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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热的上身覆着薄薄的汗液，胸腹肌被湿透的运动背心包裹着，在商场打拼了这么久，他的心态成熟了，身材倒还保持得很好。 　　赵向海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身影，随后，莫名地轻哼一声。 　　他原以为，夫妻才有七年之痒。 　　没想到，夫夫也逃不过这个魔咒。 　　他一个堂堂的大总裁，喜欢肖野喜欢得魂儿都没了，一个从来不甘心屈居人下的男人，心甘情愿为肖野解开了皮带，张开了腿，被他压在身下，压了七年。 　　七年后，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健身房。 　　而肖野，或许正在他的办公室，筹划着下次该和那个小明星看什么电影，吃什么料理。 　　赵向海捏紧了自己的拳头。 　　良久，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点开和肖野的聊天框，快速地打了几个字，发了过去——晚上七点半，回家，有事跟你谈。 　　…… 　　指针慢慢移动，时间逐渐往七点半而去。 　　赵向海已经洗了澡，换掉了汗湿的运动装，换上了自己穿得最习惯的白衬衫西裤和皮鞋，整个人透着稳重和禁欲，一言不发。 　　“咔——” 　　门被打开了。 　　冒着寒气走进来的年轻英俊的男人，一样是穿着正装，身材修长完美。 　　赵向海抬头看了看他：“你迟到了四分三十七秒。” 　　肖野一愣，面上迅速地划过一丝不耐烦：“有事就说，我等会儿还有安排。” 　　安排？ 　　估计是和那个小明星约好了吃饭吧。 　　赵向海没有戳穿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表情没有波澜：“是吗？那正好，我等会儿也有个会议要开，说完我就去公司。” 　　肖野在赵向海的对面坐了下来，狼一样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赵向海的脸。 　　“肖野，”赵向海的唇角微微勾了起来，“我们分手吧。” 　　肖野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赵向海重复了一遍，“咱俩掰了。” 　　肖野似是有点不敢相信：“你是说，你跟我分手？为什么？” 　　赵向海从旁边拿过手机，划到一张图片，把手机滑到肖野的面前。 　　肖野表情有些复杂，他一边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扯着自己的领带，一边不满又冷漠地说：“我跟这个小明星没什么事，公司在砸钱捧他，我就是跟他一起看了场电影，吃了几次饭，没别的关系。” 　　“现在没有，以后呢？”赵向海一语戳穿，毫不留情面，“肖野，咱们谁都不是傻子。你已经有跟别人好的苗头了，我现在不跟你摊牌，难道，要等我发现更难堪的你才满意？” 　　肖野的眼神一紧。 　　他看着赵向海唇角的笑，抿紧了薄唇。 　　眼前的赵向海，是在他身下承受了七年的人，他承认自己爱过他，但……已经七年了。 　　感情再怎么浓烈，也淡了。 　　他承认，他腻了。 　　他面对着赵向海，已经缺乏当初的激情。 　　可是他面对着外面的小明星，看着那张新鲜的脸，却有着一股恋爱的冲动。 　　坐在对面的赵向海，把肖野的神情看得明明白白的。 　　他拿回了手机，站起身：“肖野，你不用说了，咱俩分了吧，都是男人，利索点。我也解脱，你也自由了。” 　　肖野抬起头，看着赵向海，皱着眉头，面上的冷肃消融了一丝：“你要分，那就分。这次算我对不起你。” 　　赵向海冷笑着从旁边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披上：“你哪次对得起我？以后，你这个大金主，爱跟哪个小明星搞暧昧，就搞，跟我无关了。” 　　说着，他迈步就要走。 　　走到一半，他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带着深深的笑意看着肖野：“哦，还有。” 　　“什么？” 　　“不得不说，肖野，你眼光还是挺好的。捧的这个小明星，脸帅腿长气质好，”赵向海一向稳重的脸上蓦然浮现出一丝挑衅，“别说你了，就连我，都想把这小明星搂过来操一操呢。” 　　肖野的脸，一瞬间黑了。 　　赵向海看到他脸黑，笑容顿时更大了，迈着轻松地步子往屋外走。 　　没回头看。 　　他一路走到别墅外，凉飕飕的夜风刮在脸上，针刺似的疼。 　　七年感情，终于结束了。 　　比想象中的轻松些。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不去胡思乱想，走到了自己的车旁。 　　自己的车附近，还停着肖野的豪车，黑色的车身融在黑夜里，就像肖野这人一样，凶猛而又嚣张。 　　赵向海直直地盯着肖野的车。 　　他几乎可以肯定，那豪车的副驾驶座，曾经被小明星坐过。 　　两个人说不定还在上面听着他最喜欢的歌单，互视而笑。 　　一想到这儿，他心里顿时涌起一波又一波的怒气。 　　他从地上捡了块石头，捏在手心里，随后，手臂猛一发力：“操-你妈的肖野！” 　　石头带着尖锐的气势砸在肖野的车窗上！ 　　“砰——” 　　前车窗瞬间撕裂开密密麻麻的碎纹。 　　赵向海看着那蜘蛛网般的碎纹，浑身都舒服了。 　　这么多年，他干练精明，在商界游刃有余，表现得又斯文又有修养，蛰伏着，忍耐着。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放纵，这样幼稚地释放内心的躁动。 　　但他一点也不后悔。 　　砸烂渣男的车窗，是每个中华人民共和国公民应尽的义务。 　　他的心中毫无愧疚，此时此刻，看着肖野烂成渣的车窗，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字。 　　爽！ 第2章 搞死你易如反掌 　　“赵总好！” 　　“赵总晚上好——” 　　大厅路过的几个女员工，看到这个英俊成熟的男人，虽然知道他的取向，却依旧脸红着打了个招呼。 　　赵向海简单地应了，坐着电梯上楼。 　　电梯的门一打开，一直在等待的助理就凑了上来：“赵总，您过来了。” 　　“嗯，”赵向海把东西递给他，“开会的人都到齐了吗？” 　　“都到了，”助理点点头，顺手递上一份资料，“这是等会儿要商讨的几个项目资料，您先过目。” 　　赵向海接过资料，扫了一眼。 　　当他看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眉头顿时一皱。 　　助理看到他凝重的脸色，心扑通一跳：“赵总，有问题吗？” 　　“笔。” 　　赵向海冷肃地说。 　　助理慌忙递给他一支签字笔。 　　赵向海拿着笔，刷刷刷，在好几个项目里圈出了同一个名字。 　　是那个小明星的名字。 　　“把这个人，从我所有投资的项目中，踢出去，”赵向海把资料塞回到助理手中，“无论他担当主角还是配角，一律给我踢了换人。” 　　助理一惊：“您这是……” 　　“肖野爱捧他，那他就自己砸钱捧。这小明星还想到我这儿拿资源捞好处呢？做梦吧。”赵向海冷笑道。 　　助理咕咚咽了口口水，应下了。 　　这小明星是肖总特意关照过，要多给资源多扶持的，如今肖总和赵总闹掰了，他这个助理夹在中间，就像数学中有名的那个什么……夹逼定理，两头碰壁，难做。 　　赵向海看着助理犯难的表情，轻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把公事和私事混到一起，很不理性？” 　　小助理一愣，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赵向海拍拍他的肩膀，声音磁性低沉：“不用撒谎，因为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我稳重处事，公私分明，但是对于这些人，我就偏要刻薄、自私。我没找人冷藏他，都是这小明星佛前苦苦求了几千年修来的造化。” 　　助理眨了眨眼：“赵总，我明白您的意思。” 　　“明白了就去做吧，”赵向海转过身，“我等你的汇报。” 　　说罢，他理了理自己衬衫的袖子，挺直了脊背往会议室走。 　　会议约莫持续了一个小时，等到会议结束的时候，已经九点出头了。 　　赵向海看着腕上昂贵的手表，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助理：“剩下一点工作你处理好，我有事，先走了。” 　　他匆匆下了楼，找到自己的车，钻了进去，开着车迅速离开了公司。 　　他开着车到了一家儿童舞蹈馆。 　　舞蹈馆里还响着柔和的音乐，赵向海站在门口，安静地抽了支烟。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骚动起来，下课了。 　　赵向海迅速抬头，眼睛不停地搜寻着某个身影。 　　“大爸爸——” 　　一个穿着儿童舞蹈服的，眼睛水润有灵的小女孩，见到赵向海，带着满面的笑容扑了过来。 　　赵向海看着小女孩，一颗心瞬间平静了。 　　他抱起女儿，刮了刮她的鼻子：“乐乐今天听话了吗？” 　　“很听话，”肖乐乐笑眼眯眯的，“舞蹈老师夸我进步特别大！” 　　赵向海看到女儿，笑得温柔极了。 　　肖乐乐是他的女儿。 　　是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儿。 　　他和肖野在一起第二年的时候，肖野的亲哥哥和嫂子因为车祸，当场死亡，而他们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肖乐乐，就辗转过继到了肖野的手中。 　　肖野是个粗神经的，根本就没有抚育孩子的能力和耐心。可以说，肖乐乐，是赵向海一手带大的。 　　撇除血缘，说他们是亲父女，也并不过分。 　　赵向海抱着肖乐乐上了车，肖乐乐扭着小身子，把粉色的书包放在身前，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大爸爸，二爸爸呢？” 　　出于分辨，肖乐乐一般都叫赵向海大爸爸，叫肖野二爸爸。 　　赵向海听到肖乐乐问起肖野，面上顿时闪过一丝迟疑。 　　随后，他收起自己表情，带着笑揉了揉肖乐乐的小脑袋：“二爸爸今天有工作，要加班，乐乐今晚恐怕见不到他了。” 　　肖乐乐嘟起小嘴：“二爸爸总是这么忙……” 　　赵向海看着肖乐乐委屈的样子，心里酸溜溜的。 　　乐乐啊，你二爸爸何止是忙。 　　你二爸爸忙着工作，还要忙着宠幸外面的人，和外面的人搞暧昧，哪能不忙呢？ 　　不过也没关系。 　　赵向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压下心里异样的情绪，竭尽全力，对着女儿温柔笑道：“乐乐别担心，大爸爸会永远陪着你，嗯？” 　　肖乐乐这才笑了出来。 　　随后，这小丫头献宝似的在书包里翻找了一会儿，找出一张画，递给赵向海：“大爸爸你看！” 　　“这是什么？”赵向海疑惑地接过。 　　“这是我今天的美术作业，我是第一名哦，美术老师夸我画得很好，给了我九十九分呢！” 　　赵向海低头一看，这是一幅用蜡笔涂的画。 　　蓝色的蜡笔涂出了天空的颜色，背景中还画着房子和大树、花朵。 　　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站在在中间，两个高大的男人牵着她的手，站在两边，是个家的模样。 　　很温馨的画。 　　“送给大爸爸，”肖乐乐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大爸爸和二爸爸要永远陪着乐乐，跟乐乐在一起。” 　　赵向海盯着这幅画，看了很久很久。 　　随后，他收起画来，郑重地叠好，放在自己的公文包里，低下头在肖乐乐的脑袋上亲了一下：“嗯。” 第3章 别脏了老子的眼 　　肖野今天没跟那小明星见面。 　　赵向海跟他分手了，这男人居然跟他提分手了，这让他的心瞬间乱成了一团。 　　是，他承认，他是腻了赵向海。 　　但他没想过要和他分开！ 　　他只是觉得日子过得倦了，恰好碰上那么个新鲜有趣的小明星，让他沉寂很久的心起了些微波澜，让他有了恋爱的冲动。 　　可是他跟那个小明星什么都没发生，连亲吻都没有过，赵向海就已经察觉到了一切，果断分手。 　　肖野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梗在胸腔，烦躁得紧。 　　他冷着脸打开了家门，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爸爸，你回来啦！”坐在沙发上的肖乐乐，捧着故事书，开心地叫了一声。 　　肖野看着肖乐乐嫩嫩的脸蛋和可爱的笑容，脸上的冰霜融化了一些。 　　他点点头：“乐乐还没睡？” 　　“我看完这个故事就去睡，”肖乐乐扬了扬手中的书，“还差一页就看完啦。” 　　肖野脱下黑色的风衣，挂在一边，高大的身子坐在了肖乐乐的旁边：“乐乐看什么故事呢？” 　　“童话故事，”肖乐乐看得很入迷，“王子和公主历经了各种磨难，终于在一起了，一直幸福到永远。二爸爸，他们会幸福到永远的，王子也会一直忠诚地爱着另一半的，对吗？” 　　肖野一愣。 　　这话有点扎他的心。 　　但是面对着肖乐乐，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叹道：“对，王子一辈子只爱一个人。” 　　肖乐乐这才放心了。 　　“大爸爸呢？”肖野咳嗽一声，问女儿。 　　“在浴室，”肖乐乐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大爸爸在洗澡呢。” 　　肖野点点头，起身朝着浴室走去。 　　他打开浴室的门，门没锁，扑面而来的是弥散湿润的热雾。 　　赵向海躺在浴缸里，闭着眼。 　　热水浸没了这个男人性感的身躯，水平线在他的喉结处来回抚摸。他的脸轮廓分明，睫毛卷长，鼻梁高挺。微湿的头发散乱在前额，莫名有一种颓废放纵的欲望感。 　　肖野的身上顿时一热。 　　赵向海听到响声，睁开略显疲惫的眼。 　　当他看到是肖野的时候，那双眼划过一丝讥讽：“没去约会？” 　　肖野没说话。 　　“咱们都分手了，你也自由了，”赵向海勾起唇角，像是一匹血统高贵，骄傲不驯的马，“凭你的能力，勾勾手，那小明星立马脱光了等着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你不去岂不辜负了他？” 　　肖野冷着脸，砰地一声锁上了浴室的门。 　　他脱掉自己的衬衫，光裸着健硕的上身，袒露着荷尔蒙满满的胸腹肌，迈着长腿走到浴缸旁，伸出结实有力的手臂，想要揽住赵向海的手臂。 　　赵向海啪地一下打开了他，声音冷漠：“有事说事。” 　　肖野见到自己的手被打开，心中骤然掠过一丝不快。 　　赵向海这仿若对待陌生人一般的态度，他不喜欢。 　　他沉着声音：“我跟你谈点事。” 　　“是关于乐乐的吧？”赵向海想也没想，轻哼道。 　　肖野点了点头：“你要分手，那好。但是乐乐……” 　　“乐乐是我女儿，”赵向海眯着眼看向别处，“乐乐是你们肖家的种没错，但她是我带大的，她是我女儿。” 　　“所以，你想怎么样？” 　　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指了指后面：“你先把烟给我拿来。” 　　肖野听到他要抽烟，眼神顿时凌厉了一下，下意识地说：“不准抽烟。” 　　“不准？你是谁？”赵向海讥笑地看着他，“你要是中华戒烟协会的会长，我说不定还能听你一句。现在，你凭什么不准？” 　　肖野看着赵向海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赵向海没空管他气不气，眼睛飘向白洁的瓷面儿墙，轻轻说道：“我想过了，乐乐还小，现在是最需要一个家的时候。这小丫头已经没妈了，也只剩下两个爸爸带着她，所以我没法离开她。” 　　肖野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呢？” 　　“这别墅，是我跟你合买的，”赵向海眼神深沉，“以后，我和你分房睡，但是在乐乐面前，她依旧有一个家，依旧有两个爸爸，明白？” 　　肖野本来也不希望肖乐乐受到伤害，赵向海这么提议，自然是最好的。 　　“还有，”赵向海继续出声，语气却厉害许多，“以后咱们俩各玩各的。你找外面的人搞暧昧，别脏我的眼，我无所谓。但是，你得把人给藏好了，别他妈晃到乐乐面前来。” 　　说到这里，赵向海凝重了起来，冷飕飕地盯着肖野：“肖野，我的财力和人脉不一定会输给你。我丑话说在前，你，或者你外面的人，敢让乐乐受一点伤害或者让这小丫头难过、伤心，老子拼尽一切都要整死你们这对狗男男！” 　　肖野看着赵向海那锐利的眼神，看着他那骤然冷漠恶劣的态度，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冲动。 　　在冲动的驱使之下，他瞬间用手掐住了赵向海的下巴，什么都没想，低下头就狠狠地，像是惩罚似的吻了上去。 　　赵向海一震，随后抡起一个拳头便砸在肖野的肌肉上：“别他妈挨过来，我恶心。” 　　说着，他从浴缸中站起身，走到旁边，用干毛巾擦干了自己的身体，围上松松垮垮的浴袍，转身看着一脸阴沉和不甘的肖野。 　　“肖野，”赵向海笑道，“发情了？” 　　肖野像一头猎豹，凶恶地盯着赵向海。 　　“你发情了就自己想办法解决去，”赵向海把浴袍松了松，明明是个极成熟的男人，却有着让人移不开眼的诱惑和色-气，“以后这具身体，你就别打主意了，你，反正也操不着了。” 第4章 早餐都没你的份 　　赵向海出了浴室，哄着肖乐乐睡着了。 　　他给乐乐轻轻掖好了被角，悄悄地出了乐乐的房间，给她关好了门。 　　等他回了原来他跟肖野一起睡的卧室的时候，肖野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你不用动，我搬吧。”肖野倒是利索得很。 　　赵向海本来就懒得动，见到肖野自己愿意滚出去，他当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他躺在了软乎乎的大床上，脱掉了自己的金边眼镜。 　　今天一天发生了这么多，他也累了。 　　肖野看着赵向海那疲惫的神情，犹豫了一下：“其实，我真没跟那小明星好，我跟他只是……看了电影吃了饭，别的什么也没有，真的。” 　　赵向海没有出声，翻了个身，背朝着肖野。 　　装没听见。 　　肖野看着这个男人的脊背，看着他这幅已经冷淡彻底，把他完全拒之门外的态度，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后，深深吸了口气，拿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别的房间。 　　第二天天亮以后，肖野定时定点地起了床，去自家的健身房里猛打了会儿拳击，像是要发泄心里的情绪。等出了汗，他舒舒服服地洗了澡换了衣服，到了厨房。 　　厨房里飘着喷香的早餐味儿。 　　肖乐乐扎着马尾，戴着红领巾，美滋滋地喝着热牛奶。 　　她见到肖野来了，开心地叫了一声：“二爸爸，早呀！” 　　“乐乐早。”肖野坐到了自己平时坐的位子上，但是却没找到自己平时每天都能看到的新报纸。 　　估计是赵向海懒得给他取了。 　　赵向海穿着西装，外面却套着乐乐最喜欢的粉红猫围裙，从厨房里端出两盘煎蛋来，一盘放在了肖乐乐的面前。 　　肖野伸手，想要接过另一盘煎蛋。 　　赵向海啪地一下打开他的手：“没你的份。” 　　肖乐乐抬起头，奇怪地眨眨眼：“大爸爸，你为什么不让二爸爸吃早饭呢？” 　　赵向海笑了笑，摸了摸肖乐乐的小脑袋：“因为你二爸爸刚才已经在外面吃饱了，乐乐自己乖乖吃饱上学就好，嗯？” 　　肖乐乐嗯了一声，低下头安静地吃早餐。 　　肖野尴尬地坐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分了手，他居然连早饭都没得吃了！ 　　赵向海未免也太绝了！ 　　行吧。 　　他到公司再买早餐，还不行吗？ 　　等到赵向海和肖乐乐用完早餐，赵向海从车库里倒出车子来，送肖乐乐去学校。 　　以往一家三个人都是一块儿出发的，因此肖乐乐也很自然地拉了肖野坐进了车子里。赵向海虽然心里不愿意，但也不想在女儿面前表露出什么来，因此故作平静，什么也没说。 　　他们到了学校门口，肖乐乐要下车的时候，她忽然皱着眉头：“大爸爸，你今天忘了一件事。” 　　赵向海奇怪地皱起了眉头，检查了一下，肖乐乐的红领巾、校牌还有作业笔盒教科书，全都带了。 　　忘了什么？ 　　肖乐乐神神秘秘地笑道：“你忘了和二爸爸的早安吻啦。” 　　赵向海一愣，这才想起这茬。 　　以前和肖野还浓情蜜意的时候，他们的早安吻和晚安吻，是必不可少的调情项目。 　　但那是以前了。 　　现在么…… 　　赵向海平静地看着肖野的薄唇，心里恨不能搞一把加德兰步枪，把枪口塞到肖野嘴里砰砰砰开个几枪，再把这渣男丢到爆炸的油罐车里，让他炸成天边一朵美丽的红霞，妙哉妙哉。 　　“大爸爸，”肖乐乐拉着赵向海的衣角，“早安吻，你要和二爸爸早安吻！” 　　赵向海看着这丫头执着的样子，叹了口气。 　　这丫头这么纯真懵懂，他不能现在就让她知道她二爸爸在外面干的好事，他也不能让她知道他跟肖野掰了。 　　否则这丫头得难过死。 　　赵向海纠结了一阵儿，随后轻轻笑了笑：“好，听乐乐的，早安吻。” 　　说着，他在肖乐乐期待的眼神中，手臂攀上肖野的脖子，双唇毫无感情地贴上了肖野的薄唇。 　　肖乐乐看到两个爸爸温馨如常的早安吻，嘿嘿一笑，背着小书包欢欢喜喜地上学去了。 　　肖乐乐一走，赵向海立刻松开肖野，擦了擦嘴：“……在女儿面前做个样子，昨天说好的。” 　　肖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其实……你多亲一会儿，我也不介意。” 　　“我介意，”赵向海冷冷地瞥他一眼，“我说，你以后在外面要乱搞，可悠着点儿来，手足口病就是这么传播的。” 　　肖野的表情一僵。 　　“下车，”赵向海打开了车门，“我要去公司了。” 　　肖野的脸色沉了沉：“你不送我了？” 　　“送你上班，现在恐怕不行，给你送终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赵向海耸了耸肩，“你有那么多豪车，也不稀得坐我的，对吧？乖乖地滚下车吧，别让我说更难听的。” 　　肖野深沉地看了赵向海一会儿，那眼神仿佛是要生吞活剥了眼前的男人。 　　良久，他才冷峻着脸，拿起自己的东西，从车上下去。 　　他刚下车，车门就砰地被关上，车子飞快地发动起来，转眼间消失在车流中，丝毫不拖拉。 　　赵向海自己开着车到了公司。 　　他刚进到大厅，就被前台小妹叫住了。 　　前台小妹羞红着脸，不敢和这英俊的男人对视：“赵……赵总……” 　　赵向海气势也不骇人，尽量放柔了声音：“有事？” 　　“那个……”前台小妹说话都哆嗦了，“那个，傅，傅舟明，他来找您了，在等待室。” 　　傅舟明？ 　　赵向海皱了皱眉头，脑海里一回想。 　　哦，是肖野捧着的那个小明星。 　　来找他干什么？ 　　“我问过了，”前台小妹说道，“他说他是来向您……认错的。” 　　认错？ 　　赵向海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认错是假，怕以后的资源和发展受阻，明星梦碎，慌不迭地来求饶，才是真的吧。 　　前台小妹看着赵总脸上不算和善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您要见见他吗？” 　　赵向海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上午十点有个会议，十二点要午休，之后还有些文件要集中处理。你问问他，他还想不想见我，他要是还想见，那就让他等着吧。” 第5章 看你有没有本事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匀速响动。 　　赵向海手上的事儿就没停下来过。等到他终于得了闲，抬头一看，已经是下午三点了。 　　他把王助理给叫了进来，把手中的一叠文件递给了他：“这些文件的后续工作，你处理一下。今天开会的会议记录，你记得发到我的邮箱里。” 　　王助理应了一声，接过文件，转身想走，犹犹豫豫地又转回头，看着赵向海，像是有什么话想说。 　　赵向海看着他尴尬的脸色：“怎么了？还有事？” 　　“那个……”王助理十分为难，“就是想跟赵总您说一声，傅舟明，可还在等候室等着呢。” 　　赵向海挑了挑眉，惊异道：“他还没走？” 　　他故意晾着傅舟明，让他干等着，就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可没想到，这小明星别的没有，耐性十足。 　　难怪能攀上肖野。 　　“没走呢，”王助理也很无奈，圆滚滚的脸蛋儿露出苦恼的褶皱，活像一只刚出炉的花褶肉包子，可怜劲儿的，“他和他的经纪人就这么一直等着，我去劝了几次也不管用，反正他们说一定要见到您。” 　　赵向海轻轻哼了一声，从旁边拿过烟，点上一支：“既然这样，给他们十分钟，让他们过来吧。” 　　王助理这才松了口气：“好好好，我马上去叫他们。” 　　赵向海从座位上站起有些疲惫的身躯，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明灭的烟。 　　他走到落地窗旁，眯着眼睛，看着外面繁华的城市远景。 　　“赵，赵总——” 　　一个年轻的男音在背后响起。 　　赵向海撇过头一看，一个比镜头里更加清爽帅气的男人，站在了办公室门口处。 　　赵向海打量了他一下，“进来吧。” 　　“谢谢赵总。” 　　傅舟明小心翼翼地应了，带着自己的经纪人，一起走进了赵向海豪华的办公室里，干站着。 　　赵向海也没立刻搭理他，而是站在窗前，把自己手上的烟给抽完了，这才叹了口气，迈着被西装裤包裹得修长的双腿，走回到座位，把烟头掐灭，懒懒地抬起眼：“说吧，找我干什么？” 　　傅舟明没得到赵向海的应允，也不敢坐下，只能老老实实地站着。 　　他稍稍抬头看了赵向海一眼，当他看到赵向海那英俊成熟的面容，感受到他浑身散发出的贵气时，他的心顿时紧了紧：“我是来向您，认错的。” 　　赵向海眼神平静，手指在办公桌上轻点：“你向我认什么错？” 　　“我不该背着您，和肖总偷偷见面看电影，”傅舟明低下了头，被赵向海的眼神注视着，他只觉得一股莫大的压力迫近，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明知道肖总是您的男朋友，还不注意避嫌……” 　　“我和肖野已经分了，”赵向海摇摇头，“以前的事儿，我不在乎了。如果你就是想说这些，那你可以走了，王赫，送客。” 　　王助理抬起手，就要送他们出去。 　　傅舟明的经纪人急急忙忙跳出来：“赵总，我还有话说。” 　　赵向海示意王助理别动，让他说完。 　　“赵总，我知道您权势够大，我们斗不过您，”经纪人捏紧了拳头，“这次是舟明做得不太恰当，我们甘愿受罚。但是，您把他的资源撤了一大半，是不是也该消气了？您是个商人，事情做得太绝，对您也没好处吧？” 　　赵向海站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怎么没好处？” 　　经纪人咬了咬嘴唇，脑子想破了也想不出，这种临时换角儿的事情，费时费力费钱，对赵向海还能有什么好处！ 　　“能看着我讨厌的人，气焰全灭，乖乖地站在我面前讨饶，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赵向海哼笑一声，眼睛里全是精明的光。 　　傅舟明的心头一颤。 　　赵向海这话说得实在太过于霸道，但他偏偏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站在傅舟明身边的经纪人却气红了脸：“您……您怎么可以这么意气用事！” 　　“我投资的钱，我爱怎么花怎么花，我爱砸到谁身上就砸到谁身上，”赵向海的目光骤然一冷，“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经纪人执着地开口：“好，那么，别的我不求你。但是，这话我就放这儿了，《逐风》这部电影的主角，您不能换，必须是舟明来演！” 　　赵向海惊讶地一挑眉：“理由？” 　　“舟明的气质和长相最适合这个角色，同年龄段中，也没有哪个男演员比舟明的演技更好，就连肖总，都无比赞成舟明来担当主角，您听好，连肖总都已经接受了！别的资源，您随意撤，但是这个角色，必须得是舟明！” 　　“你的意思是，这角色，我还必须得用傅舟明了？”赵向海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经纪人浑然不觉，骄傲地抬起了头：“是的，必须！” 　　他还真不信了，赵向海再有钱，他能通天不成？ 　　导演、制片、肖总全都一致同意让舟明来演了，肖总还格外关照了，圈子里也没有比舟明更合适的人选，就凭他赵向海一句话，就能全部翻盘，推倒重来？ 　　他才不信！ 　　想到这儿，经纪人脸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镇定地看着赵向海紧皱的眉头，仿佛在等他知难而退。 　　赵向海紧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良久，他忽然指了指王助理：“王助，前几天……那个老是给我发短信说仰慕我，想找我吃个饭的男明星，叫什么名字来着？” 　　王助理抬着脑袋想了想：“宋修。” 　　“就他了，”赵向海一语拍板，“换了傅舟明，让宋修上。” 　　傅舟明的脸霎时间白了：“宋修？” 　　经纪人没等到自己预想的结果，眼睛顿时瞪圆了：“赵总，您疯了吧！宋修这种男花瓶，没演技没人气，他当主角？绝不行！” 　　“我说行就行，别的就不用你们操心了，”赵向海坐了回去，双腿随意交叠，“王助，晚上帮我把宋修约出来，我要跟他谈谈。” 　　王助理一怔，随后连忙说道：“好，记下了。” 　　“你们两个，”赵向海的眼光在傅舟明和他经纪人身上扫了一圈，“不用再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有这个闲工夫，你们不如去找肖野卖卖惨。我就看看，你们和肖野，有没有这个本事能让我改口！” 第6章 领口大开的男人 　　傅舟明和他经纪人，终于还是灰溜溜地滚出了赵向海的办公室。 　　赵向海知道，这俩货一定会去找肖野。 　　毕竟，《逐风》这部电影，制作团队无比豪华，还没开拍就已经有了十足的热度，傅舟明不可能会放过这样顶级的资源。 　　不过他们就算去找肖野又如何？ 　　以为他怕肖野，不敢和肖野正面杠上吗？ 　　笑话！ 　　赵向海转了转手中的签字笔，眸色愈益深冷。 　　到了晚上下班的时候，王助理照常进了赵向海的办公室，把他明天的工作安排再确认了一遍。随后，王助理说道：“赵总，您要约的宋修，已经帮您约好了。” 　　“嗯，”赵向海停下手中的笔，“他怎么说？” 　　“他说……”王助理这憨厚的汉子罕见地红了大胖脸，“他说，只要赵总您想见他，他此刻就算是正躺在手术室里整容都要捂着纱布来见您。” 　　赵向海的嘴角抽了抽：“……他真这么说？” 　　“真这么说，”王助理叹了口气，“这个宋修，嘴巴倒是挺能说会道的。就是这心里，恐怕也是想攀上您这棵大树罢了。” 　　“他是想攀上我，但他表现得明明白白，欲望都写在眼里了，”赵向海哼笑一声，站起身，从旁边取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披上，“这总比傅舟明和他经纪人那遮遮掩掩，装腔作势的丑态，要好得多。” 　　王助理歪着脖子一想：“倒也是。” 　　“我先下班了，”赵向海拿好自己的东西，拍了拍王助理的肩膀，“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说着，他手上拿着车钥匙，坐电梯下了楼，上车，一路开到了一家餐厅。 　　宋修早早的就在一个预定好的包厢里等着他了。 　　赵向海一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了宋修那俊美的脸蛋。 　　“赵总，”宋修急忙站起身，老老实实地鞠了一躬，“你来了。” 　　赵向海嗯了一声，脱掉了外套，坐了下来。 　　“赵总想吃点什么？”宋修的眼睛亮亮的。 　　赵向海摆了摆手：“我没什么胃口，你随意点吧。” 　　宋修一愣，听话地点点头，尽量揣测着赵向海的喜好，点了菜。 　　服务生出去之后，宋修看着赵向海疲惫的神态，小心地问了一句：“赵总，你很累？” 　　“最近事情有点儿多，心烦。”赵向海皱了皱眉。 　　宋修了然地挑挑眉，站起身来，走到赵向海身后，伸出双手，力度适中地帮他捏了捏肩。 　　他本就是为了讨好赵向海来的。 　　业界这么多大佬，能让他既佩服又仰慕的，只有赵向海一个。 　　如今赵向海同意见见他，他自然是不能错过这么好的机会。 　　赵向海感受到宋修的手在自己的肩上揉捏，笑道：“你这捏肩捏得挺好的。” 　　宋修眼中潋着光，“以前拍过推拿的戏，专门跟师傅学过。赵总以后要是不嫌弃，给我打个电话，我马上过来。” 　　赵向海轻轻挑了挑眉，没说话。 　　宋修这就是在赤裸裸地勾搭他了。 　　赵向海感受着肩上的力度，脑子里却兜兜转转地想到了肖野和傅舟明。 　　他已经和肖野掰了，现在是自由身。 　　既然肖野能够和傅舟明搞暧昧，想尝试一把恋爱的滋味…… 　　他为什么不可以呢？ 　　宋修专注地捏着赵向海的肩膀，看着赵向海英俊的侧脸，心脏猛地漏了一拍。 　　随后，他修长的手指往赵向海的衬衫里探了探，悄悄地解开了他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赵向海没反应。 　　宋修心中一喜，触摸揉按着赵向海的锁骨和肌肉，低下头，吹着热气说：“谢谢赵总，这次愿意给我这部电影的主角。” 　　赵向海微微转头，看着宋修白皙的脸蛋，刚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疯狂地震动起来。 　　赵向海皱了皱眉，拿出手机一看。 　　肖野两个大字赫然在目。 　　宋修见到赵向海不悦的脸色，收回了手。 　　赵向海接起电话：“喂？” 　　“你在哪里？”肖野冰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赵向海没理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赵向海，你他妈赶紧给我回来！” 　　赵向海无视肖野话语中的冷怒，依旧稳重镇定：“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 　　“我要你现在就回来！”肖野已经开始低吼。 　　赵向海听着他的低吼，只觉得好笑：“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 　　“等等！”肖野紧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乐乐发烧了！” 　　赵向海神情一震：“你说什么，乐乐发烧了？” 　　他的话刚说完，肖野那边就传来了嘟嘟嘟的挂断音。 　　赵向海放下手机，冷静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宋修，不好意思，我突然有急事。这顿饭我来请，下一次咱们再重新找个时间谈谈。” 　　“没事没事，”宋修自然不会在意这些，“赵总，您的事情要紧。” 　　赵向海点点头，飞快地披上外套，小跑着出了餐厅，开车直奔家的方向而去。 　　等到他回到家，肖野正穿着深色的衬衫，站在乐乐的房门口。 　　“乐乐呢，”赵向海脱了外套就要进房门，“我进去看看她。” 　　“不用了，”肖野拦住了他，“刚吃了药，睡了。” 　　赵向海的步子顿了下来，“怎么会突然发烧？” 　　“老师说她今天游泳，湿漉漉地吹了好久的风，”肖野沉沉地说，“刚才医生已经来看过了，暂时没事。” 　　赵向海松了口气。 　　肖野用他那冰冷的目光，悄悄打量着站在面前的男人。 　　当他看到赵向海敞开的领口时，他的眼睛急剧地瞪大了。 　　赵向海是个严谨的男人，他穿衣服，衬衫袖口一定比西装外套袖口长两公分左右，每一颗扣子都扣得齐整，整个人就像一件最完美的艺术品。 　　而此时此刻，他的领口大开…… 　　肖野霎时间像一只进入战备状态的猎豹一般，堵住了赵向海：“你刚才去哪里了？” 　　赵向海回过神，奇怪地盯着肖野：“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乐乐现在不在，咱们，没必要演戏。” 　　“我问你，”肖野逼近了两步，炽热的目光紧紧跟着赵向海，“你刚才，和谁见面，干了什么？” 第7章 那玩意还能用吗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眼神，无比凶猛。 　　仿佛赵向海要是说错一句话，他就要把这个男人生吞了一般。 　　赵向海的面上并没有一丝的畏惧，反而是带着平静的笑意：“肖野，你难道还没想明白吗？我和谁见了面，干了什么，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肖野双眸中燃烧着压抑的愤怒，他迅速地扣住了赵向海的手腕：“你找男人去了？ 　　赵向海皱着眉头扯了扯，肖野掐着他手腕的力气太大，没扯开。 　　啧…… 　　怎么觉得分了手，这男人比以前更招人烦了？ 　　以前是肖野对他不耐烦。 　　现在，肖野不知道哪根神经突然在脑腔坏死，居然还觍着狗脸来质问他，追问他的行踪？ 　　简直是没事找抽！ 　　赵向海冷着眸子：“我就是找男人去了又怎么样？肖野，我们说好的，现在还住在一个屋子里是为了乐乐，乐乐不在，我们各玩各的互不干扰。你现在这么发疯，是个什么意思？” 　　肖野死死盯着赵向海那张脸，心里的怒气一阵一阵地涌。 　　赵向海怎么可以！ 　　是，他们是刚刚分手不久。 　　可是，赵向海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去外面寻欢作乐！ 　　他无法接受！ 　　肖野看着赵向海大开的领口，看着他露出来的一截皮肤，心里一想到已经有除他之外的男人抚过这个地方，不甘心的情绪就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撕咬着全身。 　　他咬着牙：“赵向海，你在报复我。” 　　“报复你？” 　　赵向海的嘴角微微一抽，“肖野，有句话，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但我想，你的自知之明估计早就被狗吃了。我报复你？你是哪根葱，值得我大费周章去报复？” 　　“是宋修吧，”肖野也不笨，脑子飞快地联想了一下，迅速地猜出了和赵向海见面的人，“我捧着傅舟明，你就去捧宋修，和他搞暧昧。你就是故意气我的，是不是？” 　　“你可真把自己当回事，”赵向海哼笑着说，“我现在是单身。我喜欢谁，就捧谁。你有恋爱的冲动，想尝尝恋爱的滋味，我不能吗？” 　　一听到赵向海说的话，听到赵向海说“喜欢谁就捧谁”，肖野心里压抑着的那点怒火，急速地被点燃了。 　　他冷怒地掐着赵向海的手腕，把人一步步逼到墙边：“赵向海，你行啊。现在，你连宋修那种货色都能看得上眼了？” 　　赵向海声音也沉了下来：“放手。” 　　“你跟宋修那种弱鸡货色在一起，你们俩谁在上面？你压他吗？”肖野的怒火已经烧得极旺，连平素里的冷静都失了几分，他连连冷笑，“你被我按在身下狠操了七年，你前面那玩意儿还能用吗？” 　　赵向海听到肖野说的，霎时咬紧了牙关。 　　没有一个男人，会愿意接受这样的质疑！ 　　肖野这话一出，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大爸爸，二爸爸——” 　　弱弱的童音忽然在旁边响了起来。 　　赵向海一惊，低头一看。 　　旁边的小门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地被打开了。肖乐乐睁着水润的大眼，顶着一头睡乱的蓬发，趴在门框边，惊惧地看着她的两个爸爸。 　　“乐乐，”赵向海甩开了肖野的手，迅速压下了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尽量用轻缓的声音说，“乐乐，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了，”肖乐乐揉了揉眼睛，随后，有些怯怯地说，“大爸爸，你和二爸爸吵架了？” 　　“我们……”赵向海的声音滞涩了一下，随后对肖野去了个眼色，让他别在这时候发疯。随后，他伸手摸了摸肖乐乐的小脑袋，“大爸爸和二爸爸只是在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吵架。” 　　“你们就是吵架了，”肖乐乐抽着小鼻子，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模样，“你们两个骂得好凶！” 　　赵向海把肖乐乐抱在怀里，在她的眉心处吧嗒亲了一下：“乐乐放心，真的是工作上的事情，乐乐不要怕，不要担心，大爸爸在呢。” 　　肖乐乐窝在赵向海的肩颈处蹭了蹭，双手攀在赵向海的脖子上，大眼流露出一丝疑惑：“真的没有吵架？” 　　“没有，”赵向海摇了摇头，“乐乐，乖，回去睡觉好不好？” 　　说罢，赵向海牵着肖乐乐，哄着她往她的房间里去。 　　肖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口，也不知道想什么。良久，他忽然从口袋中拿出手机，啪啪啪给傅舟明发了一串文字，也跟着抬腿进了乐乐的房间。 第8章 以后别来找我了 　　赵向海坐在肖乐乐的床畔，等到肖乐乐乖乖钻进被窝里之后，他伸手给她掖好了被角，确认她不会着凉。 　　“乖乖睡觉，”赵向海轻轻地摸了摸肖乐乐的脑门，“睡一觉，烧就会退下来的。” 　　肖乐乐轻轻地嗯了一声。 　　赵向海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笑了笑，伸手要关灯。 　　“大爸爸。” 　　肖乐乐突然叫住了他。 　　赵向海的手一顿，侧过头：“怎么了，乐乐？” 　　肖乐乐从被窝里伸出双手，轻轻攀住了赵向海的脖子，声音有一丝丝的委屈：“你和二爸爸不要吵架，要好好的，好不好？” 　　肖野走进肖乐乐的屋子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当他听见肖乐乐的话的时候，他的脚步稍稍一凝，随后，他走到赵向海身边坐下，伸手揽住赵向海的腰，对着肖乐 　　乐说：“乐乐放心，大爸爸和二爸爸没事儿。” 　　赵向海突然被揽住腰肢，脊背都僵硬了。 　　然而在肖乐乐面前，他偏偏还没法打开肖野那只狗手。 　　肖乐乐听到肖野的话，用力地点点头。这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别的同学都是一个爸爸一个妈妈，我从小就没有妈妈。可是，可是我一点都不难过，因为我有两个又高又帅的爸爸……你们要好好地陪着我，你们不可以不要我……” 　　赵向海听得心酸，低下头，在肖乐乐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好，大爸爸答应你。” 　　肖乐乐见到两个爸爸都答应了，这才放心下来，乖乖地闭上了眼睛。 　　赵向海给她关了灯，悄悄地退出了肖乐乐的房间。 　　当他关上肖乐乐的房门的那一刻，一直站在他身边的肖野忽然拉住了他的手，郑重其色：“我们谈谈。” 　　赵向海挣脱了肖野的手，一句话都没说，态度冷漠地转身离开。 　　肖野站在原地，尴尬地抬着手。 　　自从两个人正式说分手的那一刻起，赵向海，一个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从前对他施展过温柔笑意和体贴关怀的人，现在看着他的双眸中，只剩下二月冰霜一般的冷漠。 　　肖野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一想到以后赵向海或许都是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他，他的心里又酸又怨，又闷又气。 　　他还记得，和赵向海初遇在某个商会上，赵向海和他握手的时候，斯文礼貌有修养，气质稳重，面容英俊，笑容柔和迷人。 　　他还记得，和赵向海确认恋爱，并且初次发生关系的那个夜晚，这个在外人面前，成熟俊美又强大无俦的男人，做出了让步，乖乖地张开了双腿承受他的攻击。赵向海紧紧咬着没来得及解开的领带，唇缝间泄出痛苦压抑的呻吟，尽管如此，他的双目中却依旧潋着缱绻的情意。 　　肖野一想到那一晚赵向海的模样，心就开始砰砰直跳。 　　他们的关系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肖野紧紧握着拳，在黑暗中，呼吸沉沉。 　　…… 　　第二天天亮之后，赵向海依例给肖乐乐做早饭，送肖乐乐上学，一个眼神都懒得留给肖野。 　　肖野也是冷峻着脸，一言不发，肚子空空的去了公司。 　　当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助理叫住了他：“肖总。” 　　肖野微微回过头。 　　“您的早餐，”助理递上一份早餐，接着说，“傅舟明和他的经纪人，已经在会客室等您了。” 　　肖野轻轻地嗯了一声，接过了早餐：“叫他们过来吧。” 　　说罢，他推开门，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在大椅上坐下，拿起助理买的早餐，刚吃了一口，眉头就皱了起来。 　　味道不对，难吃。 　　连赵向海做的早餐味道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 　　肖野黑着脸放下了早餐。 　　和赵向海分手之后，赵向海的心肠变得很硬，让他连一顿像样的早餐都没能吃到！ 　　真让人烦躁！ 　　“叩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 　　随后，从门外走进来两个人，正是傅舟明和他经纪人。 　　“肖总好。”傅舟明乖巧地问好。 　　经纪人也很礼貌地和肖野打了招呼，一起在肖野办公桌前的位子上坐下了。 　　经纪人刚一落座，就开始满脸喜悦地唠叨：“肖总，多亏您的力捧，舟明前几天已经提名本届影帝了，得奖有望！好几个大导演都称赞他是个好苗子呢！” 　　肖野目光飘忽地看着别处，签字笔在指间晃荡，不知道在不在听。 　　“还有……”经纪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变，看了看身边的傅舟明，咬咬牙，接着往下说，“您上次给舟明安排了《逐风》这部电影的男主角，但是这个事儿被赵总那边打回来了，我们很着急。肖总，我们知道赵总权势大，舟明也只是刚起步的演员，您看看，您能不能劝劝赵总，让他别为难我们家舟明了？” 　　肖野手指间晃荡的笔，戛然停住。 　　他转过头，看着坐在眼前的这个，让他产生过一瞬新鲜感和恋爱冲动的男人，良久，郑重开口叫道：“傅舟明。” 　　“肖总。”傅舟明猛然抬起头，看着肖野那英俊的面容，双手有些紧张地搅在一起。 　　“我叫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情，”肖野沉沉出声，“以后，你的事儿，全都交由你所属的经纪公司处理，没有必要的话，以后……就不用来找我了。” 第9章 大口吃都舍不得 　　一听到肖野的话，傅舟明整张脸顿时变得煞白。 　　肖野说，以后让他别来找他了。 　　潜意思就是……要跟他断了联系！ 　　旁边的经纪人也是满脸震惊，一向爱逞口舌之快的他，此刻说话竟然结巴起来：“肖总……您，您这这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肖野连头都没抬，冷静出声。 　　经纪人瞪圆了眼睛，脑子一下子还没法消化这个信息。 　　傅舟明能在圈子里混，能演上次那部文艺片而提名影帝，其中可少不了肖野的力捧！ 　　如果没有肖野…… 　　刚有点人气的傅舟明，只怕是会在圈子里迅速过气，糊得粘锅。 　　“肖总，为什么呀？”经纪人还在拼命挣扎，“难道是……舟明做了什么事情，让您不开心吗？肖总，只要您说，无论您提什么要求，舟明都可以做到的，无论什么要求都可以！” 　　傅舟明听到经纪人的话，心中扑通一跳。 　　他知道，经纪人这是打算让他出卖皮肉去拉拢、挽回肖野了。 　　他抿了抿嘴，心中有些苦涩。 　　这个圈子里，凭借自己，要出头太难了，有资本和权势的支撑才能扶摇直上。傅舟明在心里叹了口气，做好了献身给肖野，被肖野彻底占有的准备。 　　“不需要，”肖野看着面前两个人，冷冷地拒绝，“他没惹怒我，我也不需要他为我干什么，就这样，你们可以走了。” 　　经纪人瞪着眼睛，原本因为有肖野的支持而嚣张膨胀，像个要起飞的充气人偶一般的他，此时此刻像是被拔掉了阀子，嗤嗤漏光了气，只剩下丑陋干瘪的塑胶套尴尬地瘫在原地。 　　“肖总，别，咱们可以商量嘛，是不是，”经纪人慌了，站起身，“舟明是您力捧出来的，现在他也有了成绩。您不能这么不要他呀，肖总……” 　　肖野抬起头，毫无感情地看着眼前的白净的傅舟明。 　　他承认，当初他是对这个人有点兴趣和冲动。 　　但是就因为那点兴趣和冲动，害得赵向海彻底和他掰了。 　　赵向海现在是理也不理他，他连赵向海做的饭都没得吃，每天肚子又觉得饿，又吃不下外面的食物，连温饱都成了问题，真可谓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得不偿失。 　　“你们可以走了，”肖野已经有些不耐，“经纪公司的团队在等着跟你们交接，不用再在我这儿纠缠。” 　　经纪人还想张嘴再说些什么，可是当他看见肖野那冷冰冰的面色的时候，他又被吓了回去。 　　肖总行事凌厉，若是再惹怒了他，恐怕更没好果子吃。 　　经纪人仓皇地拉着傅舟明出了肖氏大楼。 　　走出肖氏大楼的那一刻，经纪人觉得天都是黑的。他心中懊悔连连，叫苦不迭。当初，就不应该存心勾搭、吊着肖总，若是早早地让舟明和肖总上个床，那现在…… 　　他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悔得想拿块石头砸爆自己的狗头。 　　…… 　　肖野下班之后，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开车回了家。 　　打开家门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饭菜味儿飘进了鼻子里。 　　真香啊。 　　肖野看着餐厅里坐着的赵向海和肖乐乐，看着餐桌上摆放着的热菜，咕咚咽了一口。 　　然而他很清楚，他就是表现得再饿，也无济于事。 　　赵向海又不会让他吃。 　　以前的赵向海，在每次他们两个房中纠缠过后，都习惯煮一锅暖胃小粥来给他们俩垫垫肚子，温柔大气得不得了。 　　可是现在…… 　　肖野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饿得浑身没力气，饿得肚子发痛，赵向海都他妈不带多看一眼的。 　　这个男人，温情起来直暖人心。 　　可是狠起来，也冷漠得让人害怕。 　　肖野烦躁得抓了抓头发，在旁边坐下，装模作样地看着文件。 　　“大爸爸，我吃饱了。” 　　肖乐乐放下了筷子，舔了舔嘴唇。 　　赵向海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乐乐今天很乖，全都吃完了。” 　　说着，他起身，把空盘子叠好，拿到了厨房。 　　肖乐乐偷瞄着赵向海，看着他进了厨房，鬼鬼祟祟地溜到肖野身边：“二爸爸，跟我来。” 　　“什么？”肖野还没反应过来。 　　“你过来，过来。”肖乐乐有些急了，拉着肖野的袖子就往她的小房间里去。 　　肖野不明所以地跟着肖乐乐一起溜到她的小房间里。 　　“乐乐，”肖野关上门，“找二爸爸有事？” 　　肖乐乐点点头，随后，偷偷摸摸地从怀里拿出一个小保温盒和一双筷子。 　　肖野眼睛都直了：“这是……” 　　“我趁着大爸爸不注意，偷偷留了一点，”肖乐乐眨了眨眼，把手中的东西往前一递，“二爸爸，你饿了吧，给。” 　　肖野接过肖乐乐手中的食盒，闻着熟悉的香味，心中一紧。 　　“嘘——” 　　肖乐乐把一根手指竖在唇前：“二爸爸你快吃，别让大爸爸看见了。” 　　肖野心里直泛暖，他连连点头，打开食盒的盖子，架起一只小鸡腿，轻轻一咬。 　　妈的。 　　真他妈的好吃！ 　　好久好久都没能尝到这味儿了…… 　　肖野心里酸溜溜的。 　　以前随口一说就能吃到的食物，现在还得靠女儿偷偷救济，躲在 　　房间里偷偷摸摸才能吃到几口。 　　以前没觉得多珍贵的东西，现在连咬得大口一点儿都有点不舍得。 　　“好吃吧，”肖乐乐扬起了笑脸，一双漾着星光的眸子格外灵动，“大爸爸做的酥炸鸡腿最好吃了！” 　　肖野用力地揉了揉肖乐乐的脑袋。 　　有个女儿可真好啊。 　　肖乐乐嘻嘻笑着，看着肖野慢慢地把食盒里的东西吃完。 　　“乐乐——” 　　正当他们俩吃得欢快，房门突然被敲响了，赵向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是大爸爸，”肖乐乐一惊，“快快，二爸爸，快藏起来！” 　　肖野猛地点了点头，拿着筷子迅速扒拉了几口，这才依依不舍地把食盒盖上，藏在了某处。 　　肖乐乐把门打开，眨了眨眼：“大爸爸，怎么啦？” 　　“不是让你在客厅待着吗，待会儿还得给你讲作业呢。”赵向海拍了拍肖乐乐的小脸。 　　他再一抬头，只见高高大大的肖野，一脸尴尬地站在房间里。 　　赵向海皱了皱眉：“你怎么在这？” 　　肖野咳嗽一声：“我……我帮乐乐收拾房间。” 　　赵向海轻哼一声，显然是不相信的。 　　他看着肖野，鼻翼动了动，随后有些嘲讽地笑道：“肖野，你还真行。给乐乐收拾房间，硬是收拾出一股子炸鸡腿味儿，是吗？” 第10章 你都他妈不在乎 　　肖野愣了一下，随后不自然地把头撇向了另一边。 　　他好歹也是个爷们儿，是个公司总裁，大晚上偷偷摸摸躲在女儿房里偷吃东西被当场抓获，说不尴尬，那绝对是假的。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被油沾亮的嘴唇，嘲讽地哼了哼。 　　就肖野这种偷吃一只鸡腿都能被抓个现行的人，居然还有胆子想出轨？ 　　到底是谁给他的勇气？ 　　“大爸爸，”肖乐乐凑到赵向海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别生气。” 　　赵向海蹲下身子来，和肖乐乐平视：“乐乐，大爸爸是给你做的饭，是想让你吃饱肚子。你为什么要偷偷藏起来给别人？” 　　站在一旁的肖野听到这句话，心狠狠一缩。 　　别人。 　　如今，在赵向海的口中，他已经被归类为别人了。 　　这种被彻底冷待，被彻底隔离的感觉，让肖野觉得刚才嘴里还吃得滋味满满，可是现下，却是什么味道都没心思品尝了。 　　“二爸爸已经很久没有跟我们一起吃饭了，”肖乐乐低下了头，捏着自己的衣服边儿，“而且，我刚才听到二爸爸的肚子饿得咕噜叫，所以就……” 　　说完这些，这小丫头偷偷地抬起眼：“大爸爸，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赵向海沉沉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了抚肖乐乐的头发：“我不会生你的气。” 　　肖乐乐听到这话，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肚子还饿不饿？刚才没吃饱吧，大爸爸再给你弄点小点心？”赵向海眼中都是肖乐乐，一个眼神都不稀罕赏给旁边饥肠辘辘的肖野。 　　“我不饿，我真的吃饱了。”肖乐乐摸了摸肚子。 　　“那好，”赵向海点点头，“吃饱了，休息一会儿去做作业。做完了，大爸爸会检查，嗯？” 　　肖乐乐听话地应了，抿着嘴坐到了小书桌前。 　　赵向海这才站起了身，目光无谓地掠过肖野，转瞬就移开了，转身就走。 　　肖野咬了咬牙，跟在赵向海的身后。 　　赵向海走到自己的房间里换衣服，想要关上门，一股力道猛地阻止了他的动作。 　　肖野用力掣住了门把，侧身走入赵向海的房间里，关上了门。 　　赵向海正在扯开领带的手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肖野，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肖野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向海眉头皱得更紧了，满脸的不耐烦。 　　肖野看着赵向海，良久，像是要宣布什么大事一般，郑重地说道：“今天我跟傅舟明已经说清楚了，以后，我不会再跟他有什么联系，你放心。” 　　赵向海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满不在乎地点了点头：“哦。” 　　……哦？ 　　肖野听到这仅有一个字的回答，脸有些黑了。 　　他预料中的答案，可不是这样的。 　　肖野沉着脸，眯了眯眼睛：“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 　　“你想让我给你什么反应？”赵向海好笑地转头，把手中的领带挂在一旁，唇角勾着疏离的笑意，“你跟傅舟明联不联系，与我何干。” 　　真是可笑。 　　他们都分了，肖野居然还郑重其事地来告诉他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儿。 　　他还能有什么反应？ 　　或许，他该拿着手机给肖野播放一首《分手快乐》或者《一千个伤心的理由》，肖野才满意？ 　　“我跟傅舟明断了，”肖野的脸色像吃了狗屎一样难看，他上前几步，紧紧抓住赵向海的手臂，“以后，你也不准再和宋修联系！” 　　赵向海没忍住冷哼出声：“肖野，你凭什么？” 　　肖野没有说话，狼一样凶狠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赵向海。 　　“你跟傅舟明断了，我就得和宋修不在往来？”赵向海眸色渐渐变冷，语气之中也像是敛着一把冷飕飕的冰刀，“说实话，你和傅舟明断不断，对我来说没有半点区别，我甚至还巴不得你跟他在一起呢。你跟他在一起，至少不会天天到我这儿来犯蠢，自讨没趣。” 　　肖野咬了咬牙：“赵向海，你再说一遍！” 　　赵向海对于肖野这种凶狠的模样一点儿都不畏惧：“再说几遍都无所谓。肖野，我衷心祝愿你跟你的小情人恩恩爱爱，你现在乖乖地从我的房间滚出去，行吗？” 　　肖野心中的火躁一下子全涌了出来，他上前猛地扣住了赵向海的手腕，低声吼道：“你现在只会让我滚了吗？我说什么你都无所谓？我跟谁在一起，你都他妈的不在乎了，是吗？” 　　赵向海对上肖野愤怒的双眸，喉结滚动了一下，平静地说道：“是。” 　　“赵向海，你……” 　　肖野的话还没说完，赵向海捏在手里的手机，蓦然响起了欢快的铃声。 　　他把手机拿起来，放在眼前一看。 　　屏幕上亮着两个大字。 　　宋修。 第11章 我看你能撑多久 　　手机欢快地响着铃声。 　　宋修两个字，在屏幕上浮现。 　　站在赵向海身前的肖野，刚好也能看到赵向海的手机屏幕。当他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宋修两个字的时候，他的眼睛迅速烧红了，胸腔里就像是被倒进了一整缸陈年老醋，酸胀得让他暴躁。 　　赵向海没理会肖野，伸手就要接起电话。 　　肖野猛地出手夺过他手中的手机，直接摔在旁边，声音含着浓浓的威胁和冷狠：“不准接！” 　　赵向海双眸中闪着不悦之色：“肖野，你别太过分。” 　　“我说了不准接，就是不准接！” 　　肖野拦住赵向海要去捡起手机的步伐，逼着他和自己对视，“我答应你，以后不跟傅舟明搞暧昧，你答应我，你会和宋修断得干干净净的。” 　　“肖野，我不想跟你谈任何条件，”赵向海已经沉了脸，“我已经说了，你和傅舟明如何，我不在乎，不关心，我和宋修如何，也不是你有资格能插手的。” 　　“我要你答应我！”肖野就像是一只暴躁的野兽，他控制不住地伸手揪住了赵向海已经松开的领带，紧紧地捏在手心。 　　赵向海看着眼前这样霸道蛮横，横竖不听的肖野，胸腔起伏波动。 　　克制。 　　一定要克制…… 　　乐乐就在隔壁写作业，不能让这小丫头听到动静。 　　赵向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着牙一言不发，啪地一声打开了肖野的手，走到一边，捡起自己的手机。 　　手机的屏幕已经暗了，电话无人接听，自动挂断了。 　　赵向海捡起手机，放回口袋。 　　他随手从衣架上取下一件外套，搭在手腕，冷峻着脸，越过肖野就要出门。 　　当他越过肖野的一刹那，肖野忽然扣住了他的手腕，微微转头，英俊的面容一半浸沐在黑暗里：“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 　　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松手。” 　　肖野和他对峙了一会儿，慢慢地松开了手。随后，有些讽刺又带着些自傲狠厉地说道：“赵向海，你说你彻底不在乎了，我不信。” 　　赵向海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泛白的手腕。 　　“你今天可以不答应我，”肖野深吸了一口气，眸子中有厉光闪过，像是猎人铺好了陷阱，势必要将猎物网获，“那我就等着，等着看你现在这副淡漠一切，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还能撑多久！” 　　…… 　　“肖总，您要的财务文件。” 　　第二天上班后，肖野的女助理利索地给他送来了厚厚一叠资料。 　　肖野点点头，接过资料放在一边。 　　女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说道：“还有一件事情。” 　　“说。”肖野没抬头，语调冷冷的。 　　“《逐风》这部电影的选角导演昨天给您发了信息，但是您没回复，”女助理换了口气，“他让我转达，说电影的男主角，现在必须要在宋修和傅舟明两个人之间选择一个。傅舟明是您看好的，宋修是赵总保荐的，他也难以决断。” 　　肖野手中握着的笔一顿。 　　他抬起头，锐利的眼光盯着眼前干瘦的女助理：“他决定不下来？” 　　“他想问问您是个什么想法。”女助理小心翼翼的。 　　肖野脑海里简单地思索了一下，随后，决绝地说道：“帮我告诉导演，《逐风》这部电影，我可以给他投资，他的下一部电影，我也会考虑投资，无论盈利或是亏本。” 　　女助理一愣，像是没想到肖野会这么大方。 　　一部电影，拍摄、制作、宣发，全都需要砸钱。 　　肖总这是想干什么？ 　　“我只有一个要求，”肖野靠在了椅背上，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的双腿交叠，他的食指轻轻点在另一只手手腕处戴着的名表的钻面上，他昂着头，“《逐风》这部电影，男主角，用傅舟明。” 　　女助理眨了眨眼，虽然不是很明白肖野这做法的用意，但老板毕竟是老板，有放肆的资本，她只能点点头：“好的，我稍后传达给他。” 　　肖野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一转，留意到女助理上衣口袋里露出的一小截纸质的东西。 　　“那是什么？”肖野指了指，问道。 　　女助理低下头，从口袋里把那两张小纸片给拿了出来，尴尬地笑道：“哦……这个，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我和我老公去看的电影的票根罢了，忘了丢了。” 　　肖野眯了眯眼：“给我看看？” 　　女助理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把两张票根递给了他。 　　肖野接过来一看，是两张座位并排的票。 　　看的电影名字叫《恋爱季》。 　　肖野看着票根上的字，良久，抬起头：“不介意把这两张票根给我吧？” 　　女助理吓了一跳：“给您倒是没有问题，只是……您要票根做什么？” 　　“没什么，”肖野眼睛里有算计的精光，“有点儿用处罢了。” 第12章 你这个混账玩意 　　赵向海下午有个安排好的实地考察的任务。 　　附近的一座商场，最近要扩建。商场的几个负责人联系了他，说是要搞一个影视主题的商场，搞一个流量经济结合实体经济的方式来试试水，请他这个娱乐传媒方面的大佬来把把关。 　　赵向海觉得还算靠谱，答应了。 　　他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其他几个老总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了。 　　“赵总，你可算是来了。” 　　这一趟的主要负责人，朱总，笑意盈盈地凑了过来，和赵向海握了握手，“都等着赵总呢，来，咱们先进去吧？” 　　赵向海嗯了一声，和其他老总们也打了个招呼，挺直了脊背往里走。 　　其他的老总，均是半秃头，啤酒肚，脸走横肉，腰缠肥脂。 　　唯有赵向海，依旧是风姿挺拔，皮鞋锃亮双腿修长，西装下包裹的身体十分健硕，长得也英俊，显得格外突出。 　　“听说赵总最近重回单身了，”朱总笑眯眯的，瞄了赵向海一眼，打趣他，“怎么，和肖总闹矛盾了？” 　　“朱总你说笑了，”赵向海轻轻摇了摇头，“天下大势都得合久必分呢，更何况是感情这种没谱儿的东西。” 　　朱总的小眼睛咕噜转了一轮，明白了大半：“也是。不过我瞧着，赵总英俊风流不减当年，就咱赵总这个条件，哪会缺人陪呀？不打紧，哈哈。” 　　赵向海失笑，正要说话，旁边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冷不丁地哼了一声。 　　赵向海抬眼一看，眉心顿时微微皱起。 　　那男人他认识，姓魏，跟他一直不对付。 　　赵向海无视这姓魏的冷哼，理了理袖子，跟着朱总他们一块儿进到商场里考察。 　　工作日，又是白天，商场里的人不多。 　　赵向海跟着他们一起逛了好几个区域，交流了不少经验。 　　当他们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大厅的巨幕电子屏已经开始滚动播放广告。 　　赵向海随意地往那屏幕上扫了一眼，眸色一深。 　　电子屏上，此时此刻，正在播放着傅舟明的一个代言广告。傅舟明带着灿烂的笑脸，被镜头拍得魅力十足。 　　赵向海正要收回眼神的时候，旁边那姓魏的男人忽然说话了：“赵总，这明星叫傅舟明吧，听说最近挺火的，都提名影帝了呢，你认识他吗？” 　　赵向海冷瞥了他一眼，知道这人是来找茬的。 　　他平静地说道：“不认识。” 　　“不认识吗？”姓魏的耸了耸肩，坏笑道，“那也无所谓。不过就我的经验来看，这傅舟明刚出道不久就能提名影帝，还拿了好代言，背后肯定有大金主在捧，赵总，对吧？” 　　赵向海的脸色僵了僵。 　　姓魏的肯定知道他和肖野闹掰了，上赶着来恶心他呢。 　　赵向海无意和这种垃圾货色多纠缠，抬腿就要走。 　　“唉，金主能把一个明星捧得这么高，看来应该是找到真爱了，”姓魏的盯着那广告牌，笑得格外猥琐，“赵总，你怎么看？” 　　赵向海眼睛微微一眯。 　　看来这姓魏的，今天是有心要来纠缠他了。 　　他停下了欲走的脚步，转过身。 　　“魏总，你今天怎么回事？我们凑在一起，是谈商业项目来的。怎么你今天比我女儿还嘴碎，光顾着讨论明星八卦了？” 　　姓魏的拳头一紧，“……我就是随口说说，赵总何必这么当真呢？” 　　“我可没把你的话当真，”赵向海眼中敛着不屑，假笑道，“不过也是，魏总要是能把这股八卦的劲头放在工作上，上次你的那个项目，也不会亏损成那个样子。” 　　姓魏的眼睛一霎时瞪圆了。 　　上次他投资的项目，差点亏得资金链都断了，他一直视为人生大耻。 　　赵向海现在又提起这桩，他瞬间觉得像是一把冷刀插进胸膛：“赵向海，你——” 　　“好了好了，”朱总见到这边气氛不对，连忙出来打圆场，“大家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有些事儿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赵向海深深地看了那姓魏的一眼，轻哼一声，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他才懒得和这种人计较。 　　实地考察结束之后，赵向 　　海开着车回了趟家。 　　他一打开家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饭菜香。 　　赵向海往餐厅那方向一看，肖野应该是刚健完身，洗了澡，穿着松松垮垮的浴袍，坐在餐桌边。 　　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 　　肖野抬起眼皮，略带些张扬地看着赵向海：“回来了？” 　　赵向海没理他，把领带松开，进了厨房，从冰箱里取出一瓶饮料。 　　当他拿着饮料出来，经过肖野的身边的时候，肖野忽然拉住了他的手：“等等，有话问你。” 　　赵向海忙了一天，精神上有些疲劳，之前又被姓魏的吠了一顿，此刻看到肖野纠缠不休，更不耐烦了：“赶紧说，我还有事。” 　　肖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一只低调却不失奢华的钻表躺在里面：“这个，好看吗？” 　　赵向海皱了皱眉：“干什么？” 　　“你觉得它……”肖野把钻表拿出来，放在桌上的两张电影票根上，“跟傅舟明的气质，是不是很配？” 　　一只钻表，两张票根。 　　肖野这是想暗示些什么？ 　　赵向海看着那些玩意儿，烦躁地啧了一声。 　　他不知道肖野分手后，怎么会变成这样！ 　　蛮横霸道不讲理，现在用的这些刺激他的手段，简直和小孩儿一样幼稚。 　　赵向海觉得自己已经够有耐心的了，可是肖野老这么傻批，他觉得头疼，心里的怒火也要忍不住攀升了。 　　他狠狠地扯开肖野的手，没说话，打算直接走人。 　　肖野冷着脸，猛地站起身，拦在他面前：“你还没回答我。” 　　“肖野，”赵向海深吸一口气，“你他妈也够了吧？” 　　肖野没说话，火热的身躯靠近了赵向海。 　　赵向海捏着拳头，捏得关节发白：“肖野，我原来以为你只是缺心眼，情商不够。我现在发现，你他妈的胎教都不足，你就是个混账玩意儿！” 第13章 他也不是好惹的 　　肖野听到赵向海的唾骂，眼神深沉。 　　赵向海终于有反应了！ 　　之前，他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他那种把他拒之千里的态度，让肖野满心暴躁，恨不得直接把人绑在床上，狠狠操一顿才好！ 　　“你爱骂就骂，”肖野掐住了赵向海的手腕，“反正我要的，就是你的态度，你知道的。” 　　“你这么干有意思吗？” 　　“有意思，”肖野呼吸也明显粗重了起来，“至少，你已经不像之前一样淡漠了。” 　　赵向海直视着肖野的双眸，冷笑道：“肖野，你他妈不会是毛巾成精了吧，怎么做人会这么拧巴呢？” 　　过去那七年，是他对肖野太好了。 　　以至于养成了这个人霸道无理的性子，以为他只要生气，只要表现出不满，他就得对他百依百顺。 　　臭德行，三岁小孩都不如。 　　现在他们俩已经掰了，赵向海没理由再惯着他。 　　“我一天不跟宋修断了，”赵向海沉沉出声，“你就一天不会停止这些幼稚的行为，是吗？” 　　肖野撇开了头，没说话。 　　赵向海看着他紧绷的线条，心里已经明白了。 　　良久，他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点点头：“成，肖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肖野神色微微一震。 　　赵向海这是同意了？ 　　是同意了吧？是吧？ 　　肖野心里莫名涌起一丝雀跃，可他却依旧冷臭着脸，斜睨着赵向海：“你明白就好。” 　　赵向海闭了闭眼，收拾了一下混乱的心态，抬腿要走。 　　肖野侧着身子问他：“那你什么时候跟宋修断？我不想看到你们再有任何联系。” 　　赵向海稍稍回头，顿了一下，好笑道：“我说什么时候说，要跟宋修断了？” 　　肖野眯起了眼睛，浑身瞬间充满了危险紧绷的气息：“你刚才不是说你明白了吗？” 　　“我是明白了，”赵向海勾起唇角，眼神中覆着无垠的冷意，“泥菩萨也有三分火气，肖野，这回，我可没打算惯着你。” 　　肖野心头一跳：“你什么意思？” 　　“那只钻表，”赵向海指了指肖野手中的名表，“很配傅舟明，你可以送给他，送多少都没事儿，只要是你送的，我相信，他一定会很喜欢的。” 　　肖野一听到这话，心中猛的一阵酸痛和急怒：“赵向海，你他妈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他买这钻表，故意拿出两张票根，那都是为了激一激赵向海！ 　　可是赵向海不但不在乎，居然还他妈夸奖他，怂恿他给傅舟明送表？ 　　肖野觉得自己胸腔充满了怒气！ 　　如果可以，他真想直接把赵向海给按在身下，逼问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真的把他往傅舟明那边推…… 　　“肖野，你要幼稚耍赖，行，”赵向海点了点头，眼神骤然变得锋利，“老子也豁出去一次，你偏得杠，那我就陪你杠到底！” 　　…… 　　赵向海摆脱了肖野，换了衣服，行色匆匆出了家门。 　　当他开着车出去的时候，他透过车窗往外 　　一瞧。 　　肖野正站在阳台上，一双凌厉的眸子，死死盯着他的身影，像是饥饿了许久的野狼，眼神幽狠。 　　赵向海轻哼一声，唇角微勾，踩下了油门。 　　他在路上给王助理发了条信息，让他立刻通知宋修到他办公室一趟。 　　宋修的腿脚也很快，知道赵向海想见他，面膜刚敷了三十秒就扯掉了，洗了脸，急忙赶过来。赵向海到达办公室没多久，宋修就额头冒着汗推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赵总，我来了，”宋修喘着气，跑得狠了，“您……您找我有事？” 　　“坐。”赵向海没抬头。 　　宋修应了声，小心翼翼地坐在赵向海的面前。 　　“上次让你去试镜《逐风》，结果怎么样了？” 　　“试镜我去了，”宋修眨眨眼，“但是……我打听了一下消息，导演和制片人那边，最近好像更偏向于傅舟明。” 　　“是吗？”赵向海放下笔，抬起头，“你打算放弃了？” 　　宋修一愣，低下了头：“我并不甘心，可是您也知道，他……” 　　“你敢跟他争吗？”赵向海定定地看着宋修。 　　宋修一时间迷惑在赵向海的眼神中，良久，坚定地回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把男主角给抢下来。” 　　赵向海看着宋修坚决的模样，点了点头：“那就好。” 　　宋修眨了眨眼，小心地问道：“赵总，你是有什么计划吗？” 　　赵向海含着笑，没说话。 　　他在商界也混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真要下狠心帮着拿下一部电影资源，他有的是手段。 　　赵向海金丝边眼镜后的双眸中，流露着一抹精明。 　　肖野既然敢这么烦他，恶心他，纠缠他，他自然也能让肖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他倒要看看，真玩儿起来，谁更横！ 第14章 措手不及的惊喜 　　赵向海下了班，把乐乐从舞蹈班接回了家。 　　到家以后，肖乐乐很自觉地去洗了个澡。 　　赵向海闲了下来，四周环顾了一圈。 　　肖野没在。 　　他轻哼一声，也不是很在意，去到房间给自己换了身衣服出来。 　　当他走过家里的健身房的时候，他猛地听到健身房中传来重重的击打声。 　　他的眉头皱了皱，从健身房的外窗往里一看。 　　肖野正穿着黑色的运动背心和短裤，浑身精壮得像一只猎豹。他站在沙袋前，手上戴着拳击手套，眸光凶狠，拳头一下一下，毫不留情地猛力击打在沙袋上，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仿佛是为了消气。 　　赵向海好歹也和肖野过了七年日子了，他无比了解肖野的习性。 　　这人一生气，就喜欢做两件事儿，要么凶猛做-爱，要么闷声打拳击。 　　生的气越大，干得越狠，打得越猛。 　　赵向海站在窗外看了一会儿，估摸着肖野这次应该是气得狠了，沙袋都快被打飞了。 　　原来，自己和宋修保持联系，会让肖野急怒攻心，气成这幅模样啊，赵向海惊讶地挑了挑眉。 　　不过，他爱生气就生气去吧。 　　他哄着肖野，依着肖野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以前，肖野发火，他顺着。 　　现在，肖野发火，他可能还得寻思着再添一把干柴，让肖野气得咬牙切齿暴跳如雷头顶冒烟双眼冒火，那才舒服呢。 　　赵向海唇角带着轻笑，走回了餐厅。 　　乐乐很快洗好了澡，香喷喷地跑到了餐厅，赵向海也弄好了他们两个人的饭菜，父女俩安静地吃着晚餐。 　　“大爸爸，”吃到一半，肖乐乐忽然出声说话，“这个手表是你的吗？” 　　赵向海停下了筷子，撇头一看。 　　桌上还放着那只肖野声称要送给傅舟明的钻表。 　　“好漂亮呀，”肖乐乐拿起了钻表，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大爸爸，这是二爸爸送给你的吗？” 　　赵向海一愣，伸手把钻表给拿了回来，刻意转移着话题：“乐乐喜欢这个表？” 　　“喜欢。”肖乐乐扬起笑脸。 　　“那以后你考试考得好了，大爸爸在你生日的时候送你一只小的。” 　　肖乐笑容更加灿烂了：“大爸爸最好了！” 　　赵向海无奈地笑着点点头，没再说话。 　　那只冰冷的钻表，被他捏在手里，卡得掌心生疼。 　　他是个识货的，光是一眼，他就能看出来，这只钻表价格有多高。 　　他和肖野在一起七年了，除了前几年，他们还会过过生日、情人节，送送礼物以外，越到后面，两个人反倒是愈加冷淡，连日常的交流都少了，更遑论这种惊喜的馈赠。 　　肖野停止了给他送东西，却费尽心思，买名贵的钻表送给傅舟明。 　　赵向海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两声。 　　算了，算了。 　　他有钱，也不缺这么一只手表。 　　就当他瞎了眼，曾经爱上这么个纯种的渣男吧。 　　赵向海悄悄地把那钻表放在另一边 　　，没再说话，安静地吃完了晚餐。 　　……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向海日子过得倒也平静。 　　可是肖野就不同了。 　　赵向海能看得出来，因为他的不声不响不在乎，肖野的心情，日复一日的恶劣起来，肖野整个人也越来越暴躁，就像一只二踢脚，引线已经烧到了最里头，再往里烧一点儿，就会彻底炸开。 　　这天晚上，赵向海受邀参加一个慈善晚宴的活动。 　　晚宴现场，各路明星都会出席，一些商届的大人物也都会到达现场，不出意外的话，宋修和傅舟明会在，肖野也会在。 　　赵向海开着车，先是给家里的阿姨打了电话，让她给乐乐做晚饭，挂了电话等红灯的空隙，他又给王助理打个电话过去。 　　“赵总，”王助理在电话那头小声说话，“我已经到晚宴现场了，您也快点儿过来吧。” 　　“还有三个红绿灯就到了，放心。”赵向海轻哼。 　　“好的，”王助理应了声，随后，声音更轻，“我刚刚看见傅舟明和他经纪人了。您还真别说，他经纪人这势头可是比前些日子拽得多了，那傲气的模样，哟呵，跟刚下了蛋的老母鸡似的，真想揍丫一顿。” 　　绿灯亮了，赵向海发动了车子，朝着电话那头轻笑：“不用着急。让你准备的事情，都准备妥了吗？” 　　“妥了，”王助理利索地说道，“该准备的，该联系的人，都好了。就等赵总你的指示。” 　　赵向海嗯了一声，往前一看，这次举行宴会的大楼，已在眼前。 　　他深吸了一口气：“七点，别忘了。” 　　“没问题，”王助理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偷乐的意味，“七点，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的惊喜。” 第15章 用这把火燎死你 　　华灯高悬，慈善晚宴的会场一片明亮。 　　会场之中，穿着礼服的男男女女分散坐着，一个个衣着华贵，气度万千。服务生急匆匆地穿梭在人群之中，走道上还有西装革履的大老板们，一边谈事儿，一边喝得酒酣耳热。 　　“赵总请。您的座位在那边——” 　　服务生笑着请进了赵向海。 　　赵向海点点头，脸色平静，往嘉宾席走去。 　　当他走到某个位置的时候，他的余光忽然瞄到了旁边，背对着他站着的几个人。 　　是傅舟明的经纪人，身边围着几个圈内人。 　　赵向海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像是闻见了什么恶臭的东西。 　　他迈开腿，正要走开，却听到那经纪人豪放地笑了两声：“所以嘛，风水轮流转，该是我们舟明的角色，就是我们舟明的。姓赵的再有钱有势又怎么样？肖总都放话了，他姓赵的，还不是败下阵来？” 　　赵向海一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 　　没想到，这个经纪人，还敢在圈内人面前大放厥词。 　　赵向海心里冷笑了一声，估计这经纪人，撬开头盖骨，里面空得都可以当储藏室了吧。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往旁边退了退。 　　他倒是想看看，这个人嘴里还能吐出些什么来。 　　经纪人对于赵向海毫无察觉，说得脸颊红烫，兴奋得不得了：“肖总非常看好我们家舟明，愿意砸重金来捧他，照我说啊，他们俩这就叫知音，这就叫投缘！” 　　知音？投缘？ 　　赵向海低着头，想笑。 　　他不知道肖野和傅舟明投不投缘，他只知道，这个经纪人的头倒是挺圆的，像颗土豆，人也是又蠢又坏，一天到晚跟个大傻批似的。 　　站在经纪人对面的一个男人，问了句：“肖总？我记得……肖总跟赵总，是同性情侣吧，他不帮着赵总，帮傅舟明？” 　　“早分了，”经纪人语气中有着嘲讽，“不然的话，肖总能这么宝贝着，护着舟明？肖总能为了舟明把姓赵的逼得没招？你们呀，不妨去打探打探，真出了事儿，肖总是护着姓赵的，还是护着舟明，你们就明白了。” 　　几个圈内人装腔作势地哦了几声，没再说话。 　　“赵总，你可算来了，你——” 　　旁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赵向海一抬头，是王助理。 　　王助理没有留意到旁边站着傅舟明的经纪人，因此没有刻意控制音量。他的声音很快也引起了那经纪人的注意。 　　经纪人脊背猛地一僵，震惊地转过身来。 　　当他看到赵向海真的站在他身后，脸上还带着笑意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脸也刷地一白。 　　“赵赵赵……赵总……” 　　赵向海步子平稳，悠悠地走到了经纪人面前，笑道：“刚才不是说话还挺利索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结巴？” 　　经纪人吓得腿有点软。 　　前几天，《逐风》导演在网上隐晦地说了让傅舟明担任男主角，他作为经纪人，乐得几乎失了智，每次碰着个人，没聊几句就忍不住想嘚瑟。 　　没想到今天嘚瑟过了头，嘚瑟到正主头上来了。 　　“赵……赵总来了很久了吗？我，我都没看见呢。”经纪人干笑了两声，声音比鸭子还难听。 　　“刚来。” 　　经纪人悄悄地舒了一口气。 　　赵向海刚来，那刚才他说的那些话，应该没听到多少吧。 　　“我刚到没多久，”赵向海继续笑着说，“不过，你说的那些话，字正腔圆，我可听得清清楚楚。” 　　经纪人一口气还没沉下去，噎死在了胸腔里，浑身发汗。 　　“还没祝贺傅舟明终于拿下了《逐风》的男主角，”赵向海眼中划过深沉，忽然伸手拍了拍经纪人的肩膀，“戏还没开拍，好戏还没上演。接下来，你和傅舟明，有的好忙了，好好干吧。” 　　说罢，他深深地看了经纪人一眼，转身离开。 　　他不在乎经纪人狗嘴里吐的脏字儿。 　　这把火都还没烧起来呢，不急。 　　赵向海迈着步子，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他坐下后，往旁边一看。 　　不远处，肖野也已经到了，一身黑色的正装，年轻英俊又性感。他正在位子上坐着，一双锐利的眼眸，死死地盯着赵向海。 　　赵向海轻哼一声，撇过头去。 　　明摆着懒得理会。 　　肖野却坐不住了，看着赵向海一眼都不肯看他，内心的暴躁像是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他站起身，走到赵向海旁边，和坐在赵向海身边的那个人说了几句话。 　　那人愣了一下就站起身，把位子让给了肖野。 　　肖野重新落座，盯着赵向海轮廓分明的侧脸：“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赵向海眨了眨眼，“你知道就好。” 　　“傅舟明差不多算是官宣了男主角了，”肖野咬了咬牙，继续紧逼，“是我砸钱捧上去的，你应该知道。” 　　“那又怎么样？” 　　肖野的呼吸愈加粗重：“你还是要表现得一点都不在乎，是吗？” 　　赵向海唇角轻勾，没有回答肖野，反而是朝着不远处刚走完红毯的宋修招了招手。 　　宋修见到赵总招呼他过去，连忙跑了过来。 　　“就在这儿坐吧，”赵向海拍了拍身边的另一个座位，对着宋修笑道，“你等会儿还得上台，在这儿方便。” 　　“谢谢赵总。”宋修乐呵呵地坐下了。 　　肖野看到宋修坐在了赵向海的旁边，气得眼睛都烧红了。 　　宋修！ 　　宋修他妈的怎么敢坐到赵向海身边？ 　　赵向海居然让宋修坐在他身边？ 　　肖野恶狠狠地抓过了赵向海的手，像条暴龙似的，正要说话，会场忽然暗了下来。 　　晚宴开始了。 　　赵向海在黑暗中，无声地扯开了肖野的手。 　　灯光重新亮起，主持人上台。 　　赵向海抬起手腕看了看，六点半。 　　他往另一边的王助理身上看了一眼，王助理回了他一个憨厚靠谱阳光灿烂的笑容。 　　舞台上，一个一个的节目慢慢过去，时间也一分一秒地过去。 　　等到七点钟一到，赵向海轻轻一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 　　坐在赵向海身边的宋修，因为无聊，一直在刷微博。 　　他懒懒地打开了热搜，想看点新鲜事儿的时候，猛然发现，热搜上突然出现了傅舟明的名字。 　　他惊奇地扬了扬眉，有人爆傅舟明的料？ 　　宋修迅速点进热搜一看：傅舟明中学时代当混混，打架伤人；傅舟明未成名前想找人约-炮，有聊天记录；傅舟明卖虚假人设，欺骗粉丝；傅舟明诈捐…… 　　“赵总，赵总你看！” 　　宋修抓着赵向海的袖子，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怎么突然这么多人组团开黑傅舟明？” 　　赵向海看着屏幕上的字，没说话。 　　这个时候，台上的主持人忽然念到了宋修的名字。 　　该宋修上台唱歌助兴了。 　　赵向海轻轻地把宋修的手机推了回去。 　　“不急，”赵向海的眼神中带着精明和算计，那黝黑的眸珠让宋修的心脏瞬间砰砰跳了起来，“宋修，不急，该你上台了。” 第16章 我绝对不能容忍 　　宋修收拾好情绪，上台唱歌。 　　赵向海坐在台下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椅子把手上轻轻点着，那双眼眸中，带着平静和稳重，像是什么风暴都与他无关。 　　当宋修唱完歌下台的时候，赵向海微微撇过头，往身后的席位一看。 　　傅舟明已经不见了。 　　傅舟明的那个傻叉经纪人，正猫着腰，拿着手机快步往外跑，一张丑脸拉得比驴还长，脸色像是家里刚死了人，难看阴沉得不得了。 　　他轻轻哼笑一声，没说话。 　　晚会照常进行，七点半左右，肖野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肖野走到外面接了电话。 　　当他回来的时候，赵向海只觉得，肖野看着自己的眼神更加锐利深沉了，就像丛林中一头伺机而动的猛狼，危险又凶狠。 　　“赵向海，是你干的，”肖野一落座，就在没人看见的底下扣住了赵向海的手腕，“傅舟明的黑料，是你找人集中爆出的吧？” 　　赵向海眼睛看着舞台，唇角微勾：“嗯。” 　　“我当你真的不在乎呢，”肖野冷笑着，悄悄地把赵向海往自己这边拉，“原来， 　　早就计划着要爆料，把傅舟明搞下来了。” 　　赵向海眨了眨眼，转头看着肖野英俊的面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选在《逐风》导演都已经公布了男主角是傅舟明之后，才爆料吗？” 　　肖野一愣，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因为，官宣之后，傅舟明就已经与《逐风》这部电影捆绑在一起了，”赵向海虽然在笑，可是浑身上下透出的气场，却是无比强大，“我这个时候爆料，第一，让傅舟明当不成男主角，第二，炒作网络舆论，让这部电影还没开拍，就有了十足的热度，稳赚不赔。” 　　肖野眼睛一瞪。 　　赵向海竟然早就筹谋好了，要利用他！ 　　“而且，”赵向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在傅舟明被搞下去，舆论热度到达顶峰的时候，我再推宋修上位，宋修不是就更容易吸引粉丝，然后爆红了吗？” 　　肖野咯吱咯吱咬着牙，似是愤怒到了顶点。 　　“我还要谢谢你。”赵向海笑容染上一丝坏意。 　　前段时间，肖野天天想方设法刺激他，又是电影票根，又是钻表，又是砸钱捧人，现在，赵向海就偏偏要往肖野的心窝子里戳，一刀一刀，全还回去，“肖野，谢谢你砸了那么多钱，到最后帮我省了一大笔宣发的成本，还帮我捧了一把宋修，你可真大方。” 　　肖野死死地盯着赵向海：“你居然利用我，去帮宋修搭桥铺路？” 　　赵向海挑了挑眉：“我说过我要捧宋修，我自然要帮他好好筹划，给他更好的前途，不是吗？” 　　肖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的火躁，一阵一阵地涌动。 　　赵向海对他无比冷漠，甚至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他。 　　他做的饭都不让他吃一口，看着他饿肚子也无动于衷！ 　　但是，赵向海竟然……竟然敢这么帮宋修？ 　　这种明摆着的区别对待，让肖野无法忍受！ 　　他下狠了劲儿，扯住了赵向海的手腕，黑着脸：“你给我过来！” 　　说罢，他直接拉着人，一点儿不由赵向海挣扎，直接把人往厕所拽，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直拉扯到了一个隔间，肖野砰地一声甩上了门，把门锁死。 　　黑暗又狭窄的空间里，只剩下两个高大的男人沉沉的呼吸。 　　肖野把赵向海的手压在墙上，结实的身躯逼着他，一双鹰隼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他：“赵向海，你如果是想让我发怒，好，你做到了。” 　　“你发怒与我何干？”赵向海语气轻飘飘的。 　　“我他妈最恨你这种语气，”肖野死咬着牙，从牙缝中吐出这些话，“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跟你无关一样，赵向海，你可真他妈的有本事啊！” 　　赵向海微微点了点头：“你这夸奖，我收下了。” 　　说罢，他作势要扯开肖野的禁锢：“你如果没别的话要说，我先回去了。” 　　“滚回来！”肖野就像一条喷火的暴龙，疯了似的把赵向海拉住，“你回去干什么？跟宋修坐在一起？还是想继续跟他说说笑笑？” 　　“那是我的自由，”赵向海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的男人，“我再提醒你一遍。当时，咱们俩分手的时候就说好了，乐乐不在面前，你玩你的，我玩我的。今天，别说我要回去和宋修谈笑，我就是想跟宋修开房上床，跟你有一分钱的关系吗？” 　　肖野一听到赵向海的话，神情骤然震怒。 　　赵向海说什么？ 　　他还想跟宋修上床？ 　　肖野一想到这个画面，脑中最后一根冷静的神经霎时间烧断了。 　　他强行扣住了赵向海的手，不管不顾，低下头就要狠狠地吻上去。 　　他的唇碰到赵向海双唇的一刹那，赵向海歪过了脑袋，随后，一个狠狠的拳头砸在了肖野的脸上：“你他妈是狗吗？一生气就乱啃一通？” 　　肖野用力地喘着气，剑眉凌厉。 　　良久，他突然冷笑了几声，声音无比坚决地说道：“赵向海，你今天做的事，确确实实把我惹怒了。” 　　赵向海眯着眼看着他，没说话。 　　“你听好，”肖野说道，“我不会容忍你和宋修勾搭在一起。就算咱们已经分手了，就算你固执地要和我杠……你要和宋修勾搭在一块儿，绝不可能！” 第17章 你可真不是东西 　　赵向海背靠着冰凉的瓷砖，身前是肖野火热的身躯，和他烧红的眼。 　　“肖野，你好歹也是个总裁，也是个爷们儿，”赵向海沉沉地说道，“能别这么幼稚吗？跟傅舟明搞暧昧的是你，同意分手的也是你，你看看你现在，干的这叫人事儿吗？” 　　肖野的神情绷得紧紧的：“反正你不准跟宋修在一起。” 　　“怎么，我不能跟别人谈恋爱？”赵向海的心冷极了，“分手了，我还得为你单身一辈子吗？” 　　肖野沉着脸，没说话。 　　他其实知道自己理亏。 　　他知道不让赵向海和宋修接触，是他霸道蛮横不讲理。 　　可是，他就是过不了心里那关！ 　　他知道自己已经和赵 　　向海分手了，可是，他一看到赵向海和宋修坐在一块儿，一看到他们两个说说笑笑相谈甚欢，一看到宋修贴着赵向海，而赵向海也为宋修的星途筹谋，他心里的酸意就满溢得整个胸腔都是。 　　“行了，松手吧，”赵向海的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什么情绪都不带，十足漠然，“别在这儿纠缠了，给人知道笑话。” 　　肖野心一紧，缓缓松开了赵向海的手腕。 　　“肖总，”赵向海沉稳地出声，眼神中不带一丝光彩，“以后别干这些小孩儿一样的事了。我都说了，你怎么捧傅舟明，我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你也别拐着弯地想办法刺激我，没用。” 　　肖野别扭地转过了头，许久，才硬邦邦地回了一句：“赵向海，你的心肠，比我想得要更硬。” 　　“你错了，”赵向海轻轻摇了摇头，“我的心肠一直很硬。以前，是因为足够爱你，所以愿意顺着你，暖着你，愿意把独一份儿的心软留给你。可你是怎么报答我的？” 　　肖野的嘴皮子动了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肖野，”赵向海闭上了眼睛，似是无比的失望和心冷，“跟你在一起的七年，是我赵向海人生到现在为止……最失败的一次投资。” 　　肖野的心猛然一跳。 　　赵向海这句话，像是在否定他们七年中的一切。 　　这话像刀子似的，割得他的心生疼生疼。 　　“我连被男人压在身下都接受了，自问这七年也没什么对不起你的，”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堵得难受，“乐乐我也是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在养，能做的，我真的都已经尽力了。” 　　肖野看着赵向海垂下的眼皮，蓦然有些心慌。 　　“傅舟明就一副新鲜模样吸引你，你就给他砸重金，和他看电影，给他买钻表，把他宠得跟二傻子似的，”赵向海叹了口气，“我这七年的日日夜夜，付出的比他多得多，到头来，却要被你吼，被你找人打压，被你紧紧逼迫，肖野啊，你可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肖野呼吸一窒，脸色逐渐不自然了起来。 　　良久，他才耷拉着脸：“不是……后来我已经没想跟傅舟明好了，我后来是想刺激你。那个钻表，不是送给他的……是送给你的。” 　　说着，肖野神情紧绷，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钻表，送到赵向海的手上：“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赵向海感受着手心里沉甸甸的重量，笑了笑。 　　“这表很漂亮，”他勾了勾唇角，肖野的心还没来得及松懈，赵向海就接着说道，“但是我不缺好表，用不着你送。傅舟明比较缺你的关心，你还是送给他吧。” 　　他拿着表，重新塞回了肖野的口袋中：“我不需要了。” 　　说罢，他甩开了肖野的手，整理了一下弄乱的领口和领带，转身，打开门锁，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肖野愣在原地。 　　那块送不出去的钻表，沉沉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赵向海挺直的脊背和冷硬离开的背影，脑子里嗡的一下，心里猛然一阵抽痛和慌乱。 　　好像……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第18章 他是真狠了心了 　　赵向海在洗手台上用冷水抹了把脸，深吸了口气。 　　肖野那钻表是给他买的？ 　　可滚蛋吧。 　　当他稀罕吗？ 　　他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么一只表。 　　况且，无论肖野一开始就是想把表送给他，还是后来改的主意，只要那东西和肖野外面的人沾上一点儿关系，他都从心里感到反感！ 　　他站在原地平静了心里的情绪，这才走出了洗手间，回到了主会场。 　　主会场的晚会已经快到结束的阶段了，赵向海也懒得再待下去，从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外套，走出了会场，让王助理先去给他开车过来。 　　会场外的风有些凉飕飕的，夜色深冷。 　　赵向海披上了外套，摸了摸口袋，没带烟。 　　他转过身，刚想走，蓦然看见前面有两个身影来来回回地走动。 　　是傅舟明和他经纪人。 　　傅舟明和他经纪人显然也看到了赵向海，俩货对视了一眼，面色一紧，快步地跑了过来：“赵总，赵总！” 　　赵向海皱了皱眉，有些嫌弃。 　　“赵总，”经纪人脸色依旧煞白一片，眼睛里却燃着焦急和震怒的火焰，“舟明的那些黑料，是你放的吧，赵总，是你吧！” 　　赵向海扯了扯嘴角：“嗯。” 　　在这个节骨眼，脑子没有重度残疾的人都能猜出来谁是幕后推手。赵向海也没想瞒着，他又不怕这俩二货，干脆说敞亮话。 　　“赵总，你怎么可以……”经纪人又惊又气，呼吸都不顺了，可是碍于赵向海的权势，他偏偏还没法做出更过激的举动，“舟明是怎么惹到你了，你非得这么找人黑他！” 　　“我黑他？”赵向海轻轻哼了一声，似是极为不屑，“傅舟明，我问你，初中就出去当小混混打人的，是你吧？想要和人搞一夜-情的，是你吧？矫揉造作在粉丝面前卖天真人设，又虚假做慈善的人，都是你吧？” 　　傅舟明一噎，一瞬间竟不知如何回复。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自己做过的事，”赵向海声音磁性而低沉，说道，“我黑你什么了？” 　　经纪人咬了咬牙，拳头捏得死紧。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好……我明白了。赵总，今天在会场大放厥词，是我的错。您是大人物，我们舟明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明星，您大人有大量，为什么不……” 　　“要我撤回所有的通稿？”赵向海含着笑。 　　经纪人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丝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 　　“不可能。” 　　赵向海冷冷地抛出了这三个字。 　　经纪人眼神中刚亮起来的希望，一刹那，碎成了满地的渣。 　　“我不是做慈善的，而且，我对于冒犯过我的人，一点同情心都不想有，”赵向海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姿态英挺，“你们不如想办法去网上或者肖野面前卖惨讨好，或许还能挽回一丝。在我这里，我不会让你们吃到一点甜头，明白了吗？” 　　经纪人脚步都站不稳了，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 　　他也刚混圈没几年，傅舟明是他最有希望能带出来的艺人了。 　　前些天傅舟明揽获了影帝提名和《逐风》男主角的位子，再加上还有肖野的支持，他的自信心一度膨胀到连赵向海都不太放在眼里。 　　可现在他才发现，跟赵向海斗，简直找死。 　　“赵向海——” 　　肖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赵向海还没反应过来，肩膀就被人抓住了。 　　“赵向海，你给我站住，”肖野神情有些着急：“你别走，我还有话要说。” 　　“憋着，我不想听。” 　　赵向海冷冷地把他的手扯开，一步不停地朝着外面而去。 　　肖野急了，抬腿就要追。 　　经纪人好像看见救星似的，死死扯着肖野的西装：“肖总，肖总！舟明被人组团黑了，这次您一定要帮帮他，您一定要……” 　　“松开。”肖野忙着去追赵向海，没空搭理，直接推开了经纪人。 　　“肖总，”傅舟明似乎也真着急了，平时不多话的他，竟然也大着胆子拦在了肖野的面前，“肖总，情势很紧急，这一次能不能帮帮我？” 　　“我说了，”肖野满脸的不耐，当初对着傅舟明的那股子冲动和新鲜感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有事就去找你的经纪公司，让他们处理，以后不要再联系我。” 　　说罢，他甩开傅舟明，快步朝着赵向海消失的方向跑去。 　　经纪人看着肖野消失的背影，猛地想到自己晚会前，信誓旦旦地跟别人炫耀，真出了事，肖野不会管赵向海，而会第一时间护在傅舟明的身前。 　　可是现在，答案揭晓了。 　　在肖野的心中，傅舟明再新鲜，也不过是个玩意儿。 　　也许……也许连赵向海的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经纪人想到这里，脚下骤然一软，整个人瘫在了地上。 　　…… 　　王助理开着车，在会场外等着赵向海。 　　赵向海走到车旁，打开门，刚要坐进去，就被肖野抓住了手臂：“你等等！” 　　赵向海啧了一声，神情烦闷：“肖野，你怎么这么烦人？” 　　肖野喘着气，一双乌黑的眸珠盯着赵向海的脸。 　　“你不是要跟我斗吗，你没看到傅舟明在门口急得团团转吗，”赵向海冷冷一笑，“还不去安慰安慰你的小情人？在我这儿死皮赖脸干什么？” 　　“你要去哪儿，我送你，”肖野逼近了赵向海的身躯，“路上，我们把话说清楚。” 　　赵向海定定地看了肖野一眼，“如果我要去开房，你也送我吗？” 　　说罢，他没再理会肖野，直接推开他，坐上了车，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王赫，开车。” 　　王助理应了一声，一脚踩下油门。 　　肖野满肚子的话，一句都没能说出来，眼睁睁看着赵向海坐着车，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中。 　　他有些怔愣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心里的酸涩和慌乱愈加强烈。 　　和赵向海怄气这么久，他为了逼出赵向海的反应，使出了各种招数去刺激他。 　　可是赵向海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还反过来算计了他一把。 　　以前那七年，他和赵向海也吵过，甚至也闹过分手，可是赵向海这样软硬不吃，这样冷漠难搞，这样让他暴躁难受，却还是头一回。 　　肖野呆呆地站在原地，心里有一个想法猛地跳了出来。 　　这一次，赵向海恐怕是真狠了心了。 第19章 就一点点的难过 　　王助理通过车子的前视镜看了赵向海一眼。 　　赵向海靠在车椅上，眉毛微微蹙着，一双眼睛看着车窗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总，”王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声了，“您是要回家吗？” 　　赵向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回家？” 　　回到家，就要看到肖野。 　　赵向海现在觉得自己精力疲乏，实在不想应对肖野的纠缠。 　　他想歇一歇。 　　“算了，不回了，”赵向海闭上了眼睛，“王赫，找个酒店，我 　　今晚在外面睡。” 　　王助理一挑眉，但还是点点头。 　　他很快把车开到了一家酒店前。赵向海下了车，让王助理再去给他买几瓶红酒，便到前台开了单间，上了楼。 　　王助理买了红酒，回到酒店，推开赵向海的酒店房门的时候，整个人一愣。 　　房间里，赵向海已经脱掉了衬衫，正准备洗澡。 　　他修长的双腿仍然被黑西装裤包裹，一条皮带环在腰肢上，那结实的肌肉就露在外面。赵向海的头发被拨弄得有些凌乱，但凌乱之中，却平添了一分肆意和颓废，格外性感。 　　王助理看得眼睛有点发直。 　　纵使是直男，看到这样性感的肉体，也一下子难以移开目光。 　　“酒买回来了？”赵向海扯过一条毛巾，低着头说道。 　　“哦，红酒，红酒，”王助理恍然回神，尴尬地笑了笑，“红酒给您放桌上了。” 　　赵向海轻轻嗯了一声：“你工作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晚安。” 　　“好，”王助理重重地点了点头，“赵总早点休息，明天公司见。” 　　说着，他转身往外走，关门的时候，视线又瞟到赵总那完美的身材上。 　　他忍不住悄悄地感慨了一句。 　　放着赵总这样又英俊性感，又成熟稳重的男人不要，跑去和什么下三滥的小明星搞暧昧，肖总怕是老寿星大口吃砒霜，自己找死吧。 　　如果他是弯的，他恨不得每天和赵总这样的男人搞基打炮，紧紧抱着这样的男人不撒手，哪还舍得说出分手两个字？ 　　想到此，王助理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赵向海听到王助理关了门，这才拿着东西进了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澡出来，他披着浴袍，湿漉漉的头发散在额前。 　　他走到桌边，打开瓶塞，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走到落地窗边，小饮了一口，红酒醇厚的滋味在口中漾开。 　　“嗡——” 　　桌上放着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赵向海拿起手机一看，是肖野。 　　他一接起电话，那边就传来肖野愤怒又慌张的低吼：“赵向海，你没回家。你跑到哪里去了？” 　　赵向海喝了口酒，“不是跟你说了么？开房。” 　　“你敢！”肖野被气得狠了，像条被惹怒的狼，“你现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来接你。” 　　“不用了，”赵向海深吸一口气，看着窗外城市的万家灯火，“肖野，你要发疯，随便。但是我现在是真不想看到你。” 　　“告诉我你在哪里，”肖野的声音愈加低沉，“我已经和你保证了，我和傅舟明断了，以后也不会联系，我也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刺激你，这样你满意了吗？可以不跟我闹了吗？” 　　赵向海哼笑了一声：“我可没跟你闹。我现在就想睡个好觉，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罢，他放下手机，直接点了挂断。 　　刚挂断了几秒钟，肖野的电话又进来了。 　　赵向海继续挂断，不接。 　　肖野直接开始了电话轰炸，一个又一个，疯了似的打。 　　赵向海嫌烦，直接关机，给了自己一个清净。 　　他喝完手中这杯酒，在房中随意地转悠了两下，最后来到了酒店的座机旁。 　　虽然不想和肖野联系，可是家里还有个宝贝丫头呢，也不知道她睡了没，这样想着，赵向海拿起听筒，给肖乐乐的小手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肖乐乐很快接通了：“喂，是谁呀？” 　　“乐乐，是我。”赵向海听到肖乐乐软软的声音，心就酥了。 　　“大爸爸！”肖乐乐惊喜地叫了一声，“你在哪里呀？晚上回来都没看见你。” 　　“大爸爸……”赵向海噎了一下，随后，轻笑道，“大爸爸在外面忙呢，今晚不回来了，乐乐一个人要乖乖睡觉，知道了吗？” 　　肖乐乐的声音带了点儿不满：“知道了。” 　　赵向海在窗前的地毯上坐下：“那……乐乐记得早点睡，晚安？” 　　“晚安，”肖乐乐乖乖地应了一声，忽然又叫道，“等一下！” 　　“怎么了？” 　　“大爸爸，”肖乐乐说道，“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电话这头的赵向海一怔。 　　被人欺负？ 　　他被人欺负？ 　　赵向海失笑道：“乐乐，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我看你这几天都闷闷不乐的，也不理二爸爸，”肖乐乐叹了口气，“感觉你都不开心，好像在外面被欺负了一样，我很担心你。” 　　赵向海眨了眨眼，透过窗子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和凄清的月亮。 　　他那么对肖野好，可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捞着，肖野还要嫌他腻烦，去外面和人搞暧昧。分手了，肖野也只会一味霸道蛮横，只会逼他，像一条疯狗一样刺激他，追着他咬。 　　那个家里，只有肖乐乐这个小丫头，还会偷偷念着他，真正关心他。 　　赵向海抿了抿唇，鼻子有点酸酸的。 　　“乐乐，没事的，”赵向海笑着说道，“大爸爸只是……大爸爸只是有一点点的难过。真的，不骗你，就一点点。” 第20章 那我服软道个歉 　　窗外的万家灯火，亮着热闹的光华。 　　酒店房间的落地窗前，赵向海寂寞地坐着，动也不动。 　　电话那边肖乐乐还在轻轻地言语：“大爸爸，你要是难过，你就回家吧，以前都是你给我讲故事，今天我也可以给你讲故事，给你唱歌。” 　　赵向海轻笑了一声：“乐乐今天，这么乖。” 　　“大爸爸，”肖乐乐软糯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不要难过了。他们欺负你，你就打回去。不管别人怎么说，我还是爱我的大爸爸。” 　　赵向海摩挲着毛绒绒的地毯：“大爸爸也爱你。” 　　“那你要早点回来哦，”肖乐乐打了个哈欠，看来是困了，“我明天想看见你，好不好？” 　　“好，”赵向海温柔地答应了，“那，乐乐，晚安？” 　　“大爸爸晚安！” 　　肖乐乐说了声，随后挂断了电话。 　　赵向海一直听到电话那边响起嘟嘟嘟的声音，才落寞地放下手机。 　　他捏着手机，脑子里想着肖乐乐盖着小被子甜甜睡着的模样，心里顿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安心。 　　他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一边喝着，一边打开了手机相册。犹豫了一下，还是翻到了手机相册的前面，找到了一张照片。 　　那时候肖乐乐的亲生父母刚因车祸离去，他和肖野接过了这个孩子，两个从没带过婴儿的男人，初为人父，手忙脚乱，肖野对着肖乐乐的屁股，喊了半天的宝贝，可笑极了。 　　后来肖乐乐慢慢长大，两个爸爸，一个宝贝女儿，就像一个真正的家庭一样。 　　他们一家三口去森林旅行踏青，去野营看流星，去海边散步…… 　　他还和肖野一起参加肖乐乐的家长会。每次在床上做完爱，他们聊着聊着，就会开始畅想他们的女儿以后是个多么可爱的小公主…… 　　赵向海喝了口酒，眯了眯眼睛。 　　那过去的七年，幸福得像一场梦一样。 　　可是梦，到底是要醒的。 　　这个家，被肖野的自负霸道，和他在出轨边缘的跃跃欲试，击成了粉碎。 　　醒来了，他才发现，肖野是这么一只霸道幼稚，蛮横无理的狗东西。 　　赵向海一杯一杯地灌着酒，自嘲地摇了摇头。 　　酒喝得太多了，头有些发晕。他把已经见底的酒瓶放在一边，站起身来，扶了扶额，躺到了床上。 　　之后也许还要被肖野纠缠许久，然而今夜，他只想安安静静地睡一觉。 　　他累了。 　　…… 　　“砰砰砰——” 　　深夜，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 　　赵向海睡眠浅，被这敲门声骤然惊醒，整个人又困乏又带气，抓过旁边的手机一看，凌晨三点。 　　他妈的！ 　　哪个鬼东西敢在大半夜敲他的门？ 　　这敲门声还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沉重，是他妈内裤夹着毛了所以神经质了吗？ 　　赵向海带着浓浓的起床气，下了床，套上拖鞋走到门边，打开门一看。 　　肖野。 　　他忍着自己的怒气不发泄出来，咬着牙：“你他妈想干嘛？” 　　他都已经躲到酒店来睡觉了，肖野居然还能找到这儿来！ 　　他被遽然打断了睡眠，整个人火大得想要扒着肖野的嘴强喂他吨吨吨喝下几十瓶危险迷人的百草枯让他一死方休！ 　　肖野喘着气，看着眼前的赵向海，猛然出手把人给拉住了：“我找你，找了一个晚上。” 　　赵向海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眉头紧蹙。 　　肖野侧身进了门，强行闯入赵向海的房间，拉着他走到卧室一看。 　　中央一张大床，只有一个枕头，房间里也没有别人。 　　赵向海没跟人上床。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肖野一直紧绷着的内心，突然就放松了。 　　天知道，他一开始打赵向海的电话，还有些不情不愿。 　　可是赵向海不但说去开房了，还接二连三地挂断他的电话，让他越来越慌乱，越来越难受，整个人像是被丢到油锅里一样，备受煎熬。 　　他只要一想到，今晚也许有人会抚摸赵向海的肌肉，会和赵向海接吻、深入，他的大脑就好像要爆炸一般，胸腔中全是醋意，恨不得活撕了敢碰赵向海的男人！ 　　他到处打电话询问赵向海的下落，可是谁都不知道，王助理更是装模作样得像个羊癫疯发作的病人一般，故意把话说得颠三倒四，狗屁不通。 　　肖野一家一家酒店地找，也不觉得困，大半夜的疯了似的找了几个小时，终于让他逮着人了。 　　“别他妈看了，没别的男人，”赵向海冷喝出声，“你闹够了吗？大半夜的闹这出给鬼看呢？” 　　肖野放下心，转过身，看着只穿着一件内裤的赵向海，眼神暗沉：“赵向海，我知道刺激你已经不管用了。是不是我服个软，道个歉，你才和我回家？” 第21章 和以前判若两人 　　“滚开，”赵向海推开肖野，骂了一句，“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我跟你道歉，你跟我回家。”肖野紧紧地拉着赵向海的手臂，眼神中敛着坚决，额头青筋激烈地跳动，似乎赵向海不同意，他就不放手。 　　赵向海蹙着眉，神情冷峻：“我不要你的道歉。” 　　肖野看着赵向海冷漠的神情，又气又急，掐住他的肩膀，狠狠地吻了上去，瞬间擒获赵向海的唇舌。 　　赵向海一气，猛地往肖野的腿上踢了一脚：“滚！” 　　肖野硬生生地承受了下来，松开赵向海，一双锐利黝黑的眸子仍然死死盯着他的脸：“赵向海，你跟我回家。” 　　“我看你今天就是打定主意不要脸了，”赵向海气笑了，连连点头，“成，你不出去是不是？老子拽你出去！” 　　说罢，他也不顾自己平时稳重的形象了，抓着肖野的衣服，两个人纠纠缠缠地又到了门口。 　　赵向海一个猛子把肖野推了出去，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他站在门后，喘着粗气。 　　以前，肖野性-欲旺盛，抓着他各种花样做个没完没了，他就觉得肖野是个爱折腾的男人。 　　可是分手之后，他才恍然发现，肖野还能折腾人到这个程度！ 　　可真他妈够欠的。 　　第二天，闹钟叫醒了赵向海。 　　他睁开惺忪的双眼，强迫自己起了床，洗漱一番，穿好了西装，打好了领带。 　　等会儿还得去上班，私生活再怎么让他心累，公司没他还不行。 　　他对着镜子里的男人沉沉叹了口气，拿好东西，打开房门。 　　他转身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旁边那间房，也猛地被打开了。 　　肖野穿着昨晚的那套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合着这家伙昨晚根本就没走，订了旁边这间房，足足等了他一夜！ 　　赵向海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刹那竟觉得有些失语，只觉得肖野越来越疯了。 　　“我等你等了一晚上，”肖野声音低沉，像猛兽一样盯着赵向海，“你要上班去了，是吗？” 　　赵向海深吸了口气，不打算理他，迈着腿想从旁边绕过去。 　　肖野抓住了赵向海的袖子。 　　赵向海的口气非常恶劣：“干什么！” 　　肖野英俊的脸带着凝重的神色，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有些不情愿地开口：“我错了。” 　　赵向海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错了，”肖野急促地重复了一遍，“我不该和傅舟明去看电影和吃饭，不该和他搞暧昧，我错了，我承认了。” 　　肖野昨晚一直在赵向海旁边的房间里，也一直睡不着。 　　他被赵向海的踪迹全无，以及赵向海会跟别人上床的可能性弄得心慌不已，整个人丢了魂儿似的难受暴躁。 　　想法子刺激赵向海已经不管用了，肖野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低个头，认个错。 　　赵向海眯了眯眼看了看肖野：“你错了，所以呢？” 　　“我认错了，”肖野乌黑的眸珠盯着赵向海，“所以你能跟我好好谈谈了吗？能让我不这么难受了吗？” 　　说实话，跟赵向海分手后，他简直难受得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早晨起来，再没有赵向海亲手做的早餐。 　　上班的时候，再没有这个男人的叮嘱。 　　晚上睡觉的时候，抱不到人，身旁空荡荡的，心里也空空的，酸溜溜的。 　　肖野觉得自己有病。还没分手的时候觉得腻，一分手，这些东西一旦失去，马上就想要了，觉得怀恋、珍贵。 　　他搞不懂自己心里乱七八糟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知道，他不允许赵向海跟别人好，也不允许赵向海把对他的好，拿来对待别人。 　　无论怎么样，他得先把赵向海这个人给弄回来！ 　　“肖野，你是觉得，你认个错，低个头，一切都会恢复到原状，恢复到分手前的样子，是吗？”赵向海质问了一句。 　　肖野一愣，喉咙卡住似的，说不出话来。 　　他嘴上没说，可是心里，却确实有点儿这样的想法。 　　赵向海冷冷地笑了几声：“你啊，就你现在这情商，就别学人家道歉了。你的道歉，我不想接受，一点用都没有。” 　　说罢，他再不理会肖野，转身即走。 　　肖野沉着脸站在原地，对着赵向海走远的背影，良久，高声说了一句：“我晚上七点在半城咖啡厅等你，我可以跟你道歉，我们谈谈。” 　　赵向海没有回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 　　肖野的眼睛里突然划过一丝迷茫。 　　他已经发誓和傅舟明断了，也愿意向赵向海道歉了，赵向海如果要因此惩罚他，他想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这个人，却依旧像块冰坨子似的，一点都不愿意向他敞开心扉。 　　和以前温柔宽顺的赵向海，判若两人。 　　肖野就那么站着，高大的身躯和英俊的脸庞，却无端端透着一股手足无措。他的内心，那股可能真的要失去赵向海的心慌、酸痛，就像刀子一样，一阵一阵，凶猛地割来。 　　…… 　　赵向海到了公司，处理了堆积的文件，松了口气。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点燃，沉沉地吸了一口。 　　正在此时，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赵总。” 　　是王助理的声音。 　　王助理接着往下说：“赵总，宋修来找您了。” 　　赵向海双指夹着烟，“他找我干什么？” 　　“他说，傅舟明这次事件闹得太大，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制片方觉得还是换人比较保险，昨晚通知他去再试镜，”王助理沉稳地说道，“他带了礼物，说是想来跟您道个谢。” 　　赵向海眨了眨眼，轻笑一声：“让他进来吧。” 第22章 让一切恢复原状 　　王助理应了声，随后，总裁室的门被从外打开，宋修那俊秀的小脸儿出现在视野中。 　　他穿着米色的毛线外套，戴着黑色的口罩，手中还拿着一个礼盒。 　　他走到赵向海的桌前，摘下口罩，把盒子放在赵向海的桌上：“赵总，这是……给您的，一点小礼物，感谢您这么帮我。” 　　赵向海含着笑：“这是什么？” 　　宋修打开了盒子。 　　赵向海往里头一看，盒子里面装着一双珍珠精饰的儿童舞鞋，看材质和做工就知道，不便宜。 　　宋修悄悄观察着赵向海的神情：“听说您的女儿在上舞蹈兴趣班，我就……买了这个，请您别嫌弃。” 　　赵向海挑了挑眉头：“你打探的消息还挺多。” 　　宋修脸一白，惶然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赵总，我不是想窥探您的生活，我只是想……” 　　“行了，”赵向海合上盒子，“我也没怪你，坐吧。” 　　宋修见着赵向海神情确实没有异样，这才安下心来，坐在了赵向海的桌前，轻声说道：“《逐风》剧组通知我几天后去二次试镜，我觉得这次拿下男主角，胜券在握。” 　　“有信心就好，”赵向海把烟头掐灭，丢到烟灰缸里，随后抬起头，像是刚认识似的仔仔细细打量了宋修的脸，“仔细看看，你这张脸长得确实不错，很符合主角的气质。” 　　宋修一愣。 　　随后，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微微站起身，走到赵向海的身旁，单膝跪下，一双手放到了赵向海的大腿上，轻轻揉捏。 　　赵向海还没反应过来，宋修就低声说：“赵总，您是我最仰慕的男人。我能拿资源，能在圈子里混，全赖您的支持……您想要什么，只要我有，一定会拿出来报答您。” 　　赵向海惊讶地眨了眨眼，一瞬间有些哭笑不得。 　　他说宋修的脸长得好，那是随心而发，一句夸奖罢了。 　　可是宋修…… 　　宋修似乎理解成他要潜规则，要他陪他上床？ 　　宋修居然还爽快地答应了？ 　　赵向海笑着摇了摇头，拿开了宋修的手：“我没想潜规则你。” 　　宋修怔了一会儿，脸上迅速泛起尴尬的红。 　　良久，他哦了一声，走回了座位，松了口气，心头却莫名也有一阵失落。 　　赵向海看着宋修的神情，眼珠子转了一下，一个想法猛然跃上心头，“不过，若说是要求，我还真有一个。” 　　宋修心头一紧：“什么要求？” 　　“晚上，陪我去咖啡厅坐坐。”赵向海沉稳地说道。 　　宋修一下子就疑惑了：“您这是……要约我？” 　　“只是吃顿饭，”赵向海笑了笑，“我觉着你这人还挺体贴，看着也顺眼，不如做个朋友，相处相处。” 　　他实在是受够肖野的自负和狂妄了。 　　肖野现在一股脑地认为，他说分手只是在闹别扭，他所表现出的冷漠和不在乎也只是表面。 　　肖野实在太看得起他自己了。 　　赵向海本来不想赴肖野早上说的在咖啡馆的约，就打算晾着他，肖野在那咖啡馆里爱等多久等多久，等成涂山屹立的望夫石，等成大年三十的晒肉干，也跟他无关。 　　但现在，他改主意了。 　　他决定带着宋修去赴约。 　　他这么做，就是想给肖野狠狠泼一盆冰水，让肖野知道，他真的不是开玩笑想要分手，是真的想要一脚，踹了他。 　　…… 　　肖野在公司，坐立不安。 　　分手前还没觉得，分手后，他没想到赵向海居然能有这么大的存在感。 　　他批文件的时候，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就会蹦出赵向海的身影，开会的时候，情不自禁地就想到了赵向海对他冷漠的，毫不在乎的表情，气得他头顶冒烟直咬牙，吓得正在做汇报的部门经理以为惹怒了总裁，差点没当场抱头痛哭，尿流三尺。 　　肖野在办公室坐着，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没到下班的点。 　　真他妈的煎熬。 　　真想马上去到咖啡厅，真想马上见到赵向海。 　　他这次会好好地道歉，一定要让赵向海原谅他，然后他们再一起开车回家，他也会想办法弥补一下和赵向海的关系，让一切都逐渐恢复原状。 　　这是肖野能想到的，今天最完美的结局。 第23章 肖野你消停点吧 　　肖野压着自己躁动的心，又看了几份文件。 　　他再次抬起头一看钟表，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 　　不行。 　　他等不了了！ 　　他现在 　　就想看到赵向海！ 　　肖野腾地一声站起身，从旁边拿过自己的西装外套，拿着东西，决定提前下班。 　　他开着车到了半城咖啡厅，点了些东西，一边干坐着等赵向海，一边在脑海里像是练习大会发言一样，练习了好几遍该如何道歉，该如何保证和外面的人断绝往来，该如何让赵向海安心回到他身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人还没来。 　　肖野的心越来越急躁。 　　正当肖野等得眉头紧皱，急得着火的时候，服务员低低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先生，这边请——” 　　一听到这声音，肖野猛地抬起头一看。 　　眼前走来的男人，不是赵向海。 　　竟然是宋修？ 　　肖野的脸沉了沉，神情是掩不住的失望。 　　他对宋修毫无兴趣，只要宋修不黏在赵向海身边，他可以把这个人当做空气。 　　宋修径自走进了咖啡厅，找了个桌子坐下，离肖野的桌子很近。 　　肖野咬着牙又苦等了好一会儿，心里正盘算着要不要给赵向海打个电话的时候，服务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抬头一看，浑身瞬间紧绷了起来。 　　赵向海西装革履，笑容温厚，身姿英挺地站在了门口。 　　肖野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 　　来了来了！ 　　这个男人，还是赴了他的约！ 　　不知道为什么，赵向海的赴约，让肖野的心瞬间有了一丝雀跃。他想着，这次，无论如何，他得好好道歉，无论怎样都得先把人给拖回来，他才能安心。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领带，目光追随着赵向海向他走来的身影。 　　赵向海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走近，肖野的心跳莫名变得愈来愈快。 　　当赵向海走到肖野桌子附近的时候，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赵向海。” 　　赵向海脚步顿了顿：“嗯。” 　　“你终于来了，”肖野面容严肃，“今天让你过来，是想对你说一句对不……” 　　肖野的“对不起”三个字都还没说完，赵向海脚尖一转，侧过身走了两步，一弯腰，坐在了宋修的对面，温柔地笑着，说了一句：“让你等了很久吧。” 　　肖野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不敢相信，脸色也霎时黑得彻彻底底。 　　他妈的怎么回事？ 　　赵向海不是来赴他的约的吗？ 　　怎么会跟宋修坐到一块儿？ 　　肖野死死捏着拳头，一双眼睛瞪得极大，眼神刀子似的极为骇人。他看着和宋修开始商量点菜的赵向海，心里的暴躁和震怒，像巨浪一样一阵一阵地汹涌着。 　　赵向海看都没看肖野一眼，对着宋修笑道：“这儿的蓝山咖啡不错，等会你品品。还有，这儿的意大利面……” 　　肖野一直盯着赵向海，眼睛里的怒火都快要喷射出来了。 　　这里是公共场合，肖野脾气虽然暴，但还是知道公共修养。他极力地忍耐着坐了回去，拿出手机，气恨地发了一条短信给赵向海：“你他妈什么意思？” 　　赵向海看了眼手机，没有回复。 　　肖野咬着牙，又发过去一条：“我等了你两个多小时，你就这么对我？你就他妈带着宋修到我面前来炫耀？” 　　赵向海这次回复了他：“你等了几个小时与我何干，我只是带着宋修来吃饭，关你屁事。肖野，你消停点吧。” 第24章 真他妈的应景啊 　　肖野简直要气得浑身发抖。 　　他准备了一整天，甚至打了一份道歉发言的草稿，像小学生写作文一样，斟字酌句，修修改改，尽量把姿态放低。 　　他煎熬了一整天，就盼着赶紧到点下班，去咖啡馆和赵向海见面，和他认认真真地谈一次。 　　他期待了一整天，只想着今天要把赵向海的心结解开，他的生活也能恢复原状，他甚至还有些飘然地幻想，今晚说不定又能搂着赵向海睡觉了。 　　可是赵向海，往他的头上泼了一盆冷水。 　　或者，已经不仅是一盆冷水了，赵向海是直接往他的头上泼了一罐零下一百九十六度的超低温液氮，让他瞬间身入冰窖！ 　　肖野看着坐在旁边悠闲翻着菜单的赵向海，恨不得把人直接拖走扒光，压在床上狠狠操训一顿！ 　　他坐回了自己的位子，深呼吸冷静了好一会儿，重新抓起手机：“赵向海，我说了，我是来和你道歉的！你别闹，现在坐到我面前来，我有话跟你说。” 　　赵向海看着肖野的短信，唇角勾了勾，摇了摇头，正儿八经地回复了一长段：“肖野，我正式地跟你说一次。从你精神上有了出轨的苗头，想和别人搞暧昧、谈恋爱的那一刻起，咱俩就已经掰了。我不是什么心软的人，你低不低头，我真无所谓了，所以你的这些自负又愚蠢的行为，可以停止了，别让你我都难堪。” 　　发完这一段，赵向海的手指顿了顿，又补了一段话：“你执拗地要跟我道歉，行，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我这次真没打算回头。咱俩一起过了七年，你已经腻烦了，你现在觉得难受，不过是因为习惯了我的存在，一下子不适应罢了。肖野，什么都会适应的，好好去找下一个你喜欢的人，行吗？” 　　发送了这段话，赵向海自己都觉得有点心酸 　　。 　　七年了啊。 　　到底和肖野也在一张床上混了七年。 　　之前，他发现肖野和外面的人搞暧昧的时候，心中又冷又怒，恨不得把肖野的人头揍成西伯利亚老狗头。 　　可是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到了跟肖野彻底摊开说的地步，他忽然又觉得，心里酸酸的，沉沉的，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他抿了抿唇，手指在键盘上慢慢地敲动一番，犹豫着，发了最后一段话过去：“只要你别再这么胡乱纠缠，我想，我也可以祝你重新找到幸福。过去七年，大部分的日子都是温馨的，我没什么遗憾了，但是……就到这里吧，肖野，我们就到这里吧，好吗？” 　　发完短信，赵向海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没说一句话。 　　肖野捧着手机，屏幕的荧光照在他的眼中。 　　他反反复复地看赵向海发过来的文字，就像不识字的小孩儿一样，看得很认真，很吃力。 　　良久，他方才抬起头，那双狼一样的眼眸，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赵向海的侧脸，眨也不眨。 　　“海哥……”宋修被肖野那凝滞的眼神吓得有些发憷。 　　赵向海朝着他笑着摇摇头，示意他安静。 　　肖野像是个木头人似的，僵坐着看赵向海，看了很久很久，随后，他英俊的脸褪去了所有的神情，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和东西，结了账，沉默地走出了咖啡厅。 　　宋修偷偷瞄着肖野的背影离开，舒了口气：“赵总，肖总他……没事吧？” 　　“没事，”赵向海笑得有些勉强，“他没事了，我也没事了。” 　　宋修蹙了蹙眉头，感觉赵向海似乎话里有话，可他一时间却又听不出来。 　　“尝尝咖啡吧，”赵向海把咖啡杯推到宋修面前，“味道不错的。” 　　宋修轻轻嗯了一声，捧着咖啡杯，喝了一口。 　　用了餐，从半城咖啡厅出来，赵向海很体贴地送宋修回到他的公寓。 　　宋修上楼之后，赵向海没有即刻离开。 　　他靠在车的旁边，从口袋里掏出烟来，点燃一支，吸了一口，呛得肺痛。 　　“咳咳咳……” 　　他猛咳了几声，抽完了一支烟，还不够，又抽出一支点燃。 　　烟头明明灭灭，赵向海抬头一看，夜空中吊着一轮残月，特别凄凉。 　　真他妈的应景啊。 　　七年家庭结束的这一刻，天空的月亮是残的，他为这段感情划下的句号，也是残的。 　　赵向海笑着摇了摇头，正打算灭了烟头的时候，口袋中的手机猛烈地震动起来。 　　他皱着眉，单手拿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 　　他接通了电话，疑惑地说了一句：“哪位？” 　　“海哥，海哥是我！”那边是一个惊慌的男声，“海哥，救我！” 　　赵向海听到这带着猛烈喘气的声音，心头一紧：“你是……” 　　“是我呀，”那边的男人苦笑一声，“海哥，是我，我是杨嘉力！” 第25章 再次被人压在下 　　杨嘉力！ 　　赵向海眉心一跳，整个人顿时站直了：“杨嘉力？是你？” 　　“这么大晚上惨兮兮地给你打电话的，还能是谁呢，”杨嘉力声音带着十足的苦楚，“海哥，帮我一把。”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迅速地打开车门上了车：“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来。” 　　杨嘉力那边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赵向海发动了车子，车子在夜色中平稳地行驶起来。他的眼睛，顺道瞟了一眼杨嘉力发过来的地址。 　　杨嘉力，曾经是赵向海系列公司旗下，最知名的演员。 　　他长得俊，演技好，也会做人，在圈子里混得很不错，赚钱能力一流，和赵向海这个大老板的关系也挺好，两个人经常一起打球，算是结下了圈子里不多得的，不因金钱联结的友谊。 　　可是几年前，杨嘉力不知道为什么，合约到期之后执意退出娱乐圈，隐居幕后，引发一片哗然。 　　赵向海隐隐约约知道点儿原因，但了解得不深。杨嘉力却在这一片哗然中，决然出国，逐渐淡出公众视野，甚至和赵向海都慢慢断了联系。 　　而今天，他突然重新联系了赵向海。 　　还用一个陌生的号码打了电话，让他救他？ 　　其中有鬼！ 　　赵向海一点儿不敢耽搁，开着车到了杨嘉力说的地方，一个很破旧的居民区。 　　他下了车，锃亮的皮鞋踩在满是污渍的地面上，他皱着眉头环视了一圈，往前走了两步，借着昏暗的路灯找着人影。 　　周围一片安静，赵向海心里有点发毛。 　　他拿着手机，给那个陌生号码回了个电话。 　　电话一拨出，旁边一幢小楼下顿时亮起了一点点光。 　　在那儿！ 　　赵向海心里一跳，打开手机手电筒，快步走到那幢 　　小楼下，抓住了正蹲坐在角落里的男人：“杨嘉力，你在这儿！” 　　“海哥，”杨嘉力抬起头，脸上有些污渍，带着苦笑的神情，“你可算来了……” 　　赵向海看得极为震惊，他急忙把人签了起来：“你怎么了？怎么会……” 　　“别说了，”杨嘉力瘫在赵向海的身上，“海哥，先帮我找个地方吧，隐蔽点儿。我好累，想安心地睡一觉。” 　　他看上去确实是疲劳极了，眼白带着血丝，眼下布着一圈青黑。 　　赵向海不敢耽搁，把人给弄上了车，想了想，把车开到了他在这座城市的另一处房产。 　　他扶着杨嘉力上了楼，把人给放在了床上：“这儿是我另一处房产，我基本没住过，但是这儿生活用品都齐全，而且地方很隐蔽，你放心。” 　　杨嘉力倒在床上，疲惫地扯掉了自己的外套：“谢谢。” 　　“你这是——” 　　“海哥，先别问，”杨嘉力闭上了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就是太累了。你先回去，你让我歇一晚上，恢复了，我把事儿都告诉你，好不好？” 　　赵向海噎了一下，良久，点点头：“那你好好睡一觉。” 　　杨嘉力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呼吸匀了起来。 　　赵向海看着他睡着了，这才轻轻关了灯，关上门。 　　杨嘉力变成现在这样，肯定经历了他不知道的事儿，但是不急，等他醒来之后，他再慢慢问。 　　这样想着，赵向海在厨房给他弄了点吃的，放到冰箱里，在冰箱门上贴了字条，让他饿了就拿，这才放心地下楼开车回家。 　　回到家，家里的灯已经黑了。 　　赵向海看了看手机，这个点，乐乐肯定也已经睡了。 　　他把动作再放轻了些，换了鞋子，把公文包放到沙发上，轻轻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他一进入房间，一股浓烈的酒气就呛进了鼻子。 　　赵向海紧紧地皱起了眉，关了门，正要打开灯看看情况的时候，旁边一个沙哑的男声就响了起来：“你还知道回来。” 　　光听声音，赵向海都知道，这人是肖野。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赵向海扯开领带，颇为不悦，“酒是你喝的？” 　　“是我喝的，”肖野蹲在地上，旁边散着好多酒瓶子，酒气冲鼻，“从八点，喝到现在。” 　　赵向海抿了抿唇，正想开灯，肖野忽然喝住了他：“别开灯。” 　　“干什么？” 　　“灯晃得我头疼。” 　　赵向海的手顿住了，随后，莫名其妙地收了回去。 　　他脱掉了外套，丢在床上，看着黑暗中那个蹲坐在地上的人影：“你喝完了，收拾好瓶子，去你自己的房间，我要睡觉了。” 　　“睡觉？”肖野忽然反问了一句，“赵向海，你在外面，没跟人睡够吗？” 　　赵向海表情一僵：“你说什么？” 　　肖野却好像受到刺激一般，猛地站起身，在黑暗中逼近了赵向海的身躯，抓住了他的手腕，烧红着眼睛：“你带着宋修约会，我走了之后，你们干了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赵向海……你告诉我，你干了什么？” 　　赵向海感受到肖野身上滚烫的热度，往后退了退：“离我远点。” 　　“离你远点？”肖野冷笑一声，酒似乎已经让他的理智缺席了，“分手之后，你对我说的最多的，就是这种话。” 　　赵向海还没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就感觉到有人强制地禁锢了他的腰身，一股猛力施加上来，他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人抱扯着，狠狠地压在了床上。 第26章 你想要做是不是 　　“唔——” 　　赵向海身后一软，整个人被压在了宽大的床上。 　　近乎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窗外的残月和路灯照进来的黯淡光芒。赵向海借着这光，看见了肖野布满血丝的眼和咬牙切齿的神情。 　　活像条恶狼。 　　“肖野，你他妈的干什么！” 　　赵向海怒喝出声。 　　肖野不管不顾地禁锢着他的身子，酒液的刺激让他浑身上下都是冲动。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赵向海，赵向海，赵向海…… 　　这个男人胆敢带着宋修去他面前炫耀，胆敢跟他说他们的家庭到此结束，胆敢在外面和别人厮混了这么久才回家！ 　　肖野觉得自己快要被心里的暴躁和酸痛给逼疯了。 　　他现在只要一想到，赵向海在咖啡厅对宋修好言好语，对他却恶语相向，在他走后，赵向海也许还和宋修相处了好几个小时，做了些他不知道的事，他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根针，在尖锐地扎着，扎得胸腔密密麻麻的痛。 　　“我在干什么？”肖野面色因为醺醉而泛红，“我他妈在干你！” 　　“你给我松开手。”赵向海的眼神也阴沉了下来。 　　他只知道肖野霸道蛮横，而且一天比一天暴戾。 　　可他没想到，肖野会疯到这个地步！ 　　“不松，”肖野仔仔细细地盯着赵向海的面容，“松开了你想去哪儿？想见宋修，想跟他说说笑笑吗？赵向海，你做梦！” 　　赵向海看着肖野如今这幅横竖不停，油盐不进的执拗样子，心头火起，用力曲着膝盖往上一顶，坚硬的膝盖直接顶在肖野的腿上，疼地肖野皱了皱眉。 　　赵向海趁着这个空当，用力推开了他，喘了口气。 　　肖野忍下了腿上的痛，死死盯着赵向海，随后，重新攥住他的手腕，从旁边抽出一条黑色的领带，紧紧地将领带捆在赵向海的腕上。 　　“操，”赵向海脾气再好，也免不了动火，“肖野，你他妈的患了狂犬病是不是？抽什么风呢！” 　　肖野捆住了赵向海的手，按住了他，一只手用力地撕开了他的衬衫。 　　随着“嗤啦”一声，纽扣弹开，白色的衬衫被拉开，露出了里面包裹着的，赵向海结实又性感的胸膛。 　　肖野烧红着眼，看着赵向海露出的大片肌肤。 　　他脑子虽然被酒醉得迷迷糊糊的，可却总盘桓着一个念头。 　　赵向海这个男人，只能躺在自己的身下。 　　他被扒开的样子，只能他看，只能他碰。 　　别人，休想！ 　　肖野压下了自己的身躯，在赵向海极力的挣扎中，咬住了他裸露的肩膀。 　　“妈的，滚开！”赵向海双手被缚，用力受阻，“肖野，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胡来，我……” 　　他的话都还没说完，肖野就已经封住了他的双唇，像是害怕赵向海说出下面的话似的。 　　肖野一边强制压着人，一边伸手，要去解赵向海的皮带。 　　赵向海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奋力一挣，终于从肖野这个久练拳击的男人的蛮劲下挣脱出来，用牙齿咬着，把手腕上的领带给抽开，尔后，他急忙站起身，对着半躺在床上的肖野，就是狠狠的一脚：“我操-你妈！” 　　肖野眯着眼睛，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他捏着拳头咬着牙，看着像是又要扑过来。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心态已经极速冷静了下来。他冷肃着脸：“肖野，你想做是不是？” 　　肖野没说话，但浑身的燥热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想做，可以，”赵向海勾了勾唇角，“做完，咱们彻底没瓜葛。乐乐我带走，住到另一栋房子里。以后咱俩，到死为止都别再说话，别再接触，永永远远成为陌生人。你要是接受，行，那就做吧。” 　　窗外冷月的光映在赵向海眼中，冷得扎人。 　　赵向海的话，和他冷飕飕的目光，在一瞬间，让肖野冲动的内心冷了下来。 第27章 这家伙真是混账 　　赵向海看着刹那间就愣住的肖野，嘲讽似的笑了两声。 　　他低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了自己的外套和衬衫掉落的纽扣，胸膛裸露着，迈步走到肖野身前，一伸手抓住了肖野衬衫的领子：“机会给你了，做不做？” 　　肖野无声地看着赵向海的眼，嘴皮子动了动，但没说话。 　　赵向海轻哼一声，锐利的眼神闪着寒光，骂了一句：“混账！” 　　随后，他松开手，深吸了口气，转身离去，打算去客房睡一晚上。 　　肖野一个人被留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周遭都是浓郁的酒气，和赵向海身上的气息。 　　他像是瞬间脱力了似的，放任自己躺倒在赵向海的床上。 　　他暴戾，他冲动，他压着赵向海想强上。 　　那都是因为……他心里焦躁啊，他心中不知道为什么，酸痛得难受极了。 　　他不能去想赵向海可能会和别人在一起，他不能想象赵向海和别人暧昧纠缠的样子，他想用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证明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证明这个人还没属于别人。 　　可是…… 　　肖野将被单攥得死紧，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可是赵向海用那样决绝的条件，强硬地在他们两个之间，划下了沟壑。 　　永永远远成为陌生人？ 　　到死为止不再说话接触？ 　　肖野不由得哼笑了一下，就算他现在和赵向海分手了，这样的条件，他也是死都不会同意的。 　　他躺在满是赵向海气息的床上，酒喝多了，胃里烧得慌。 　　他都已经承诺了不再和傅舟明来往了，承诺不会再和别人有暧昧的行径了，他都已经低下头道歉，承认错误了。 　　可是这些措施，在赵向海那里，通通碰壁。 　　他还能怎么做？他还要怎么做？ 　　赵向海到底还要他怎么做？ 　　…… 　　赵向海在客房睡了一晚上，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八点。 　　他从床上起来，揉了揉额角，去到洗手间洗漱了一番，剃了胡子弄好头发，找出一套备用的西服换上，这才走出了客房。 　　餐厅里，肖乐乐已经坐着了，正歪着脑袋看着他，撅着小嘴嘟囔道：“大爸爸，你今天起得比以前晚！” 　　赵向海看到女儿，心情好了些。 　　他轻笑道：“是大爸爸贪睡了，对不起。乐乐吃早饭了吗？” 　　“刘阿姨已经给我做早饭啦，”肖乐乐眨了眨眼，“我等大爸爸你送我去学校呢。” 　　赵向海嗯了一声，打算早饭先不吃了，先把女儿送到学校要紧。 　　他走到乐乐身边，正要牵起她的手，蓦然看见她头上扎着的辫子，失笑道：“乐乐，这是谁给你打的辫子？怎么……这么歪？” 　　“这是我自己打的，”肖乐乐伸手 　　抓了抓辫子，“不好看吗？” 　　“好看，就是有一点点松散，”赵向海放下了公文包，蹲下身子，“来，别动，大爸爸再给你扎一遍。” 　　说罢，他麻利地摘下了肖乐乐辫子上的蝴蝶结皮圈，绑在自己的手腕，双手灵活地给肖乐乐打起了辫子。 　　自从有了这个女儿，赵向海的技能都拓展了许多。 　　做饭煲汤，打辫子扎头发，搭配小女孩儿的衣服……各种各样。 　　连家里的阿姨都开玩笑说，若是赵总赵先生愿意帮人带小女孩儿，那她们这帮阿姨保姆，可都要失业喽。 　　赵向海对此只付与淡淡一笑。 　　“咯吱——” 　　另一边的门轻轻一响，肖野面无表情地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口，正要走入餐厅，眼神一看见那正在打辫子的父女俩，脚步莫名一停，站住了。 　　阳光下，赵向海帮肖乐乐扎头发的画面，显得无比温馨。 　　像家一样的温馨。 　　肖野看着这个画面，看得有些呆，入神极了。 　　良久，他方才抽脱出来，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走进了餐厅。 　　赵向海此时已经弄好了肖乐乐的辫子，他牵着乐乐，看了肖野一眼，就移开了目光。 　　“二爸爸，”肖乐乐浑然未觉，朝着肖野挥了挥手，“大爸爸先送我去学校啦，二爸爸再见。” 　　“乐乐再见。”肖野声音低沉，轻轻点头。 　　赵向海一言未发，牵着乐乐就要走。 　　肖野忽然上前两步，抓住了赵向海的手，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小小的药膏，塞到了赵向海的裤兜里：“这个拿着。” 第28章 是不是要分手了 　　赵向海把药膏拿在手上一看，是擦破皮伤口用的。 　　昨晚他和肖野纠缠，喝醉发疯的肖野压着他，像街头抽风的野狗似的，咬破了他肩膀上的皮，出了点血。 　　狗男人牙还挺锋利。 　　“不用，”赵向海不想要他的东西，推了回去，“你拿回去。” 　　肖野眉头紧皱，霸道强横地把药膏直接放到了赵向海的口袋中，并且不允许他拿出来，低沉道：“记得擦。” 　　随后，他低下身子，对着肖乐乐勉强地笑了一下：“乐乐，二爸爸先上班去了。” 　　“好，二爸爸路上小心。”肖乐乐挥了挥小手。 　　肖野站直了身子，刚想走，余光却瞥到肖乐乐那略有些期待的神情。 　　他蓦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脚步一顿，转过身，伸手托住赵向海的后脑勺，自己凑了上去，转瞬就松开了：“早安吻，没忘。” 　　说罢，他再不言语，匆匆地出了门，像是在逃避什么。 　　赵向海站在原地，眉心却微微跳动。 　　“大爸爸，”肖乐乐拉了拉赵向海的袖子，“走吧。” 　　赵向海轻笑着点点头，往肖野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 　　这男人经过了昨晚那一疯，今天似乎格外沉默。 　　而且刚才那一吻…… 　　是借位。 　　他们七年来，第一次借位。 　　…… 　　赵向海让肖乐乐坐进车里，自己坐上驾驶座，平稳地开起车来。 　　车开到一半，电话响了。 　　赵向海按了一下蓝牙耳机：“喂？” 　　“海哥，是我。”杨嘉力虚弱的声音在那边响了起来。 　　赵向海双手握着方向盘，哼道：“醒了？” 　　“刚醒，”杨嘉力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响动，“昨晚，谢谢海哥救我。” 　　“小事，不用客气，”赵向海沉稳地说道，“醒了的话，冰箱里有现成的食物。拿出来热一下，垫垫肚子，不要饿着了。” 　　杨嘉力噎了噎，嗯了一声：“海哥，你今天……忙吗？” 　　“不是很忙，怎么了？” 　　“我想下午，到你办公室找你谈谈。”杨嘉力的声音中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叹息和沉闷。 　　赵向海听到他的话，立刻就明白，杨嘉力这是有心里话要跟他说。 　　正好，他也想问问杨嘉力这些年来的情况，他点点头：“行，你过来吧，我下午空一段时间出来给你。” 　　杨嘉力答了声好，便挂断了电话。 　　赵向海收了线，抿了抿唇，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安静地开了会儿车，没多久就到了肖乐乐的学校门口。 　　“乐乐，书包背好，”赵向海像往常一样嘱咐着，给她开了车门，“乖乖听老师的话，好好上课，晚上爸爸来接你，知道了吗？” 　　肖乐乐背着书包下了车：“知道了。” 　　赵向海坐在原处，看着肖乐乐的身影慢慢往门口走去。 　　他松了口气，正要关上车门，谁知肖乐乐忽然转过身，快步跑回了赵向海的车门前：“大爸爸，等等。” 　　“怎么了？”赵向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肖乐乐的表情无比认真，“你要诚实地回答我。” 　　赵向海看着女儿这个表情，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猛然咯噔了一下。 　　但他仍然点点头：“乐乐，你说。” 　　肖乐乐双手拉着书包带，犹豫了一小下，皱着眉头问：“大爸爸，你跟二爸爸……是不是要分手了？” 第29章 老子做什么都错 　　赵向海一听到这句话，整个人就愣住了。 　　他没想到，自己费劲瞒着肖乐乐，她还是觉察到了。 　　孩子比他想得要更加敏感。 　　“大爸爸，”肖乐乐大大的眼睛里闪着水光，“你和二爸爸到底怎么了？你们是吵架了，还是二爸爸欺负你了？” 　　赵向海张了张嘴，可是嘴里像是卡着一团棉花似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乐乐啊，大爸爸不想让你疑惑不安，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告诉你。” 　　肖乐乐无意识地捏紧了书包带：“你说。” 　　“大爸爸和二爸爸确实……有点矛盾，最近也一直在处理这个矛盾，”赵向海说了实话，却打了些模糊，“但是乐乐放心，大爸爸和二爸爸都是成年人了，会处理好一切的，不会让乐乐担心的，好吗？” 　　肖乐乐听得云里雾里的，像是了解了，却又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快要迟到了，乐乐赶紧进学校吧，”赵向海拍了拍她的脑袋，“如果你还想知道别的，等你放学了，你再问大爸爸，行不行？” 　　肖乐乐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终于皱着眉点点头：“那好吧。” 　　说着，小丫头朝着赵向海又说了声再见，这才低着头，心情看起来不是很好地去了学校。 　　赵向海远远看着她小小的身影，一瞬间心乱如麻。 　　乐乐已经觉察到他和肖野的感情崩裂了。 　　这丫头心思细腻得很，如果不把她的心结解决了，她怕是要胡思乱想，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赵向海眉头蹙了起来，叹了口气。 　　以前还能瞒着，现在事情一捅破，他就必须得赶紧想办法，减少给乐乐带来的伤害才行。 　　…… 　　赵向海开着车到公司的时候，迟到了十分钟。 　　但他是老总，也没人敢说什么。赵向海坐上了专用的电梯，电梯运行到一半，他的手机一震，有信息进来。 　　他抬起手机一看，是肖野的信息，内容很简单：“药擦了吗？” 　　赵向海这才想起，出门前，肖野强行往他兜里塞了一瓶药膏。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药膏，寻思着肩上的伤口也没什么事儿，自己就能愈合，也就放弃了拿出药膏来擦的想法。 　　自然，肖野的信息，他也忘了回复。 　　电梯门开，赵向海走到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王助理像是大胖狗见着天津狗不理大肉包子一样，双眼放光，恨不得四爪齐奔似的跑了过来：“赵总赵总，您可算来了。这儿几个文件，非常急，等着您拍板呢。” 　　赵向海收敛了心神，进入工作状态：“行，拿到我办公室来吧。” 　　王助理长舒一口气。 　　赵向海进了办公室，沉浸到自己的工作里。等到他把手头的事儿都暂时处理完了之后，再抬头，已经是下午了。 　　他站起身，倒了杯咖啡，在办公室走了走。 　　坐久了，腰就是容易酸痛。 　　他正伸着腰，桌上的手机又是一震，赵向海拿过一看，居然又是肖野的信息。 　　这人…… 　　走的时候黑着脸，变得像个闷葫芦似的不声不响，信息发得倒是勤快。 　　难不成又是来催他涂药的？ 　　赵向海皱着眉点进了信息页面，稍稍一看。 　　肖野这次不是来催他涂药的。 　　他只发了极其简单的一条信息：你还是不肯理我。 　　赵向海正看得满心疑惑，肖野的下一条信息也送到了赵向海的手机上：“赵向海，在你眼里，我现在做什么都不对了，是吧？我就真他妈有这么让你失望吗？” 　　赵向海的手指，倏然顿住了。 第30章 他其实是在害怕 　　赵向海无法形容自己看到这句话的感受。 　　他决心要离开肖野，在看到肖野和傅舟明并肩走入影院的照片的那一刻起，就确定了。 　　之前，肖野用那么极端蛮横的方式刺激他，缠着他，甚至想强行上了他，他都没有太大的波澜。 　　可是今天，他一看到肖野这条信息中的“让你失望”四个字，内心就不由自主地泛起了钝钝的闷堵。 　　过去七年，他们也曾是外人看起来无比般配恩爱的同性情侣。 　　他们也被许多人当成是夫夫模范，被投以羡慕的眼光。 　　可是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有一方说出了“我让你很失望”这样隔阂的话了。 　　赵向海心绪乱糟糟的，他放下手机，快步走到洗手间，用冷水狠狠往自己的脸上一泼。 　　冰凉刺激的冷水，让他顿时清醒了些。 　　他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睫毛在微微颤抖。 　　说实话，他发现肖野开始和别人约会后，分手分得这样决绝，这样毫无余地，一是因为生气和失望，二，其实是因为害怕。 　　他这么多年，还认 　　识别的gay夫夫，他知道前车之鉴。 　　他认识的一对夫夫，两个人都是贫苦出身，少小相依一路扶持，走到今天这个人上人的高位，感情自然好，一个体贴，一个宠溺。 　　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前几年，其中一个却依旧犯了错，和别人做了爱。 　　第一次上床，那人回到家就坦白了，充满悔意和愧疚，家里那位思考了很久，决定原谅，珍惜眼前人。 　　可是，出轨这事儿仿佛有瘾。那人出了第一次轨，被原谅了，没多久，在外面喝醉了酒，找了个年轻男孩，做了第二次。 　　有一有二就有三，自此，那人仿佛天性被放开一般，一边虚情假意地瞒着家里那位，一边在外面玩儿得越来越疯，不回家的每一天，他的床上，都有各种英俊漂亮的男人等他宠幸。 　　前段时间，是他们的纪念日，两人本来说好去旅游，那人却突然爽了家里那位的约。家里那位只以为他临时有事，遗憾得在家闷头看电视剧，殊不知，这个玩儿得心野了的男人，转头带着小情人上了旅游飞机，一路逍遥。 　　赵向海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苦笑着叹了口气。 　　他是个精明的商人，天生就有预见风险，及时止损的能力。 　　肖野已经和别人开始约会了，如果他不是及时发现，那么肖野会和傅舟明走到哪一步？ 　　赵向海觉得自己不敢保证。 　　如果他不决绝离开，及时抽身，那么也许有一天，他也会像那个人一般，忙完工作，哄女儿睡觉，腰酸背痛的，大半夜才能迎回一个满身酒气和别人身上香气的，也许在外面，刚和情人爽快淋漓地干过一炮的肖野回家，随后夫夫同床，却异梦。 　　这样的处境太难堪了。 　　赵向海不愿意把自己置身到这样的情境里。 　　他已经没法足够的相信肖野，他只能选择划清界限，杜绝任何风险的发生，杜绝一切可能的伤害。 　　赵向海闭上眼睛调整了一下呼吸，这才让自己的心态稳定下来。 　　他走出洗手间，拿了几张纸擦干脸上的水。 　　“嘟——”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王助理的声音从那畔传来，“赵总，有个男人，说和您约好见面的，在会客厅等您。” 　　赵向海把纸巾丢到垃圾桶里，稍稍一想，大概是杨嘉力来了。 　　他嗯了一声：“让他进来。” 　　内线电话挂断没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一个用口罩墨镜鸭舌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男人，鬼鬼祟祟地溜了进来。 　　赵向海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怎么这幅打扮？” 　　“怕被人认出来。”杨嘉力哼笑着摘掉了脸上的东西。 　　赵向海摇了摇头，叹道：“你都退出娱乐圈这么些年了，明星来来去去的，你以为还有几个人记得你？” 　　杨嘉力坐到了赵向海面前：“我不是怕记者，我是怕……” 　　赵向海微微抬起头，锐利的眼睛盯着杨嘉力：“怕什么？” 　　杨嘉力收了声，闷闷地趴在了桌子上，良久，方才抬起眼皮：“海哥，我有事儿想要拜托你。” 　　赵向海斜睨着他：“说。” 　　“我现在处境不太好，所以……”杨嘉力眼睛里闪过小狗儿似的期盼，“你能收了我吗？” 第31章 我挺想和你搅基 　　赵向海被他这话吓了一跳：“你说什么？” 　　“海哥，你收了我吧，”杨嘉力脸蛋本来就英俊，此刻再用这么期盼的神情看人，一般人早就被勾得痒痒的了，“我现在处境不太好，哪儿都去不了，你就发发善心，收留我在你那儿吧，要不然我会被弄死的。” 　　赵向海皱着眉头推了推金边眼镜，凝重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杨嘉力一下子收了声，坐在椅子上，摸了摸鼻子。 　　良久，他方才说道：“惹了个人。” 　　“谁？” 　　杨嘉力张了张嘴，想要说话，终究还是叹了口气：“这人势力很大，海哥，就连你也不一定能斗得过他，算了吧，我只求你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绝不给你惹麻烦，行吗？” 　　赵向海锐利的眼神久久凝视着杨嘉力。 　　虽然这么些年过去了，但是杨嘉力是个怎么样的性子，赵向海清楚得不得了。 　　看似平和的表面，内里却有一根死犟着的筋骨。 　　不是真被逼惨了，他绝对不会这样死皮赖脸地求收留。 　　赵向海低头思索了一番：“你既然这么说，那好吧。别的我也不问了，那套房子留给你住，需要什么就跟我说，自己平时行动小心点。” 　　杨嘉力带着感激的眼光看着赵向海：“海哥，你真是我的大恩人。” 　　“少贫嘴，”赵向海冷哼一声，“几年前突然就退圈走人，你知道给我带来多少损失吗？有这个贫嘴的功夫，不如想想以后怎么谋出路。” 　　杨嘉力满不在乎地一笑：“懒得再考虑这个了。海哥，你对我好我都记着呢，你要是真觉得血亏，成，我把我自己赔给你行不行？” 　　赵向海眯了眯眼：“你说什么？” 　　杨嘉力站起身，走到赵向海身后，整个人像只猫似的贴着他：“反正都走到这一步了，海哥，你说咱俩试试也不错嘛。” 　　赵向海打了个恶寒：“少开玩笑。” 　　“不是吧，”杨嘉力蓦然站直，有些不可思议，“我长这么帅，身材这么好，海哥你不会瞧不上我吧……还是……”他犹豫了一下，放轻了音量，“还是真的像外面说的一样，你和姓肖的那个猛男在一起这么些年，彻底变成被压的了？” 　　赵向海眼神一厉，刀子似的往杨嘉力身上刮：“你很闲是不是？” 　　杨嘉力嘿嘿一笑，知道赵向海不想听了，便不再说这个，从桌上拿起钥匙：“那我闭嘴好了，我先走了……海哥，有事儿再和你联系。” 　　说着，他快速溜到门外，在关门前，他又把头探进来，带着一点点期待：“海哥啊，我说真的，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我还挺乐意和你搅基的。” 　　赵向海脸色微垮：“你走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人。”杨嘉力歪嘴一笑，关上门，兔子似的跑了。 　　…… 　　肖野坐在办公室里，心情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他看了半天，没能把手头的文件看下去。 　　他再一次拿起旁边的手机确认了一遍有没有来自赵向海的信息。 　　答案是没有。 　　这大半天，他像是着了魔似的，表面看着毫不在乎，其实手心都不自觉地出汗着给赵向海发了短信之后，他就一直在等人回复。 　　他等得心神不宁的，时不时就把手机拿起来看一遍。 　　他的手机有红外线感应器，一被人拿起就能自动亮屏。这半天来，他的手机是亮了暗暗了亮，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红外线感应器如果能说话，此时此刻应该骂了不下一百遍妈卖批死臭嗨折腾怪。 　　肖野看着空空荡荡的信息栏，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反正怪难受的。 　　这段时间以来，和赵向海闹着，他别说吃了，睡都没能睡个好觉。 　　昨天晚上，他忍不住让家庭医生开了点促进睡眠的药剂，终于睡了个好觉。在梦里，他梦见赵向海和宋修彻底断开了，赵向海回到家，承认了他其实还很在乎他，根本忘不了他，既然他们彼此都跟外面的人断了，不如复合吧。梦里的肖野，内心雀跃，却依旧维持着冷酷的脸色，说了声嗯，随后，他们之间的气氛回到了相爱时的温馨，他在这温馨之中，扒了赵向海，压着人满足地做了一次。 　　这个梦实在是太他妈的合肖野的意了。 　　以至于他醒来之后，着魔似的还在反反复复嚼着这个梦，不肯放过分毫。 第32章 不回我信息是吗 　　肖野抓了抓头发，沉沉地叹了口气。 　　他又看了一次手机，还是没有赵向海的回信。 　　他生气地咯吱咯吱咬着牙。 　　行吧，强硬地不回他信息是吗？ 　　那就别回吧。 　　肖野被这样彻底漠视，心底也不由得起了点火，他冲动地直接拿起手机，手机屏幕猛地一黑，手机被强行关机了。 　　现在，赵向海就算是给他回信息，他也不收了。 　　烦。 　　肖野紧皱着眉头，手里拿着签字笔，强迫自己继续看文件。 　　可是，平时处理起来很利索的文件，此时此刻，肖野有一种刚学完二十六个字母的娃崽子，被逼着看高考英语卷阅读理解最难的一篇的感觉，明明每个字母都认识了，连在一块儿就跟鬼画符似的死活看不懂，看不下去，想动手把纸撕个粉粉碎，白茫茫一片真开心。 　　他啧了一声，心烦意乱地把签字笔砸在一边。 　　这样下去不行。 　　赵向海实在是让他太烦躁了。 　　他现在连工作状态都受影响了，这样不行。 　　肖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冥思良久，终于从旁边抽屉里拿出一只黑色的手机来，翻了翻，给自己一个好久没联系的朋友发了信息：“回国了吗？” 　　那边很快回复了：“前几天刚回，有事？” 　　肖野发过去一条：“找你打拳。” 　　“行，时间地点发我。”那边答应得很爽快。 　　肖野看了看自己的日程安排，挪了一段时间给自己放松打拳，随后，把时间地点发给了自己的朋友，心态这才定了一些。 　　他重新拿起签字笔，目光扫过这只黑色的手机，又扫过那只被自己强行关机的手机。 　　他其实心里猫抓似的想打开手机，检查一下赵向海有没有老实给他回信息……虽然他知道，结果大概率是没有，妈的。 　　…… 　　到点后，肖野开着车回家拿了自己的拳击手套和运动设备，去了一家他常去的拳击馆。 　　这家拳击馆提供的是高端服务，价格昂贵得不得了，但胜在设施豪华，服务完备，可以心无旁骛地练拳，不受任何影响。 　　肖野到达拳击馆的时候，他那个朋友已经换好衣服，在等着他了。 　　那男人穿着拳击专用的运动服，身材和肖野一般高大，面容俊朗，浑身的气质看似温柔，可是在那温柔之中，却总让人有一种后背发凉 　　的冷。 　　叶霆看到肖野到了，带着点笑站起身，和肖野击了个掌：“肖，好久不见。” 　　肖野收回了手，一句废话都没有：“走，去拳室。” 　　叶霆挑了挑眉，心头有疑惑泛起。 　　肖野别的什么废话都没说，上来就直入主题要打拳发泄，作为和肖野相处这么多年的兄弟，叶霆很明显能感觉到，肖野的心情怕是坏到了极点。 　　他跟着肖野进了拳室，肖野已经对着拳击柱，砰砰砰开始玩儿命击打，动作凶狠得不得了，杀伤力极强，如同嗜血的野兽。 　　叶霆在旁边就那么站着看，等到肖野停住了动作，喝口水歇息的空当，他才笑道：“肖，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肖野咕咚咕咚喝了口水，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 　　随后，他擦了把汗，眼神中透着狠厉：“心情好？我他妈心情能好就见鬼了。” 　　叶霆在旁边坐下：“是因为你家赵总？” 　　肖野撇过头，额头上有温热的汗水流下。他有些不情愿地承认：“……嗯。” 　　“我听说你们俩闹分手呢，”叶霆哼笑着翘起了二郎腿，“怎么回事？” 　　肖野摘下了手套，沉默了一会儿，简单地把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儿跟叶霆说了一遍。 　　叶霆听了唇角忍不住上勾，他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肖，按你说的这种情况，我看，你还不如也像那赵总一样，狠狠心，分了就分了吧。” 第33章 长痛倒不如短痛 　　肖野听了叶霆的话，拳头顿时一紧。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偏过头，看着叶霆：“你说什么？跟他分了？” 　　叶霆轻哼着点点头，当他看到肖野脸上的不可置信时，他忽而又有些无奈了：“怎么，难道你之前完全没考虑过，干脆就这么分手算了吗？” 　　肖野沉默着低下了头，给自己重新戴上拳击手套，良久，冷漠道：“没。” 　　开什么玩笑！ 　　他跟赵向海都七年了，他都睡了这男人七年了！ 　　就算他后来确实对这种生活感到一丝倦怠和腻烦，就算他确实因为一时冲动和别人玩儿了暧昧，可那不代表这七年的感情就是假的。 　　说实话，自从赵向海决绝说要分手以来，肖野没有一刻认为自己会与他彻底分手，老死不相往来。 　　分手？太荒谬了。 　　他不能接受，也不想就这么把这男人放走。 　　“不是，兄弟啊，”叶霆眨了眨眼，神色之间闪过一丝困惑，“我就不明白了，你那个赵总也不是好欺负的货色，他也已经明着说让你滚蛋了，你为什么认为你能一直捆着他在你身边？” 　　肖野脸色沉凝，眸子黝黑深沉。 　　他没回答，反而是走到了沙袋旁边，猛地挥起一个拳头，狠狠砸在沙袋上。良久：“反正我现在不放他走。” 　　叶霆叹了口气，走到肖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照我说，狠狠心分手，对你们两个都好。你看，你那个赵总明摆着不想爱你了，你……” 　　肖野听到不想爱你了这五个字，脸色很明显阴沉了下来。 　　叶霆咳嗽一声，接着往下讲：“爱不爱的，谁也勉强不了是不是？你们两个已经闹成这样了，干脆就分了，这样大家都好受，他痛快，你也痛快。” 　　肖野刀子似的眼神在叶霆身上一刮：“我不痛快。” 　　叶霆啧了一下，哼道：“你就算不痛快，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能把人家关到屋子里扒光了操，操到他愿意回来爱你不成？” 　　肖野冷笑一声：“如果这样真能有效，你看我干不哭他。” 　　和赵向海的这场感情拉锯，已经让他非常心烦意乱，甚至影响到了他工作状态和情绪的稳定。 　　他必须尽快解决矛盾。 　　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 　　这样想着，肖野烦躁地扯了扯他自己的头发，浑身弥漫着暴龙似的气息：“我他妈就不明白了，我不就是跟傅舟明看了电影吃了几次饭么？也没搞别的，而且我还跟他道歉，保证以后断了联系，他这次为什么要这么难搞？” 　　叶霆耸耸肩：“每个人想法不同，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吧。肖，长痛不如短痛，干脆你就狠狠心，先适应分手后的生活。你要是觉得烦躁，嫌日子闷，哥们儿给你选个嘴甜的小情人，让你床上先泄泄火？就你这个条件，那些男男女女都抢破了头想被你上呢，你……” 　　肖野站起身，懒得听他再往下讲了。 　　不用叶霆说，他清楚得很。真要找情人，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缺人伺候。那些人之中，不乏比赵向海身材更好的，嘴更甜更会哄人的，他们甚至在性方面肯定会比赵向海更骚更浪，会想尽法子迎合他，求他上…… 　　可是他能怎么办？他现在有火气，但不想操别人。 　　他就想把赵向海这根硬骨头，给狠狠地啃下来！ 　　肖野冷着脸走到拳击台上，满身桀骜之气，朝着叶霆挥了挥拳：“不说了，来，对打。” 　　叶霆顿时住了嘴，苦笑着走到拳击台上。 　　他还没站稳，肖野那边就一个猛拳砸了过来。 　　叶霆慌乱地接着招，心想，肖野这回他妈的是真发疯，真神经了吧，这拳头，可都是带着真真儿的猛劲，够狠！ 第34章 领地要被人入侵 　　打完拳，冲了澡，肖野披了件外套就出了拳击馆。 　　叶霆刚回国，还忙着有事儿，两个人在拳击馆门前说了下次约吃饭，便匆匆分别了。 　　肖野坐在自己的车里头，没有马上发动车子。 　　他的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赵向海。 　　他想到以前赵向海对他无微不至的好，想到赵向海以前对他无处不在的温柔和包容，想到他们带着乐乐，这互相陪伴互相温暖的七年，想到这七年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再看看赵向海现在决绝离开的模样，肖野只觉得自己胸口突突的，酸痛不已。 　　他苦笑了一声，捏紧了方向盘。 　　叶霆说，让他长痛不如短痛，就这么分手算了。可是，肖野只要一想到以后再见赵向海，最多只能以朋友的关系，赵向海的身边或许很快就会出现别的男人，握着赵向海的手，把赵向海所有的目光都抢走，他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给紧紧攥住了，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他不能放赵向海走。 　　这个人太能牵动他的情绪了，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决不能！ 　　肖野在微微的晃神之中发动了车子，毫无目的地行驶着。等到他停下车的时候，他才发现，前面就是赵向海的公司了。 　　这个点，那男人应该还没下班。 　　肖野冷着脸把车子停到了楼下的停车场，人却没下车。 　　他在车子里不知道坐了多久，一直等到微茫的星光在夜空中出现，才看见赵向海西装革履地从楼里走了出来。 　　肖野心里一跳，手刚碰到车门，就看到在赵向海的身后，一个修长的人影也跟了上去，走到赵向海身边，两个人说说笑笑，有些亲近。 　　肖野仔细一看，是宋修。 　　好啊。 　　居然又跟宋修勾搭在一块儿！ 　　他顿时紧紧地咬住了牙，英俊的面孔敛着压抑的怒气和酸意。 　　等到赵向海走近了，肖野这才冷峻着脸，打开车门下车，砰地一声重重地甩上了车门，高大的身子拦在了那两人面前。 　　赵向海一看到肖野，笑意瞬间消失：“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下班，”肖野直勾勾地盯着赵向海，“送你回家。” 　　赵向海轻哼一声：“我有车，不必了。” 　　说罢，他抬腿就要走，谁知肖野迫近了两步，直接挡在赵向海身前：“你今天一天都没回我消息，我有话要跟你说，跟我上车。” 　　“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赵向海沉下了脸，“肖野，你别上赶着自讨没趣。宋修，别理他，我们走。” 　　肖野一伸手抓住了赵向海的手臂，急道：“你去哪里，干什么去？” 　　“约会去，满意了吗？”赵向海脸上已经全是不耐，“你少管我。” 　　肖野被他三番五次拒绝，心中起火，直接伸手把人给拽到了自己身边，蛮横道：“少管你？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跟宋修约会？赵向海，我告诉你，你休想！” 　　宋修眼见着赵向海被拉扯了过去，小脸儿顿时苍白：“海哥……” 　　肖野本来不把这个弱鸡一样的傻叉当回事，可他一听到宋修叫赵向海叫海哥，心里咯噔一下，浓浓的醋意瞬间弥漫开来。 　　他转过头，狠厉地瞪着宋修：“你叫他什么？” 　　宋修被肖野全开的气场吓得话都说不出来。 　　“你叫他海哥？”肖野眯了眯眼睛，“谁他妈准你这么叫他的！” 　　他和赵向海在一起的前几年，他便是称呼赵向海为海哥。 　　这两个字，带着几分亲昵和热乎，在肖野心中，占据着沉甸甸的重量。 　　宋修是他妈什么东西？ 　　他居然也敢这么叫赵向海？ 　　肖野脸色黑沉，心中涌起一股领地被人入侵一般的愤怒。 第35章 他的笑容最扎心 　　“我……” 　　宋修看到肖野这骇人的气势，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别的不说，肖大总裁在商界杀伐果断，毫不留情是出了名的，人人都说，肖总笔挺的西装下，藏着的是一颗铁坨子心。宋修虽然有赵向海护着，但这种级别的大佬，少惹一个是一个，省得什么时候被削了都不知道。 　　“谁，准许你叫他海哥的？”肖野看到宋修吓得后退，他反而迫近两步，眼神凶狠地瞪着他，充满了警告和威胁。 　　赵向海站在车旁，忽然伸手抓住了肖野的袖子，让他没法再往前走。 　　肖野一愣，转过头看着赵向海主动抓着他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没舍得挣开。 　　“宋修，”赵向海脸上充满了疲惫，他抬起眼皮，“你 　　先回去吧。” 　　宋修眨了眨眼：“海……赵，赵总，不去吃饭了吗？” 　　“改天请你，”赵向海沉沉地闭上眼睛，“你先回去吧，这儿我来处理。” 　　宋修的眼神在暴龙似的肖野和沉静却威严的赵向海身上转了一圈，想着自己在这儿什么也帮不上，叹了口气：“那我先走了，赵总晚安。” 　　肖野看着宋修离开停车场，离开赵向海的身边，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赵向海松开抓着肖野的手，烦闷道：“这下你满意了？可以不来烦我了吧？” 　　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什么也没说，打开车门，强行把赵向海塞了进去，自己也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你到底要干什么，”赵向海被迫和肖野在狭窄的后座面面相觑，都快被弄得没脾气了，“肖野，你的狗脑袋最近是接错了哪根天线，怎么抽成这个鬼样？要不我找个螺丝刀给你扒开脑壳修一修吧。” 　　若是别人敢这么讽刺肖野，那人估计少不了被一顿修理。 　　可是赵向海这么骂他…… 　　那就骂吧。 　　总比什么也不在乎的好。 　　肖野深吸一口气，强行拉住赵向海的手：“我只想跟你说两句话。” 　　赵向海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绷着脸不言不语。 　　“你到底为什么一定要跟我分手，”肖野紧紧皱着眉头，英俊的双眸中浮现着困惑，“只是因为知道我和傅舟明看电影搞暧昧吗，是这样吗？” 　　赵向海轻轻冷哼一声，睁开眼，双眸沉静深邃似湖水：“你说呢？” 　　说实话，他看到王助理递过来的，肖野和傅舟明一起进场看电影的偷拍照片时，最让他心寒的，不是看电影这个行为。 　　而是肖野唇角的笑意。 　　他和肖野在一起七年，前几年的日子确实过得甜蜜，早安吻晚安吻一个不少，一起抚养肖乐乐也算是日子充足，晚上的做-爱更是凶猛狂放至极，床上的粗话骚话一句比一句臊人。 　　可是越到后面，日子慢慢变得平淡之后，肖野脸上的笑意越少。 　　他们到第七年，似乎只剩下例行的吻和性，交流越来越少，彼此之间仿佛突然降下一道铁幕，听得到对方的声音，却摸不到对方的心。 　　赵向海回想了一下，到他看到肖野笑着和傅舟明进场看电影的那张照片为止，肖野和他已经有一个月，每天说话不超过十句，而那一个月，肖野在家，也几乎没有露出过除了平静严肃以外的表情。 　　确实，肖野和别人看电影，不是什么特别出格的行径。 　　可就是唇边那抹英俊的笑，就是那个细节，让赵向海觉得，心瞬间冷到了冰窖。 　　“如果真是因为我和傅舟明看电影，我保证，以后和他不会有任何接触，我会通知经纪公司，即刻和他解约，”肖野镇定地说着，“你要是还介怀，我把影院包下来，你想看什么电影，我陪你，多少场都没关系。” 　　“肖野，你不知道，”赵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肖野那双锋利的眼眸，“这根本不是重点。” 　　“那你告诉我，什么是重点！” 　　“重点就是，”赵向海凑近了一些，声音愈发低沉，“老子头顶上不是花园，不需要搞绿化！明白吗？” 第36章 像是被人抛弃了 　　搞绿化？ 　　肖野脑子转了转，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黑了脸：“你是觉得我一定会出轨，所以才执意分手？” 　　“难道不是吗，”赵向海长舒一口气，可算让肖野这犊子抓到关键了，“你已经和傅舟明进行到暖昧阶段了，如果接下去的一切也合你的意，我是不是就该把位子腾出来让给傅舟明了？” 　　“不可能。”肖野决绝地否认。 　　“是吗？” 　　“我只是觉得他长得不错，性格挺新鲜罢了，”肖野坐近了些，两个人的腿隔着西装裤相碰，“仅此而已。” 　　赵向海沉沉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给肖野理了理领带。 　　肖野虽然不知道他突然给他整理领带是想干嘛，但他仍然乖乖抬起头任他动，受用得很。 　　赵向海帮肖野弄好了领带，手指慢慢下滑，隔着衣服划过肖野的胸肌、腹肌，划到他的黑色皮带，随后稍稍往下，一把抓住肖野某个地方。 　　肖野浑身一震，闷哼一声：“你……” 　　“肖野，我平心静气地跟你说一次。你很年轻，火气旺，欲望强。你又帅又有钱和权势，外面排队想上你的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赵向海冷静地说，“这次是傅舟明，那么下次冒出个李舟明，吴舟明呢？下一次冒出来的人，长得更合你的口味，性格更好呢，你怎么办？” 　　“我不是到处找人上床的种马，”肖野皱着眉反驳，“我有理智。” 　　赵向海唇角一勾，手指用了点力。 　　肖野一瞬间觉得身子都有些犯酥。 　　“你能把公司做得这么大，我当然知道你有理智，”赵向海继续说道，“但是，有的时候，你这儿的冲动也能冲垮你的理智，懂吗？你现在觉得你足够冷静，不 　　会被人勾到床上。可是你的心还野，你也许根本就没玩儿够，这样的你，我怎么信得过？” 　　肖野咬着后槽牙：“你凭什么这么说？” 　　“肖野，你也知道，我是个有点洁癖的人，”赵向海缓缓松开了手，习惯性地理了理袖子和表带，“以前咱俩上完床，床单脏了一点儿我都得撑着睡意换新的，人也一样。如果哪一天，你的这个地方被别人用过了，那，我会毫不犹豫地把你丟到垃圾桶，永远不会捡回来。” 　　肖野盯着赵向海的神情，似乎是在窥测他的内心。 　　“我现在只不过是在及时止损，”赵向海咳嗽了一声，“我不想像别人一样，非得等枕边人把出轨的事儿做全了才认，那太贱了。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你和别人上床了，我可能会恶心得吐出来。为了咱俩不闹到那个地步，不如现在果断分开，日后做个能打招呼的朋友也不难，你说是不是？” 　　肖野听着赵向海的话，心里又气又急，可是喉咙却像是被哽住似的难受。 　　良久，他方才憋出一句：“所以……我和傅舟明的事情，是败坏了我在你心中的信任，是吗？” 　　赵向海微微一笑，像以前一样捏了捏肖野的耳廓：“领悟了，不错。”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有除你之外的人，也不管用？” 　　“做生意都需要签合同，更何况谈感情，”赵向海沉稳地说，“你的保证算个屁？” 　　肖野心里一冷。 　　赵向海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凑近了一些，笑着摇了摇头：“肖野，我说实话，咱们好歹也过了这么多年日子了，看着你这张脸，我就算表现得再绝，对你的感情，也不可能一瞬间消失。” 　　肖野没有因为赵向海的这句话而开心。 　　他敏锐地察觉到，赵向海后面要说的话，才是重点。 　　“但是，咱们既然都走到这个地步了，就算我对你还有感情，你对我也有，那又怎么样呢？”赵向海深吸一口气，“还不如从现在开始，适应不再有对方的生活。总有一天你会习惯的。” 　　肖野冷冷地瞪着赵向海，似乎是很想让他闭嘴。 　　这样的话，他不想听。 　　“你啊，以后咱们不在一起了，我不再照顾你了，你要自己多照顾自己，”赵向海微微低着头，最后摆弄了一下肖野的领带，“你适合有羊毛衬里的丝绸领带，这种亚麻的以后就别戴了。酒少暍，少熬夜，你的那帮助理拿着那么高的薪水，多让他们分担。” 　　肖野一点也不觉得觉得感动，他压着嗓子，黑着脸：“所以你还是要分。” 　　“嗯……”赵向海虚晃地点了点头，忽然朝着肖野勾了一下手指，“你靠过来。” 　　肖野不明所以，可是他还是听话地靠了过来。 　　赵向海一只手攀上他的脖子，在肖野震惊的眼神中，贴上了他的唇，轻轻地主动吻吮了一下：“这七年，咱们幸福的时光不少，我挺满足。但是……我就陪你走到这里吧。” 　　他缓缓松开肖野，顺手打开了车门，冷风瞬间灌了进来。 　　“肖野，”赵向海回过头，“以后见了面还可以打招呼，还是朋友。” 　　说着，他踏出车子，关上车门。 　　在转身离开的一刹那，赵向海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沉的，酸酸的，无比复杂。 　　而肖野，因为赵向海的话和行为，呆呆地孤零零地坐在车内。 　　他透过车窗，看着路灯下远走的赵向海的背影，一瞬间，竟然有一种像是被人抛弃了一样的感觉，浓烈的失落、委屈和孤独酸悔，刹那涌上心头。 第37章 拉拉勾一言为定 　　赵向海回到家的时候，肖乐乐还没睡。 　　小丫头靠在沙发旁边，怀里捧着小猪佩奇的抱枕。她一看到赵向海，眼睛先是一亮，随后又有些委屈地叫了声：“大爸爸……” 　　赵向海最见不得这丫头委屈的模样了，放下了东西就坐在了她身边，摸了摸她的脑袋：“怎么了？” 　　肖乐乐钻进赵向海的怀里，小小的脑袋靠在她大爸爸结实的胸膛上：“就是想你了，你一直在工作，这几天我都很少见你的面。” 　　赵向海一愣，有些歉意地说：“是大爸爸不好，以后，大爸爸多陪陪乐乐，好不好？” 　　肖乐乐笑着点点头。 　　赵向海牵着她站起来：“洗脸刷牙了没有？” 　　“已经刷过牙啦，”肖乐乐咧出她又白又整齐的牙，“可以去睡觉了。” 　　赵向海嗯了一声，跟着肖乐乐一起进了房间，看着她在床上乖乖地躺下：“早点睡，明天早起还要上学。乐乐，晚安。” 　　肖乐乐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赵向海，不知道为什么，没像往常一样也对他说一声晚安。 　　赵向海有直觉，这丫头还有话要说。 　　果不其然，肖乐乐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张口道：“大爸爸，你和二爸爸，你们……你们……” 　　赵向海心里一酸，重新坐回了肖乐乐的床边：“乐乐，你想问什么？”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嘛，”肖乐乐皱着眉头，漂亮的小脸蛋上闪着困惑和担忧，“为什么又要分开呢？”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用大手摸了摸肖乐乐的脸蛋：“乐乐，你要知道，有的时候，人是会犯错的，有错误就有矛盾。大爸爸和二爸爸之间就有了矛盾，所以，分开一些，或许会更好，嗯？” 　　肖乐乐眨了眨眼，抓住了赵向海的袖子：“大爸爸，是不是二爸爸犯错了？是他欺负你了吗？” 　　赵向海轻轻笑了一下，没说话。 　　“那……”肖乐乐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如果是他犯错了，大爸爸，我去帮你骂他！我……我让他给你道歉，让 　　他给你写检讨书，一万字好不好？” 　　检讨书？ 　　赵向海脑子里一浮现出肖野这个暴躁龙似的男人坐在桌子后面写检讨的傻叉模样，就觉得一阵好笑。 　　他给肖乐乐掖好被子：“乐乐放心，大人的事情，我们都会处理得很好的。而且，无论我和二爸爸分不分开，我们永远都是乐乐的爸爸，也会永远陪着乐乐，好不好？” 　　肖乐乐抿抿唇：“拉钩钩，一言为定。” 　　赵向海伸出小拇指，轻轻勾住肖乐乐的小拇指：“一言为定。” 　　肖乐乐这才安心了些，闭上眼睛，呼吸均匀了起来。 　　赵向海一直在她身边坐着，等到这丫头睡着了，他才悄悄关掉了床头灯，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给她关好门。 　　肖野从赵向海公司的停车场开车出来，回到了家门口。 　　但他没下车。 　　他坐在车里，降下车窗，看着自家别墅的窗口透出的暖暖的灯光。 　　他知道，赵向海还没睡。 　　肖野就这么坐在车里一直看着，他也犹豫过要不要下车进到屋子里，可是他一方面想要和赵向海见面，另一方面，赵向海说的那些话，却又盘桓在他脑中，让他莫名有些心悸。 　　不知道什么时候，窗口的那盏灯也灭了。 　　肖野终究是长叹了一口气，咬咬牙，踩下油门，离开了家门口。 　　他现在心里乱七八糟的，他得找个地方，好好地理一理思绪。 第38章 那就这样分了吧 　　肖野开着车回到了肖家主宅。 　　他刚停好车，大别墅里的管家就走了出来，笑道：“少爷回来了。” 　　“嗯，”肖野点点头，脱下外套递给他，“我妈睡了吗？” 　　“夫人本来准备睡了，听到您回来，现在已经在客厅了。”管家接过肖野的外套，跟在他身后。 　　肖野进了别墅，只见客厅里，他妈妈厉萍端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杯热茶，慢慢品饮。 　　“夫人，少爷回来啦。”管家笑眯眯地提醒了一句。 　　厉萍抬起头，看见自己英俊迷人的小儿子，慈爱地笑了笑：“回来了，来，到妈身边坐一坐。” 　　肖野在沙发上坐下，管家给他沏了杯茶。 　　“这么晚了，怎么会突然回来呢？”厉萍轻声问道。 　　肖野撇过了头，良久，方才声音沉沉答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回来看看。” 　　厉萍也是人情练达的女人，儿子这样的反应，她自然能够猜出一二。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是感情上……有什么问题了吗？” 　　肖野的手一紧，皱了皱眉：“妈，你别猜了。” 　　“你是我儿子，不用瞒着妈，”厉萍结合自己打听来的一些消息，声音中带着试探，“是和赵向海分了，对吧？” 　　肖野被戳中了心事，闷着头不说话。 　　厉萍沉沉地叹了口气。 　　她对于儿子的男朋友，这个叫赵向海的男人，一直以来都不是特别亲近。倒也不是赵向海人不好，只是他那样成熟稳重，表面虽然温柔，可厉萍知道，赵向海的城府和那些商场上的老狐狸们一样深，心思极重。 　　肖野是她儿子，她这个儿子，掌管公司的才能一流，可是一旦涉及到感情，就变得有些……愚钝。 　　说白了就是容易犯蠢。 　　她身为肖野的母亲，对他们的这段感情，自然是有些担忧的。 　　“我不想谈这个，”肖野站起身，皱着的眉头仍然没有松开，“妈，我困了，先上去睡觉了。” 　　厉萍嗯了一声：“累了就先休息吧，房间都给你留着呢。” 　　肖野点点头，转身上楼。 　　厉萍一直目送着肖野上楼，直到看不见人了，这才转回头，若有所思。 　　“夫人在想什么呢，”管家给厉萍添了杯茶，“在想少爷的事吗？” 　　“肖野一直以来都霸道又高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厉萍叹了口气，把茶杯放了回去，“估计这次，他和赵向海，闹得不小，被打击得不轻呀。” 　　“应该是，”管家点点头，“少爷这个状态，夫人打算怎么办？” 　　厉萍抬起头：“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管家轻声笑了笑：“少爷的私事儿，我哪儿能有什么主意？我只是觉得，咱们少爷不过是捧个明星，和他吃吃饭，倒也没有多严重。您看各家的少爷们，男男女女换着玩，在外包养情人的事儿还少吗？咱们少爷这已经 　　“这你可就说错了，”厉萍指了指管家，眼神明晰，“不管怎么说，这事儿终究是肖野先错，我只是没想到，赵向海会这么决绝。” 　　管家摇了摇头，声音轻飘飘地说道：“您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叫些朋友来陪陪少爷也好。” 　　厉萍眉心一跳：“你是想给肖野介绍新人？” 　　“说不定就有少爷能看上的呢，”管家小声地建议，“总不能让少爷一直陷在赵向海这个人身上，走不出来吧？” 　　厉萍听着管家的话，眨眨眼，随后微微笑了笑，没再作声。 　　肖野上了楼，疲惫地洗了澡，躺到了床上。 　　躺了一会儿，没有睡意。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想着赵向海今天说的那些话，那些话就像是细细密密的针似的，一阵一阵地在他心口扎着。他也能感受得出来，赵向海这次是认真地想要和他掰了。 　　良久，他从旁边捞起手机，思忖一番，打给了叶霆。 　　叶霆接电话的声音懒懒的：“肖，什么事儿啊？” 　　“我觉得你上次说得对，”肖野直入主题，声音有些冷，“长痛不如短痛。” 　　“嗯……”叶霆随口应答一声，尔后，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似的，震惊道，“哎，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分就分吧，”肖野坐在满室的黑暗中，咬牙说道，“反正我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了，在赵向海的眼里，我现在跟只畜生就没区别，不如痛快分了。” 　　叶霆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兄弟，你决定了？” 　　肖野昂着下巴，靠着身子，凶巴巴地说：“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了，就这样吧，分了。” 　　叶霆听着肖野的语气，良久，无奈地笑了声：“肖，我虽然支持你的决定，可听你的语气，我老觉得你像是在负气似的……” 第39章 相见便似陌生人 　　“谁负气了？” 　　肖野沉沉地反驳一声，“我就这么决定了。” 　　叶霆也不知怎么想的，哼了两声：“那行，那你以后跟你们家海……不对，不是你们家的了，你以后跟赵总就 　　得隔着距离，尽量少接触了啊。”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 　　叶霆听着肖野这有些冲的语气，啧啧两声：“行了，我也知道你现在没那么好受，你就好好睡一觉去吧，慢慢来。” 　　肖野冷静了一会儿，才生硬地回答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叶霆听着肖野那边传来的电话挂断的嘟嘟声，这才把手机放到眼前，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凭肖野刚才那个语气，他就有强烈的直觉，肖野说分手，有一定的赌气成分在里头。他要真的放下这段感情，估计还不那么容易。 　　还有的好煎熬的呢。 　　肖野这边挂了电话，丟了手机，径自躺在大床上。 　　他闭着眼睛，想方设法地把有关赵向海的念头从脑海里排除出去。 　　睡意袭来之前，他胸腔中憋着一口气，想着，既然赵向海都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遂了他的愿。 　　分手就分手吧。 　　现在，他一想到赵向海，胸腔里是酸闷是难受，但既然赵向海都已经那么不乐意和他一块儿了，那干脆就罢了！ 　　这世上没谁是离不了谁的。 　　肖野是个说了就会付诸行动的人。 　　他也终于决定就这么分手之后，果然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消停了些。 　　他一直住在肖家主宅，平时无非就是去公司或是去拳击馆，和赵向海共同住的那幢别墅，在这两个月里，他只是因为要接送乐乐而踏足了几次。 　　这两个月中，他和赵向海真正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两个人之前还闹得不行，你追我赶大浪滔天的，但是这两个月突如其来的安静，突然和对方就这么不言不语了，还是让外面的吃瓜人群八卦了好一阵子。 　　和赵向海与肖野的关系降入冰点同时的，还有逐渐变冷的天气。 　　入了冬，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前几日还能看见的蓊郁树林，没过几日叶子簌簌掉了个精光；前些天还能看到太阳，这几天，却连绵地飘起了细碎的小雪。 　　肖野开着车从外面进来，脸色和冰雪一样冷。 　　“少爷，”管家搓了搓手，等到肖野下了车，替他拿过东西，“外面冷，快进去吧。” 　　肖野一声不响，双眼之中没有任何色彩，抬腿进了肖家大宅。 　　管家跟在后头，看着肖野西装革履的背影，沉沉地叹了口气。 　　外面都认为，少爷和那个赵向海，这次是分得彻彻底底的了，可…… 　　少爷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冷，在家里话也不说几句，整个人沉闷了下来。他在公司加班的频率越来越频繁，在管家的眼里，肖野这做法，颇有种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意思 　　。 　　管家摇了摇头，走进屋内。 　　此时，肖野已经脱掉了外套，修长结实的身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幕，手机放在耳边，正在跟人通话。 　　管家不便打扰，悄悄下去了。 　　“肖，”电话那边的叶霆，对着肖野哼道，“今晚的企业家联合宴会，上次已经通知过你了，你记得早点儿到。” 　　“我知道了，”肖野冷漠地应了声，“不会迟到的。” 　　叶霆在那边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那什么，我得提醒你一句。” 　　肖野皱了皱眉：“有话说话。” 　　“他……”叶霆拉长了语调，“这宴会，他也会去。” 　　他？ 　　就这么一个字，肖野就知道叶霆说的是谁。 　　他的心中猛然一跳，随后，他蹙紧了眉头，像是压抑着什么似的，用更冷的语气说：“叶霆，我跟他已经分手两个月了。他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40章 没有一刻忘记过 　　“我这不是顺带提醒你一句么，”叶霆笑了两声，“谁知道你还是不是想着他。” 　　“谁想他，”肖野黑了脸，似是对叶霆说这种话非常不满，“分都分了，有什么好想的，早忘得差不多了。”叶霆哼笑一声：“那行吧，你去准备准备，晚上见。” 　　电话挂断后，肖野又在落地窗前站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外面飘下的碎雪，心里沉沉的，像是被大石头压着。 　　决定就那么和赵向海分手以后，他把和赵向海有关的那些物品，包括他们俩曾经互送的礼物，通通丢到了储藏室里落灰，眼不见为净。 　　他还聘请了个厨子，让他按照自己的口味来做饭，虽然做出来的味道和赵向海的手艺有差别，但好歹也吃得下。 　　生活中的一切都被安排妥当了，肖野本以为，自己在这安逸的生活中，会慢慢淡忘掉赵向海这个人。 　　但是…… 　　没有！ 　　就像是打地鼠游戏，把一只地鼠的头给砸回洞里以后，另外一边，地鼠就又会嘻嘻哈哈地冒出头来一样，他一闲下来，脑海里还是会想到赵向海，一想到这个人，他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扯着似的，酸疼得不行。 　　为了改掉这个习惯，这两个月，他疯狂地给自己增加工作量。 　　他加班加到深夜，他接下了更多的项目，想让自己完全沉浸到工作里，不要再让那个人牵动自己的情绪。可每次他加完班从公司出来，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像是胸腔里有一块很重要的东西，被强行挖走了。 　　肖野烦躁地挠了挠头，闭上眼睛：“妈的……” 　　“少爷。”管家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来，肖野转头一看，这管家弓着身子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着两瓶酒。肖野脸色不悦：“什么事？” 　　“夫人说，这两瓶红酒请您选一瓶，等会儿前餐的时候要开塞。” 　　肖野嗯了一声，烦闷地往这两瓶酒上扫了一眼。 　　就看了这一眼，他的心脏顿时感觉到一阵紧缩和酸痛。 　　管家左手边拿的那瓶红酒，法国酒庄生产，赵向海的最爱。 　　过去那七年，赵向海经常在做-爱前，小酌一杯这种红酒，暍得面色微红，酒香满口，他那幅禁欲之中又含着一丝放肆的模样，回回都让肖野想把他往死里干，怎么要都要不够。 　　肖野眼睛一下子就锋利了起来，他指着那瓶酒：“这瓶给我拿走！” 　　管家看到肖野不悦，急忙往后退了几步：“好的，这就拿走。” 　　肖野还嫌不够，低吼一声：“以后都不准买这种酒回来！扔了，别让我再看见它！” 　　“是是，知道了。”管家脸色一阵苍白，转头就溜。 　　肖野站在原地，喘着气，眼神中有着倾泻而出的暴躁和慌怒。 　　就因为这么一瓶酒，他就立刻联想到了赵向海身上。 　　这么久的强行压抑，因为这瓶酒，瞬间又破了功。 　　肖野紧咬着牙，内心深处，却浮动着深深的无力。 　　肖家大宅外，肖野的助理在宴会开始前半小时，开着车来接他了。肖野脸色全黑，一句话也没说，钻进了车子里，一路到达了宴会地点。 　　宴会厅中，叶霆已经提前到了。 　　叶霆看着朝着他走来的肖野的脸色，心内叹了口气。 　　这么难看的脸色，肖野估计又因为什么被刺激到了。 　　唉。 　　外人以为肖野已经和赵向海掰得彻彻底底了，可只有他才知道，这两个月，肖野哪有一刻能忘得掉赵向海？ 　　表面装得再冷漠，再不闻不问，也无济于事。 　　肖野走到叶霆的面前，朝着他点了点头。 　　叶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那边有人嚷嚷：“赵总，赵总来了。” 　　叶霆一惊，下意识地想要拉着肖野离开。 　　可是肖野的脑袋，已经不听使唤地转了过去， 　　紧紧地盯住了那个刚走进大厅的男人。 第41章 不想纠缠却偷看 　　肖野的眼神，像是被粘住了似的，死死贴在赵向海的身上。 　　他的内心告诫自己，已经分手了，没必要再这么盯着他看了，他怎么样，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可是…… 　　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颈椎和眼球是不是突然生病了，怎么这脖子就转不动，这眼睛就死活移不开呢？ 　　赵向海穿着一身银灰色的高定西服走进会场，皮鞋锃亮，整个人精神奕奕，头发来之前让造型师稍稍打理了一下，定了型，看上去英俊迷人。 　　肖野看着他，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当赵向海转过头来，和肖野的视线对上的时候，肖野骤然一惊。 　　他看到赵向海的脸，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个男人，居然他妈的给他瘦了这么多！ 　　肖野顿时皱起了眉头，呼吸有些沉重了起来。 　　赵向海注意到了肖野那毫不掩饰的眼神，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他本来想直接走开的，两人毕竟已经不是同床同睡的情侣，没必要再有什么交集。可是周围那些男男女女们，眼睛时不时在他们俩之间探照灯似的来回扫射一下，仿佛嗅到了骨头的狗狗一般，对八卦求知若渴，一点细节都不放过。 　　赵向海在心里思索了一番，还是从旁边的侍应生的托盘上，拿过一杯香槟，大步走到肖野的身前，轻笑一声：“肖总，你好。” 　　肖野脸色骤然变了一下，压着嗓子：“……你叫我什么？” 　　“肖总，”赵向海重复了一遍，放低了声音，“别人都在等着看咱们的八卦，现在咱俩分了但还是朋友吧，不如表现得自然一点，省得变成别人的谈资。” 　　肖野听着赵向海的话，心里却被他“肖总”这两个字刺得不轻，生疼生疼。 　　肖总…… 　　他们现在居然已经沦落到这样称呼彼此了！ 　　曾经他们两个还是睡在一张床上，一个被窝里的。他们曾经那么亲密，那么猛烈地探知对方的深度或长短，在那些私密的夜晚，他们说过无数种粗话骚话，甚至无数次看过对方摘到一切面就露出的最真实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们却站在耀眼的灯光下，举着酒杯，带着礼貌而疏离的商务式表情，口中称呼对方赵总、肖总。 　　生活真他妈的可笑。 　　肖野紧绷着脸色，尽量不让心中的情绪宣泄出来。他举着香槟，冷着脸和赵向海碰了一下，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嗯，赵总。” 　　周围的人看到他们的模样，听到他们的称呼，长吁短叹地散去，一个个在心中笃定，这俩人呐，是真的掰断了。 　　五零二胶水都粘不回去的那种。 　　可是，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肖野的手指死死地掐进了掌心的肉，掐得指甲都白了。 　　宴会开始后，众人落座。 　　也不知道主办方是无意的，还是有意响应群众吃八卦的呼声而安排的，赵向海和肖野的位子，竟然是连在一起的。 　　叶霆看着都觉得尴尬得牙酸，偷偷地问肖野：“要不要跟你换个座儿？” 　　肖野十分感动叶霆的体贴，然后冷漠无情地拒绝了他。 　　他说：“都跟你说了，我和他分手了，现在只是朋友，以前的那些事该忘的都已经忘了，现在换位子，更显得刻意。” 　　叶霆听了只觉得这男人口不对心，胡扯白咧的功夫越来越到家了。 　　明明就是不想换。 　　肖野坐在赵向海的旁边，眼睛看着台上正在发表讲话的企业家联合会会长，可是余光，却不由自主地一直在注意赵向海的动静。 　　赵向海瘦了，脸颊的轮廓都更分明了。他修长的双腿交叠着，黑亮的皮鞋和紧致包裹的西装裤，让他更添一抹男人独特的成熟魅力和性感。 　　台上的会长还在讲话，赵向海听了一会儿，拿起手机回了消息，放下没多久，又拿起手机。 　　他在跟谁发消息？ 　　肖野忍不住悄悄用余光瞄了一下。 　　屏幕上陡然出现的宋修两个字，让他恨不得自己刚才长了针眼什么都看不到，他的眼神也瞬间变得更加暗沉。 　　赵向海在跟宋修发消息，还发得这么频繁？ 　　肖野紧紧抿着唇，不言不语，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攥住了，闷得难受。 　　赵向海跟自己分手以后，和宋修还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他们不会在一起了吧？ 　　这他妈不会这么快成对儿了吧？ 　　这才刚分了两个月啊！ 　　这个念头和疑问，带着刺，在肖野的脑子里横冲直撞。良久，他终于忍耐不住，冷着脸，尽量像是不在乎似的开口随意询问：“你现在跟宋修关系挺好啊，是吗？” 第42章 我根本忘不掉他 　　肖野知道自己不该问这么个问题。 　　但他实在忍不住了。 　　赵向海是不是找新欢了？宋修跟他现在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这些问题，就像刺针似的，反反复复地在他胸腔里扎着，憋得十分难受。 　　赵向海听到肖野的问题，微微挑眉，侧过头：“你说什么？” 　　肖野冷着脸，生硬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你现在跟宋修关系，已经这么好了？” 　　赵向海一愣。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发亮的手机屏幕，瞬间明白这男人偷看自己的手机了。他默默地把手机锁了屏，放回了口袋，良久，冷静地回答道：“还行。” 　　肖野神情绷得死紧，显然对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非常不满意。 　　他捏着拳头，又接着问了一句：“……那你跟他在一起了？” 　　这次，赵向海只是抬头看着舞台，装作没听到肖野的问题，不声不响。 　　肖野看着他的侧脸，随后，一只手悄悄攥住了他的手腕：“赵向海，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了？” 　　赵向海眉头紧蹙，压着声音：“肖总，这与你无关，不要无理取闹。” 　　“别叫我肖总！” 　　肖野忍不住低吼了一句。 　　之前入场的时候，赵向海叫他肖总，看在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的情况下，他没发作。可是谁都不知道，他听到这个称呼，心里他妈的有多暴躁，多难受！ 　　说是百爪挠心都不为过。 　　“不叫你肖总，那叫你什么？”赵向海暗暗使着力气，想要挣脱肖野的桎梏。 　　“像以前那样称呼不行吗，”肖野咬着牙，声音格外低沉，“你不是说分手后还是朋友吗？有必要跟我来这么生疏的一套吗？” 　　赵向海把手腕从肖野的掌心挣脱出来，喉结滚动了一下，面无表情：“朋友，也得注意分寸。” 　　肖野心脏猛地一缩，随后，冷笑了一声：“行。” 　　他也转过了头去，呼吸却骤然粗重了起来：“行，赵向海，你可真他妈的决绝……” 　　赵向海抿了抿唇，没说话。 　　肖野见到他又沉默了，知道他这是在刻意和自己划清界限，一瞬间，肖野的心中，那些被足足压抑了两个月的汹涌的感情，全都像是挣脱了束缚似的浮上心头，搅得他心中乱糟糟的。 　　台上秃头的会长还在讲话，肖野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腾地一声站起身，黑着脸，快步走出会场。 　　他走到盥洗室中，在洗手台前掬起一捧冷水，往自己脸上猛地一拍。 　　冷水滴滴答答地淌了下来。 　　肖野喘着气，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他原以为，经过这两个月的冷静，他面对赵向海，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容易暴躁容易失控，至少能够保持平静的心态。 　　他错了。 　　这两个月来，他大费周章地把所有和赵向海有关的东西都丟到储藏室，把赵向海从他的生活中抹除，他以为能有点儿用的。 　　可是今天，赵向海这男人只不过是坐在他身边，只不过轻飘飘地说了那么几句话，就把他的冷静通通打碎，就让那些久违的酸意和痛楚，全都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这两个月根本就是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说是分手，可他从来没有一刻，能真的把赵向海从心中移除。 　　“咔哒__” 　　洗手间的门被轻轻推开。 　　叶霆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看到肖野好好地站在里面，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爷，你好端端的突然跑出来干什 　　么？” 　　肖野喘着粗气，紧紧咬着牙不说话。 　　“受刺激了？”叶霆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野闭上了眼睛，良久：“心里难受，这两个月全白费了。” 　　叶霆叹了口气：“还说自己忘得差不多了呢，这才跟他说了几句话啊，就被刺激成这样。” 　　“你以为我想受刺激吗？”肖野睁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一声：“谁他妈现在能想办法让我彻底忘掉他，我一次性赏他一千万。” 　　赵向海这是打定主意不回头了，一点念想都不留给他。肖野酸溜溜地想，就算自己现在把心里的痛苦全剖给他看，人家也不带多瞧一眼的吧。 　　叶霆啧了一声，拉住肖野的手臂：“唉……兄弟，这样吧，等宴会散了，我陪你去暍酒，消消愁也好。” 　　肖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叶霆：“现在就去。” 　　再让他回到会场，再让他承受赵向海的冷漠，他怕自己的情绪会失控。 　　他必须想办法麻痹自己。 第43章 只有你才是解药 　　巨大而奢华的包厢，空洞地响着刺耳的音乐。 　　叶霆去了个厕所回来，推开门，就看到肖野拿着酒瓶，直接猛灌了一口，随后沉下脸来，像是发怒的野兽一般喘息着。 　　“哎，肖，你别暍这么猛啊，”叶霆急了，从他手中抢过酒瓶，“借酒消愁也不是你这么消的，你慢点儿暍。” 　　肖野扫了他一眼，扯着嘴角笑了笑：“有什么关系？反正暍得再凶，赵向海都不带正眼瞧一下的……酒给 　　我。” 　　叶霆皱着眉头把酒瓶递给他，坐在他身边：“我说，你真有这么难受啊？” 　　肖野暍酒的动作一顿，眼神飘向不知名的某处，喉结缓慢滚动。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心绪烦乱成这个样子。 　　他在感情上，一向是个粗神经。 　　他把大量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至于感情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他生活的重心和关注的重点。 　　过去那七年，他和赵向海相处融洽，他的日子也过得非常舒服，舒服到有的时候，都能忽略有些东西的存在，以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 　　自从他和傅舟明的暖昧事件被赵向海知道之后，一切都变了。 　　吃不上赵向海做的饭菜，过不上被赵向海照顾着的生活，这些还是其次。 　　最主要的，是他再也感觉不到那个人对他的一点点关心，一点点热情了。 　　之前他总以为，他和赵向海，会一直和谐地过日子，一直那么走下去。可是他没想到，七年一过，情势陡转。 　　他们之间，仿佛已经横亘了一堵巨大的玻璃墙。 　　他能看见赵向海，可无论他怎么叫喊，怎么怒吼，赵向海就是不声不响，不再愿意给他回应。他能看见赵向海，却无论如何也触摸不到他了。 　　他想尽了各种办法，找人刺激他、算计逼迫他、向他低头道歉，可这些办法，都无法打碎那堵玻璃墙，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赵向海的态度愈加疏离，尔后在路灯下，慢慢远走，没有回头。 　　肖野握着酒瓶，恶狠狠地灌下一口。 　　辛辣刺激的酒液，在肠胃中散开。 　　如果早知道今天会变成这样，当初，他就是死也不会和傅舟明有联系，死也不会和别人去搞什么劳什子的暖昧。 　　“兄弟，”叶霆担忧地拍拍肖野的肩膀，“别暍太多，也别想太多，你现在想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肖野哼笑了两声，双眸已经染上了几分醉意。 　　叶霆摇了摇头，犹豫了一阵儿，还是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给你找了点玩意儿，要不，你先瞧瞧？” 　　肖野修长结实的双腿随意放着，神色也格外随意：“什么东西？” 　　叶霆按了服务铃，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肖少，叶少，您二位有什么需要的？” 　　“货呢，”叶霆手指轻点，“带进来瞧瞧。” 　　中年男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开了门走了出去。 　　不久之后，几个看起来又青涩又帅气清爽的男孩子，走进了包厢，站在了肖野和叶霆的面前，鞠了个躬。还没等肖野做出反应，叶霆已经不满地啧了一声，朝着那一脸讨好笑意的中年男人暍道：“谁他妈让你带这些了？让他们出去，之前让你特意准备的那些呢，带进来。” 　　中年人恍然大悟，擦着冷汗把这些男孩子赶了出去。 　　肖野正喘了口气，门再次被推开，又是几个男人走了进来。 　　这几个男人，一个个正装齐整，皮鞋锃亮，身材也极为不错。一个个都故意打扮着，拗出了点儿精英范和成熟的昧道，其中有一个，甚至还戴上了金边眼镜。 　　肖野蹙进了眉头，眯着眼睛看向叶霆：“你什么意思？” 　　“给你取乐放松呗，”叶霆耸了耸肩，“正主反正现在不肯理你了，你既然这么难受，不如找个代替的，高仿的，缓解缓解也好嘛。” 　　说着，叶霆朝着那个戴金边眼镜的招了招手：“你，过来，给肖总倒酒。” 　　那男人慌不迭地走了过来，乖顺地跪在肖野的面前，倒了一杯酒递了过去：“肖总。” 　　肖野没有接过酒杯，反而冷冷地看着那人。 　　那人穿着西装裤跪在地上，良久不见肖总有反应，尴尬地把酒杯放在一边，抬眼问道：“肖总不高兴吗？”肖野面无表情，随后，伸手掐住了这人的下巴，强制他抬起头。 　　长得确实和赵向海有几分像。 　　眼睛、眉毛、脸型，都很像。 　　这人甚至还弄了副和赵向海差不多的眼镜，搞了个同类的发型。 　　可无论他怎么拗，肖野就是能瞬间分辨出，这人不是赵向海，而且差别巨大。 　　那人咕咚咽了一下口水，随后深吸一口气：“肖总别生气，只要您高兴，您想怎么玩儿都可以。” 　　说罢，他伸出手去，碰到了肖野的皮带扣，想要给他解开。 　　肖野猛然皱眉，厌恶地把他的手给打开：“滚开。” 　　旁边的叶霆挑了挑眉：“肖，不喜欢？” 　　“别搞这些，”肖野拿着一瓶酒站起身，“我不要别人。” 　　更何况，赵向海那样英俊又强大的男人，他的海哥，岂是这种货色能替代得了的？ 　　肖野不理会这些站着等他挑选的男人，直接冷着脸走出了包厢，走到一个窗口，对着夜风，灌下一口酒。 　　他的心病，只有赵向海是解药。 　　谁也别想代替。 第44章 是他身上的味道 　　叶霆从包厢里追出来的时候，肖野正一个人站在小窗边暍酒。 　　他挠了挠头，走上前去：“怎么突然跑出来了？” 　　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双乌黑的眸子映着点光芒，侧脸又英俊又冷厉：“对那些人没兴趣。” 　　“你之前不是还觉得日子过腻了，想找新鲜的，尝尝恋爱的滋味儿么，”叶霆耸了耸肩，带着些微笑意说道，“怎么现在……” 　　肖野脸色骤然一僵。 　　随后，他拿着酒瓶，举起猛灌了一口，咕咚一声咽下，像是在压抑心里泛滥的悔意和酸涩。 　　一个冲动，毀了他本来拥有的生活。 　　一个冲动，活生生逼走了那个最包容他，最关心他，也曾经最爱他的人。 　　他当初要是知道，赵向海对他的信任会因为自己的这个行为而彻底崩塌，他要是知道赵向海会走得这么决绝，他无论如何也得把人给牢牢守住了，哪儿还会有心思出去沾花惹草。 　　“真不要那些人？”叶霆搭住肖野的肩膀，摇晃了一下，“我特意吩咐给你挑选的，个个都是成熟风范，而且搞起来指不定多骚多来劲儿呢……” 　　“他们装得再像，也不是赵向海，感觉、气质、风度，天差地别，”肖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让他们赶紧走，我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 　　“行行行，”叶霆无奈地应了，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哼道，“我现在就让他们滚，行了吧。你呀，当时要是自己清醒一点，用得着现在在这儿一边暍烂酒，一边装情圣么……” 　　肖野的手一顿，只觉得叶霆的话像是一根刺，直直地捅进了他的胸腔，那些暍进去的辛辣的酒，也在肠胃中不停地刺激着。 　　他的脸倏然一白，难受地靠在了窗台上。 　　叶霆回过头，看见肖野这副模样，急忙又折返回来扶着他：“行了行了，你别暍了，都暍成什么样了，满身酒气，我操。” 　　肖野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扯开了叶霆：“我酒量没问题，你别管我。” 　　叶霆啧了一声，皱着眉头指着肖野手中的酒瓶：“爷，你知道这酒度数多高吗？” 　　肖野看都没看，轻哼一声：“无所谓。” 　　一个小时后。 　　“真他妈祖宗，”叶霆半扛着肖野，从会所里吃力地走出来，脸色黑得像包公似的，“无所谓你个屁，后劲上来给我醉成这个鬼样，操……” 　　肖野满身酒气，一双眼迷离地睁了闭闭了睁，“嗯……暍酒……” 　　“还暍，嫌酒不够刺激你他妈暍百草枯浓硫酸去吧你！”叶霆暗暗地骂了一句，用尽力气把肖野这个肌肉结实的男人塞进车里，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坐上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犹豫了一下，转回头，对着后面醉得只剩下最后一缕意识的肖野问道：“哎，你回哪儿？” 　　肖野没说话，只是难受地动了动身子。 　　“我给你送回家去吧，肖家那宅子，行吗？”叶霆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肖野微微睁开眼，吐了口气：“不……不回……” 　　“那你能去哪儿啊，我总不能给你丢酒店里吧，”叶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就你现在这状态，你要死在酒店怎么办？我很害怕啊。” 　　肖野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说，只剩下粗重的呼吸。 　　叶霆扯了扯领□，想了想，猛地想到了个地方。 　　他踩下油门，开着车行驶在夜色中。 　　车窗外的行道树和高楼飞速倒退，十多分钟后，叶霆把车子停在了一幢小别墅前。 　　他下了车，把肖野从车里挖出来，搭着他的肩，半扛着人走到这别墅的门前，犹豫了一番，还是咬着牙按下了门铃。 　　门铃响过之后，里头却没动静。 　　叶霆按了第二遍，别墅里这才亮起了灯光，随后，门被从内打开，赵向海穿着睡衣，戴着眼镜，一副斯文的模样出现在视野中。 　　叶霆急忙扬起笑容：“是……赵总吧。” 　　赵向海皱了皱眉：“你是……” 　　“我叫叶霆，我是送肖……”他野字还没说出口，旁边一直低着头的肖野听到了赵向海的声音，猛地抬起头。 　　赵向海这才注意到旁边醉醺醺的肖野。 　　他皱了皱眉：“他这是怎么了？” 　　肖野醉得迷糊的眼费劲地睁了睁，鼻翼动了几下，尔后，猛地往前一扑，在赵向海还没反应过来的一瞬间，肖野的手已经搂住了赵向海的腰身，他的脑袋靠在赵向海的颈肩，整个人像某种大型动物似的黏在赵向海身上。他轻吸了一口气，闭着眼糊里糊涂地嘟卩囊道：“嗯，是他身上的味道……” 第45章 再叫你一次海哥 　　赵向海被肖野猛地一扑，差点没向后仰倒在地上。 　　他好不容易稳住了脚步，肖野的手已经像是黏在他身上一般，死死地抱着他的腰肢，脑袋在他的脖颈间蹭了一下：“是这个气味，没错了……” 　　赵向海抽了抽嘴角，看向叶霆：“他这是……” 　　“暍……暍醉了，”叶霆扯出一抹尴尬的笑容，干笑了两声，“醉得 　　有点厉害，可能脑子都糊涂了，哈哈。” 　　他所见到的肖野，虽然年轻，但因为久经商界的杀伐，整个人散发着傲气又冷厉的气场。 　　他何曾见到现在这样……像个动物似的拱在赵向海身上的肖野？ 　　果然是酒后吐真言，酒后露真宗。 　　这他妈才是肖野的本体吧。 　　叶霆内心偷笑了两声，随后对着赵向海点了点头：“赵总，肖野就麻烦你看一晚上了。” 　　赵向海紧蹙着眉头：“这个……” 　　“他醉成这样，总不能让肖家家长知道吧，”叶霆叹了口气，刻意卖惨，“我等会儿也得回去了，把他一人丢在酒店里，我也不太放心，万一出事儿了怎么办？想来想去，实在是只能麻烦你了。” 　　赵向海啧了一声，承受着肖野的重量，良久，叹了口气：“……那好吧。” 　　叶霆长舒一口气。 　　赵向海把肖野从自己身上拉开一点，扶住了，对着叶霆说道：“我先带他进去了，你慢走。” 　　叶霆应了声好，先帮着赵向海一起把肖野扶进屋子里，这才转身离开。 　　他走到玄关处，正要关门的时候，视线随意地扫到玄关旁边放着的帽架。 　　那上面挂着的一顶黑色鸭舌帽，顿时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他拧着眉头，神情霎时变得极为凝重。 　　趁着赵向海还在房间里，叶霆快速走到帽架前，拿下那顶帽子，拿在手里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看，摩挲了一把。 　　好一会儿，他方才把帽子放了回去，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出了屋子。 　　赵向海拖着肖野到了肖野住的房间，把这个男人丢在床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他转身打算走，肖野却不知什么时候攥住了他的衣角。 　　赵向海转回头，伸手想要掰开肖野的手。可是肖野攥得紧极了，赵向海用了大力气，也没能把他的手掰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肖野，你讲点道理，把手松开行不行？” 　　肖野没出声，手也没松。 　　“你把手松开，”赵向海往外扯了扯，“我要回房间睡觉了，真是。” 　　肖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鼻尖缞绕着熟悉的气味，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再次环抱住赵向海的腰，猛地一把把人扯了过来，压到了床上。 　　赵向海忍住自己骂人的冲动：“靠，你能不能别这么耍无赖？” 　　“赵向海，”肖野模糊地叫着，“赵向海，赵向海……” 　　“我耳朵没聋，听到了！”赵向海被他叫得心烦意乱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肖野凑了过来，紧紧抱着赵向海，重新蹭到了他的脖颈间，随后，极其自然地在赵向海的脖颈处吮了一下，让那块肌肤上顿时浮现出红痕。 　　赵向海一震，惊讶地低头看着肖野醉得通红的脸：“你他妈居然还……” 　　肖野平时虽然也蛮横无赖，但像今天这样，暍醉了冲上来又抱又啃又亲，还是少数。 　　他暍过够甜的双皮奶，但像肖野这样够野的二皮脸，他还是第一次见。 　　肖野却不管这些，他一个劲儿地往赵向海身上贴。暍醉了，没什么意识，他只知道，赵向海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舒服，心里的烦躁仿佛都在刹那间安定了下来。 　　赵向海咬咬牙，用力地推开了肖野，急忙站起身。 　　他呼出一口气，转身刚想要走，后面的肖野猛地咳嗽了几下，难受地在床上闷哼几声。 　　他咳嗽过后，意识还是不清醒，迷糊之中，轻哼道：“赵向海，赵向海……海哥……” 　　赵向海的脚步倏然站住了。 　　海哥。 　　肖野刚刚叫他海哥？ 　　他稍稍转回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着肖野那张泛着酒红的英俊的面孔。 　　他和肖野过了七年的日子，刚开始几年，两个人神仙牵线蜜里调油，白天过温馨的小日子，晚上以床为战场，以被作旌旗，炮火声声，大浪漫卷，一柱直上九重天，雷霆遍响甘霖来。 　　那段美好的时光里，肖野便是称呼赵向海为海哥，亲昵而温和。 　　后来，日子被时间打磨得平淡无波，大约到了第六年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肖野已经直接叫赵向海的全名，而非海哥二字，冷冷淡淡。 　　如今，肖野酒醉，再次叫他一声海哥，赵向海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感叹。 　　他看着躺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肖野，良久，叹了口气。 第46章 但是老子做不到 　　“海哥……” 　　肖野躺在床上，一身昂贵的正装已经因为他的动作而显得皱巴巴的，领口的扣子更是开得彻底，强健的胸肌就这么半暴露在空气中。 　　赵向海看着他这幅模样，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稍稍靠近了几步，啧了一声：“……你不要紧吧？” 　　肖野鼻翼动了两下，闻到赵向海身上熟悉的男香，手一伸，直接把人给拉了过来，蹭了过去，迷迷糊糊地叫着：“海哥……” 　　赵向海摇了摇头。 　　肖野暍醉了酒，估计是想耍无赖耍到底了。 　　这男人清醒的时候，用自己的权势、金钱，高傲霸道地耍无赖，暍醉了，强拽硬拉，放软语气地耍无赖，赵向海心内惊奇，一个人居然还能耍无赖耍得千姿百态！ 　　可真奇怪。 　　他敲了敲肖野的头：“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就自己睡吧。松开我，我还得回房间。” 　　“别走……”肖野攥着他的衣服不肯放，“我不要别人，不要别人了……” 　　赵向海听到肖野的话，愣了一下。 　　随后，他才反应过来这个不要别人了是什么意思。 　　他心内哼笑两声，在肖野的床边坐下，看着肖野的面容。 　　七年过去了，肖野这张脸，还是如同七年前初见时的那般年轻英俊。英挺的眉毛和鼻梁，硬朗而轮廓分明的脸部线条，全都是七年前让他心跳加速的模样。 　　赵向海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楸住了肖野的耳朵。 　　在肖野清醒的时候，这家伙就是一头暴龙，不好惹，稍稍沾上说不定就会惹上甩不掉的麻烦，唯有在他迷迷糊糊意识不清的时候，才能做这种事情，一泄心头愤慨。 　　赵向海揪着肖野的右耳，轻轻晃着他的脑袋，就像教训小狗儿似的，有些恨恨地说道：“你这个人啊，要是不出轨，要是不沾花惹草不跟别人搞暖昧，咱俩现在多好啊。” 　　肖野什么都没觉察，只是不舒服地皱了皱眉：“不要别人了，海哥……” 　　“唉，”赵向海沉沉一叹气，拍了拍肖野环在自己腰间的手，“手撒开，我去给你煮碗解酒汤。” 　　这人现在醉成这样，估计醒来什么都不会记得了。 　　稍稍心软一次，给他煮碗解酒的吧，省的他出事，毕竟也是条命。 　　赵向海这样想着，慢慢掰开肖野的手，走出房间，去了厨房。 　　等到他回来的时候，肖野安静地躺在床上，动弹的幅度已经不像刚才那么剧烈了。 　　赵向海把解酒汤放在床头，拉着肖野靠在床头。 　　肖野的醉意在消退，似乎比刚才清醒了一些。 　　他睁着有些迷离的眼睛，看到赵向海，什么也没说，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赵向海把解酒汤端到他面前，生硬地说：“暍了。” 　　肖野还只是笑，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向海的脸：“我他妈……又在做梦……” 　　赵向海蹙了蹙眉头，尽量耐着性子，舀起一勺汤，放到肖野嘴边：“张嘴。” 　　肖野微微张嘴，吞下了那口解酒汤。 　　他似乎被呛到了，猛地咳嗽了几声，随后缓过气来，看着面前的人：“赵向海。” 　　赵向海正在舀汤，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干什么？” 　　“我说我要反悔，你信吗？”肖野带着酒气笑道。 　　赵向海吹了吹热汤，随口一问：“你反悔什么？” 　　“跟你分手……我试过的，这两个月我一直想忘掉你，真的”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神色变得凶狠起 　　来，一双眉头紧紧皱起，一字一顿，重重地说道，“但是老子他妈的……做不到！” 第47章 我重新追你回来 　　赵向海端汤碗的手微微一抖。 　　他转过头去，看到肖野那飘忽的眼光中，带着一丝悔色。 　　他吹了吹汤匙上的热汤，递到肖野的嘴边：“做不到又怎样，分了就是分了。慢慢来，会习惯的，别闹。”肖野吞下了那口汤，眼神中的凶狠和侵占欲愈加强烈起来，他看着赵向海，开口说道：“我试过的，真的试过的……我把你的东西都丟到别的地方了，我每天上班，一闲下来想到你，我就……加班，加到晚上，加到凌 　　晨……” 　　赵向海手一顿，轻轻摇了摇头：“以后记得照顾自己，别太压榨自己的身体。” 　　“你要分手，我成全你了，我就想把你从脑海里赶出去，我就想工作到深夜，赶快睡着，就不用想起你了，”肖野咯吱咯吱磨着牙，一双眼透着锐利的光，“可我他妈……做梦都能梦到你！” 　　赵向海听到这儿，失笑了。 　　他放下手中的汤碗，“所以呢？” 　　“我要反悔，”肖野带着酒气，沉沉地说道，“我不……不跟你分手了，你别想跑，赵向海，你别想跟别人 　　好……” 　　赵向海摇了摇头，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沉稳却又决断地说：“肖野，你做事儿不能这么耍无赖。是你先出轨，伤了咱们俩的情分的。咱们是和平分手，你也不希望场面闹得太难堪，是吧？” 　　肖野沉沉吐着气息，胸腔起伏着：“可是我 　　不要别人了。” 　　“那又怎么样呢？”赵向海轻轻一笑，骨节分明的食指在肖野的唇上稍稍点了一下，“你精神出轨，就足够表明，至少在现在，你不是个合格的爱人，你依然没玩儿够，会花心。” 　　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随后，他缓缓闭上眼睛，任由残存的酒意在脑海中泛滥升腾。 　　赵向海看着那碗冒着些微热气的解酒汤，“你清醒了点，等会儿记得自己把剩下的醒酒汤暍完。” 　　说着，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我就不在这儿看着你了，我去睡了。” 　　说罢，赵向海抬腿，就要朝着房间外走去。 　　一直闭着眼的肖野，一只手暗暗地攥住了床单：“等等。” 　　赵向海回过头：“还有事？” 　　肖野费劲地支起身子，火热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赵向海：“……你过来。” 　　赵向海猛地从肖野的气势中读出了一丝危险，他皱了皱眉，没有上前：“有话说话。” 　　肖野咬了咬牙，撑着身体下了床，在赵向海惊愕的眼神中，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把人紧紧压迫在冰凉的墙边，构成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 　　“你要干什么？”赵向海冷厉地暍道。 　　肖野没说话，只是盯着他，良久，他低下头，在赵向海的脖子上狠狠吻了一下，直到吻出鲜红的痕迹。他带着逐渐消散的醉意说：“你说我耍无赖就耍无赖吧，我不打算放你走了。” 　　“堂堂一个总裁，居然说话不算话，”赵向海冷笑一声，勾着唇角斜睨着他，“你还有脸说？” 　　“你一定要分手，我接受，但我也不会让你走。” 　　赵向海听得心中疑惑，微微抬头，等着他的下文。 　　肖野轻哼一声，更凑近了些，两个人胸膛几乎都要撞在一块儿，鼻尖都要碰在一起了。 　　“分手了，我重新追你还不行吗？”肖野呼吸逐渐粗重，英俊的脸庞也敛着恶狠狠的表情，“赵向海，我他妈重新把你追到手，还不行吗？” 第48章 叫你当初不珍惜 　　闹钟准时响起，赵向海撑着有些疲惫的身子掀开被子，下了床。 　　昨夜虽然被肖野这个醉鬼折腾了一会儿，闹得有些身心俱疲，但他依旧严谨地按照作息，准时起了床，在洗漱台前用冷水冲了把脸，醒了醒精神。 　　等到洗漱、换衣完毕之后，他在镜子前整了整领带，推开房门，去到乐乐的小房间门口敲了敲门：“乐乐，起床了，要上学去了。” 　　里头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赵向海一听就知道，乐乐这是在迷迷糊糊地起床了。 　　他放了心，去厨房给他们俩做早餐。 　　等他做好了早餐，肖乐乐也满脸困意地从房间走了出来，坐在餐桌边，眨着大眼：“大爸爸……” 　　赵向海笑着拍了拍她的小脑袋：“乖，先吃早饭，吃完爸爸送你去学校。” 　　肖乐乐听话地点点头，开始用餐。 　　赵向海趁着她用餐的空当，熟练地给她扎着辫子。 　　他一边扎着辫子，一边分心，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些事儿。 　　肖野昨天晚上……似乎带着醉意，说要重新追他？ 　　赵向海轻轻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他才不信呢。 　　肖野这是醉得脑子都瘫成西泠浆糊了，才能说出这种话吧。等他清醒了，估计自己都不记得了。 　　再说了，就肖野这样桀骜霸道又傲慢的人，他能放下身段来追人？ 　　谁信谁是二傻子。 　　赵向海并不把肖野昨晚的话当回事，他收回心神，仔细地把橡皮圈套入肖乐乐辫子的末端。 　　这父女俩正安静地享受着清晨时光的时候，另一边的房门咯吱一响。 　　肖野衣衫凌乱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许是宿醉的原因，他的脑子突突的疼。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用手反复揉捏着太阳穴，神情看起来有些不适。 　　然而，当他看到餐厅里的赵向海的时候，他的脚步顿住了。 　　肖乐乐正在暍牛奶，一抬头看见久未蒙面的肖野，惊喜地叫了一声：“哇，二爸爸，你今天在家__” 　　肖野尽量露出一个笑容：“嗯。” 　　肖乐乐的笑容愈发灿烂了：“二爸爸，你最近工作好忙，好几天都没看到你了！” 　　肖野的神色变了变，随后，放柔了语气：“乐乐放心，二爸爸以后一定多回家，多陪陪你……和你大爸爸。” 　　肖乐乐一听，一双眼睛像是灯泡通了电似的，嗤的一声灼灼发亮：“真的？” 　　肖野瞥向正在给肖乐乐扎辫子的赵向海，扯着嘴角笑了笑：“真的。” 　　说罢，他也不管赵向海微微蹙起的眉头，深吸了口气，洗漱换衣服去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肖乐乐已经快要吃完早饭了。 　　肖野很清楚，赵向海是不会给他准备早饭的，他也没抱希望，只是坐在了肖乐乐的旁边，亲了亲自己这个女儿的额头：“乐乐放心，我以后尽量每天回家，嗯？” 　　肖乐乐笑得眼睛弯弯的，大声地答了个好。 　　随后，这丫头趁着兴，筷子一动，快速夹起了一块金黄的鸡蛋糕，鬼鬼祟祟地塞到了肖野的嘴里。 　　肖野一惊，下意识地用手遮着嘴，皭了皭。 　　鸡蛋糕又甜又香的味道，迅速在口中泛滥。 　　真他妈好吃。 　　果然是赵向海的手艺，这昧道真让人想念。 　　肖野小心地皭着，皭得很细，不愿意放过一丝一毫，甚至吃完了，他还有些没脸没皮地舔舔嘴唇。 　　以前当做是很寻常，满不在乎的一块鸡蛋糕，现在因为是赵向海亲手做的，肖野连它的一点微末都这般珍惜，他内心感叹，果然是报应不爽。 　　谁让他之前不珍惜呢？ 　　赵向海坐在旁边暍热茶，他虽然低着头，可仍然看到了全过程。但他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等肖乐乐吃完之后，他拍了拍肖乐乐的脑袋：“乐乐，去楼下等大爸爸，大爸爸马上下楼开车送你上学。” 　　肖乐乐重重地嗯了一声，看得出来，她因为肖野的承诺，而显得非常兴奋。 　　等到她蹦蹦跳跳地跑下楼之后，赵向海看了肖野一眼，走进厨房。 　　肖野正疑惑着，赵向海从里头端了一个碗出来，冷冷地放在肖野面前：“暍了。” 　　肖野的眼睛迅速瞪大了：“你……你给我也准备了早餐？” 　　“你想多了，”赵向海扯着嘴角，颇有些不屑，“昨晚怕你暍醉了出事儿，没办法只能做了醒酒汤，还剩一碗，热了一下，赶紧暍了完事儿。” 　　这话虽然说得冷酷，可肖野心中却迅速地升起一丝隐隐的激动来。 　　赵向海大早上还特意给他热了汤？ 　　是特意给他热的！ 　　他以为今天早上又得空着肚子去公司，可没想到，还有一碗热热的汤是给他的！ 　　虽然这汤是昨晚剩的，昧道也谈不上多好，但……有总比没有好！ 　　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端起醒酒汤，一边眼神火热着，一边还要压抑住脸上的神情，摆出一副镇定自若又高傲的模样，点了点头：“知道了。” 　　赵向海从旁边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转身要走。 　　肖野迅速拉住了他的手臂：“你等等。” 　　赵向海回过头：“有事？” 　　“昨天晚上，”肖野顿了顿，“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 　　赵向海挑了挑眉，轻哼道：“我知道。你那是暍醉了酒说胡话，你放心，我也不在乎，我就权当没听到，行了吧？” 　　肖野皱了皱眉，沉沉说道：“不行。” 　　“你说什么？” 　　“因为我是认真的，”肖野定定地看着赵向海，“你既然不肯回头，那好，我重新把你追到手。” 　　赵向海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像是完全不相信似的径自笑了几声，拍掉肖野的手，转身离去。 　　肖野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眼神深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抓起手机，啪啪打了几个字，发给了叶霆。 　　“重新把他追回来……” 　　叶霆皭着这几个字，猛地笑了几声，“肖，你他妈的……还挺犟啊。你这是打算用婉转的办法，把你那个赵总 　　抓回手心儿了？” 　　肖野坐在公司休息室的大椅子上，眯了眯眼睛：“我不会让赵向海跟别人好上，他必须得是我的人。” 　　“还挺自信，”叶霆挑了挑眉，暍了口茶，抬起头，“所以你这么急哄哄地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肖野的神情骤然变得凝重起来，他认真地看着叶霆：“我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叶霆往后拱了拱身子：“……什么问题？” 　　“怎么追人？” 　　叶霆猛地一咳，震惊地抬起头：“什么玩意儿？” 　　肖野皱着眉重复了一遍：“我问你，怎么追一个人？” 　　“不是，兄弟，闹半天你连怎么追人都不知道？”叶霆惊讶地说道，“你跟赵向海好了七年。你别告诉我，当初你们俩谁都没追谁，就是互相看对眼了，确认了gay的身份，然后就在一起，在床上一炮一炮干出来的革命基情吧？” 　　肖野站起身，颀长的身子走到窗边，良久：“嗯。” 第49章 追回他十万火急 　　叶霆一听，吃惊得嘴巴都张成了鸡蛋圆。 　　他瞪着双眼，有些结巴地说道：“你你你……你跟赵总，合着你们俩没经过恋爱这一环节，直接手牵手共赴床 　　台了？” 　　肖野瞥了他一眼，点点头：“差不多。” 　　他和赵向海，一开始确实是因为荷尔蒙的吸引而走到一块儿的。 　　可以说，他见到赵向海的第一面，看见这男人西装革履，带着金边眼镜，一本正经又禁欲的模样，脑海中轰的一下，就产生了想把他压在身下狠操一顿，撕开他正经的表面，让他再也禁欲不下去的欲望。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们从陌生到相识，从 　　相识到上床，耗时一个月不到。 　　而他们对彼此的认识，是在这之后，才逐渐深入的。 　　“原来你们俩是这样搞上的，”叶霆咕咚咽了一下，眼睛飘忽地看向旁边，轻哼着嘟囔，“难怪你贼心不死，贪新鲜，想找别人试试恋爱的感觉呢……” 　　他声音虽然轻，但仍然传到了肖野的耳朵里，这话像一把小刺刀，在肖野的心上狠狠戳了一下。 　　肖野的脸色变了变，眼神也稍稍暗沉了一些。 　　良久，他方才恢复过来，沉声说道：“先不提这些，你就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去追求一个人？” 　　叶霆皱着眉，托着脑袋想了想：“你之前不是想出轨傅舟明么？不如把你追他的那套再拿过来用用？” 　　肖野眉心狠狠一跳，眼神转为锋利：“我没追过他！” 　　叶霆挑了挑眉，哼笑道：“……也对。是人家上赶着要往你身上贴，你就是顺势而为，跟他不清不楚了一段时 　　间而已。” 　　“我已经跟他断了，”肖野微微撇过了头，“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叶霆嗯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慢悠悠地说：“既然如此……你不妨就学那些普通烂俗但是最实用 　　的手段吧。” 　　“什么手段？” 　　“看电影，约吃饭，送礼物，开房，”叶霆掰着手指，“来来去去也就这么几个办法，你不妨在赵总身上……实 　　践一下？” 　　肖野沉昤着，没有说话，似乎在心中评测叶霆说的办法的可行性。 　　“兄弟，没别的办法了，”叶霆走上前来，拍了拍肖野的肩膀，“你既然想追回赵总，那就只能这么去干。否 　　则……” 　　肖野听到否则俩字，心里咯噔一下。 　　他立时抬起了头，“否则什么？” 　　“否则赵总可能就成了别人的枕边人喽，”叶霆话说得轻飘飘的，“肖野，你自己是知道的，过去七年，你虽然 　　跟赵总是公开的同性情侣，但多少男男女女还是暗搓搓地想往你床上爬？赵总的条件也不比你差多少，你要是再犹豫，我可不敢保证你还能把人弄回来啊。” 　　肖野一听，瞬间急眼儿了。 　　他怎么他妈忘了呢！ 　　赵向海这男人不止他一个人要，想要拿下赵向海的人，海了去了！ 　　从男到女，从青年到中年，从被他的成熟男性荷尔蒙迷得嗷嗷叫的学生，到满腹算计想压了他的商届gay佬，这个男人的周围，可谓是群狼环伺，受欢迎得很。 　　况且…… 　　肖野眯了眯眼，整个人的气势有些阴沉了。 　　况且赵向海的身边，还有个阴魂不散的宋修！ 　　想到宋修，肖野立刻就握紧了拳头，牙关紧咬。 　　追回赵向海已经是十万火急的事儿了，但同时，他还得想想办法，让宋修没法骚扰赵向海。 　　否则，看着赵向海和宋修凑在一块儿，他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着似的，又酸又痛，难受得不得了。 第50章 打开门竟然是他 　　赵向海下班之前，杨嘉力来了一通紧急电话。 　　电话中，杨嘉力让他下班后来他住的地方一趟，有要紧事儿商量。 　　赵向海听他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焦急，也便同意了，赶紧忙完了工作，抓起车钥匙就下了楼，开着车到了杨嘉力那儿。 　　杨嘉力出来开门的时候，脸色还有些苍白。 　　等他们俩都进了屋子，在沙发上坐下了，赵向海才放下车钥匙，叹了口气：“说吧，这么匆匆忙忙把我叫来，什么事儿？” 　　“海哥……”杨嘉力苦笑了一声，眼神中的光彩无比黯淡，“我可能又得换地方住了，我没法再在这里住下去 　　了。” 　　赵向海拧着眉头，严肃地问：“怎么回事？” 　　“我……”杨嘉力咬了咬牙，抬起头，“我刚接到别人透露给我的消息，我一直在躲的那个人，最近回国了，可 　　能已经离我不远了。” 　　“你怕他找到你？” 　　“对，”杨嘉力浑身都有些虚软，“海哥你不知道，我要是被他抓到了，我铁定得被他折腾死！我他妈怕啊！”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我说你到底对人家做什么了，他就那么恨你？” 　　杨嘉力的嘴唇动了动，嘟晴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打了他。” 　　“你说什么？” 　　“我打了他，”杨嘉力狠狠心，把自己干过的事儿坦白了，“不但用拳头，用巴掌，还用脚踢了他的……那个地 　　方。我那时候冲动啊，不管不顾地就抡着拳头上去了，打完我就后悔了，害怕被报复，当天晚上我就溜了，一直躲躲藏藏到现在。” 　　赵向海眨了眨眼，嘴角不可思议地抽了抽。 　　随后，他有些试探性地问道：“你打的那个人，是谁？” 　　杨嘉力一愣，抿了抿唇：“算了吧，海哥，那人势力很大，人脉也很广，我不想给你惹麻烦。” 　　说着，他把一串钥匙交回到赵向海的手里：“今天请你过来，不是想给你惹麻烦的，就是想把事儿交代了，把钥匙还给你。今天过后，我可 　　能又得另外找地方住了，对不起。” 　　赵向海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模样，叹了口气：“你能躲他一时，能躲他一辈子吗？” 　　杨嘉力手一哆嗦，沉默了。 　　“你不能一直像过街老鼠似的躲躲藏藏，”赵向海摇了摇头，拍拍杨嘉力的肩膀，“这样吧，你在这儿先住几天，我给你想想办法。” 　　杨嘉力急忙摆了摆手：“不不不，海哥，不行，我不能给你惹事。” 　　“你放心，”赵向海沉稳地说道，“我认识几个军政界的大人物，他们名下有很多宅子都空着。他们拥有的宅 　　子，安防都很严，一般人接触不到，安全性很高。我找找路子，让他们给你腾一间出来。” 　　杨嘉力眼睛眨巴了一下：“这也太麻烦你了吧？” 　　“不麻烦，”赵向海的声音定定的，听着让人莫名安心，“也就一句话的事儿，你等我消息吧。” 　　杨嘉力一听这话，原本还砰砰乱跳的心脏，突然就沉静了下来。 　　他双眸中露出惊喜之色：“海哥，你真厉害，你是我的救星！” 　　赵向海瞥了他一眼：“少来拍马屁。” 　　杨嘉力嘿嘿笑着凑到赵向海身边，不管不顾地就搂住了这个男人，双眸中仿佛漾着星光：“海哥，你救了我的命啊！我他妈爱死你了！” 　　赵向海啧了一声，戳了戳他的额头：“你这个麻烦是我带回来的，我不帮你，还有谁能帮你？嗯？” 　　杨嘉力傻乐着，一冲动，直接在赵向海的脖子上狠狠亲了好几下：“海哥，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以后你要我怎样，我就怎样！就算你要我给你操，我一句推辞的话都不会有，一秒脱光站到你面前！” 　　赵向海嫌弃地站起了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行了，别贫嘴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的处境，别再惹事儿了。” 　　杨嘉力连连点头：“明白明白。” 　　“差不多了，我得回家一趟，”赵向海拿起自己的车钥匙，“你先在这儿好好呆着，不要乱跑，知道了吗？”杨嘉力灿然一笑：“放心吧！” 　　他目送着赵向海出了屋子，关上门，听着赵向海下楼的脚步声逐渐减弱，这才懒懒地躺在了沙发上。 　　如果真能像赵向海说的那样，找军政届大佬帮个小忙，那他就没必要再担心被那人找到了。 　　杨嘉力美美地眯起了眼睛，心中是无与伦比的安心。 　　他在沙发上躺了会儿，心情甚好，收拾东西去浴室洗了个澡。 　　约莫半小时后，他才从浴室走出来，嘴里哼着歌，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走回客厅，正要坐下，却发现一旁，赵向海的公文包还放在这里，忘了拿走。 　　“砰砰砰一一” 　　正在这时，沉重的敲门声响起。 　　杨嘉力猛地抬头，眨了眨眼，心中笑道，估计是海哥发现没带公文包，赶忙回来取了吧。 　　他笑着走到门边，拉下锁，一边开门一边哼道：“海哥，你就是这么粗心，你看你……” 　　话还没说完，他脸上的表情就已经全僵住了。 　　门口站着的男人，并不是赵向海。这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装，面容英俊但却阴狠，一双眸子里更是敛着嘲讽的笑意和凶猛刮人的凌厉气势。 　　杨嘉力一瞬间吓得呼吸都停了。 　　他的嘴唇颤抖着，良久，方才虚软地叫了一声：“叶霆……” 第51章 好好收拾你一顿 　　叶霆就那么站在门口。 　　他虽然笑着，但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已经让杨嘉力双腿一软，瑟瑟发抖。 　　“叶霆……”杨嘉力觉得有一只手掐住了自己命运的咽喉，“你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霆眯着眼睛，似是有些不在意地说道：“你以为，你躲起来，我就真找不到你吗？” 　　杨嘉力脸一白，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他呼吸一窒，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跑。 　　叶霆冷哼一声，朝着站立在两边的保镖们递了个眼神。那些人高马大的保镖立刻会意，毫不留情地大步向前，一把捉住杨嘉力的手臂，把他有些瘦的身子直接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操，”杨嘉力又气又怕，整个人都在抖，“放开，你们放开我！” 　　叶霆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前，蹲下，抬起杨嘉力的下巴：“现在知道怕了？” 　　杨嘉力大口呼吸着，一双发红的眼眸看着叶霆幽深的瞳孔，没说话。 　　“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怎么那么有胆子，敢打我？”叶霆的手捏得更紧了，捏得杨嘉力的下巴发红。 　　他叶霆从出生到现在，没被人这么拂过面子！ 　　杨嘉力竟然敢在他的头上动土？ 　　反了他了！ 　　杨嘉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叶霆，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叶霆仍带着淡淡的笑意，“向你讨债啊，你打了我，我自然是要在你身上讨回来的，不是吗？” 　　“我就打了你一拳一巴掌，然后踢了你一脚，你要讨债，行，”杨嘉力咬了咬牙，皱着鼻子，“你让他们放开我，我全让你打回来，行了吧！” 　　叶霆有些嘲讽地一笑：“杨嘉力，你以为把我惹火，只需要让我如数打回来，这么简单就能了事了？” 　　杨嘉力闷哼一声：“那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没钱了，也没剩多少朋友，现在整天像过街老鼠似的躲着你，叶霆，你不要太过分！” 　　叶霆含着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杨嘉力。 　　杨嘉力狠了狠心，张口骂道：“叶霆！老子跟你 　　只是包养关系，你付钱了，我也让你上够了，我们两清了！我那时候是因为你放了我鸽子，却带着女伴去参加宴会，我气不过才打了你，你要是真觉得丢脸，你当着你保镖的面打回来，我一下都不反抗，还不行吗？” 　　叶霆听着杨嘉力的话，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地蹲下身，“我带着女伴参加宴会，你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杨嘉力的嘴皮子动了动，随后，蹙着眉，骂道：“因为你渣！” 　　叶霆笑容一凝，整个人的气势都冷了下来。 　　“你整天笑眯眯的，但我知道，你就是个笑面虎，你渣透了！你，还有你那个兄弟，海哥的前男友肖野，你们俩都是渣男，一路货色！”杨嘉力蹬了两下腿，试图挣扎，“今天你要打就打，不打就放了我！” 　　叶霆听了杨嘉力给出的解释，表情似乎有点失望。 　　反正这不是他想要听到的回答。 　　叶霆叹了口气，对着保镖昂了昂下巴。 　　“把他给我带到车上去吧，”叶霆转过身，不再面对杨嘉力那怨愤的眼神，“然后把他带到我东区那栋房子里，别让他再溜了。” 　　保镖们面无表情，点头答应。 　　“等会儿我要去叶家主宅见爷爷，两天后才能回来，你们把人给我看紧了。等我回来……”叶霆背脊挺直，微 　　微偏过头，斜睨着一脸苍白的杨嘉力，“我再好好收拾他！” 第52章 这吻痕是谁干的 　　赵向海开车往家里赶，车子停在红灯前的时候，他思索了一番，给关家少爷关长峰打了个电话。 　　他在商界也算是混了这么多年了，自然有自己的人脉。 　　这个关长峰和他的关系，一直以来就不错。 　　关长峰是搞地产的，但他家的背景却是红色背景，家里的关老爷子，曾经是政治届混得相当好的一个人物，就算现在退休了，影响力还在，时时刻刻荫蔽着家族子孙们。 　　借助和关长峰的关系，借一套关老爷子不住的房子给杨嘉力避难，应该也不算难事。 　　电话里，关长峰果然很爽快地同意了，赵向海和他又寒暄了几句，挂断了电话，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处理完找房子的事，他也恰好到达了家门口。 　　赵向海把车停到车库，下了车，慢步进了别墅。 　　他刚走进别墅，就看到肖野双腿交叠，英俊的面容毫无表情，反倒是那双眼睛，一直在盯着赵向海的身影，像钩子似的，咬得死死的。 　　赵向海皱了皱眉：“你看我干什么？” 　　肖野收回了目光，撇过头：“没事。” 　　赵向海轻哼一声，不再管他，脱掉自己的外套，给自己沏了杯热茶。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肖野见到赵向海也不接着往下问，忍不住还是开口了，“你不是早就下班了吗？”赵向海暍了口热茶：“不关你的事。” 　　肖野听到他这样冷冷淡淡的回答，心里的暴躁有些冒头。然而，他还是尽力压制了下来，走到赵向海身边。随后，他犹豫着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电影票，满不在乎似的丢在桌子上：“……这儿有两张电影票，明天晚上 　　的，你看不看？” 　　赵向海把杯子放在桌上，顺便瞥了那两张电影票一眼：“你买的？” 　　“别人送的，”肖野眼神游移，语气也很随意，“不看就浪费了，你看不看？” 　　话虽这么说，只有肖野知道，这两张票，根本就不是别人送的。 　　是他在办公室他妈的跟个情窦初开的傻-逼一样，查了半天“最近上映的，最适合情侣看的电影”，挑选了好一会儿之后才亲自订了票的。 　　赵向海轻轻拿起一张票，放在眼前一看。 　　是一部刚上映不久的爱情文艺片，国际上刚拿了大奖，口碑不错。 　　他看着片名，猛地想起肖野今早说的要重新把他追到手的话，笑了笑：“你是想约我？用看电影的方式？”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肖野被他戳中了心思，却依旧死鸭子嘴硬。 　　赵向海放下电影票，抬起头：“肖野，你是不是无论跟谁搞暖昧，都会先约人家看电影？你对傅舟明是这样，现在对我，也是这样。” 　　肖野的脸色蓦然一黑，眉头紧皱。 　　赵向海看着他的表情，心里却觉得有些膈应。 　　他和肖野在一起的最后几年，他们的关系已经非常冷淡。 　　他们每天说不了几句话，睢一的交流，似乎就只剩下晚上的做-爱。 　　赵向海不是没想过要给两人的关系加加温，他也不止一次地问肖野，要不要去看一场电影，像普通情侣一样约个会，可是在那几年，肖野的回答，永远只有冷冰冰的一个字，忙。 　　赵向海还真以为他忙得不可开交呢，直到他看到肖野笑着 　　带傅舟明进入影厅的那张照片。 　　这男人不是忙，这男人只是对他忙。 　　而到了现在，他工作忙了，肖野倒是闲得有精力没处发泄，拿着两张电影票，上赶着问他要不要一起看了。赵向海解开了自己领口的扣子，眼神有些灰暗：“肖野，票你自己留着吧，我就不去了。” 　　肖野一听到他拒绝的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为什么？” 　　赵向海叹了口气：“我明天晚上有事要处理，算了吧。” 　　曾经无比期待的看电影约会，现在肖野上赶着送上来了，可是赵向海，却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渴望了，就算拒绝，他也不觉得有多可惜。 　　肖野却立刻有些暴躁起来：“你就不能把日程往后推一推？” 　　赵向海好笑地看着他：“我凭什么为了跟你看电影而推我的工作日程？你是什么人？你又不是我男朋友。” 　　肖野一愣，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当他的视线扫过赵向海的脖颈的时候，他的眼睛立刻瞪大了。 　　他猛地上前几步，抓住赵向海的袖子：“这他妈是什么！” 　　赵向海还没反应过来，肖野已经伸出了手，在他的脖颈上摸了两下，随后，有些阴沉地说道：“赵向海，你告诉我，你脖子上的吻痕，是谁干的！” 第53章 一个亲吻一个印 　　赵向海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走到客厅的一个小镜子旁照了一下，果然，脖子上有一处淡红色的印记，经历过情事的人，基本都能看出来，这印记是怎么来的。 　　肖野的怒气攀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死死抓住赵向海的手臂：“是谁干的，是谁在你脖子上亲出来的！” 　　赵向海对着镜子再看了看，稍稍一想，想起来了。 　　估计是杨嘉力那个家伙，表达感谢的时候过于热情，亲出来的。 　　杨嘉力这人就是这样，逮着个亲近的就爱上嘴亲，嘴巴就跟中医著名疗法拔火罐似的，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亲吻一个印。 　　他直起身子，也没把这个当回事。但当他看到肖野暴怒的脸庞时，他仍然蹙紧了眉：“是谁亲的都跟你无关，别抓着我，松开！” 　　“我说你怎么这么晚回来呢，”肖野沉下了脸，眼神也变得像刀剑一般锋利，“我说你怎么不肯跟我看电影，原来是已经有新欢陪着了？” 　　赵向海受不了他这样污蔑，冷哼一声：“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说罢，他强行扯开肖野的手，径自朝着房内走去。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背影，捏紧了拳头。 　　他知道赵向海受欢迎，可他没想到，这才多长时间？赵向海就已经跟人有那么亲密的接触了？ 　　肖野无法忍耐自己内心疯狂的嫉妒，他再一次拦到赵向海的面前，抓住了人，不管不顾地低下头，在赵向海的脖子上也啃咬了一下。 　　赵向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肖野，你在干什么！” 　　肖野没说话，只是在原有的吻痕处狠狠吮了一下，吮出红痕，掩盖了原来的痕迹。随后，他又心有不甘地压着赵向海，在他脖子其他地方也亲了几口，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赵向海推开他，怒道：“肖野，谁他妈允许你这么干的？” 　　肖野没回答他，只是依旧站在赵向海身前，沉沉问道：“外面的人，还亲过你什么地方？” 　　赵向海冷笑：“怎么？要是他亲过我全身，你是不是要把我全身都亲红了才算完？” 　　肖野眯了眯眼睛，恶狠狠地说了一个字：“是。” 　　“你他妈属狗的吗？”赵向海被他逼得脾气全出来了，手指都被气得发抖，“肖野，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无赖更混账的狗东西！” 　　公狗撒了尿，就自动把尿过的那块地方当做自己的地盘。其他任何生物踏入一步，公狗都会视作是入侵，发疯发怒。 　　肖野这做法，跟公狗又有什么区别！ 　　逻辑蛮横，霸道无理，简直让人气得牙痒痒！ 　　“你不是还说重新追我吗？”赵向海深吸了口气，眼神森冷，“你说话全当放屁了是吧？就你现在这样，你这叫追？” 　　“我是在想办法重新追你，”肖野咬着牙说道，“但是让我看着你跟别人亲热，我做不到！” 　　要他看着赵向海跟别人亲亲热热？ 　　那他妈比让他死了还难受！ 　　赵向海对他这么冷言冷语，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对着别人却笑意连连，语言温和，偶尔还有亲密举动，这让他心中疯狂涌起的嫉妒和醋意怎么平息！ 　　赵向海被他气得心跳加速，怕在这么下去，自己都要被肖野搞得暴躁失常，索性不再多言，只是闷着头推开他，往自己的房中疾走。 　　肖野看着他骤然变得冷漠的背影，又看了看被退回来的两张电影票，知道约看电影这事儿，搞砸了。 　　他将电影票狠狠地揉成团，丟到垃圾桶，随后，他捏着拳头，在桌上猛地砸了一下。 　　手疼，但是心里更难受。 　　每次在脑子里都预想得好好的，但偏偏每次都会碰壁。 　　到底他妈的哪儿出问题了！ 　　肖野心中情绪汹涌着，胸膛起伏。 　　再这么下去，他真的快要被赵向海逼得没招了！ 　　“U矣……，， 　　杨嘉力一个人待在一个宽敞的房间里，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句。 　　他被叶霆的手下抓到了这儿，已经待了足足一天了。 　　在这一天里，他吃穿用度倒是一点儿都不愁，只是，手机被没收，日常都有人盯着他，不让他出门也不让他和外面的人联系，他这相当于是被变相软禁了。 　　“叶霆个混蛋，”杨嘉力气不过，狠狠骂了一句，“干脆杀了我吧……” 　　他承认当初打了叶霆，是他冲动鲁莽。可他已经同意让叶霆打回来了，而且他和叶霆也只有包养关系，他不知道为什么叶霆一定要揪着他不放！ 　　杨嘉力闷闷的，脑子里转着一个念头，无论怎么样，他都得想办法和海哥取得联系，否则海哥发现他不见了，事情一定会变得更糟。 　　他正想得出神，后面悄不作声地走上来一个保镖，拍了拍杨嘉力的肩膀，把他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干什么！”杨嘉力怒道。 　　保镖面无表情，像个机器人似的：“少爷让我告诉你，他马上回来。” 　　杨嘉力心中一紧：“他……他要回来了？不是说两天吗？” 　　“少爷想办法提前了，”保镖略有些嘲讽，“少爷说，等会儿他就来见你，让你好好想想，有什么要跟他交代的。” 第54章 你该如何偿还我 　　“我他妈能有什么跟他交代的！” 　　杨嘉力愤怒地吼了一句，脸涨得通红。 　　他跟叶霆，撑死了也只有包养的关系。 　　他当年退出影坛，一来是自己不想再拍戏了，二来是被叶霆强制包养后，这人也不同意他再去混剧组，所 　　以约定之下，他跟着叶霆去了国外。 　　在国外生活的那几年，他们两个虽然见面得不频繁，但每次见面，他们相处得都极其融洽，无论是身体还 　　是心理。某些瞬间，杨嘉力都怀疑他们俩是超越了包养关系，进入恋爱阶段了。 　　也是因为这样，当他被叶霆放了鸽子，在寒风中等了足足五个小时却没等到人，回到家却得到消息说，叶 　　霆是带着女伴去宴会玩儿了，他这才气得五脏生火七窍冒烟，一个冲动，打了叶霆。 　　打完他就后悔了。 　　叶霆是什么人？他是什么人？ 　　他根本招惹不起！ 　　事情发生的第二天，他就偷偷地收拾行李溜之大吉，找了个时机回国，并且联系上了赵向海。 　　他和叶霆的关系就这么简单，还他妈能有什么好交代的！ 　　杨嘉力呼哧呼哧喘着气：“我跟叶霆没话好说。他要找我寻仇，我让他打回来，但你告诉他，让他别这么 　　把我关在这儿！” 　　“这我做不了主，”保镖冷漠地说道，“您自己和叶少说吧。” 　　杨嘉力咬了咬牙，良久，方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神经病！” 　　“说谁是神经病？” 　　他的话音刚落地，身后就响起了一道凉飕飕的男音。 　　叶霆回来了。 　　杨嘉力吓得一哆嗦，转过身去一看，叶霆穿着黑色的风衣，脸上带着些微笑容，可是眼神却是冷的彻底， 　　叫人看了遍体生寒。 　　保镖见到叶少回来，识趣地全都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并且还贴心地锁好了门。 　　杨嘉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想干什么？” 　　叶霆脱掉风衣，挂在一旁，轻笑道：“杨嘉力，你居然敢动手打我，还敢瞒着我偷跑，你说我想干什么？” 　　“你别过分，”杨嘉力往后退了退，“叶霆，我警告你……” 　　“警告我？”叶霆反笑道，“你拿什么警告我？逃跑了这么些日子，你还觉得自己长能耐了，是吗？” 　　杨嘉力虽然心里怕得发虚，可是依旧咬着牙撑着气势。 　　叶霆慢慢逼近，走到杨嘉力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既然都已经被我抓回来了，你就应该学着乖 　　顺一点。到现在还这么犟，我看你是真看不清形势。” 　　“咱们俩的关系已经结束了，”杨嘉力脖子被衣领卡着，呼吸有些困难，“我跟你……没关系，你放开 　　我……” 　　“结束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结束了？”叶霆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眼神也火热起来，“我包养你，今年的钱也 　　给你了，轮得到你来说结束？” 　　“混蛋，你都已经带着……带着女伴……”杨嘉力咳嗽了几声，脸憋红了，“你是包养我，我把你给的钱退给 　　你，还不行吗？” 　　叶霆轻哼一声：“你还有钱还我吗？” 　　杨嘉力一愣，顿时想起了自己可怜巴巴的卡余额。 　　妈的，他居然忘了。 　　那些钱，早在他四处逃奔躲着叶霆的时候，就用得差不多了。 　　他咬了咬牙：“我借，我去借！” 　　“不用你借，”叶霆眯起了眼，“按照我们的约定，用你该付出的东西来还就好。” 　　说罢，叶霆没再给杨嘉力挣扎的空间，把人猛地打横抱起，直接进了卧室。 　　他恼恨杨嘉力居然敢私自逃跑，他也恼恨杨嘉力居然敢打他！ 　　但是，既然已经把杨嘉力抓回来了，他有的是时间让他服软。 　　眼下，很显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叶霆解开了自己的领带，看着被扔到床上的男人，眼神中略过一抹暗沉。 　　…… 　　赵向海回了房间，洗了个澡。 　　肖野对他这种蛮横的纠缠，让他精疲力竭。 　　他宁愿面对棘手的商界老狐狸，至少他还有招数可以用。 　　但是面对肖野，面对现在这个简直没道理可讲的男人，他真的束手无策。 　　肖野从小就生长在极其优渥的环境中，造就了他高傲又自我的性格。对他而言，他想要什么，就必须要得 　　手。他从不知道什么叫认输，也许在肖野看来，对赵向海低头认错，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了。 　　也是因此，肖野就算说要重新追他，可肖野依旧用上位者的心态，连约他看电影，都像是一种无聊的施 　　舍。 　　这狗玩意儿真够欠的！ 　　赵向海苦笑了两声，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肖野这种像三岁小孩强占玩具一样的心态了。 　　他穿上浴袍，猛地打了几个喷嚏。 　　这几天工作强度大，又被肖野这么来回折腾，免疫力差了不少，估计是感冒了。 　　赵向海也没太在意，倒了杯热水便躺在了床上。 　　他在床上定定地躺了一会儿，又像是想起什么事儿似的，从旁边捞过了手机，打开通话界面，找到了杨嘉 　　力的号码。 　　已经从关老爷子那儿借来了房子，保险起见，还是趁早让杨嘉力搬过去的好。 　　免得他整天惴惴不安，怕被那人找到。 　　这样想着，赵向海按下了通话键，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第55章 你们这种霸道货 　　“嘟——”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赵向海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心里有一些不祥的预感涌出。 　　杨嘉力这家伙，住在他那套房子里，就像被金箍棒划出的圈圈住的唐僧似的，也不出门，正常来说，有电话他都能接到。 　　莫非他是在洗澡？ 　　赵向海心中疑惑着，等了半个小时左右，又重新拨了一遍。 　　这次，电话那头响了很久。 　　赵向海等得心中有些不耐，正要挂掉，没想到那边声音一响，接通了。 　　他急忙对着那边说道：“杨嘉力，你在家里吗？房子我已经替你找好了，安防这方面你放心，很靠谱。”电话那边没人说话，但却有人的呼吸声。 　　赵向海眉心一跳：“喂？杨嘉力，你在听吗？” 　　那边的人依旧没说话。 　　赵向海凭借他敏锐的直觉，觉察出事情不妙，语气陡然转冷：“……你是谁？” 　　电话那边，这次终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冷哼。 　　随后，那边的人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我劝你别管闲事。” 　　赵向海一震。 　　这声音，根本就不是杨嘉力的！ 　　他给杨嘉力打了电话，却被别人接通，这只有一个可能…… 　　杨嘉力已经被人抓走了！ 　　赵向海心头一紧，慌忙下床，声音也冷肃了起来：“你是谁？” 　　“赵向海，我劝你别管闲事，”那边的人说道，“人我已经带走了，你别想找到。我是看在肖野的面子上，才没追究你私藏我的人的事情，否则，我让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赵向海拳心猛然一握，正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那边的人已经挂断了电话，只剩下干巴巴的忙音。 　　他放下手机，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那人说……是看在肖野的份上，才不追究他的？ 　　而且那个声音，总觉得有些耳熟…… 　　赵向海拧着眉头，仔细想了想，忽然睁大了眼睛。 　　是那个叶霆！ 　　他想起来了，肖野醉酒那晚，就是叶霆把他送回来的，那声音，就是叶霆的！ 　　赵向海双眸中顿时划过震惊之色。 　　原来杨嘉力惹到的人，就是肖野的好哥们儿，叶霆！ 　　他的心霎时一冷。 　　那天叶霆送肖野回来，他看着叶霆笑嘻嘻的，还挺和善。但现在再一联想到杨嘉力对于叶霆的畏惧，他顿时觉得，叶霆说不定就是一只笑面虎，唇角勾着笑，暗地里，也许会对杨嘉力做出什么极其恶劣的事！ 　　这样一想，赵向海的心中蓦然燃起了一丝急迫。 　　他现在必须想办法帮帮杨嘉力。 　　杨嘉力是他带回来的，他必须得对这个人的人身安全负责，若是因为自己保护不力而让他出了事…… 　　赵向海不敢再往下想了，直接从旁边拿过自己的便装，快速套上，拿着手机钱包就出了房门。 　　他刚走出房门，就看到肖野还坐在客厅里。 　　赵向海扫了他一眼，没说话，抬腿就要走。 　　“你是要去找叶霆和杨嘉力，”肖野沉沉地出声，“是吗？” 　　赵向海猛地回头：“你知道？” 　　“叶霆刚跟我说了，”肖野把手机扔 　　在沙发上，站起身，迈着长腿走到赵向海的面前，一双英俊的眼盯着他，“我劝你别管他们的闲事。” 　　赵向海眯了眯眼睛，冷哼道：“用不着你多嘴。” 　　说罢，他就想从侧边绕过肖野出门。 　　肖野一伸手拦住了他：“赵向海，他们的事情让他们自己解决，你别多管！” 　　“让他们自己解决？”赵向海冷笑了一声，“肖野，你对你的兄弟，就这么有信心？” 　　“什么意思？” 　　“叶霆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不清楚，我只知道，他跟你一样，也是个完全不懂尊重人的玩意儿，”赵向海严词厉色，“你真觉得你那个兄弟，能处理好？” 　　肖野眼神深沉：“他会管教好他的人的。” 　　“管教？”赵向海火了，“你说让叶霆管教杨嘉力？凭什么！” 　　肖野看着赵向海怒火熊熊的双眼，没说话。 　　赵向海憋着气，但脑海里一直以来积攒的怒火，却忍不住化作语言冲了出来：“你跟叶霆，你们为什么这么自大，自大到觉得你们能随意处置别人，摆弄别人！肖野，你说你要重新追我，可你看看你自己，你仿佛觉得只要你低个头，我就必须感恩戴德地领情，你每一次自以为是地和我说话，我都觉得你像是站在高处对我施舍一样。你们这种人……到底凭什么这么蛮横霸道！” 第56章 只知道强取豪夺 　　赵向海这么连珠炮似的发火，肖野一下子有些没反应过来。 　　良久，他才皱了皱眉：“你觉得我随意摆弄你？” 　　“不是吗？”赵向海冷笑道，“你不妨自己想想。咱们在一起的最后几年，关系冷了，但我有多少次想跟你交流沟通，想坐下来谈谈。但是你呢？你给我的回答就是带着别人吃饭看电影！分手后，你自以为是地低头，你自以为是地说自己后悔了，要回头追我，可我只看见你的不情不愿，和高傲自私！” 　　肖野捏紧了拳头：“我哪里……”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先噎住了。 　　他想反驳，但一瞬间，竟然觉得反驳不了。 　　他重新追赵向海的那些行为，确实可以说是有些……不情不愿。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把赵向海重新弄回自己身边，哪儿也不让他去。但肖野在优渥的环境里呆习惯了，一身的少爷脾气，要他真正低头，恐怕还不那么容易。 　　“你对我做的这些举动，都是你自我感动罢了，”赵向海狠了狠心，趁着火气全吐了出来，“肖野，其实你自私自利，嚣张霸道。你做事从没考虑过我的感受，这么多年，除了在床上做-爱，你有真的把我当你的另一半看待吗？” 　　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有些艰难地说道：“你觉得我没把你当成另一半？” 　　“你有吗？”赵向海往后退了一步，“你永远不知道，我看到你漠视我们之间的感情，却和外面的人打得热乎时，有多难受；你也永远不知道，每次你像个小孩儿一样，只知道抢、夺、占，从不考虑我的感受的时候，我有多愤怒和失望。肖野，你承认吧，你就是个情商低得吓人的感情蠢货，你就是学不会怎么爱一个人！” 　　肖野呼吸一窒。 　　赵向海几乎每一句话，都让他找不到借口辩驳。 　　他之前自信满满，能让赵向海回心转意，能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可如今看着赵向海那失望透顶的眼神，他蓦然心慌了。 　　这个人是真的被自己伤透了吧。 　　这个人是真的想要离开，真的对他失望透顶了吗？ 　　肖野心头燃起一丝焦急，他大步向前：“不是……我说了重新追你，我只是不明白要怎么做……你要是觉得我 　　有什么不对，你说，我改，我改还不行吗？” 　　“算了，”赵向海渐渐平静下来，他抬起头，深邃乌黑的眸子看着肖野那英俊硬朗的脸，“肖野，我对你的期待耗尽了，我也……不愿意再相信你，不认为你能改。” 　　说罢，他转过身，意欲离开。 　　肖野在后面又说了一句：“你去哪儿？” 　　“我去找杨嘉力，”赵向海沉沉回应，“免得出事。” 　　“你不用去了，”肖野站在原地，“叶霆没你想得那么残暴，杨嘉力不会有事。而且……”肖野顿了顿，“他已 　　经订了机票，就这两天。他的事业都在国外，他本来回国就是为了找人的，找到人了，他会带着杨嘉力一起出去。” 　　赵向海猛然转身，一把抓住肖野的领带：“你说什么？” 　　“我说叶霆会带着杨嘉力重新回到国外，”肖野语气淡淡的，“你不用白费功夫去找了。叶霆既然能为了找他专程回到国内，自然不会允许你插手他们的事。” 　　“你……” 　　“海哥，”肖野放软了语调，“你听我的，别管他们的事。我跟你保证，杨嘉力不会有事。” 　　“你要我怎么信你的话？”赵向海双眸闪着厉色，“你和叶霆，都是这样强取豪夺的货色，你要我怎么相信？”肖野皱着眉想了想：“你要是真放心不下，在他们出国前，我可以让叶霆同意你跟杨嘉力见一面。” 第57章 反正是被他包养 　　肖野果然说话算数。 　　他说了让叶霆同意把杨嘉力放出来和赵向海见一面，果然，第二天晚上，他就开着车，带着赵向海去见人了。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了很久，行驶到了一片高级住宅区。 　　这个住宅区位子稍偏，不太好找，但门口安防做得很好，里面的房子别墅装修也很有格调，看上去就是富豪大佬们藏娇养小三包二奶的绝佳选择。 　　肖野在一栋别墅旁停了车，带着赵向海下车，走进了这别墅。 　　别墅内灯火通明，赵向海拉了拉自己的袖子，刚随着肖野走进客厅，就看到杨嘉力闷着头坐在沙发上，像只被雪打蔫儿了的茄子精似的。 　　叶霆坐在沙发的另一端，面无神色，定定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肖野和赵向海。 　　“肖，”他朝着肖野点点头，“你们过来了。” 　　肖野朝他嗯了一声，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杨嘉力听到脚步声，猛地抬起头，一看到赵向海，像是找到家人的失散小儿一般，整个人放松了下来，站起身：“海哥……” 　　赵向海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好还好。 　　没缺手断脚，人还是完整的。 　　杨嘉力在叶霆相当介意的眼光中，朝着赵向海大步走去，随后，狠狠地抱上了赵向海的腰，放肆地又叫了一声：“海哥……” 　　看到杨嘉力这样亲热-地抱着赵向海，叶霆的眼神第一个暗了下来。 　　而旁边的肖野，更是毫不掩饰地黑了脸。 　　赵向海才不管别人的眼神，叹了口气，拍了拍杨嘉力的背：“没事儿吧？” 　　“还好，”杨嘉力闷闷地回答道，“死不了。”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把杨嘉力拉起来，对着叶霆冷声说：“我要和他说几句私人的话，能提供一间空房间吗？” 　　叶霆听到这个要求，脸色都僵住了。 　　但他之前已经答应了肖野，只能心有不甘地指了指旁边：“那儿。” 　　赵向海嗯了一声，带着杨嘉力往房间里走。 　　“快点说完，”叶霆烦闷地抓了抓头发，突然开口，“不要待太久。” 　　赵向海轻哼一声，转身进了房间。 　　一进到房间里，他的状态也放松了下来，抓着杨嘉力细看一番：“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惹到的那个人，就是叶霆呢？” 　　“叶霆家里有势力嘛，”杨嘉力垂着脑袋，有些无精打采，“海哥，我知道你管着公司压力也很大，我不想给你惹事。你还得应付肖野……你已经够累的了。” 　　赵向海眨了眨眼：“被叶霆抓走后，他对你做什么了？打你了没有？” 　　“打倒是没打，”杨嘉力在一旁坐下，“就是被他下面的玩意儿抽了一顿。” 　　赵向海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被他操了一顿呗，”杨嘉力直接摊开了说，也不嫌脸红，“我就是被他包养的，反正这么多年，都被他操习惯了，无所谓了。” 　　赵向海点点头，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他方才开口：“……他要带你回国外了，是吗？” 　　“嗯，”杨嘉力眼角都垂了下来，随后，苦笑了两声，“我还以为从他身边逃开，能躲他个一年半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抓到了，这才没多久，又要被他带着去国外，过以前那种生活了。” 　　“你要是……”赵向海顿了顿，“你要是实在不愿意跟他走，我帮你想想办法吧。好歹咱们也算是朋友，我可以 　　尽力帮帮你。” 　　“算了，”杨嘉力摇了摇头，“我之前从叶霆身边逃走，是担心我打了他，他会用极端手段报复我。现在看看，他倒也没那么做，跟他去国外，无非是过跟以前一样的生活。我自己的事儿，得我自己解决，我不能再给你添麻烦了，叶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赵向海看着他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终于长长地叹了口气：“行吧。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其他的，你自己选择。” 　　杨嘉力点点头，抿着唇沉寂了一会儿，站起身：“海哥，到国外我会跟你联系的。” 　　“好，”赵向海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的，”杨嘉力走上前，再一次抱住了赵向海，“海哥，以前我还混娱乐圈，是你捧我，帮我拿资源让我红起来的，这段时间又是你保护了我这么久，我他妈……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报答你了。” 　　“没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赵向海失笑，“我说了，咱们已经算是朋友了，不用说这么生疏的话。” 　　杨嘉力嗓子里闷闷地嗯了一声。 　　“你们说完话没有，”门外忽然响起了叶霆的声音，随后，门被猛地打开，“怎么这么长时……” 　　叶霆话还没说完，眼睛就看到房内抱着赵向海的杨嘉力。 　　这下，叶霆这个被外界称作是笑面虎的男人，脸上的表情也绷不住，直接瞪圆了双眼，眉头皱得死紧。 　　他咬着牙，快步上前，一个猛子把杨嘉力整个人揪了过来，气冲冲道：“你这喜欢乱抱人乱 　　亲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给我改改！妈的！” 　　杨嘉力自从昨天被叶霆操了一顿之后，知道这个男人对他不会用极端手段，顶多床上粗野点儿，所以胆子也变得大了。此刻看着叶霆生气的脸，他竟然还轻哼了一声：“不改，我爱抱谁抱谁，反正不抱你。” 　　“你！”叶霆死死忍住了气，憋了一会儿，这才冷静下来，朝着赵向海递了个眼神，“赵向海，肖在外面等你了，你可以走了。” 第58章 别和别人在一起 　　回家的路上，赵向海和肖野一直保持着沉默。 　　肖野开车，赵向海坐在副驾驶座上，也不看肖野一眼，盯着外面飞速移动的城市街景出神。 　　良久，他方才回过神来，调整了一下坐姿，从口袋中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找到关长峰的微信，犹豫了一下，还是发了一串文字过去：长峰，让你帮忙借的房子应该是用不上了，让你白忙活了，真不好意思。 　　发完这一条，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后天我请你吃顿饭吧，有空吗？ 　　给杨嘉力的那套房子是用不上了，但是欠关长峰的这个人情，还是要还的。 　　关长峰那边几乎是秒回：海哥，不用跟我这么生疏，没多大事儿。 　　赵向海看着他的回复，心里暖了暖。 　　关长峰这人，倒是够义气，够热心。 　　他面上不知觉地带了一点点笑意，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敲击，再三邀请关长峰出来吃饭，执着地想要还上这个人情。 　　关长峰招架不住，只好同意了。 　　赵向海和他约好了时间地点，这才放下手机，长舒一口气。 　　正在此刻，车子猛地停了下来，让毫无准备的赵向海身子猛然前倾了一下。 　　他拧起了眉，抬头一看。 　　原来是红灯了。 　　赵向海垂下眼皮，身子动了动，刚想收回眼光，余光却瞟见坐在他旁边的肖野那赤裸裸的目光。 　　肖野就那么盯着他，一双狼一样的眼眸中漾着深沉。 　　赵向海被他这高温镭射灯一样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忍不住不满地啧了一声：“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肖野一愣，移开了眼神：“……没事。” 　　他只是看到赵向海唇角的笑意，心里有些不是滋昧。 　　赵向海好久都没对他笑了。 　　不，不只是笑，分手之后，赵向海连一个温和的眼神都不屑于给他，完全像是陌生人一样对待他了。与此同时，赵向海却对着别人的信息笑得这样温柔，这样舒心。 　　肖野觉得自己不能多观察赵向海，因为他每观察一次，心都好像被戳了一把刀子，痛得不行。 　　和赵向海分手后，他几乎每一天都在醋海翻腾，疯狂地嫉妒那些还能享受赵向海的温柔和贴心的人！ 　　那些温柔和贴心，曾经都是他一个人的啊，是专属于他的啊…… 　　可现在，他却一丝一毫都得不到了。 　　肖野看着外面跳动的红灯数字，心内汹涌着难受和憋屈。他终究还是没忍住，叫了一声：“海哥。” 　　肖野抓着方向盘：“……之前我对你不闻不问的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受？” 　　赵向海听到他的问题，愣了一下。 　　难受？ 　　确实，他在最后那几年，每次面对肖野的冷脸，都会觉得憋闷。 　　他在商界历练了这么久了，心态也算是成熟稳重了，但每次想到他和肖野日渐冷淡疏离的关系，他心里都会冒出一股小孩子一样的委屈。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明明他承受着一整个公司的压力，但对肖野，对乐乐，他都已经尽心尽力了。 　　赵向海转过头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轻笑一声：“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侧脸，看着这个男人整齐的西装衬衫领子和领带，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下头，良久，方才有些别扭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你道过歉了。” 　　“之前道歉，我确实像你说的一样，有些不情愿，”肖野深吸了一口气，“这次是真心的。” 　　赵向海的手指动了动：“嗯，我接受你的道歉……绿灯了，开车吧。” 　　肖野捏紧了方向盘，先是启动了车子开过了这个路口，随后，在某个路边停了下来，熄火，继续定定地看着赵向海，很显然还想接着和他说话。 　　“海哥，”肖野说道，“我也试过就这么放手，跟你从情侣变成关系一般的朋友，可是我做不到。你也知道，每次我看到你和别人亲近起来的时候，脾气总会上来……我控制不住。” 　　赵向海唇角动了动，轻哼一声，没说话。 　　“我放不开你，也不想放开你，”肖野的眼神火热了起来，“就算你讨厌，我还是要重新追你。” 　　赵向海皱了皱眉，心里有一丝烦闷：“随便你吧。” 　　“但是，”肖野的双眸骤然深沉，“在我追你的这段时间，你不准……” 　　话说到这儿，肖野自己停住了。 　　不知不觉间，他又像赵向海说的一样，霸道蛮横不讲理了起来。 　　他捏着手掌，想了想，放软了语气：“在我追你的这段时间，你……你别和别人在一起，行吗？” 第59章 谁让咱俩是朋友 　　这是肖野人生到目前为止，说的最卑微的一句话。 　　不是以往那种霸道的命令，也不是充满暴虐的怒吼，而是带着一些心酸的……乞求？ 　　赵向海听到肖野这句话，心里的什么地方像是突然被触碰了一下。 　　“别和别人在一起，海哥，”肖野面上更显现一分焦急，“你给我点时间，我会……我会学着怎么去追你，但在 　　此之前，你不要和别人在一起。” 　　赵向海降下车窗：“肖野，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 　　“就凭” 　　肖野刚说了两个字，就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是啊，赵向海凭什么答应他这点呢？ 　　他们现下，又不是情侣，除了都是乐乐的爸爸，也没有其他的关系了，赵向海凭什么为他保持单身呢？ 　　肖野咬了咬牙：“海哥，你说我霸道也好，说我蛮横也罢，反正在我心里，从没有一刻能放下你，你是我的，我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绝对不会！” 　　“你这个跟小孩儿一样幼稚的霸占欲啊……”赵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dijiuzww。第九中文网如果我真的在你心中有这么重要，最后 　　那几年，你为什么那么冷漠，为什么我丝毫看不见你对我们之间感情的珍惜？” 　　肖野一愣，想到自己曾经的表现，脸顿时涨红了。 　　他现在简直想穿越回过去，给那个漠视赵向海，冷落疏离赵向海的自己狠狠打一个巴掌！ 　　要不是自己那样放肆地挥霍海哥的爱，要不是自己给他带去太多的失望，他也不会走得这么决绝。 　　自己现在，也不至于看着海哥走远，却无能为力，想追都追不回来。 　　肖野忍着心痛，沉沉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那些年，我的行为让你那么难过。” 　　“不，”赵向海叹了口气，“肖野，你是根本毫无作为，甚至用精神出轨来打碎了我们本就已经很薄弱的感情。” 　　说着，他转头看了看肖野有些灰败的神情：“我相信我们之间是有过喜欢的。但喜欢是喜欢，爱是爱。喜欢是一种本能，爱却是要经过学习的。肖野，至少在我这儿，你不懂得爱一个人，你是不及格。” 　　“就算不及格，”肖野深吸了口气，“我也没打算放弃。我会证明的，我也会……好好去学，你信我一次，再信 　　我一次。” 　　赵向海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把头转向窗外，闭上了眼睛。 　　赵向海和关长峰约好了第二天在一家新开的餐馆吃顿饭。 　　赵向海到地方的时候，惊讶地发现，关长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带着笑意，坐在了关长峰的对面，脱掉了外套：“长峰，我已经提前二十分钟来了，你到得比我还早？ 　　“和海哥约饭，我怎么能迟到呢？”年轻又帅气的关长峰，轻轻笑了一声，一双桃花眼漾满了悦色，“下了班，赶紧就过来了。” 　　赵向海挑了挑眉，哼笑一声，伸手叫了服务员过来点菜。 　　今天这顿算是还关长峰的人情，所以赵向海让关长峰全按照他喜欢的来点。 　　可是上菜之后，他才发现，这些菜肴十有八九都是他爱吃的。 　　赵向海拿着筷子，手顿了顿：“不是说点你喜欢的吗？怎么……” 　　“这些菜就是我喜欢的，”关长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整个人放松下来，“海哥，只能说明咱们俩口昧非常吻合，不是吗？” 　　赵向海笑了笑，感激他的贴心。 　　两个人边吃边谈，认识了这么久，共同话题也不少，因此倒也聊得开心。 　　关长峰说得累了，拿起酒杯给赵向海满上一杯，看了看赵向海暍得面色酡红的脸，犹豫了一下，问道：“海哥现在……终于是单身了？” 　　“是啊，”赵向海暍上了兴致，说话也丟开了顾忌，“七年之痒，夫妻，夫夫，到底都逃不过。单身好，单身了自由自在。外面的人还那么多，哪天，说不定我也会去试试放肆一把的滋昧呢。” 　　“那可不行，”关长峰笑着晃了晃自己装着茶的杯子，“同志圈这么乱，太放肆可是有染病的危险的。” 　　说着，他笑意更深了，开玩笑地说道：“不过海哥啊，咱俩开房倒是个好选择，你可不知道我能力多强，用过都说好，也干净，哈哈。” 　　赵向海一愣，哈哈笑了两声：“你这人……行了，别开我玩笑了，我哪儿是那种滥情的人呐。” 　　说罢，他的神色稍稍郑重了一些，端起酒杯：“不过话说回来，长峰，我还真得感谢你。这么几年，每次我请你帮忙，你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这份义气，我记住了。” 　　“不用客气，”关长峰和他碰了碰杯，眸色微深，“谁让咱们是……好朋友呢？” 第60章 爸爸你快回来吧 　　“哐——” 　　肖野愤怒地把锅铲扔在冒着热气的锅里。 　　他英俊的脸此时漾着怒意，英挺有型的剑眉皱得紧紧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处在发怒边缘的野兽，让人不敢靠近。 　　他看着锅中自己刚煎那个鸡蛋，眸色深沉。 　　那个煎蛋……不，或许都不能称之为煎蛋，那只是一团乌乌糟糟的经过高温翻炒的烂熟蛋白质，混合着调料 　　的颜色和被煎得焦黑的小葱，看上去让人毫无食欲。 　　总之，这个被肖野煎过的鸡蛋，爱蛋人士看了想严厉谴责，暴食症患者看了想绝食，母鸡看了想含羞自尽。肖野沉沉地吸着气，心头的烦躁逐渐升腾而起。 　　为什么他煎的鸡蛋会是这幅鬼样？ 　　他明明都按照网上的食谱来做了！ 　　肖野咬了咬牙，拿出手机，打给了自己某个女性助理。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女助理有些惶恐的声音从那边传来：“肖……肖总，您找我？” 　　“问你个问题。”肖野声音有些沉重，听起来有些吓人。 　　女助理一愣，随即哭道：“肖总，我知道我最近工作不太专心，我老公三天前嫖-娼被抓了，我这几天又在生理期，所以工作怠慢了。对不起，求您别开除我，我们家的经济来源就靠我了肖总……” 　　肖野听到这女助理啰里巴嗦说了一堆，皱了皱眉：“谁问你这个了？” 　　女助理有点没反应过来：“那您……” 　　“鸡蛋，”肖野看着锅里那团狗都嫌的鸡蛋，“鸡蛋怎么煎？” 　　女助理卡住了，好半天才啊了一声：“您说什么？” 　　“我问你怎么煎鸡蛋，”肖野不耐烦了，“把步骤告诉我。” 　　“您是要吃煎蛋，准备晚餐是吗？”女助理说话逐渐利索起来，“我给您安排个厨师过去吧，您要中餐还是西餐？” 　　“我不要厨师，我自己煎，”肖野捏着锅铲，“我不是做给自己吃，我是……” 　　他是想做给赵向海吃。 　　他思考了很久应该怎么去追赵向海。他现下想到的方法，就是赵向海之前怎么对他好的，他现在也怎么对赵向海好，希望借此能让赵向海看到他的诚心。 　　赵向海以前总是很体贴地给他准备饭菜，给他熬汤，肖野觉得，自己也得尝试这样做。 　　可他妈的，他没想到做饭这么难。 　　他连煎个蛋都煎不好。 　　肖野看着自己煎出来的玩意儿，心烦意乱地想，把这玩意端出去给赵向海，别说让赵向海看到他的诚心了， 　　估计赵向海都有可能从中看出一丝杀心。 　　女助理听到肖野的话，明了地哦了一声，很识趣地没有再问下去。 　　她收拾了一下情绪：“既然是肖总自己要做，那肖总您听我讲一下步骤。首先，拿出一到两个鸡蛋，打入碗 　　中……” 　　肖野听着女助理的话，从旁边又拿了两个鸡蛋。 　　“二爸爸……”肖乐乐靠在厨房门边，有些怕怕地看着肖野。 　　肖野回头，见到是自己女儿，脸色稍稍好了一点：“乐乐，怎么了？” 　　“二爸爸，你都浪费了十三个鸡蛋了，”肖乐乐小声指出，“你还要继续浪费食物吗？” 　　肖野的脸色一僵，随后，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爸爸这不是正在学吗？” 　　“可是，”肖乐乐小嘴一撇，“可是你从第一个到第十三个，一点进步都没有，不是焦了就是糊了。” 　　“爸爸会做出来的，”肖野肯定地说，“等我煎出一个漂亮的，让你尝尝。” 　　肖乐乐一听到自己等会儿还要品尝她二爸爸的“杰作”，小脸霎时一白。 　　肖野转回头，按照耳机里女助理的指示，开了火。 　　也不知是不是火开猛了，锅子骤然升温，火焰大亮，锅里面的油嗤啦一声飞溅了出来！ 　　肖乐乐看着这惊心的一幕，吓得连连后退。 　　随后，这小丫头带着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飞快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从枕头下摸出了自己的小手机，急不可耐地给赵向海打了个电话。 　　赵向海很快接通了：“乐乐，怎么了？” 　　“大爸爸，”肖乐乐带着哭腔，“大爸爸你在哪儿，大爸爸你快回来吧。” 　　“发生什么了，”赵向海一听女儿的声音，浑身都紧张了起来，“乐乐，发生什么事了，告诉爸爸。” 　　“是二爸爸，”肖乐乐抽了一口气，“二爸爸他……他要烧家，他要烧家！” 第61章 放肆地吻住了他 　　在十七个鸡蛋相继冤死之后，肖野终于做出了一盘还……能看的煎蛋。 　　他把煎蛋放到白瓷盘里，端到了餐厅中。 　　肖乐乐正坐在椅子上，往那个白瓷盘里看了一眼，嘟了嘟嘴：“二爸爸，这就是你的成品吗？” 　　肖野冷静地嗯了一声：“怎么，还不行？” 　　“可以了可以了，”肖乐乐慌慌张张地摆手，下意识地不想让肖野再进厨房，赶紧比了个大拇指，违心地说道，“二爸爸，你已经做得非常非常非常棒了哦！” 　　然而，肖乐乐再看了一眼肖野做的煎蛋，眼神中却有一抹暗暗的嫌弃。 　　大爸爸做饭，手艺别提多好了。煎蛋煎得很麻利，煎出来的鸡蛋也是又嫩又软，吃起来满口留香。 　　二爸爸这…… 　　还是算了吧。 　　鸡蛋活活像是在锅里被锅铲狠狠凌辱虐待过一样，让人下不去筷子。 　　肖乐乐趴在桌上，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心中是无比的想念她的大爸爸。 　　肖野看了肖乐乐一眼，咳嗽一声：“乐乐，你刚才是去给大爸爸打电话了吗？” 　　肖乐乐抬起眼皮，闷闷地嗯了一声。 　　“他怎么说，”肖野紧张了起来，“他跟谁出去了，去干什么了，什么时候回来？” 　　“我没问那些，”肖乐乐歪了歪脑袋，“我只是让大爸爸快回来。” 　　肖野失望地哦了一声，沉默了。 　　肖乐乐正想收回眼光，猛然瞥见肖野的手臂，惊讶地叫了一声：“二爸爸，你看你的手臂！” 　　肖野抬起自己的手臂一看。 　　手臂皮肤上一片红热，应该是刚才被从锅里溅出来的油渍烫伤的。 　　肖野皱了皱眉头，刚才他一直在留意鸡蛋的情况，完全没感觉到手臂被烫的疼痛。现在一看到这被烫红的皮肤，一股隐隐的痛顿时冒了出来。 　　“我去给你拿烫伤的药，”肖乐乐从椅子上跳下，往房间的方向跑了几步，随后，这丫头又尴尬地转了个身，“二爸爸，烫伤的药膏在哪儿呀？” 　　““在……，， 　　肖野刚抬起手指，蓦然发现，他竟也不知道家里的药箱放在哪儿。 　　以前，这个家无论什么都是赵向海一手打理的，辛辛苦苦照顾着他们父女二人，把他们照顾得好好的，以至于他们父女俩安逸到连家里的药箱放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肖乐乐慢慢走了回来：“要不要我给大爸爸再打个电话？” 　　“大爸爸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吗？”肖野眉头紧皱。 　　“他说他马上会赶回来的。” 　　“那就别给他打电话了，”肖野收回目光，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费了好大的劲儿，烫红了一片皮肤才弄出来的可怜的煎蛋，“也没那么严重，我等他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赵向海一边走着，一边给关长峰道歉，“我不知道会发生这种事，真抱歉，得提前结束这顿饭了。” 　　关长峰定定地走在赵向海身旁，毫不在意地笑道：“没事，海哥，你的事儿比较重要。你先回家吧，我送 　　你。” 　　赵向海摇了摇头：“我开车来的。” 　　“你忘了，”关长峰站住了脚步，“海哥，你酒暍得有点多。” 　　赵向海眨眨眼，用手背碰了碰自己暍得酡红发热的脸，苦笑了一声：“还真是。那……可能又得麻烦你送我回 　　去了。” 　　“乐意之至。” 　　关长峰带着微笑，打开了自己的车门：“来，上车吧。” 　　赵向海坐上副驾驶座，沉沉地吐了口气。 　　关长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看着赵向海的侧脸：“海哥，没事儿吧？应该还没醉吧？” 　　“当然没醉，”赵向海笑道，“微醺罢了。就是头有些晕乎，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关长峰打开车灯，“那你先靠在车椅上休息会儿，我开车很稳，你再一睁眼，就到家了。” 　　赵向海轻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车子倒出停车场，开上了马路。 　　“长峰，”赵向海闭着眼睛说道，“这次吃到一半就撤了，下次……下次我再请你一顿，不要拒绝。” 　　关长峰看着前方的马路，唇角微勾，“成。”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了好一会儿，两个人一路无言。 　　等到车开到了别墅的门口，关长峰才稳稳地停了车，“海哥，到了。” 　　旁边没有应答声。 　　关长峰侧过头一看，赵向海许是累了，靠在椅背上，睡得很沉。 　　他的脸浸沐在外面照射进来的路灯光芒中，显得轮廓分明。眼皮沉沉垂着，嘴唇抿成了一条线。他的面容看起来无比英俊，透着成熟稳重的气息，莫名让人想狠狠地蹂躏，想听到这个成熟男人放纵的呻昤和哭求。 　　关长峰看着看着，猛然发现，自己的心跳开始加速。 　　车内空间太狭窄了，他的心一下子就燥了起来。 　　他有些心虚地往车窗外看了一眼，别墅一楼，餐厅的灯光还是亮着的，应该有人还在餐厅里等待着。 　　他收回了眼光，重新看向赵向海散发着迷人的男性魅力的脸。 　　“海哥，”他又叫了一声，甚至用手轻轻拍了 　　拍赵向海的肩膀，“海哥，你醒了吗？” 　　赵向海没反应，依旧沉浸在睡梦中。 　　关长峰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悄悄凑了过去。 　　别墅餐厅的灯还在亮着，车内，关长峰却忍着自己疯狂加速的心跳，看着沉睡的赵向海，咬了咬牙。机会正好，他想做自己一直想做，却没胆子做的事。 　　他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低下头。 　　随后，他放肆地吻了吻赵向海的唇角。 第62章 别想抢我的海哥 　　“晤……” 　　赵向海在一阵迷糊中，慢慢清醒了过来。 　　他睁开惺忪的眼，等了一会儿，眼前的景象才清晰起来。 　　“海哥。”旁边传来一道男声，赵向海转头一看，是关长峰。 　　关长峰笑着说，“你终于醒了。” 　　赵向海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我……不好意思，最近有点累，居然在你的车上睡着了。” 　　关长峰摇了摇头：“没事儿。” 　　赵向海朝车窗外看了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的别墅门口。他顿时失笑，朝着关长峰说道：“原来已经到我家了。长峰，既然如此，你直接把我叫醒就好，不用等我的。” 　　关长峰唇角的笑意依旧保持着：“我就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赵向海听着他的话，再看着关长峰眼神中的柔意，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总觉得有些……越过朋友的界限了。 　　但他也没点破，只是轻轻点了个头，打开车门下车。 　　夜风徐徐吹来，赵向海深吸一口气，一只脚刚踏到地面上，脚下就一阵虚晃，整个人稍稍趔趄了一下。 　　在旁边一直注视着赵向海的关长峰一惊，赶忙从另一边车门下车，绕了半圏过来，扶住了赵向海的手臂，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赵向海尴尬地摆了摆手，“就是……暍了酒，脚步有些晃，刚才没看清楚路。” 　　关长峰这才松开了手。 　　赵向海拿好自己的东西，朝着家门口走去。 　　关长峰没有立刻走远，而是跟在了赵向海的身后，似乎是怕他再趔趄了，会受伤。 　　等到赵向海走到了门口，他拿出钥匙，转过头：“长峰，你回去吧，改天再约你吃饭。” 　　关长峰笑着嗯了一声，却没挪动脚步。 　　赵向海刚想把钥匙插进锁孔，门锁就发出咔哒一声响，门被从内打开了。 　　肖野那张俊脸出现在视野中。 　　他看到赵向海，眼神中有光芒猛地一亮。 　　然而，当他看到在赵向海身后还站着一个男人的时候，他的表情顿时变了变，眉头微皱，显得有些警戒。“他是谁？”肖野酸溜溜地问道。 　　关长峰看到肖野，大步走上前，伸出一只手，大大方方：“海哥他暍了点酒，不能开车，我送他回来的。你好，我是关长峰。” 　　肖野听到这个关长峰一口一个海哥，脸色又黑了些。他眯了眯眼睛：“关家的人？” 　　“是，”关长峰手保持着伸出的动作，“我和海哥认识好久了。” 　　肖野有些不情不愿地和关长峰握了握手，又深沉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收回了目光，侧过身，对着赵向海说道：“进屋吧。” 　　赵向海沉默着走进屋里。 　　肖野看着他往客厅走去了，这才把门轻轻掩上，自己站在屋外，像狼一样盯着关长峰，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也可以走了，不送了。” 　　“这就回去了，”关长峰回应着肖野那有些冷厉的目光，神色不变，“帮我转告海哥，让他等会儿多暍些热汤，晚上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肖野本来对关长峰送海哥回家这件事就感到相当不悦，此时，再听到关长峰这些亲亲热热的叮瞩，他心中的醋意简直要弥漫到体外来了。 　　他扯了扯嘴角：“海哥是我的人，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不用你操心，请便。” 　　关长峰脚步一顿：“话是这么说，不过我听海哥说，你只不过是他的前男友，不是吗？” 　　说罢，他脸上的笑意更深，转过身，径自朝着自己的车停的地方去了。 　　肖野站在门口，吹着冷风，看着关长峰挺直的背影，蓦然捏紧了拳头。 　　他就算在感情上再迟钝，都能在关长峰身上感受到深深的敌意和威胁！ 　　这个人，对赵向海的心思，恐怕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肖野挥着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墙，宋修那货色好不容易进到剧组拍摄，赵向海的身边也消停了，这他妈又出来一个关长峰，对着他的海哥虎视眈眈！ 　　这个男人真的如此抢手，这么多人都想征服他…… 　　肖野呼吸粗重了一些，心里冒出了一丝慌乱和紧张。 　　他感觉到，曾经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海哥，现在就好像变成了细皮嫩肉的唐僧，四面八方的妖精都层层追赶上来，眼神火热-地盯着海哥，滴着涎水，想要染指一番。 　　肖野咬了咬牙，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 　　这些对着海哥有别样心思的“妖精”，来一个他打一个，来一双他揍一双，一脚给他们踹到南天门外，让他们再也不能接近！ 　　赵向海是他的，是他的！ 　　谁也别想抢！ 第63章 二爸爸好后悔啊 　　赵向海进了屋子，只觉得一阵暖意熏了上来，脑子更晕乎了。 　　“大爸爸！” 　　肖乐乐看见赵向海，欢天喜地地迎了上来，抱住了赵向海的腿：“大爸爸，你终于回来了。” 　　赵向海忍住了身上的不适，低下身子，在肖乐乐的脸蛋上亲了一下：“想爸爸了？” 　　“嗯，”肖乐乐嘟着小嘴，“大爸爸，你要是再不回来，二爸爸可是要把咱们家都烧没啦！” 　　“他到底干什么了？” 　　“他煎鸡蛋，”肖乐乐舔舔嘴唇，“二爸爸花费了十七个鸡蛋，差点骂哭了一个助理姐姐，用了快两个小时，做了一个煎蛋给你吃。” 　　赵向海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怪异：“给我吃？” 　　肖乐乐点点头。 　　肖野正好走了进来，看到赵向海抱着肖乐乐，父女二人亲亲密密说小话的画面，撇了撇嘴。 　　肖乐乐这丫头还真好命，海哥无时无刻都在宠着她。 　　他看着赵向海抱着肖乐乐的手，看着他亲了亲肖乐乐的额头，心中有些嫉妒地想，这些拥抱和亲吻，曾经都有他的一份儿的。 　　可惜都被他自己作没了。 　　妈的，想想真气，真后悔。 　　赵向海站起身，看到旁边干站着的肖野，咳嗽一声：“听说你要烧家？” 　　“什么烧家？”肖野一愣，“我就是下个厨而已。” 　　“好端端的下什么厨，”赵向海不满地说，“吓到乐乐了。” 　　肖野低下脑袋，声音有点闷：“想亲手给你做点东西吃。你以前对我很好，我想我也得……” 　　他话还没说完，抬起头，只见赵向海转身就要走。 　　肖野急了，抓起桌上的盘子和筷子：“海哥！” 　　赵向海转回头，“干什么？” 　　“你……”肖野有点不太好意思，“你好歹尝尝吧，我做了很久，你尝一口。” 　　赵向海看了看肖野拿着的那盘煎蛋，皱起了眉头：“怎么煎得这么焦？” 　　肖乐乐扑哧笑了一声，用软糯的声音悄悄说道：“大爸爸，你不要要求这么严格嘛，这已经是二爸爸煎的最不焦的一个了。” 　　赵向海看在肖乐乐的面子上，拿起筷子，轻轻尝了一口。 　　肖野满眼都写着期待：“……怎么样？” 　　赵向海皭了皭，放下筷子：“五分。” 　　肖野眨了眨眼，心中莫名松了口气。 　　五分，比他想的要高点儿，虽然赵向海的评分不高，但好歹已经离及格无比接近了。这说明，他的手艺…… 　　也没那么差吧。 　　肖野唇角勾了勾：“五分我也满意了，我下次会做到及格。” 　　“你在说什么胡话？”赵向海奇怪地说，“我用的是百分制。” 　　肖野神色一僵，刚才的那一点点欣喜，瞬间坍塌了。 　　“蛋里还有蛋壳，煎得也焦了，盐放得太多油放得太少，干巴巴的駒咸，”赵向海嫌弃道，“肖野，你以后别碰家里的厨房，再碰厨具吓到乐乐，我跟你没完。” 　　说罢，他脱下外衣放到一边：“洗澡去了。”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背影，揣着被狠狠打击了的自信，恨恨地把盘子丢到桌上，随后，把盘子上装着的煎蛋，倒进了垃圾桶。 　　他以前看赵向海下厨做饭，总觉得这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不值一提的事情。 　　可真做起来了，他才发现这事儿有多难，他才察觉到，以前赵向海是花了多少心血在照顾他们父女二人身上。 　　每天的早餐、晚餐，还有平时的小点心，各种补汤…… 　　肖野这才意识到，赵向海对他们父女，真的尽心竭力了。 　　赵向海这么尽心地照顾他，让他在家里过得舒舒服服无忧无虑的，而他呢？成天冷着个脸，一转头，还找了个小明星，给小明星砸钱讨他欢心，约他看电影、吃饭、玩暖昧…… 　　难怪海哥会那么失望，那么寒心。 　　肖野捂住了心口，那个地方，浓烈的酸痛和后悔正在像巨浪一样翻滚。 　　“二爸爸，”一直旁观的肖乐乐忽然拉了拉肖野的裤边，“二爸爸，你别难过呀。” 　　肖野苦笑一声，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女儿：“二爸爸没难过。二爸爸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什么？”肖乐乐歪了歪脑袋。 　　肖野眼神中流出一丝苦涩：“后悔没有早点发现你大爸爸的辛苦，后悔没有早点对他好，后悔没有早点知道，咱们这个家，有多珍贵。” 第64章 我女儿真是机灵 　　肖野眼睛有些发酸。 　　他在想，如果在赵向海感到失望和难受的时候，他不是毫无察觉，不是把赵向海丟在一边冷待，不是去和别人搞暖昧，而是转过头安慰一声，说句温暖的话，会怎么样呢？ 　　他要是在赵向海还没那么寒心的时候，下厨给他做一盘煎蛋，又会怎么样呢？ 　　肖野想，按照海哥那体贴的性子，就算他做得再焦烂再难吃，海哥看在他的心意的份儿上，都会认认真真吃完，并且微笑着，适时给予表扬的吧。 　　都怪他发现得太晚。 　　都怪他迟钝。 　　这个人曾经对自己那么好，曾经把那么多的爱毫不保留地砸在他的身上，而他却吝啬着，懒得回应，还把为数不多的宠爱，玩笑般地挥霍到别人的身上。 　　如果他能早点回头，趁着海哥眼睛里的光还没熄灭的时候，蹭过去老老实实地道歉，死抱着人不撒手，那么……今天哪还有宋修什么狗屁的事情！哪还有关长峰送海哥回家的份儿！ 　　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用赵向海的男人的身份，把这些小猫小狗全都赶跑，心安理得地独享赵向海的温柔。 　　肖野越想越难受，心脏越想越痛。 　　“二爸爸，”肖乐乐戳了戳肖野的脸，“没关系的，你从现在开始对大爸爸好，大爸爸会知道的。” 　　肖野略失意地笑了笑：“是吗？他还愿意知道吗？” 　　“当然啦，”肖乐乐扬起了笑脸，“只要有机会嘛。” 　　肖野摇了摇头。 　　他现在不怕努力，现在告诉他个能让赵向海回心转意的办法，他砸多少钱，花多少精力都不怕。 　　他只怕赵向海不肯再对他打开心房，不肯再给他机会了。 　　肖乐乐看着自家二爸爸这有些颓废的模样，贝齿轻咬：“二爸爸，机会很多呀。” 　　“比如说呢？”肖野随口问。 　　“十天后是我的生日，”肖乐乐附在肖野的耳边，“你忘啦？” 　　肖野一听，眼睛顿时一亮。 　　对啊。 　　十天后是乐乐的生日，乐乐每年生日，都是他们一家三口一起过的。在那一天，无论怎么样，海哥也会陪在乐乐身边，不会让别人打扰。 　　肖野一想到这个，手心顿时紧张地有点冒汗。 　　肖乐乐却是轻轻皱眉，朝着肖野吐了吐舌头：“二爸爸真笨！” 　　说罢，小丫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房间了。 　　肖野坐到了沙发上，单手撑着下巴，不知道开始筹谋些什么。 　　当他回过神来，重新抬头的时候，他才发现，已经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浴室的门没有响动，海哥还在浴室没出来。 　　肖野顿时有些疑惑，赵向海一向是个动作比较利索的人，怎么在浴室闷了这么久，还不见人影？ 　　莫非…… 　　莫非是酒暍多了，躺在浴室里睡着了？ 　　他站起身，走到浴室门边，犹豫了一下，敲了敲门。 　　门内没有声响，也没有赵向海的回答。 　　肖野敲门的力气大了些：“海哥？” 　　里面依旧安静一片。 　　“海哥，你还在里面吗，”肖野急促地敲着，喊得更大声了，“你……没事吧？” 　　浴室里依旧没声音，只剩下暖热的灯光透过磨砂的门，照在肖野的脸上。 　　肖野有些急了，赵向海怎么洗了这么久的澡还不出来，叫他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他索性走到房间里，翻找了半天，找到了浴室的备用钥匙，强行打开了浴室的门。 　　浴室内，热雾袅袅，水声滴答。 　　赵向海赤裸着，坐在浴缸的旁边。他的头发湿漉漉地垂着，脸色略有些苍白。他的身子沾着水珠子，两条长腿伸开，一条腿的膝盖上，正在往外冒血珠。 　　肖野一惊：“你怎么回事？” 　　“头晕，从浴缸出来，趔趄了一下，”赵向海沉沉回答道，“没什么大碍。” 　　“还没什么大碍，都流血了！”肖野看到赵向海流血，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狠狠地捏住似的，喘不过气来，他有些愤怒道，“我就在门外，叫了你好几声，为什么不应我？” 　　“我都说了，没事，”赵向海闭上双眼，“我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能自己站起来，用不着你。” 　　“你……” 　　肖野一见着赵向海受伤，还不肯让他帮忙，脾气忍不住就暴躁起来。 　　可是他看到赵向海那苍白的面孔，又想到他最讨厌自己的暴躁蛮横，硬生生地把怒火给忍了下去，紧绷着脸，一言不发，直接上前，把赤裸的赵向海给横抱了起来。 第65章 肌肉男，爷脾气 　　肖野抱着赵向海到了房间里，把人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上。 　　赵向海皱了皱眉头：“我自己可以……” 　　“可以个屁，”肖野看着赵向海腿上那道冒血的伤口，心一阵一阵抽着疼，嘴上也终于忍不住粗暴起来，“我知道你想跟我划清界限，但你……你他妈不能这么糟践自己的身体，你 　　这是根本就是在剐我的心！” 　　赵向海转回头：“你别看不就成了。” 　　“我……”肖野死死拧着眉头，一想到赵向海受伤了都懒得让他帮忙，他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急怒，一张脸黑得 　　彻彻底底。 　　良久，他方才忍下了脾气：“家里药箱放在哪儿？我去拿。” 　　赵向海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客厅靠近阳台那个柜子，最下面的抽屉里。” 　　肖野像个黑面神似的站起身，无声地朝着客厅走去。 　　好一会儿，他才拎着药箱走回赵向海的房间，在他的床边坐下：“我刚才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等会儿再让他看看。” 　　“你叫家庭医生干嘛，”赵向海皱起眉头，“我都说了没大碍。” 　　“我心疼，我乐意，行不行！”肖野忍不住高声说了一句。 　　他不久前才刚决定，要对赵向海好，要对他温柔，要尽力体贴。 　　可如今，赵向海连摔倒了都不愿意让他扶一把，好像无论什么事情都和他无关一样，肖野心中那浓烈的难受、憋屈和暴躁，无处发泄，冲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痛。 　　两个人沉默着，一直等到家庭医生来了，这份安静才被打破。 　　家庭医生简单地看了一下赵向海的伤口，捏了捏，笑道：“确实没什么大碍，骨头应该是没事的，我消毒包扎一下就行。” 　　说着，他麻利地替赵向海处理好了伤口。 　　伤口处理完毕，他瞄了一眼赵向海的脸色，伸手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下：“似乎还有点低烧。” 　　他拿出电子体温计，量了量赵向海的体温，果然是低烧。 　　医生斟酌着开了点药，叮嘱道：“赵总工作太累了，自己发烧了也不知道。今晚就别加班了，好好休息最重要。” 　　一直沉默着的肖野，终于张口说道：“很严重吗？” 　　“那倒没有，”医生收起自己的东西，“没那么严重，只要好好休息，晚上注意一下，别让体温再高起来，就没关系。如果体温再高，可能就得去医院看看了。” 　　肖野的心微微放下一些。 　　他对医生点了点头，家庭医生识趣地拿起东西，出了房间。 　　“伤口也处理了，医生也看过了，”赵向海闭着眼，“你可以回你自己的房间了吧。” 　　肖野看着他的脸，咬了咬牙，起身走了出去。 　　赵向海这才松了口气。 　　他不是没觉察到肖野的改变，他也能感受到，肖野看着他的眼神一天比一天火热，吃醋吃得一天比一天厉害，而且肖野也在尽力收敛脾气，至少不像以前一样，像头喷火暴龙似的，见着什么不顺心的就恨不得一顿暴吼。 　　但，肖野对他那几年的冷漠，实在让他心寒得厉害。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赵向海也不例外。他也害怕再次踏入泥潭，所以宁可忽视肖野疯狂的倒追和接近，也不想再给自己带来煎熬。 　　赵向海看着天花板，良久，沉沉叹了口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又发出一声响动。 　　赵向海侧头一看，肖野又他妈的过来了！ 　　刚才还穿着居家常服的肖野，现在浑身只有一条白浴巾，松垮地包裹在鼓鼓囊囊的下身。他似是刚冲了个澡，健美而性感的肌肉湿漉漉的，蕴含着蓄势待发的刚猛力量。 　　他一言不发，重新坐在了赵向海的床边，耷拉着脑袋。 　　“你……”赵向海都无语了，“你又过来干什么？” 　　肖野别扭地把头转向另一边，好一会儿，才闷闷地说：“你没听医生说吗？他让你晚上注意点，体温不能再高了。” 　　“我听到了，”赵向海微微皱眉，“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睡你的，我睡我的。” 　　“我懒得说，”肖野也不反驳了，省得再被赵向海的话扎心窝扎得滴血，“你睡吧，反正今晚我就在这儿守着你，你要是心烦，就转过去睡，当我不存在！” 　　赵向海看着他执拗的模样，啧了一声，想一脚踹过去。 　　好个肖野。dijiuzww。第九中文网 　　果然还是那副爷脾气。 　　这无赖耍的，可真是一套又一套，赛过母猪戴胸罩！ 第66章 反正你又不心疼 　　肖野知道赵向海看他心烦，所以闭着嘴，知趣地不说话。 　　他只是在床边那么坐着，隔个十几二十分钟，突然伸手在赵向海的额头上探摸一下，确认他的体温没再升高，才安心地收回手。 　　房中一时间只剩下肖野探摸的响动，气氛格外诡异。 　　肖野拿着手机，无聊地刷了一下，看看差不多了，伸出手去，又想在赵向海的脑门儿上摸一把。 　　处在睡着边缘的赵向海，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烦不烦？” 　　肖野的手臂被赵向海狠狠捏住，一阵抽痛瞬间电流似的涌了出来，他忍不住痛得闷哼一声。 　　赵向海奇怪地睁开眼。 　　他捏得不用力啊。 　　肖野怎么会痛得抽气？ 　　“你……”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肖野皱起的俊脸，垂下眼，再往肖野的手臂上一看。 　　那本来光洁结实的手臂上，布着一大片的烫红。 　　赵向海皱起了眉头，有些凝重地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肖野默默收回手臂，闭着嘴，执拗不说话。 　　赵向海踢了他一脚：“问你话。” 　　“……被油烫的，”肖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耷拉着头，不情愿地回答道，“第一次下厨，没经验，烫到了。” 　　“然后呢，”赵向海眸色更深，“你就这么放着，刚才医生来了，你也不让他处理一下？” 　　“忘了。” 　　“你……”赵向海简直无语了。 　　肖野这让他说什么好？ 　　他只不过发了低烧，肖野就这么死皮赖脸地在他床头坐着，时不时就要烦他一下，摸摸他的额头确认体温。他自己的手臂被烫红了，倒是忘得干干净净，连处理都不记得处理。 　　除了傻-逼，世间还有哪个词更适合形容肖野的吗？ 　　“一点小伤，有什么关系，别问了，”肖野转过了身子，背朝着赵向海，声音怪闷的，“……反正你又不心 　　疼。”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想把肖野这狗玩意儿踹死的冲动。 　　他指了指依旧放在床头柜的药箱：“里面有一管烫伤膏。白黄色包装，拿出来，自己涂上。” 　　肖野转过头，看着赵向海那严肃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别的，默默地在药箱找了一阵，找到那支药膏，拧开盖子，往自己的手臂一挤。一大坨白色的烫伤膏山洪暴发似的泄了出来。 　　赵向海无奈地啧了一声：“涂这么多，你是想给你的手臂化妆涂粉底？你的皮肤还能透气吗？肖野哦了一下，削掉了一半的药膏，把剩下的药膏在手臂上薄薄地涂了一层。 　　看着肖野涂完药膏，赵向海这才摇了摇头，背过身去，也不理会肖野，径自睡了。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脊背，眼神暗了暗，没有动作，安静地坐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肖野无聊地看着手机，耳边是赵向海均匀的呼吸声。 　　他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四十。 　　他侧过身，轻轻叫了一句：“海哥。” 　　赵向海没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肖野松了口气，凑上前去，伸手想要再在他的额头上摸一摸，确认他的体温。 　　赵向海骤然被一具火热的肉体接近，有些不舒服地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肖野怕吵醒他，动作更轻了些。 　　赵向海在睡梦中嘟囔了两句，手在空中略微一抓。 　　然而，就是这么一抓，直接抓到了肖野腰间围着的浴巾。 　　肖野顿时像一尊石像似的呆住了。 第67章 这是救命的东西 　　赵向海的手，就那么卡在肖野的腰间，抓着他的浴巾不放。 　　肖野有些懵，不敢动，维持这个动作，全身酸痛。可他又怕自己动作太大，会把赵向海给吵醒。 　　几番纠结之下，肖野终于伸出手，轻轻握住赵向海的手腕。 　　赵向海睡得沉，毫无察觉，只是手下意识地抓得更紧了。 　　肖野心中叫苦。 　　赵向海的手，就离他那玩意儿那么近。 　　肖野自从和赵向海分手之后，再也没有做过那事。平时忙起来倒也没觉得多难受，可是现在，看到日思夜想的人正安静地睡在面前，他的手正放在自己的浴巾上…… 　　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心猿意马。 　　肖野涨红了脸，咬着牙死扛着内心开始汹涌起来的欲望。 　　赵向海熟睡，对床边这只已经被勾得要原地起火的野狼丝毫未曾察觉。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张脸浸沐在窗外透进来的月色中，睡容沉静。 　　肖野深深地吸气吐气，企图安定自己不安分的内心。 　　可他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因为，他有反应了。 　　这绝对是男人最无能为力的几件事之一。就像是斩龙的少年跨过千山万水，想趁着龙睡着的时候一刀劈下龙头。终于来到龙洞，却发现巨龙缓缓觉醒，他只能捏着双刀，看着威猛腾飞的龙，干瞪眼。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睡颜，心脏在胸腔之中如同鼓擂一般，凶猛狂放地跳动着，砰砰，砰砰。 　　这个人，他想了好久好久。 　　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跟他亲热而放纵地接过吻了。 　　肖野在脑海中回味着曾经和赵向海放肆的那些时光，回味着和他接吻时的那种滋味，内心那把火，就像是被塞进了一大车的燃料，轰的一声，烧得昏天黑地，乌烟漫天。 　　他低下头，看着赵向海，在内心的极度指引之下，慢慢凑近，凑近…… 　　他想亲他，想吻他。 　　他好想要他！ 　　当他的嘴唇距离赵向海的唇一指之遥的时候，他忽然停住了。 　　他想到了赵向海满脸失望说过的那些话。 　　赵向海最讨厌他的地方，就是他不管不顾，蛮横无理的少爷脾气。赵向海总说，每次肖野罔顾他的意愿，自以为是、霸道高傲地去做那些事情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没得到应有的尊重。 　　肖野的唇轻轻颤抖。 　　如果……如果自己现在吻了他，他醒了知道了，会不会对自己更反感？ 　　会不会觉得自己根本没有改过的决心？ 　　肖野犹豫了。 　　他为了追回赵向海，已经抓耳挠腮，不知道想了多少办法，不知道吃了多少吨的陈年老醋，也不知道嫉妒别人嫉妒了多少次。他不愿意承担任何风险，不愿意再让赵向海对他失望一点点。 　　他受不住的。 　　他现在已经快被赵向海从他心里扫地出门了，他要是再做一点让他反感的事，恐怕把人追回来这件事，就真的要成为一场白日梦了。 　　肖野眨了眨眼，猛然抓紧了手掌，攥得床单全是皱纹。 　　他咬着牙扛了好一会儿，终于重新站直了身子。 　　算了。 　　等到把人追回来了，再堂堂正正地亲他吻他甚至要他，也是一样。 　　到时候吻个几天几夜，吻肿、吻破嘴皮子都没关系，肖野在心中这么安慰自己。 　　他沉沉吐出一口气，那火热的眼眸带着纠结和压制，再次看了床上的男人一眼。 　　随后，他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掰开赵向海的手指，从他床旁边离开，走进了洗手间。 　　刚走进洗手间，他又走了出来，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己的手机。 　　当初他还和赵向海情浓意浓，床上爱浓的时候，他们俩曾经开玩笑似的拍过一些不能被别人看到的东西。当时只觉得是个玩笑，而现在，手机里的那些记录，对于肖野而言…… 　　那他妈就是救命的东西啊！ 第68章 老子就这么窝囊 　　肖野从洗手间里出来，浑身舒畅。 　　刚才险些就失控了，还好，还好，他还能控制住自己。 　　肖野苦笑了一声，觉得自己现在可卑微了。 　　脑海里每时每刻都在想的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在自己面前，他要是想，绝对能够放肆地玩弄。 　　可他却亲一口，都怕赵向海知道了生气而不敢行动。 　　他肖野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这么窝囊过！ 　　他要是想要别的男人来伺候他，无论多大牌的明星，无论多骄傲清高的货色，他都有信心能够直接拿下，把人不当人地压在身下，恶意玩弄。 　　只有赵向海，能让自己连亲一口都觉得没资格，犹犹豫豫不敢再触怒。 　　也只有这男人能把自己圈成这个熊样了…… 　　肖野摇了摇头，坐在赵向海的床边，伸手轻轻探了一把他的额头。dijiuzww。第九中文网 　　烧退了，摸着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热了。 　　肖野松了口气。 　　他久久地凝视着赵向海成熟英俊的面容，良久，像是猛狼撕扯猎物之前磨利尖牙一般，咯吱咯吱咬了咬牙，凶巴巴地轻声道：“你给我等着！” 　　“赵向海，你给我等着，”肖野眼睛里燃着一簇火焰，“这一天天的份儿我都在心里记着。等咱们俩好了，等你愿意回来了，老子一天亲你八百回，把你操得嗓子都叫不出话来！我要让你连反抗都反抗不了，彻彻底底变成我的人！” 　　赵向海毫无知觉，鼻翼微动。 　　肖野泄了心头这口恶气，这才畅爽起来。 　　他就这么坐在赵向海的床边，一直坐到他也困了，一个猛子扎倒在赵向海的身边。 　　日入初冬，外头的温度已经很低了。初冬的夜风更像是裹挟着寒刀似的，直往人最娇嫩的地方扎。房间的一扇窗户没关严实，冷风从窄小的窗缝里钻了进来，吹得赵向海打了个哆嗦。 　　他沉在梦中，只觉得一阵冷意袭来，又觉得身边像是燃起了一个大火炉，暖暖热热的，无比舒服。 　　他下意识地靠了过去，伸手抓住暖炉。 　　被当做暖炉的肖野，迷迷糊糊之中怔愣了一下，随后伸手给赵向海掖好了被子，就这么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臂，躺在自己身侧，用自己取暖。 　　临睡之际，他的上下眼皮也开始打架，但他仍然有些闷闷地嘟囔着：“你是我的，海哥，你是我的……” 　　“别跟别人在一起，不许，我不许你跟别人在一起……” 　　“我会好好表现，你给我回来，你回来……” 　　肖野睡 　　得正沉，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踢了自己一脚。 　　他费劲地睁开眼皮，刺眼的天光直愣愣地扎进眼球，刺得生疼。 　　适应了好一会儿，他的视野才清晰起来。定睛一看，赵向海正坐在自己身边，英挺的眉毛紧紧皱着，一双眼中透着不悦的颜色。 　　他沉声问道：“你怎么会睡在我床上？” 　　肖野揉了揉眼睛：“你昨晚发烧了。” 　　“然后呢？” 　　“然后我守了你一夜，”肖野思维逐渐清醒，“没忍住，困了，倒在你身边睡了。” 　　赵向海抿了抿薄唇，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转身洗漱去了。 　　肖野看着他那硬邦邦的脸色，心中不免有点委屈。 　　给他守了一晚上，时时刻刻在意他的体温，后来还被他当成暖炉用了一晚上，还是没讨得好，赵向海连个好脸色都不给他。 　　不过，昨晚能久违地抱着赵向海睡了一晚上，虽然什么都没做，但心里却安定了不少。 　　算是扯平吧，肖野心想。 　　他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下了床。 　　等到他洗漱完毕，换上自己的正装，英挺帅气地来到厨房的时候，肖乐乐这丫头已经笑意满满地在吃爱心早餐了。 　　肖野看到这丫头的笑容就戳心。 　　怎么的，嘲笑他没份？ 　　他撇撇嘴，打算等会儿去公司大手大脚点他一大桌子的早餐饱肚。 　　赵向海戴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瞥了肖野一眼，没说话。 　　他把一杯牛奶放在肖乐乐面前，拍了拍她的脑袋：“每天一杯牛奶。” 　　肖乐乐晃着脚，乖乖地应了声好。 　　赵向海在椅子上坐下，随后，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站着的，一身笔挺正装，英俊帅气却饥肠辘辘的男人。 　　他朝着肖野昂了昂下巴，语调平和：“你也坐下。” 　　肖野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赵向海刚才是叫他……坐下？ 　　赵向海把一份早餐放在家用餐盘中，推到了肖野的面前：“吃早饭。” 　　肖野眼睛霎时瞪得更圆了。 　　他……他妈的他没听错吧？ 　　赵向海让他吃早饭？赵向海给他做了早饭？ 　　赵向海抬起眼皮，哼了一声：“别多想。我昨天生病，你守了一夜，我不是不知道。有来有往，谁帮了我，我都得还。给你做了早饭，就当还你这个人情。” 第69章 今天还是柠檬精 　　肖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那感觉……就好像是春雨连绵，嫩笋冒尖；高山鹤舞，梧桐凤栖；碧水流过千涸地，清泉涌上万干田；百十 　　只昆虫逐夜欢鸣，千万支焰火喜上云霄。 　　兴奋得让人难以自持。 　　肖野在震惊过后，心内涌出一浪一浪的狂喜。他尽力压制着自己的表情，想表现得淡漠自然一些，可是他的唇角仍然不听话地勾起，压下唇角，它又勾起，压下，又勾起。 　　跟他妈打地鼠似的。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幻灯片一样连环放映的脸色，嘴角抽了抽：“你要是不吃，我倒了。” 　　说罢，伸手就要去拿那个餐盘。 　　“我吃！”肖野慌忙把餐盘拿住了，“我吃，谁说我不吃了？” 　　“那就坐下。”赵向海低下了头，自顾自吃起来。 　　肖野慢慢坐下，看着旁边的肖乐乐笑得跟朵花儿似的。 　　敢情这丫头是在笑这个！ 　　肖野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拿起了筷子，先夹起了一只冒着热气和油光的煎蛋。 　　他有些颤抖地把鸡蛋夹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软嫩的蛋白化在口中，热乎乎冒着香气的蛋黄溏心流了出来，沾着经过调配的，已经刷在蛋面上的卤昧浓酱汁，咸香的滋味瞬间激醒了味蕾。 　　昧道真好…… 　　果然是海哥的手艺！ 　　是他很久都没能品尝到的，赵向海亲手做的食物的昧道。 　　肖野咬了一口之后，没有继续咬，而是小心翼翼地咀皭着，不肯就这么粗鲁地吞下去。 　　天知道，在之前那些求而不得的日子里，他有多想念海哥做的东西，他每天饥肠辘辘的，只能干看着肖乐乐这个丫头大口大口吃海哥做的东西，心里嫉妒得都在滴醋。 　　他想，如果可以用钱买海哥做的食物，就算一个馒头十万块，他估计……自己都乐意花钱当这个冤大头。 　　他太想念这个昧道了。 　　肖乐乐滋溜一下舔了舔嘴唇，凑到肖野身边：“二爸爸。” 　　“干什么？” 　　“大爸爸做的煎蛋，”肖乐乐笑意更浓，“比你做的，好得多得多得多吧？” 　　肖野停下筷子，看着自家丫头这鬼精鬼精的表情。 　　吃到赵向海的早餐，让他的心情在一瞬间冲上云霄，简直高兴得要飘起来了。他也有心情和肖乐乐开玩笑，于是扯起一抹笑容，对着肖乐乐深沉地说：“是。” 　　肖乐乐嘿嘿笑了一声。 　　她笑意还未退散，肖野就接着说道：“不过昨晚我和大爸爸商量了，以后给你煎鸡蛋，由我负责。明天，你就能吃上二爸爸给你煎的蛋了，好不好？” 　　肖乐乐的小脸一僵。 　　小丫头僵硬地转过脑袋，看着一直沉默吃饭的赵向海：“大爸爸，二爸爸说的是……是真的吗？” 　　赵向海抬起头，没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 　　肖乐乐还以为这表情是肯定的意思，嘴角当即垂了下去，呜咽一声，眼睛刹那染上了水光，带着哭腔：“不要！我不要！” 　　“行了行了，他跟你开玩笑的，”赵向海看到女儿这表情，忍不住的心疼，急忙摸了摸乐乐的脑袋，随后有些警告地看着肖野，“你跟女儿开这种可怕的玩笑干什么，几岁了！” 　　肖野闷哼一声，没再说话了。 　　他只是低下头，安静地开始吃这份早餐。 　　可真他妈的好吃。 　　肖野一顿饭吃得心潮汹涌，他只在心里对自己说，再慢一点，不要那么快吃完，再吃慢一点…… 　　今天轮到肖野送女儿上学，于是赵向海吃了早餐，出了家门，开车直奔公司。 　　到达公司的时候，距离上班的点还有一会儿。 　　他放慢了脚步，心情略有些悠闲地进了电梯。 　　电梯运行到一半，他的手机猛然震动起来。 　　赵向海从口袋中拿出手机一看，是关长峰的电话。 　　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关长峰这几天对他似乎格外热情，热情得有些过头了。 第70章 渣野剧烈的恐慌 　　赵向海接起了电话，关长峰那温柔的嗓音随即在电话那头响起：“海哥，早上好。” 　　“长峰，”赵向海提起精神，“这么早打电话给我，有什么事吗？” 　　“倒也没什么大事，”关长峰笑着说道，“不过就是想提醒一下。海哥，你可还欠我一顿饭呢。” 　　赵向海愣了愣。 　　他回想了一下，昨天因为肖乐乐的电话，他提前结束了和关长峰的饭局，确实说了一句改天再请。 　　没想到，关长峰今天就找上门来了？ 　　赵向海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关长峰一个权势大家族出生的，自己也是有钱有势的，怎么还对他的一顿饭这么斤斤计较起来了？ 　　“海哥打算什么时候请我？”关长峰语调轻松。 　　赵向海沉昤了一会儿，正在想着应该如何回答，关长峰就继续说道：“不如这样吧，咱们不吃饭了，海哥陪我去看一场演出如何？” 　　电梯叮的一声停住了。 　　赵向海单手整理着自己的领带：“演出？” 　　“是啊，”关长峰说道，“歌剧演出，最近在巡演，明晚正好有一场。海哥，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就陪我看这场演出抵了饭局吧，好吗？” 　　赵向海虽然觉得关长峰的行为有些奇怪，但出于尽早还了人情的考虑，他还是点了点头：“明晚我暂时没什么安排，可以。” 　　关长峰长舒了一口气。 　　“你把时间和地点发给我吧，”赵向海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到时候咱们约个时间，在剧院门口会合。” 　　“不用发了，”关长峰神神秘秘地笑道，“今天早上，我已经把票给你送过去了。我交给了王助理，他现在应该把票放在你桌上了吧。” 　　赵向海一阵讶异，挂了电话，快步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走到办公桌前一看。 　　上面果然躺着两张演出票。 　　他拿起票仔细一瞧，心中顿时有些吃惊。 　　这场演出，他昨天和关长峰吃饭的时候无意提到过，还向他随口抱怨，想看但是票没了看不成，心中有些遗 　　憾》 　　他没想到关长峰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而且在售罄的情况下，一个晚上就搞到了两张VIP邻座的票，一大早的亲自送到他公司里来。 　　这 　　这似乎有些体贴过头了。 　　赵向海拧着眉头，心中想，对情人的体贴，也莫过于此了吧？ 　　关长峰这……算个什么意思？ 　　肖野这一整天都过得很开心。 　　自从和赵向海分手之后，他几乎每天都在暴躁、发怒、嫉妒这几种情绪中来回交错度过，脸上几乎看不到什么轻松的神色，而今天，他不但步履轻松，眉头舒展，嘴角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家总裁这反常的模样，一下子让公司的人议论纷纷。在大厅扫地的保洁大叔，看到肖总这表情，甚至吃惊得拿反了扫帚，又硬又长的扫帚毛险些插进鼻孔，酿成惨剧。 　　肖野今天心情这般好，原因很简单。 　　赵向海给他做早饭了。 　　他发现，赵向海似乎就是他的情绪稳定剂。他暴躁烦闷了这么些天，阴郁蛮横了这么些天，赵向海仅仅让他抱着睡一晚，再加一顿早饭，就让他的心情瞬间放晴，乐得不知天南地北了。 　　都怪之前把赵向海的爱挥霍得太放肆，现在才连这么一点点温暖，都倍觉珍贵。 　　肖野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下班。 　　他从公司出来，恰好碰见公司前面马路边上，有个小姑娘在卖花。 　　他在一众公司下属震惊的眼光中，老神在在地走到小姑娘身边，向她买了一支鲜艳的红玫瑰。 　　此时此刻，天上正飘着小雪。肖野一身黑色的正装，四处放射着迷人的男性荷尔蒙，他的面容亦是英俊至极。他手拿着火红的玫 　　瑰，肩膀和头发上沾着点点碎雪，眼神中又是霸道的自信，又是一点少见的柔软。 　　公司不少女同事都知道自家总裁爱男人，但她们见着这个画面，仍然忍不住呼吸一窒，心砰砰砰地在胸腔中跳得剧烈，就差没有当街大喊我可以了。 　　肖野无视这所有的目光，安然上了自己的车，回了家。 　　他到家的时候，赵向海正在健身房跑步。他放下自己的公文包，拿着那支玫瑰，心里想着应该怎么送出去才好。 　　正在这时，他的余光一瞥，看到了赵向海的公文包下，压着点东西。 　　他有些好奇地在沙发上坐下，伸手把那两张东西拿过来，放在眼前一看。 　　是两张歌剧演出的票。 　　票面上还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是陌生的字迹，写着：海哥，知道你喜欢，所以特意弄了两张票，不用谢我！明天见！ 　　肖野看着那行字，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有人请赵向海看剧。 　　是谁！ 　　肖野眯了眯眼，脑海里第一个跳出来的可疑人员，就是关长峰。 　　一想到关长峰邀请赵向海，两个人一起去剧院共度时光，肖野刚刚放晴了一天的心情，瞬间拢上了浓重的乌 　　关长峰，他果然对海哥有别样的心思！ 　　肖野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拳头，心中一刹那涌起一股愤怒，和赵向海也许会被别人追走的剧烈恐慌。 第71章 你不准跟他约会 　　肖野看着这两张票，看着便利贴上的字，眉头紧锁。 　　赵向海和他分手之后，这桃花也泛滥得太厉害了，泛滥到让他有些暴躁想打人的地步！ 　　一个没看住，又有人藏着小心思，想勾搭了。 　　可真他妈的让人生气！ 　　肖野咬了咬牙，玫瑰花的包装纸被他揉得极皱。 　　正在此时，健身房的门吱呀一声响了起来，肖野一惊，连忙把票重新压回赵向海的公文包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赵向海从健身房走了出来，穿着运动背心和短裤，成熟结实的男体一片汗湿，散发着致命火热的性吸引力。肖野黝黑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他。 　　赵向海拿起一杯用水冲泡好的蛋白粉，暍了一口，随后看着肖野那深沉的眼神，说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 　　么？” 　　肖野一边被赵向海的身体诱惑得心猿意马，一边又被有人勾搭赵向海的事儿弄得心烦意乱。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良久：“没事。” 　　赵向海看了这男人一眼，耸了耸肩，一边往房间里走，一边轻哼：“奇奇怪怪。” 　　等到赵向海走了，肖野这才站起身，走到了大阳台。 　　他在阳台上来来回回踱步着，随后，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女助理今天因为肖总心情大好，工作压力都减轻了不少，正乐呵阿地回家，想要久违地做一次休闲瑜伽。这他妈瑜伽垫刚铺好，脚丫子都还没抬起来呢，肖总的电话就催命似的来了。 　　她慌里慌张地接起电话：“肖……肖总，您找我？” 　　肖野站在阳台边缘，看着城市繁华的夜景，沉沉出声：“明天在中心大剧场，有一场歌剧。你帮我看看，现在能不能订到票。” 　　女助理紧张地哦了一声，记下了歌剧的名字和演出时间，一边连着电话，一边打开电脑查了票务网站。 　　随后，她有些犹豫地告诉肖野，票全卖完了，一张不剩。 　　正在烦看夜景的肖野，眼神中顿时透出不悦。 　　他的手指在栏杆上轻轻敲着，沉思了一会儿：“那你能搞到票吗？” 　　女助理快哭了：“这……票都卖完了，我怎么弄呀？” 　　“找那些要退票的，或者内部渠道、联系剧场领导、联系演员，”肖野咬了咬牙，“找黄牛也可以！代价不论，无论如何，明天你给我搞出一张票来。” 　　女助理呆了一会儿，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 　　她就知道，肖总这暴虐狼一样的本性改不了，就算今天心情好，能好到什么时候？ 　　看看，一到晚上，又开始凶狠压榨劳动力了。 　　女助理心中虽然这样想，嘴上却不得不应承下来：“……好的，我明白了。肖总，明天……应该能完成任 　　务。” 　　“不是应该，”肖野眯起眼，“是必须。” 　　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赵向海去跟别人约会，否则他会在家活活酸死的。 　　尤其是那个人，还有抢走他的海哥的心思！ 　　忍不了，这个真忍不了！ 　　无论如何，他都得跟上去，决不能让关长峰那个龟孙子抢了先机，决不能让他在海哥身上贪到一点便宜！ 　　第二天晚上，赵向海先回了趟家。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换掉了西装，换上了休闲的衣服，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些，更加俊朗。 　　收拾好这些，他便到了车库，开着自己的车出门，往剧院赶去。 　　当他到达剧院门口的时候，关长峰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停好车，微微笑着走到关长峰面前，点点头：“又让你等着了。” 　　“等你有什么关系，”关长峰笑着递给赵向海一杯现制的热茶饮料，“离开场还有好一会儿呢，不急。”他们两个在剧院门口自然地聊着天，殊不知，剧场侧边的马路旁停着一辆黑色跑车。 　　在这辆跑车里，肖野正透过车窗，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眼神中充满了浓浓的醋意，牙齿咬得死紧。果然是关长峰，果然赵向海是赴他的约！ 　　妈的！ 第72章 情敌相见眼烧红 　　肖野一直等到关长峰和赵向海进场，他才安心下车。 　　大剧院门口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可是肖野站在其中，只觉得手脚都有些发冷。 　　海哥都已经同意和关长峰单独去看剧了…… 　　这个点，看完演出，他们肯定还要一起吃顿饭吧？ 　　这他妈不就是情人约会吗？ 　　他一想到这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涌来了一阵猛烈的刺痛。 　　这次关长峰约赵向海去剧院，下一次也许就是饭店，那再下一次呢？ 　　会不会往酒店开房去了？ 　　绝对不可以！ 　　肖野眼神骤然狠厉起来。 　　他就算是死，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和赵向海睡一个被窝！ 　　肖野站在原地，平静了好一会儿，一直等到心绪稳定，才从裤子口袋中取出女助理给他搞来的一张票。 　　他拿着票进了场，在光线略有些昏暗的观众席游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一找到自己的座位，他一刻也不停地开始搜寻着赵向海的身影，随后，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赵向海和关长峰果然是连排的座位！ 　　而他的位子，和赵向海离得也太远了，根本就监视不到！ 　　肖野咬了咬牙，从这一排走出来，走到赵向海身后两排，找了个坐在位子上玩手机的年轻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换个座。” 　　年轻人头都没抬：“我这是VIP座，不换。” 　　“我补你钱。”肖野沉沉说道。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肖野，切了一声：“补钱，你能补我多少钱？为什么要用钱来侮辱艺术的价值？这里是欣赏歌剧，欣赏艺术的地方，老提钱多低俗啊。俗话说得好，艺术殿堂，文明观赏。没有规矩，不成方……” 　　肖野冷着脸从钱包里抽出一沓百元大钞。 　　年轻人一愣，尔后蹭的一声蹦了起来，“哥，您请！” 　　肖野顺利入座。 　　此时，离歌剧开场还有十来分钟，观众席依旧有些暄闹。坐在肖野旁边的一个中年人推了推他的手臂：“哥们儿，你也太热爱艺术了吧？VIP座的票也没那么贵，你为了看前排，还真是舍得砸重金啊。” 　　肖野瞥了他一眼，哼哼了一声，没说话。 　　他懂个屁的艺术！ 　　要不是为了看海哥，要不是怕关长峰吃他海哥的豆-腐，他才懒得来。 　　他从小到大只对金融和体育感兴趣，而赵向海则是在艺术欣赏上格外有天赋。肖野酸溜溜地想，关长峰恐怕就是抓住了赵向海的兴趣，故意投其所好吧。 　　这只狡猾的狐狸！ 　　歌剧在十分钟后开场了，观众席灯光暗了下来，舞台大幕拉开。 　　所有人的眼光都汇聚到了灯光绚烂的舞台，或英俊或靓丽的男女演员纷纷上场，时不时勾起观众席的一片惊艳声。 　　全场睢有一个肖野，注意力完全偏了。 　　他一双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向海的脊背和脖颈，几乎一眼都没往舞台看。 　　妈的，以前觉得赵向海长得也就一般般，看习惯了，也看腻了。 　　但是现在，外面的人就算再美再帅，他也只是从视觉上能感受到，心里却是毫无波动的。而现在的赵向海，光是一个背影，就能让他浑身瞬间燥热起来。 　　真该死，肖野暗暗懊悔，应该早点发现，他的海哥，其实魅力比谁都大。 　　歌剧差不多有两个小时，剧情进入中段，还没到高潮，有些枯燥。 　　赵向海许是昨天没休息好，因此精神有些疲乏。在缓慢的剧情节奏和优美的音乐催化下，他的头稍稍往一边偏了偏，看上去像是陷入了浅浅的睡眠。 　　关长峰一直醒着，他余光瞄到赵向海闭上了眼睛，心中一跳。 　　观众席的灯是关着的，一片漆黑，所有人的眼睛也都在看着舞台，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他怀揣着加速的心跳，咽了一口，随后伸出手，悄悄揽住赵向海的肩膀，一点一点把人揽过来，想让赵向海靠到他的肩头。 　　他不知道的 　　是，肖野就坐在不远处死死盯着他的动作。肖野的一双眼，在黑暗中，已然被愤怒和醋意烧得通红。 第73章 处在拉黑的边缘 　　关长峰他竟敢！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私自碰他的海哥！ 　　肖野就像是一只被人侵入了领地的野狼，嫉妒和愤怒侵蚀着他的心，他浑身的气势也因此变得格外危险。旁边正被歌剧感动得泪流满面的中年大叔，都被肖野的气势所吓到，有些颤颤巍巍地碰了碰肖野的肩膀：“兄弟，你……你怎么了……” 　　肖野回了他一个眼神：“没事。” 　　“剧情挺浪漫的，你怎么看得这么怒火熊熊呢？”大叔非常不解。 　　肖野也懒得跟他解释，一双眼睛更紧地黏在赵向海的身上。 　　关长峰不知道有人在看着他，因此动作更大胆了些。他揽着赵向海的肩膀，慢慢把人往他的肩膀那儿带，想让赵向海靠在他的肩头。 　　“操……”肖野低低地骂了一句，“果然是个爱贪人的便宜的混蛋！敢碰我的人！” 　　眼看着赵向海就要如关长峰的愿，靠到他肩膀上的时候，肖野眼珠子转了转，掏出手机，随便选了一个表情包，疯狂地给赵向海发了过去。 　　“嗡！” 　　“嗡嗡！” 　　“D翁卩翁卩翁卩翁卩翁卩翁-” 　　赵向海的手机虽然关掉了铃声，可震动还在。 　　肖野几乎是刷屏似的给赵向海发信息，因此赵向海的手机，一瞬间在口袋里震动得跟某种情趣玩具似的，一下子引起了邻座异样的眼光，也吵醒了赵向海。 　　他一睁眼，旁边的关长峰迅速松开了手。 　　赵向海对一切浑然未觉，只是摸出了手机，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来信息轰炸那套。 　　他一看，竟然是肖野这只狗玩意儿！ 　　发的还全是毫无意义的表情包！ 　　赵向海咬了咬牙，费劲地看着低亮的手机屏幕，生气地给肖野回了条消息：“你他妈发什么神经！有病？！”肖野坐在不远处，看着赵向海回他的这句凶巴巴的话，想解释。 　　可……可他怎么解释？ 　　他是偷偷买票，偷偷换座来监视赵向海的，他总不能自己把自己给暴露了吧？ 　　肖野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复了几个字：“按错了，对不起。” 　　赵向海看着肖野的回复，冷笑了几声。 　　肖野这个借口，智商低于二十的人才会信。 　　按错了？ 　　按错能他妈在同一个表情包上连续按错六十八次？ 　　赵向海冷哼一声，最后回了一条：“少来烦我，再发拉黑！” 　　肖野看到拉黑这两个字，只觉得心里疼得一抽抽。 　　一股浓浓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 　　都是关长峰那个混账，想贪海哥的便宜。他只是……他只不过是不想让关长峰得逞罢了…… 　　他不过是……不想看到海哥靠在别人的肩上，他吃醋，他难受。 　　肖野握着手机，心情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他再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在海哥心中的地位早就一落千丈，甚至处在被他拉黑的边缘。 　　原来他以前觉得不算什么的冷漠，以前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和别人搞暖昧，在他和海哥之间，划下了这样深的一道鸿沟，让他现在想弥补，都觉得无比困难。 　　肖野低下了头，被这个小插曲卷入了低气压中。 　　旁边的大叔正被剧情逗得满脸笑容呢，转头见着肖野的表情，忍不住又多嘴了一句：“兄弟，你怎么了？这剧情这么喜庆，你怎么还看得这么悲伤呢？” 　　肖野摇了摇头，不说话。 　　大叔眨了眨眼，脑中灵光一闪，了然地说：“我明白了，你一定是专业研究歌剧艺术的人。我听说，只有专业的艺术研究者，才能这么感性，感悟到别人感悟不到的感情。兄弟，想不到你年纪轻轻，艺术鉴赏能力还真强 　　呐……” 　　肖野懒得和他瞎扯。 　　他再次狠狠地瞪了关长峰的背影一眼。刚才被他这么一搅和，想必关长峰也没机会再乱来了。 　　这样想着，肖野稍稍放了心，起身走出了歌剧厅。 　　心情烦乱，他必须得出去透透气，否则他会憋屈死。 　　在肖野起身往外走的时候，关长峰听到后面的动静，下意识地转头一看，视线扫到了那个健朗的背影。 　　他轻轻眨了眨眼，眼眸中，莫名透出些幽深来。 第74章 摊开把话说明白 　　肖野坐在车里，心情犹如过山车一般，阴晴不定。 　　他其实已经后悔了。 　　不是后悔今天偷跟出来，也不是后悔在歌剧厅给赵向海发骚扰信息，他是在后悔自己曾经的作为。 　　人总是这么迟钝。 　　爱人在身边的时候，只当做是习惯和平常，只当做是世上最普通多见的玩意儿，丝毫没有半点珍惜。 　　可人的感情也是有额度的，那一次次的冷漠对待，那充满恶意的精神出轨和背叛，把赵向海对他的爱，几乎消耗殆尽，造就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谁也不怪，只怪他。 　　怪他像个傻-逼一样，放着那么好的海哥不要，跑出去和别人搞暖昧找新鲜感，结果一回家发现，海哥被他气跑了，想追都追不回来了。 　　肖野皱紧了眉头，心头有一股闷气，消散不去。 　　“海哥……”他坐在车里闭着眼睛，声音有些抖，轻声低低喃，“海哥，你不想要我了，你讨厌我……可怎么 　　办，我他妈现在已经陷在你身上，拔都拔不出来了啊……” 　　车内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回答。 　　肖野就这么在车子里枯坐着，看着天空中掉下来的小雨滴，砸在自己的车玻璃上，一滴又一滴。 　　大剧院门口的行人加快了脚步，撑起了伞，匆匆来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剧院里往外走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肖野知道，应该是歌剧结束，散场了。 　　他的眼睛盯着剧院门口，不多久，只见赵向海和关长峰肩并肩地走了出来，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看起来相谈甚欢。 　　只是坐在车里的肖野，看到他们脸上的笑容，觉得无比刺眼。 　　海哥现在笑得再温柔，也不是给他的。 　　他对别人笑，对他，只有数不清的冷脸罢了。 　　肖野心中酸涩一片。他就这么坐在车里，一直看着那两人，直到看见关长峰撑起了伞，揽着赵向海的肩膀，带着他一起上了一辆车。 　　肖野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他虽然难过，虽然被赵向海的话打击得消沉，可他依旧决定要黏上去。 　　他放不下海哥，他也不愿意看到海哥和别人感情升温，他必须要跟，就算因此被海哥责骂，他也得跟。 　　骂就骂吧，肖野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就当是他赔给海哥的。 　　他欠海哥那么多感情的债，他该还的。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地到达了一家顶级餐厅。 　　肖野等关长峰和赵向海下车，往餐厅里去了，他才下了车，不紧不慢地跟上。 　　这家餐厅位于大楼的顶部，整个餐厅是个旋转的半圆球，围绕着玻璃墙，能够很清晰地看到城市繁华的夜景。 　　肖野上了楼，服务员紧紧跟了上来，满脸微笑地询问他。 　　他只是挥了挥手，眼睛在全场搜寻了一圈，终于在一个靠窗的位子，找到了赵向海和关长峰的身影。 　　肖野深吸一口气，做好了被骂的准备，大步走到了他们的旁边。 　　赵向海正倒着饮料，头顶上忽然有声音响起。 　　他抬头一看，肖野那张年轻英俊的面容出现在视野中。 　　“肖野？”他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在这里？” 　　肖野摸了摸鼻子，随意找了个借口：“和朋友在这儿吃饭，他吃完先走了。” 　　赵向海看着肖野别扭的神情，心中不太相信他的说辞。 　　肖野扫了关长峰一眼，哼笑道：“关长峰，你也在啊。怎么，是你约海哥出来吃饭？” 　　关长峰笑着点点头：“是啊。这家餐厅口碑不错，我想海哥应该喜欢，就约他了。” 　　“是吗，”肖野勾了勾唇角，“既然这样，不如再加我一个吧。” 　　赵向海眉头蹙得更深了：“肖野，你想干什么？” 　　肖野看着赵向海那防备的神情，只觉得又是一把刀子插进了心窝，疼得不行。他维持着表面的镇定：“没什么，我没吃饱而已。” 　　“你……”赵向海无话可说。 　　“我坐你旁边行吗？”肖野今天拿出了厚脸皮的气势，死缠烂打。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为了不让场面太难堪，赵向海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他看了看关长峰，关长峰也没什么反应。 　　赵向海烦闷地起身，“那你往里坐。” 　　肖野轻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一点亮光：“海哥，谢谢。” 　　赵向海放下餐具，对着关长峰点了点头：“我先上个洗手间，失陪一下。” 　　说罢，他挺直了脊背，迈着腿往洗手间的方向而去。 　　这一桌暂时就剩下关长峰和肖野二人了。 　　关长峰的唇角漾着一点淡淡的笑，他看着肖野：“肖总今天兴致挺好的。” 　　肖野没好气：“是吗？” 　　关长峰往后微微一靠，一双眼中透着深沉：“肖总，刚才我和海哥一起去看了一场很精彩的歌剧。” 　　肖野眼神一厉。 　　关长峰这是在故意刺激他吗？ 　　关长峰停顿了一下，接着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刚才看歌剧对吗？” 第75章 干脆改名叫肖狗 　　肖野的眼神骤然一冷。 　　关长峰，果然比他想象的要敏锐得多。 　　关长峰脸上带着些微笑容，安静地看着肖野的反应，没说话。 　　他那时候都快要揽着海哥，让他靠到自己的肩头了，肖野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给海哥发去了那么多的骚扰信息，直接吵醒了海哥，打乱了他的步伐。 　　他不信世界上会有这样巧合的事儿。 　　稍微想想便知道，肖野一定躲在什么地方偷偷盯着海哥。 　　“我是坐在不远处，”肖野冷笑一声，“所以呢？” 　　“没事，”关长峰摇了摇头，“我只是证实一下罢了。” 　　“关长峰，你他妈给老子小心点，”肖野一想到关长峰偷偷摸摸想占海哥的便宜，就觉得心头有一阵怒火在烧，他忍不住开口警告，“海哥还不是你的人，你少给我动手动脚！” 　　关长峰的动作一顿，抬起头：“肖总这是在警告我？” 　　“是，”反正赵向海不在附近，肖野那蛮横霸道的性子一下子又暴露无遗，“我就是在警告你。” 　　“肖总是用什么立场在警告我？”关长峰笑容不变。 　　““我……，， 　　肖野顿时噎住了。 　　是啊，他能用什么立场去警告关长峰呢？ 　　他又不是赵向海的男人了。 　　肖野阴沉了一会儿，终于咬了咬牙：“我用赵向海的女儿的二爸爸的身份警告你，听明白了吗？我好歹还和他有个共同的女儿，你现在更是什么都不是，所以把你的爪子给我收起来，少碰海哥！” 　　关长峰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哼笑了一声。 　　他拿起小勺子，在杯子里轻轻搅动，一边说道：“肖总，你这是对海哥还不死心？” 　　“死心？”肖野邪邪地勾起了唇角，“我就不知道什么叫死心。是，我跟海哥是分手了，但又怎么样？我迟早把他追回来。他是我的人，以前是，以后更是。” 　　“肖总还挺有信心，”关长峰耸了耸肩，“可是我看海哥，好像根本不太想理你的样子。” 　　肖野听到关长峰的话，心中一紧。 　　被戳到伤心事了。 　　但他仍然忍着心里的酸意，嘴硬道：“关你屁事！” 　　“海哥是个商人，商人最讲究诚信，对背叛更是深恶痛绝，”关长峰眼神深邃，让人百般看不透，“肖总你恰好踩了海哥的大忌，你说你要把他追回来，我看有些难吧。” 　　“再难也是我的事，轮不到你说，”肖野冷哼道，“你这么偷偷摸摸地想接近海哥，你心里的想法也不单纯吧？” 　　关长峰端起杯子暍了一口：“是啊，我喜欢他。” 　　肖野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我喜欢海哥，喜欢了很久了，”关长峰的眼神有些飘忽，“海哥身上的那种成熟魅力，那种稳重的气度，还有他无时无刻的体贴温暖，都让我非常着迷。” 　　肖野在桌子下紧紧地握起了拳头。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自己偷偷藏着的宝贝，被别人看到了光辉，而那个人甚至想动手来抢走一样，令人十 　　分不快！ 　　“着迷也不是你的人。”肖野出言，给关长峰泼了一盆冷水。 　　“我相信我能打动他，”关长峰淡淡地说道，“我会给他一个崭新的家庭，会回报他所有的温柔。当然了，最重要的是……我能保证，我绝不背叛他，绝不出轨。” 　　肖野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变得冷而狠。 　　关长峰这是在直接跟他挑明了，并且还在用他曾经做过的事，挑衅他！ 　　好……很好。 　　真他妈的有胆。 　　想从他手里抢走海哥？那他就来试试看！ 　　他如果能让关长峰这个龟儿子得逞，他直接改名叫肖狗。 　　绝不含糊！ 第76章 你给老子滚远点 　　赵向海回来的时候，餐桌上一片安然。 　　肖野正在剥着虾売，冷着脸一言不发。关长峰唇角依旧微微勾起，一双桃花眼带着温柔的光辉，看到赵向海回来了，点了点头：“海哥，坐吧。” 　　赵向海在肖野的身边坐下，拿起筷子。 　　他还没来得及夹菜，肖野就把一个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白色的碗里，满满的盛着剥好的肉色粉嫩的虾。 　　“你这是……”赵向海不解。 　　“你喜欢吃虾，但是经常懒得剥。现在帮你剥好了，直接吃吧。”肖野沉沉说道。 　　他对赵向海的习惯爱好，了解得虽然不算多，但总归当了赵向海七年的枕边人，了解的总比关长峰这个瘪犊子多！ 　　赵向海看着肖野的侧脸，惊奇地挑了挑眉。 　　以往肖野在餐桌上，永远 　　是一副大爷姿态，睢一的作用就是吃，吃完了还得让他收拾，还表现得理所当然。现在居然学着给他剥虾？ 　　赵向海扯了扯唇角，莫名滋生出一点荒唐的感觉来。 　　三个人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一起吃了顿饭。吃完饭后，他们下了楼，才发现，外面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晔晔作响。 　　“雨下得这么大，”赵向海皱了皱眉，“看来……” 　　“看来我和海哥想送送你也送不了了啊，真遗憾，不如就在这儿分别吧，”肖野干脆利落地抢话，对着关长峰说道，“关长峰，不送，再见。” 　　关长峰瞥了肖野一眼，为他表现出来的幼稚感到一丝好笑。 　　赵向海暗地里冷飕飕地也看了肖野一眼，低声说，“你多什么嘴。” 　　肖野一噎，撇过了脑袋。 　　关长峰轻笑了两声，并没有太在意。 　　肖总虽然在做生意上表现得杀伐果断，计策高明，可在感情上，却总是像个小孩儿一样无赖。 　　有这样的情敌，关长峰只觉得内心都轻松了许多。 　　他不觉得肖野能够对他产生威胁。 　　这样想着，关长峰也舒心了，他抬起头：“雨下得这么大，看来咱们确实得先在这儿分别了。海哥，下次有机会，我再请你出来，好吗？” 　　赵向海知道这是客套话，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好。那你路上慢点。” 　　肖野撇着头，英俊的双眸中却透着一丝不屑。 　　还慢点？ 　　关长峰可快他妈的滚吧。 　　少来打扰他和海哥独处的空间！ 　　关长峰撑起了伞，向赵向海点了点头，随后下了阶梯，走入雨幕。 　　肖野看着他离开了，这才松了口气。他也撑起了伞，小心翼翼地揽过了赵向海的肩膀，把大半边的伞都往赵向海那边倾斜：“海哥，我们也上车回家。” 　　赵向海眉头蹙了蹙：“你上你的车，我上我的车。” 　　肖野沉默了一会儿：“那我打伞送你上车，走。” 　　说罢，他也不留给赵向海拒绝的空间，揽着人就进了雨幕。 　　他们一直走到赵向海停车的地方，赵向海开了车门，将要关车门的时候，肖野忽然伸出手挡住了。 　　赵向海在车里抬起了头：“你又干什么？” 　　肖野无声地站了一会儿，随后收起了伞，自己也坐进了赵向海的车子的副驾驶座。 　　“你……”赵向海对于肖野的死缠烂打，简直是无话可说了。 　　以前的肖野，一天到晚都跟他说不了几句话，冷酷得不得了，像个大冰坨子。而现在…… 　　口香糖都没肖野黏人！ 　　沾上了就甩不掉！ 　　“海哥，你先别骂我，”肖野关上车门，和赵向海同处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内，“我有话想跟你说。” 　　赵向海想开口赶人，但又觉得，肯定没用。肖野脸皮厚得拿来防子弹都绰绰有余，他要是不把他想说的给说了，铁定是不会走的。 　　赵向海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没好气：“有事快点说！” 　　肖野深吸一口气：“海哥，你能答应我……以后离关长峰远一点吗？” 第77章 要让海哥需要我 　　赵向海听到肖野这个问题，瞬间心情不悦。 　　他皱起了眉头：“我为什么要离关长峰远一点？这是我的交友自由。” 　　“因为他……”肖野捏紧了拳头，脑海里一想到关长峰想在剧院里吃海哥的豆-腐的画面，他就忍不住想要一 　　个左勾拳砸在关长峰那张笑眯眯的虚伪脸蛋上。 　　肖野沉了口气，“你把关长峰当做朋友，但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赵向海斜睨着肖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肖野噎住了，良久，方才缓过气来，“关长峰他根本没把你当朋友看，他对你别有心思，他想占你的 　　便宜！” 　　赵向海转过头看着肖野那带着微怒的脸庞：“占我的便宜？” 　　“是，”肖野咬了咬牙，“他狗爪子不老实得很，一个劲地想往你身上招呼！” 　　赵向海愣了愣，随后沉默下来，像是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他方才重新出声：“我知道了，我自己有分寸。” 　　“可是他……”肖野急了。 　　“肖野，”赵向海语气略微严肃了起来，“我是个成年人，不是你儿子，不需要你给我指点人生方向，我会识人辨人。” 　　肖野话刚到了嘴边，被赵向海这么一堵，又噎了回去。 　　“行了，你下车吧，”赵向海呼出一口气，“我要开车了。” 　　肖野定定地看了赵向海的侧脸一会儿，整个人的气势有些颓了下来。 　　“你赖在我车上干什么，”赵向海见到肖野迟迟不动身，有些烦躁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腰椎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冒了出来，一瞬间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眉心紧皱。 　　肖野被赵向海的表情吓到了，急忙凑上来：“海哥，你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赵向海抽着气，伸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腰椎。 　　“是不是脊椎又不舒服了，”肖野的脸色严肃起来，满眼都带着焦虑，“我给你按按？” 　　赵向海的脊椎不太好，肖野是一直知道的。 　　都怪赵向海打拼事业的前几年，疲劳过度，又在办公室久坐，因为工 　　作压力太大而缺乏休息和运动，这才落下了毛病。 　　那七年的前几年，肖野每次见到赵向海脊椎难受了，都会帮他按两下子。 　　不过到了后几年…… 　　他一天也不跟赵向海见几面，话都说不了几句，更别提能发现赵向海脊椎犯病了。赵向海就算犯了病，估计也只能自己孤独地躺着歇会儿，等着那阵疼痛过去。 　　肖野一想到这儿，心里难受得紧。 　　是他欠了海哥太多。 　　“不用，”赵向海摆了摆手，“刚才就是抽到了，没什么事。你下车吧，我要开车回家了。” 　　肖野担忧的眼光紧紧地看着赵向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他在车上坐了会儿，见到赵向海实在是不乐意他再呆着了，这才闷闷不乐地下了车，看着赵向海的车子绝尘而去。 　　肖野站在原地，打着伞，硕大的雨滴在伞面上拍击出沉重的声响。 　　良久，他方才转过身，上了自己的车。 　　他驶着车子上了马路，却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一家好久没去的，专卖各色按摩精油和工具的品牌店。 　　他在品牌店里挑挑选选，买了一大包的东西搬上车，这才往家里开。 　　以前是他的错，是他疏忽了自己的枕边人。 　　都怪他。 　　但从今天开始，他会拿出十足的关心来砸给赵向海，他会出现在赵向海每一个需要他的时候，不会再让他一个人承受。 　　他势必要让赵向海重新需要他。 第78章 我求你信我一次 　　赵向海回了家，给乐乐做了顿宵夜。 　　乐乐这小丫头应该是身体发育得快，最近胃口越来越大。 　　赵向海每天给她量一次身高，并且在门柱上刻一道印痕。每次看到这个印痕逐渐往上走，他心里就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自家女儿长大了啊。 　　乐乐吃完了她大爸爸给她做的面，满脸欢欣，笑嘻嘻地和赵向海说了晚安，乖乖洗漱进了房间。 　　赵向海看着她进房，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浑身刚放松下来，只觉得腰椎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犹如一根针，毫无预警地突然扎了进去，疼得他眉头一紧。 　　他站在原地歇了好一会儿，等到疼痛散去一些，才拖着疲劳的身子去洗了个澡，把自己甩到了床上。 　　这一天天过的，也太累了。 　　公司那么多事情要处理，回到家，照顾乐乐这个小的也就算了，肖野这个大的，也不让他省心。 　　这么大个人了，也没点逼数，净给人添麻烦。 　　赵向海哼哼了两下，反过手，吃力地用拳头轻轻锤着自己的腰。 　　正在这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打开了。 　　赵向海警觉地抬眼一看，是肖野。 　　肖野刚洗过澡，又是一身光裸，肌肉外露，只有简单的浴巾环在腰间，男性荷尔蒙爆棚，又欲又性感。 　　赵向海冷眼瞧着他：“你走错房间了。” 　　“没走错，”肖野沉沉说道，“海哥，我是来找你的。” 　　“我没什么想跟你说的，”赵向海歪过脑袋，忍着疼痛，“我今天很累，没工夫应付你，你别来烦我。” 　　肖野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我做完就走。” 　　“做完？”赵向海眼神一暗，“你想干什么？” 　　肖野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有些失笑道：“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和你做-爱，我只是……想给你按 　　摩。” 　　说完，他脸上的神情又转为苦笑：“海哥，你以前对我那么好，你就当给我个回报的机会，别赶我走，我给你按一会儿，我自己滚，行了吧？” 　　赵向海听着肖野的话，哼了一声，似是有些不稀罕。 　　肖野无视他那有些扎心的冷漠眼神，自顾自地走到床边，把手上的精油打开，轻轻剥下赵向海的睡衣。 　　赵向海本来想拒绝的，但他刚开口，肖野的手就已经触上了他的腰。 　　力道适中，揉捏的地方刚好是他最难受的地方。 　　还……还挺爽的。 　　赵向海实在是腰椎难受得紧，肖野的手给他带来了绝妙的感受，他一下子……也有点不舍得拒绝了。 　　肖野看着赵向海逐渐放松的脸色，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 　　他更加卖力地在赵向海的背上按着，想趁此机会，多在赵向海心里争取一点存在感。 　　他摸着赵向海的背，偶尔还能碰到他的胸腹，肖野觉得自己今晚真他妈的值了。 　　关长峰只能安静地滚蛋。 　　他能像他这样，亲热-地摸到海哥的身体吗？ 　　他不能！ 　　肖野笑了笑，加了几滴精油在赵向海的背上，继续按摩着，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反而希望自己能多按一会儿。 　　赵向海的疼痛缓解了些，他眉头正一松，后面又传来一阵异样的感受。 　　他眨了眨眼，转过头，严肃道：“肖野。” 　　“嗯？”肖野没 　　抬头。 　　“管好你的东西！”赵向海说道，“别什么时候都发情。” 　　肖野猛地被赵向海这么一说，低头一看，果然。 　　玩意儿站起来了。 　　威风凛凛呢。 　　他尴尬地红了红耳朵，随后有些无奈地说：“我也不想，我只是……憋太久了而已。” 　　“憋久了就去找个伴儿，”赵向海闭上眼，满不在乎地哼声，“你身边又不缺人。” 　　肖野脸色一僵。 　　他低下身子，用极其亲密的姿势附在赵向海耳边：“你让我找别人？” 　　“你不是说你憋久了么？” 　　肖野沉默了一会儿：“海哥，我不会找别人的，永远都不会。” 　　“咱俩在一起的第一年，你还说过忠诚俩字呢，”赵向海撇过头，“你还是别给自己戴忠诚这顶大帽子了，省的又自己打自己的脸。” 　　肖野咬咬牙：“你就信我一次行不行？我是真没有去找别人泄火的心！我现在满心满眼满脑子全是你！我一看你疼我自己的心都疼得一抽一抽的，我回家饭都没吃一口，冲了个澡就上赶着来给你按摩了。我现在哪儿他妈还舍得让你受委屈？海哥，你信我一次，我求你他妈再给我一点相信行吗？” 第79章 海哥跟我说晚安 　　肖野看着赵向海光裸的脊背，心里憋屈得不行。 　　他犯了次错误，把自己在赵向海心中的信任给击垮了。他想尽力修补，他想亲手把那些崩塌的信任给重新垒起来，可他没想到，会难成这样。 　　为了让赵向海相信，他现在简直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赵向海看看！ 　　他的心里是真的只有赵向海一个人了…… 　　他谁也不要，他只要赵向海。 　　可是海哥无论怎样也不肯回头看他一眼，肖野只觉得自己急得心内上火，急得跳脚，可赵向海的心门就是那么紧紧闭着，不对他打开。 　　他低下头，附在赵向海的耳边：“海哥，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 　　赵向海没有作声，轻轻动了一下身子。 　　肖野咬了咬牙，放肆地握住了赵向海的腰，双唇在赵向海的耳际轻轻点了一下：“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只有你，真的。，， 　　赵向海闭着眼，感受着肖野磁性的嗓音，良久：“这些话你以前从来没说过。” 　　““我……” 　　“以前为什么不说呢，”赵向海睁开双眼，偏过头看着肖野英俊的面容，“肖野，如果你以前说这些话，我一定会相信的。” 　　肖野的眼神一暗，整个人都透出些颓丧来。 　　人总是需要浪费很多时间、很多感情之后，才能认清自己。 　　肖野现在回头一看，才发现，原来无声无息之中，他错过了那么多，他也失去了那么多。 　　他低下头，“如果现在我说……我爱你，是不是晚了？” 　　赵向海的心微微漏了一拍，睫毛微颤。 　　肖野苦笑了一声，在赵向海的脖子上亲了一下：“海哥，你别不要我，我求你别这么快放弃我。我……我什么 　　都能改，真的。你别对我那么冷漠，你就把我先当成个普通朋友也好，行吗？” 　　赵向海叹了口气：“我把你当成普通朋友，然后呢？” 　　“只要你还愿意给我那么一点希望，我他妈无论如何都会死死抓住你给我的这点希望，”肖野焦急地说，“我只是想让你别在心里判我的死刑，其他的我都愿意付出。你只需要待着别动，我会努力让你看到我的改变，我的心意，好吗？” 　　肖野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 　　他只需要赵向海留给他一块浮木，他不要多的，一块浮木就够了。 　　他会紧紧地、死死地抓着这浮木，任凭海再大再深，他也会拼了命地往岸边游，拼了命地再次打开赵向海的心门。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双乌黑的眸珠，那眸珠里闪烁着极度的渴望和焦虑。 　　这眼神中的情感是那样的浓烈，浓烈到赵向海都为之感到心惊。 　　肖野发疯暴躁的时候，他可以把肖野当成个傻子来漠视，但肖野用这样哀求的眼神看他，他的心，忍不住也跟着泛起了层层涟漪。 　　到底是自己放在心上爱了七年的男人啊…… 　　赵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 　　良久，他才开口说道：“你要我把你先当成朋友，行，我没意见。” 　　肖野的眼睛骤然一亮，整个人都昂扬了起来：“真的？” 　　“真的。” 　　肖野呼吸一窒，狠狠地咽了一下，随后，大力地抱住了赵向海的身子，闷着嗓子：“好，好……你同意了，海 　　哥，你真的同意了……” 　　赵向海被他抱得喘不过气，咳了一声。 　　“海哥，我不会放手的，永远都不会。你只要不彻底放弃我……我，那什么，我愿意把我欠你的全还上， 　　不……十倍百倍地还你，”肖野闭上了眼睛，“直到你愿意重新相信我，重新接纳我的那天。” 　　赵向海挣扎了一下，双手触在肖野两块胸肌上，把人推开了：“行了，别在我这儿赖着了，回你自己房间睡觉去吧。” 　　肖野眼睛黏在赵向海的身上，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个遍，这才依 　　依不舍地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晚安。” 　　赵向海点点头。 　　肖野走到门边，按住了门把，忽然又转回头，满带着期待：“海哥，你……你也跟我说句晚安吧。” 　　以前怎么都没当回事儿，现在赵向海温柔地跟他说句晚安，他估计自己能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恳切的目光，抿了抿唇。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轻轻开口：“晚安。” 第80章 间接亲一下海哥 　　肖野出了赵向海的房间，在客厅里坐了会儿。 　　他看上墙上的钟表，神情有些发愣。 　　刚才赵向海那句轻轻的晚安，还在他的耳边回旋着，激得肖野的心脏一阵一阵地颤。 　　他有好久好久，都没能听到海哥这样温柔地跟他说晚安了，他刚才都恨不得拿出手机给录下来，然后放到播放列表里，疯狂地单曲循环！ 　　他站起身，走到阳台上。 　　外面车水马龙一片，川流的车辆就像是一条灿烂的灯河，城市繁华的远景落在眼底，莫名让人感到安心。肖野就这么披着浴巾站在阳台上，深吸了口气。 　　他和海哥，曾经有过无数甜蜜的时光。他们一起旅游过，一起给乐乐庆生，一起抚育他们的女儿，以前的每个晚上，他们都在彼此的耳边廝磨交缠……甚至在现在站着的这个阳台，都曾经有他们放肆欢爱的回忆。 　　肖野的手紧了紧。一想到那些时光，他心里又甜又涩。 　　被自己的心蒙蔽了这么久，到现在，他才发现，他爱惨了他的海哥。 　　不知道是哪个傻-逼说过，这世上没谁离不开谁。 　　简直是人嘴里吹肛气一一放屁！ 　　他就离不开赵向海！ 　　要他离开赵向海，和这个人不再见面不再纠缠，比要他死了还难受。 　　或许人都是贱的吧，已经得到的就不会知道珍惜，睢有经历过这种失去的痛苦，这种活生生把已经融入到身体里的骨血硬挖出来的，血淋淋的痛，人才能懂得珍惜和爱护。 　　肖野苦笑了一声，自己经历了这种要失去赵向海的痛之后，再让他冷着脸对赵向海，他满心满眼都是不舍得。再让他去外面找新鲜，他是死都不想再去，死都不愿再让他的海哥受到一点委屈。 　　“朋友就朋友吧，总比不在乎的好，”良久，肖野自己对自己说，“反正我爱你就行了，我也一定会把你追回来的。海哥，你等我。” 　　阳台风大，吹得肖野打了个哆嗦。 　　他走回了房中，关上了落地玻璃门。 　　他走过茶几，余光忽然扫到了放在茶几上的一个杯子，赵向海暍过水的杯子。 　　肖野站住了脚步，在原地愣了很久，随后，鬼鬼祟祟地往四周都看了一圈。 　　尔后，他伸出手，拿起这个赵向海晚上暍过水的玻璃杯，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了一下。 　　他对准赵向海暍水的那个位置，贴上了嘴唇，慢慢暍了一口水。 　　人还没追回来，也只能用这种别扭又苦涩的方式，先解一解和他亲近的极度渴望了。 　　第二天起床，赵向海送了肖乐乐去学校，便到了公司。 　　刚到公司，王助理胖胖的脸蛋儿就漾满了红光，手里捧着一大束的玫瑰花，笑得像农场里刚生完大鸡蛋的老窝鸡似的走到了赵向海的面前：“赵总。” 　　赵向海心情不错，随口调侃了一句：“王助，给哪个心上人送花呢？” 　　王助理嘿嘿一笑，把花往赵向海身上一递：“赵总，送给你。” 　　赵向海吓得瞪圆了眼睛：“给……给我？” 　　“对，”王助理眨了眨眼，“赵总别见怪，这可不是我买的。这是肖总一大早拿到公司里给我，吩咐我转送给您的。” 　　赵向海哦了一声，长舒一口气：“肖野给我送花干什么？” 　　“他说他给您留了卡片，”王助理指了指花束的一个角落，“您看了就知道了。” 　　花都已经递到跟前儿了，赵向海也只能有些尴尬地接过。 　　他抱着花进了办公室，从里面找出卡片一看。 　　肖野用他那大气硬朗的钢笔字迹，写着：海哥，这束花送给你。没别的意思，你在办公室坐久了会沉闷，看看这束花，心情可能会好一点。你要是真的不喜欢，扔了也可以。 　　他耸着肩头笑了笑。 　　肖野这套路，比他想得要多啊。 　　昨天晚上刚同意和他先从朋友做起，今天就捧着花来了。 　　赵向海摇了摇头，想把花扔了，看看这花的品种和新鲜度，又觉得可惜，索性摆在了桌子的一角。 　　还别说，桌上有了盆鲜艳的活物，偶尔抬头看看，心情还真好了不少。 　　赵向海一直在办公室坐到了正午，看看时间差不多了，想起身吃个午饭。 　　可他刚站起身，办公室就被人猛地敲响：“赵总在吗？是我，王赫。” 　　赵向海摘下眼镜：“进来。” 　　王助理推开门走进办公室，只是脸色却不似刚才那样红润，而是一抹紧张和苍白。 　　“你怎么了？”赵向海低声询问。 　　“赵总，出了点事，”王助理快步走到赵向海桌前，把手机递给赵向海人，让他看上面的几张照片，“您投资的电影《逐风》正在拍摄，但就在刚才，剧组工作出现重大失误。” 　　赵向海心一跳，迅速抬起头：“什么失误！” 　　“剧组的工作人员操作失误，拍爆破戏的时造成了演员受伤，据说有一个已经送进医院急救了！” 第81章 场面完全失控了 　　赵向海匆匆地从公司出了来，上了车。 　　王助理坐在驾驶座上，亦是满脸焦虑的神色。 　　《逐风》这部电影取景地很多，最近刚好在这附近的郊区搭景拍摄。谁承想，剧组大漠戈壁都混过来了，却在郊区拍摄时出了大问题，直接造成演员受伤，工作停摆。 　　这部电影投资很大，如果真的因为这个事件长久停工，别说别的老板，单单是赵向海就有不小的损失。 　　“别的投资方也亲自或者派了人，正在前往出事地，”王助理握紧了方向盘，“目前具体造成了多少损失还不知道。” 　　赵向海用平板电脑和其他老总们交流着，一边说：“从这儿去出事地点，要多久？” 　　“两个小时。” 　　赵向海沉默了一下：“把下午的会议推到晚上，先把《逐风》剧组的事情了解、解决了再说。” 　　王助理点点头，麻利地用蓝牙耳机开始联系。 　　车子一路驶出了城区，车窗外的风景逐渐由繁华热闹变得荒凉起来。两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赵向海快速推开车门下车，往那边一看。 　　远处是一个人工搭建的场景，此时，那搭建的场景一片焦黑，浓烈的黑烟飘散在空气中。 　　周围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不止是剧组的工作人员，还有医疗人员和闻声赶来的记者。 　　“赵总，”王助理小心地护着赵向海，“我们去那边。” 　　赵向海迈着步子往那边走，一直走到警戒线，王助理亮明了身份，工作人员这才放行。 　　赵向海走到人声鼎沸的那一边，导演已经被几个投资方团团围住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他皱着眉，没上前。 　　“海……海哥……”一道有些虚弱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赵向海转头一看，是宋修。 　　宋修脸色一片苍白，双手瑟缩着，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他连古装和长发头套都还没来得及脱掉卸掉。 　　“宋修，”赵向海眨了眨眼，牵着他走到另一边，“你没受伤吧？” 　　宋修摇摇头：“本来我应该呆在爆破的那间屋子里，但导演觉得这里用武打替身更好，临时让我出来了，我算是……逃过了一劫。受伤的武替，刚才满身是血地被送到救护车里了，唉……” 　　赵向海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说是工作人员操作失误了，”宋修满脸的害怕，“具体的我也还没问清楚。” 　　赵向海轻轻点了点头，看着宋修那冻得青紫的嘴唇，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他身上：“先去歇着。”宋修张了张嘴，正想说什么，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尖利的男声：“所有人退后，退后！快撤！” 　　这道声音刚刚落下，那个冒着黑烟的屋子，猛地又传来砰的一声爆炸！ 　　“海哥，快走快走，”宋修拉住了赵向海的手，“可能是预先弄好的炸药有部分还没引爆，看来这儿还有危险，快走，别受伤了！” 　　响亮的爆炸声一声接着一声，让本来就已经混乱不堪的场面，更加失控！ 　　那边，剧组租来拍摄用的马匹，本来已经被驯马师安抚好了。可是这爆炸声一出，马儿们瞬间躁动起来，电光火石间，一匹马似乎是因为害怕，冲破了马栏，一个劲儿地朝着人群逃跑的方向奔来！ 　　“有马失控了！驯马师，驯马师！” 　　“快逃，快逃！” 　　赵向海和宋修本来正跟着人群往外撤，可是马一失控，人群也跟着慌了，大家你挤我我挤你，什么也顾不上了。赵向海步子略微一晃，不知道绊到了什么，整个人跌在了地上。 　　在他跌到地上的一刹那，他感觉到混乱的人群中，有人往他的腰椎处狠狠地踹了一脚！ 　　赵向海脸一白，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侵袭了他的全身！ 第82章 我是他的男朋友 　　好疼…… 　　赵向海意识一清醒过来，就觉得背上有一阵钝痛袭来。 　　他咬了咬牙，眯着眼睛，刚想伸手去碰，手腕就被一个人捉住了。 　　“海哥，别动，”是肖野低沉的声音，“你的后背上了药，不能碰。” 　　赵向海睁开有些酸沉的眼皮，往旁边一看。 　　肖野坐在自己的床 　　边，英俊的脸庞上满是担忧。 　　赵向海吃痛地皱了皱眉：“我这是……” 　　“你被人撞倒，腰椎受伤，直接疼到昏厥了，”肖野一边说着，一边难掩心疼，“王助理和……宋修，赶紧把你 　　送到了医院，现在没事了，别担心。” 　　赵向海愣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王助理。 　　王助理苦笑了一声：“赵总，当时场面太混乱了，您……” 　　赵向海吃力地摆了摆手，咳嗽了两声。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手中拿着记录板，带着几个护士走进了病房。 　　医生见到赵向海苏醒，挑了挑眉：“你醒了。” 　　赵向海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就已经快步上前，看了一眼他的背部。 　　赵向海此时是背朝上地躺着的，上身什么都没穿。 　　医生皱着眉头：“你先别说话，我先给你按几个地方，觉得疼了就告诉我。” 　　赵向海点点头。 　　医生把记录板递给护士，随后伸手，在赵向海腰间的某个地方按了按：“这儿疼吗？” 　　赵向海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医生换了个地方往下一按，问题还没问出口呢，赵向海脸色骤然一白，吃痛地叫了一声：“疼，疼……” 　　肖野在旁边看得心尖都跟着疼颤了。他半跪在病床前，满眼担忧：“海哥，你握着我的手，你要是疼了，就使劲儿捏。” 　　赵向海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动。 　　医生反倒是笑了出来：“哟，你这个男朋友还是挺体贴的。” 　　赵向海一愣：“男朋友？” 　　“是啊，”医生语气轻飘飘的，“刚才你还没醒的时候，我进来问你的家属来了没，只有他站了出来，说是你的男朋友。” 　　赵向海脸色微微一僵，看着肖野那有些心虚的面容，良久，移开了视线。 　　“行了，”医生停止了按压的动作，站起身，“情况我了解了。家属跟我出来一下，有几句话我得瞩咐瞩咐。”说罢，他转身先走了。 　　肖野悄悄地看了赵向海一眼，随后，咬咬牙：“海哥，那我……跟他出去了。” 　　赵向海低着头，好一会儿，方才低低地答应了一声：“嗯。” 　　等到肖野走了之后，赵向海浑身才放松下来，伏在病床上，额头冒着冷汗，有一丝病弱。 　　王助理悄悄地靠了过来：“赵总，您还好吧？” 　　“还好，”赵向海忍着背上一阵一阵的疼痛，“我的伤严重吗？” 　　“医生说是……没那么严重，”王助理语气有些不确定，“但是具体的他还没说，我也暂时没细问。要不，等会 　　儿肖总回来了，您问问他？” 　　一说到肖野，赵向海就皱起了眉：“他怎么也过来了？” 　　“是我打电话给肖总的，”王助理缩了缩脖子，“不过，我一跟肖总说您受伤了，您猜怎么着，他居然十分钟就从公司赶到了医院，我们都在猜……肖总是不是坐着火箭过来的。” 　　赵向海哼笑一声，撇过了头，不说话。 　　王助理还在喃喃自语：“不过，我跟肖总虽然见面的次数不多，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肖总这么失态呢……” 第83章 哪只不长眼的狗 　　医生带着肖野到了医院的走道上说话。 　　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尽量放柔和了声音，询问道：“医生，我男朋友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了看手中的记录板，稍稍摇了摇头：“说实话，不太好。” 　　肖野一听到这几个字，只觉得自己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手心发汗：“您说。” 　　“病人本来就有腰椎上的老毛病，应该好好休养才能恢复一些，”医生叹了口气，“但是这次，他的腰椎承受了外力的重击，腰椎受到二次损伤，要完全恢复，非常难。” 　　肖野的脸色一白。 　　“不过呢，你作为家属，也先别太担心，”医生看见肖野煞白的脸色，适时地安慰了两句，“只要调养得当，对以后的生活，影响还是不大的。” 　　肖野只能点点头，“您告诉我要怎么做，无论怎样我都会照办。” 　　医生嗯了一声，抬起眼皮偷偷看了肖野一眼。 　　看这男人西装革履，浑身贵气，应该是个极其有钱有地位的男人。不仅如此，他脸长得还这么英俊年轻。这样一个极品的男人，能够对另一个男人关怀至此，医生内心笑了笑，只觉得分外难得。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和病人，应该已经同床共枕过了吧？” 　　肖野一愣，虽然不知道医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他仍然点点头：“……嗯。” 　　“那行，”医生轻声说，“短时间内，病人睡觉都需要用卧躺的姿势，你作为他的枕边人，必须得时刻注意他的睡姿。” 　　肖野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变成了一句：“好。” 　　他其实已经和赵向海分居很久了。 　　但是医生既然这么说了，肖野心中暗暗下了决定，就算赵向海骂他霸道不讲理也无所谓，从今天起，他必须重新睡到他的身边。 　　不是为了吃他的豆-腐，而是为了更好地照顾他。 　　“还有，”医生的嘱咐还没结束，“按照病人现在的情况，他最好是多加休养，不要过于操劳。在他调养期间，不能过量运动，不能再让脊椎受到压力……哦，对了，包括洗澡这种事，你最好都得在旁边帮他。” 　　肖野顿时瞪圆了眼睛：“洗……洗澡？” 　　“对，”医生的表情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我没开玩笑。病人的脊椎有伤，后背还上着药，你作为男朋友，你不帮他洗，谁帮他洗？” 　　肖野尴尬地挠了挠头。 　　要死皮赖脸地睡回赵向海的身边，他倒还有几分把握。可是要帮赵向海洗澡……他倒是没问题，只怕赵向海 　　不同意。 　　医生看着肖野为难的神情，耸了耸肩：“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你们俩不是都同床共枕了吗？更亲密的性行为都发生过了吧，两个大男人，洗个澡，害羞什么？” 　　肖野苦涩地一笑：“知……知道了。” 　　“你作为他的男朋友，一定要耐心，”医生拍了拍肖野的肩膀，“脊椎的毛病调养起来非常不容易，但是还是有恢复的可能的。” 　　肖野沉沉叹了口气：“我明白了。” 　　医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肖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他才迈着腿，重新往赵向海的病房而去。 　　走到病房门口，迎面碰上一个匆忙赶来的人，肖野抬头一看，是关长峰。 　　他一看到关长峰，眉头就皱得死紧：“你来干什么！” 　　“我得到消息，说海哥受伤住院了，”关长峰神色不太好看，“我抽出了半个小时，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肖野看关长峰非常不爽，但人已经到门口了，海哥还在里面听着，他咬咬牙，黑着脸开了门，自己先走了进去，随后有些不情愿地说：“进来吧。” 　　关长峰跟着进了病房，一眼就看到了在病床上反躺着的赵向海。 　　“海哥，”他语气中带了一抹焦急，“海哥，你怎么样，还好吗？” 　　肖野走到赵向海的身边，看着赵向海光裸的脊背就这么被关长峰看了个彻彻底底，心中不由得弥漫起醋意来。 　　他咬了咬牙，从旁边拿过一床轻质的被子，直接盖在了赵向海的身上。盖完被子，他假模假样地瞪了旁边的王助理一眼：“谁让你刚才空调温度开那么低的！” 　　王助理本来乖巧地在旁边坐着一言不发，蓦然被肖野这么凶狠地一吼，整个人抖了抖。 　　他无辜地眨了眨眼，这么大冬天，他又不是傻叉，怎么会去开空调？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是看到肖野那黑黑的脸色，那些反驳的话又噎回了肚子里。 　　算了，他就帮肖总背一次黑锅。 　　他傻叉！ 　　是他傻叉行了吧！ 　　王助理低下头，声音略有些委屈：“对不起，肖总，我下次注意。” 　　关长峰站在旁边面无表情，也不知有没有看穿肖野的小把戏。他默默走到赵向海床边，在肖野极为不悦的目光中，在赵向海床边坐下：“海哥，现在还难受吗？” 　　赵向海手臂垫在下巴下，“长峰，谢谢你，刚才医生已经看过了，我没事。” 　　关长峰舒了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复又开口：“海哥，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一定要告诉我，我什么都愿意帮你。” 　　赵向海轻轻笑了笑：“好，我记住了。” 　　肖野看着这两个人轻声慢语的，心里已经醋漫金山，整个人都酸唧唧的。他推开了关长峰，自己坐到了赵向 　　海的床边：“行了，你们看完就先去忙吧，海哥这儿有我就行了。” 　　关长峰虽然不爽肖野这种霸占海哥的行为，但耐不住实在有事要忙，也只能和赵向海叮瞩了几句，说了明天再来看他，便先走了。 　　闲杂人等都散得差不多了，肖野浑身的气势才放松下来。 　　他看着赵向海眯着眼睛小憩，也没打算打扰他，而是走到另一边，猛地拍了拍王助理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王助理坐得好好的，被肖野一拍，整个人都慌了。 　　肖总找他还有什么事儿啊？ 　　他都承认自己是傻叉了，都已经帮他背了那么一口滔天大黑锅…… 　　王助理纠结地挠了挠头，跟着肖野出了病房。 　　肖野靠在病房外的墙上，双腿稍稍交叠，英俊的面容漾着沉思和冷静。 　　“肖总，”王助理小心地问道，“您找我……还有什么事？” 　　“你，”肖野指了指他，“你把今天在现场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原原本本地都跟我说一遍，我要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伤了海哥！” 第84章 跪下道歉叫爸爸 　　王助理愣了一下，点点头。 　　他回想着当时的画面，稍稍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海哥听说剧组出事之后，就带着我立刻赶到现场。我们到的时候，现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本来局面已经稳住了，谁知道突然有余爆发生，再加上剧组租用的马突然抽风，现场一下子混乱了。当时，是宋修牵着海哥的手……” 　　肖野听到宋修牵了赵向海的手，脸色顿时黑沉了一分。 　　这么久了，他都没牵过海哥的手！ 　　倒是让宋修这个混账，趁着乱，吃了个便宜。 　　他深吸了一口气，知道现在不是吃瞎醋的时候，尽量压制住情绪：“然后呢？” 　　王助理更加小声：“宋修牵着海哥的手，跟着人群一起往外撤。场面非常失控，海哥似乎是被谁绊倒了，然后发生了踩踏……” 　　“踩踏他妈的能直接踩到海哥的腰椎上？”肖野隐隐有些发怒，一想到赵向海的腰伤得这么重，他心都在滴血，“精准扶贫都没他踩得这么准！操！” 　　王助理咕咚咽了一下：“肖总的意思是……是有人故意这么干的？” 　　肖野低着头沉默了一会儿，眼眸深沉：“我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王赫，我代替海哥给你个任务。” 　　“什么任务？” 　　“三天之内，把那个弄伤海哥的瘪犊子给我找出来！” 　　肖野的眼眸中一瞬间涌出了暴戾，看着有些吓人。 　　王助理吓了个哆嗦：“可是，我估计这事儿就算闹到警方那里，也只会被判定为踩踏事件，可能……” 　　肖野狼一样的眼眸盯紧了王助理：“别的你别管，你只管给我把人找出来就行，其他事情交给我……还有，找 　　人这事，悄悄进行，别让海哥知道。” 　　赵向海如果知道他私自找人，估计又要说他幼稚霸道，做事不理性容易冲动。 　　可是他没办法。 　　他一想到那人就那么把他的海哥伤成这样，他心里又气又急，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那个家伙拖过来，让他跪下道歉叫爸爸！ 　　什么货色，脚那么贱！ 　　王助理咳嗽一声：“肖总，那个地方是在郊区，临时搭景的，我估计没有监控可以查。但是现场的媒体非常多，他们说不定有拍到相关画面？” 　　肖野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那就给我联系媒体，把他们手上所有的现场视频、照片全都要过来。” 　　“这恐怕得花一大笔钱。” 　　“钱无所谓，”肖野轻哼，“需要多少钱，你直接告诉我。但是，把那个踩人的傻-逼给我找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王助理看着肖野那认真的模样，心中一震，良久，点了点头。 　　晚上睡觉之前，赵向海执着地想去洗一次澡。 　　他有点洁癖，每天不洗一次澡，浑身难受。 　　肖野听到他要去洗澡，不知道为什么，耳朵红了红，但他知道赵向海爱干净，所以也没说什么。 　　赵向海住的是高级单人病房，条件极好，配有浴室。浴室虽然狭小了点，但也勉强够用。他从床上起身，忍着背上的钝痛，有些缓慢地朝着浴室挪动。 　　当他进了浴室之后，他发现肖野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赵向海皱了皱眉，伸手想要关上浴室的门的时候，肖野加快了脚步，也跟着闪进了浴室里。 　　“你跟进来干什么，”赵向海语气有些不善，“我要洗澡了！” 　　“我帮你洗，”肖野眼神平静地看着他，“医生嘱咐过，你脊椎不能有压力，而且背上还上着药，必须得有人帮 　　你。” 　　“你……”赵向海顿了一下，“我用不着你帮忙，你给我出去。” 　　肖野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了个号码，递给赵向海：“我存了医生的号码，你要是不相信，自己问问他。”赵向海半信半疑地接过肖野的手机，放在耳边。 　　电话很快接通了，赵向海背过身子，跟医生小声对话着。 　　肖野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脊背，眼神有些暗沉。 　　好一会儿，赵向海才结束了通话，脸色有些不太好地把手机交还给肖野。 　　肖野轻轻笑了笑：“现在相信了吧？海哥，我说过我得照顾你的，你得给我这个机会。为了你的脊椎和健康考虑，洗澡这事儿，你还是交给我吧。” 　　说罢，他慢慢靠近了两步，健朗的身躯直接站在赵向海身前，用磁性的嗓音说道：“来，我帮你把裤子脱 　　了。” 第85章 让我抱一下就好 　　赵向海冷眼看着肖野。 　　“脱裤子还用不着你，”他语气有些低沉，“把你的狗爪子收回去，我自己能脱。” 　　说着，他转过身去，把手放在自己的裤边，往下慢慢拉。 　　当他拉到膝盖的时候，他禁不住往下弯了弯腰。 　　可就是这么轻微的一个弯腰的动作，让他的脊椎瞬间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痛得他脸色霎时一白，眉心紧皱。 　　肖野一直在注意着赵向海，当他发现赵向海脸色有变的时候，他急忙凑了过去：“都跟你说别逞强了，你站着，让我来就好。” 　　赵向海抽着冷气直起腰，成熟英俊的脸庞漾着有些痛苦的神色，额头冷汗密密。 　　肖野心疼地擦了擦他额头的汗：“你放心，我还没那么饥渴，不会在这儿把你怎么样的。” 　　赵向海眯着眼睛：“你敢！” 　　“好好好，我不敢我不敢，”肖野苦笑两声，低头小声嘟囔，“也不想想，老子现在还敢惹你不开心吗……” 　　再惹到赵向海，到时候赵向海无声无息地又对他冷漠不在乎了，他上哪儿哭去！ 　　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那么一点点，他可不想前功尽弃。 　　肖野在赵向海严肃的注视中，帮他脱掉了裤子。 　　“你现在没法泡澡，只能冲澡。”肖野把自己的衣服也脱了，从旁边拿过了花洒，打开，温暖的水流浇在两个英俊的男人结实的肉体上，这性感的画面足以登上《男色》杂志封面。 　　虽然肖野的身材很好，但赵向海现在不乐意看，撇过了眼。 　　肖野从旁边挤了乳白色的粘腻沐浴液，擦在赵向海的胸膛上。 　　嗯，滑溜溜的。 　　肖野耳朵热了热，手反复擦揉着。 　　赵向海咬咬牙，怒道：“你他妈洗菜呢！” 　　“我在帮你擦身子，”肖野动作顿了顿，咕咚一声咽了一下口水，声音一本正经，“你现在后背没法沾水，我等会儿用毛巾给你简单擦一擦。其他地方……我也，我也会帮你……” 　　话还没说完，两个人的呼吸都粗重了些。 　　毕竟都是精力旺盛的男人，毕竟两个人自彼此分手之后，也没做过那事儿。此时此刻，曾经欢好缠绵了无数次的人就在眼前，他们虽然克制着，可大脑这个小色精仍然笑嘻嘻地开始给他们播放一些不可见人的画面。 　　肖野热得出汗，热得呼吸都喘不上来了。 　　一直等到冲完澡，打开浴室的门，外面的冷空气往里灌了些，这个情况才有所好转。 　　肖野无声地从旁边拿过了裤子，蹲下身帮赵向海穿上，再拿过了衣服，反着替赵向海套上，让后背上药的那块露在外面。 　　他的手从赵向海腰肢的两侧伸过去，整理着赵向海的衣服。 　　赵向海沉默了半晌，只见肖野就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弹了，他忍不住皱着眉头推了推他：“干什么？” 　　“海哥，别动。”肖野小心翼翼地就着这个姿势，拥抱着赵向海。 　　“你……” 　　“海哥，就让我抱一会儿，”肖野把头靠在了赵向海的肩上，“我忍不住了，我很想你。你就让我抱一会儿过过瘾。抱一会儿我就松开，行不行？” 　　赵向海本来应该大力地推开他，让他赶紧滚蛋的。但当他听到肖野这样哀求的语调时，他竟然有些下不去手。 　　肖野抱着赵向海温暖的身子，觉得自己的心口都在颤。 　　分手了，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所有的温柔体贴都被自己作没了，他才发现，仅仅一个拥抱，就能让他满足成这样。 第86章 你们两个死渣男 　　“晤……” 　　叶霆狠狠地堵住杨嘉力的唇，索要了一个火热的吻之后，才满足地把人丟到浴缸里泡着。 　　杨嘉力浑身酸软，满身是汗。 　　刚才那顿床上双人柔韧性深入训练，真是要了他的命。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前直冒金星。 　　叶霆满足地哼笑一声：“自己洗干净，我要准备出门了。” 　　杨嘉力看着天花板：“找女伴去了？” 　　叶霆动作一顿，转过身，脸上的神色虽然依旧有些温和，可语气却带了几分凶狠：“我都跟你说了，我只有你！能不能别胡思乱想！” 　　杨嘉力咳嗽了两声，看着叶霆光裸的身子：“……我跟你的合约，什么时候结束？” 　　叶霆眼神一暗，快步走上前来，掐住了杨嘉力的下巴：“怎么？又想从我身边逃走了？” 　　“你只是包养我，”杨嘉力哼声道，“你给了钱，我出了这副身子。约好的时间到了，我自然就要走，有什么问题吗？” 　　叶霆骨节分明的手指摸在杨嘉力的脸上，良久：“如果，我就是不让你走呢？” 　　杨嘉力皱了皱眉，忍住了心里的戾气：“叶霆，你这么耍赖，你这不是在做人，你这是在当狗。” 　　还是最恶心最暴虐的癞皮狗！ 　　叶霆眼神幽暗：“无论你怎么骂，你都得给我老实呆着。上次，你敢对我动手，敢自私逃走的事儿，我已经很大度地不跟你计较了。这也就是你，换了旁人，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杨嘉力抽了抽嘴角，湿漉漉的刘海沾在额前：“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 　　“总之，把你那些活络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叶霆眼神中是一抹浓浓的警告，“老实待在我身边，哪儿都不准去，明白了吗？” 　　说罢，他转过身，抬腿要走。 　　杨嘉力看着这个刚把自己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男人的背影，凉飕飕地说道：“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叶霆脚步一顿，转过了头。 　　“叶霆，”杨嘉力从热水满溢的浴缸中直起身，“你哪儿也不让我去，甚至电话都不让我打，你这么囚着我，有意思吗？” 　　“谁让你敢背着我逃跑，”叶霆眼神阴冷了下来，“为了防止你又动逃跑的心思，我只能切断你和外面的人的联系，这都是你逼我的！” 　　杨嘉力深吸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我要打电话。” 　　“打给谁？”叶霆眉头皱了起来。 　　“打给海哥，”杨嘉力咬牙，接着往下说，“我要和他联系。” 　　“你对他还念念不忘，”叶霆声音越来越低沉，整个人看上去也越来越不好惹，宛如丛林中的豹，俊美的表皮下，是一颗嗜血的心，“怎么，真喜欢上他了？” 　　杨嘉力撇开了头：“跟你无关，反正比起你，我更喜欢他，怎样？” 　　“你喜欢他也没用，”叶霆冷笑道，“他跟你一样，都欠男人压。你以为他有多厉害多男人，还不是被我兄弟按在身下操！” 　　“你……”杨嘉力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他方才缓过了气，“你跟肖野，你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 　　西，两个渣男！我不管，我已经这么久都没和海哥联系了，我必须得给他打个电话。” 　　叶霆深深地看了杨嘉力一眼。 　　良久，他从旁边拿过了自己一只备用手机，丟给了杨嘉力。杨嘉力慌里慌张地用手接住了。 　　“你非要打，行，我让你打个电话，”叶霆冷声道，“我的手机有监听设备，你说什么我都能知道。如果让我发现你联系赵向海，是为了让他帮你逃跑，帮你藏身，你别怪我以后一点自由都不给你！” 第87章 活得不像个人了 　　“啊……轻点……” 　　“疼……，， 　　宽大安静的病房中，传来几声成熟男性的低声哼叫。 　　肖野满脸通红，额头上布满了热汗，他深吸了一口气，手上的动作不停，用极为磁性的声音说道：“别动！海哥，我轻点，你忍一忍。” 　　赵向海眉头紧皱，咬着牙，疼痛的滋昧一浪接着一浪，他忍不住骂道：“肖野，你他妈真的行吗？” 　　“我行，”肖野眼神中划过肯定，“别怀疑我的能力。” 　　说罢，他用手指继续按着赵向海的后背，就按照医生所瞩咐的，打着圈反复在这几个位子按压。 　　赵向海疼得攥紧了白色的床单：“疼，轻点……” 　　肖野的神情虽然沉静，可是听到赵向海的声音，他的脸色愈加透红，像是活活灌了两三斤白酒进肚里一样，红得吓人。 　　但这也不怪他。 　　赵向海的声音，本来就是属于低沉迷人的那一挂，平常他一说话，公司里的小姑娘就跟着脸红耳朵红浑身上下都犯软，可见这声音有多苏。而现在，他男性的声音中更是带了一丝哀求和呻昤。 　　像极了在干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时，发出的叫声。 　　肖野手中的动作虽然是正经的按摩，但赵向海的叫声，让他浮想联翩，憋在身体里的火气和欲望，一下子像是山洪暴发一样涌了出来。 　　“嗡——” 　　赵向海放在床边的手机，偏在这时候震动了起来。 　　他咬着牙忍着痛，伸手拿过了手机一看，一个陌生号码。 　　赵向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喂？” 　　“海，海哥，”那边响起了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是我。” 　　赵向海一听这声音就认出来了，他顿时一惊：“杨嘉力？” 　　“是，”杨嘉力苦笑着说道，“到国外这么久了，一直到今天，叶霆才允许我和你联系。” 　　赵向海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你怎么样，还好吗？叶霆有没有……” 　　“没有，他没虐待我。”杨嘉力声音有些低沉。 　　叶霆确实没虐待他，只是把他像一只宠物一样关在家里。 　　不允许他出门，不允许他见人，恨不得在他脖子上套个狗链子，拴在柱子上，哪儿也去不了才好。 　　他现在每天都百无聊赖地待在叶霆给他准备的大房子里，楼上楼下瞎逛，活得都不像个人了，活得像叶霆专属的一个玩具，床上的人形玩具。 　　杨嘉力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没把自己的处境说出来：“海哥，你放心，我没事儿，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想来给你报个平安。” 　　赵向海点点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就告诉我，我会给你想办法的，好吗？” 　　杨嘉力轻轻笑了几声：“那你帮我准备个蛋糕。” 　　“蛋糕？” 　　“是啊，”杨嘉力声音有些落寞了，“过几天，是乐乐的生日，对吧？” 　　赵向海被他这么一说，脑子里算了算，确实，离乐乐今年的生日只剩几天时间了：“对，乐乐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 　　“我的生日，就在乐乐生日的后一天呢，”杨嘉力叹了口气，“你们都不记得，没人记得我的。” 　　赵向海心中一紧。 　　该死的，他居然忘了！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只记得家里那小丫头的生日快到了，却忘了杨嘉力这个朋友的生日也马上要来了。 　　他咳嗽一声：“你别难过，咱俩算是朋友，生日礼物，我会给你准备一份的。” 　　“那我等你的礼物，”杨嘉力似是在心中下了决断，定定地说，“我不管了，我会争取在乐乐生日那天赶回国内的。就算叶霆反对，那天我也得赶回来！” 第88章 我们只是朋友吗 　　关长峰下了班，匆匆往医院赶。 　　赵向海背部受了重伤，他本来想要好好陪他一天，在医院帮他做些什么。奈何今天有个公司高层的重要会议，他实在是脱不开身，只能抽时间去医院瞄了一眼就走。 　　忙到现在，他才得空去医院好好看看海哥。 　　关长峰把车子停到了医院楼下的停车场，拿着车钥匙想要上楼，他想了想，又去旁边的店里买了一篮水果，这才坐着电梯上楼。 　　楼道里很安静，空气中浮动着消毒水的气昧。 　　关长峰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到了赵向海的病房前。 　　他手轻轻放在门把上，刚想推开，只听见里面传来一阵阵的人声。 　　他皱了皱眉，靠近了一些听。 　　“疼，好疼__” 　　“肖野你他妈轻点，啊……” 　　关长峰听到这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这是怎么一回事？ 　　刚才那个声音，他分辨得出来，是赵向海没错。 　　可是，赵向海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而且嘴里还叫着肖野？ 　　他的脸白了白，眼神中闪过惊愕和不敢置信。 　　他站在门外愣了好一会儿，思来想去，没有推开门，而是走到了旁边的窗户前。 　　这件单人病房是有外视玻璃窗的，此时此刻，这玻璃窗正被窗帘遮掩着。 　　关长峰来来去去在玻璃窗前找了好一会儿，终于让他找到一条未被窗帘遮盖完整的小缝隙，恰好可以窥见病房内的一些场景。 　　他透过缝隙往里看，只见病房内，赵向海正趴在床上，那英俊的脸庞全是压抑和痛苦的神色，汗流不止。 　　缝隙很窄，他只能看到赵向海的上半身。赵向海的上半身是裸着的，背部似乎有两只手在来回抚摸。 　　不用看都知道，那两只手是肖野的。 　　关长峰瞪大了眼睛，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海哥不是对肖野无所谓了么！ 　　他不是已经对肖野这个情商低的家伙彻底死心了吗！ 　　为什么，他们还会有这样亲密的行为？ 　　关长峰暗暗捏紧了拳头，整个人仿佛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不舒服得紧。 　　他慢慢从窗户旁走开，站在明暗斑驳的走道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之前一直认为，肖野在赵向海心中，已经是个感情信誉完全崩坏的人，他要重新追求赵向海，没有任何胜算，更不会是自己的对手，肖野做的一切，不过是幼稚的徒劳罢了。 　　可 　　可刚才看见的场景，一下子打破了他的认知。 　　关长峰低下了头，气势有些许低沉。 　　他本来还想一切慢慢来，慢慢去感化海哥，慢慢攻入他的心，再得到他整个人。可是如今一看，肖野的追求攻势已经猛到了这个地步，猛到了让他都无法不感到慌张失措的地步了！ 　　关长峰蓦然觉得身上有些冷，手心发汗。 　　他久久地盯着病房的门，良久，咬了咬牙，把果篮放在门口长椅上，转身离去。 　　第二天是周末。 　　肖野在赵向海身边睡了一晚上，虽然欲望得不到纾解，但仍然觉得浑身舒畅。 　　他本想继续陪着赵向海，但公司昨天的事儿都还没处理妥善，女助理已经在公司急得跳脚，一小时给他打了十八个电话，就差没拿着文件追到医院来了。 　　肖野叹了口气，帮赵向海盖好了被子：“海哥，我去趟公司，中午再回来陪你。” 　　赵向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肖野深吸一口气，转身出了病房。 　　在肖野离开后不久，关长峰来了。 　　他手中提着个纸袋子，袋子里装着他早上特意买的药膳。 　　他走入病房，坐在了赵向海的床边，笑容无比温和，一双桃花眼中的神色无比温柔平静，仿佛昨天晚上偷窥病房的人不是他一般。 　　赵向海见着是关长峰，礼貌地笑了笑：“长峰，是你啊。” 　　“昨天实在不好意思，公司事急，来了一会儿就走了，”关长峰把袋子放在一边，从中取出食盒，“今天可以多陪陪你。” 　　赵向海摇了摇头：“没关系的。这儿有护工，我没什么要紧的。” 　　关长峰打开了食盒，药膳的香气飘散在空气中：“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药膳粥，滋补的效果听说不错，来，试试看？” 　　赵向海刚吃过早饭，这时候还没什么胃口。 　　他对着关长峰客气地说道：“不用特意给我准备这些的，太麻烦你了。” 　　关长峰听出了赵向海话里的一丝疏离，他沉默了一会儿：“海哥，你不必这么急着拒绝我的好 　　意。” 　　“不，我不是拒绝你的好意，”赵向海挑了挑眉，“我只是现在没什么胃口罢了。你是我的朋友，咱们……” 　　“朋友，”关长峰喃喃念了念，把食盒放在一边。随后，他低下身子，往赵向海身边靠近了些，放轻了声音说道，“海哥，我们只是朋友吗？ 第89章 他根本配不上你 　　赵向海听到关长峰的问句，愣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了看关长峰的眼眸，只觉得他这双平常笑意潋滟的桃花眼，如今看起来，却如同深邃的古井一般深沉不可测。 　　他皱了皱眉，疑惑道：“什么？” 　　“我说，在你心中，我们俩只是朋友吗？”关长峰坐得更近了一些，直视赵向海的双眸，语气中更添了一份火热。 　　“这……”赵向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咱们俩的关系，当然是朋友没错。” 　　“那肖野呢，”关长峰眯了眯眼，心跳加快了，“海哥，你觉得我和你是朋友，那么你和肖野，又是什么关 　　系？” 　　赵向海被他这么一问，心里有点不舒服：“我和肖野的关系，我会处理好的。” 　　言下之意，不该问的就别问了，这是隐私。 　　关长峰不是蠢人，他自然能听出赵向海的言外之意。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伸手触上赵向海的手背，略有些苦涩地说：“海哥，你也是聪明人，我不信你看不出我心里的想法。” 　　赵向海眉心微微跳动，沉默了下来。 　　确实，他对于关长峰对他越来越明显的示好，有所怀疑。他也确确实实想过，关长峰对他，有着超出朋友这个关系的想法。 　　如今看来，这个想法似乎被证实了。 　　“长峰，你的意思是……” 　　“我喜欢你，”赵向海话还没说完，关长峰就打断了他，直接把一切都挑破，定定地说道，“海哥，我喜欢你，非常喜欢你。我想代替肖野，成为陪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赵向海略感吃惊，又觉得有些意料之中。 　　“肖野曾经在精神上出轨，他已经是个不可信的伴侣了。海哥，你是个理智的人，我相信你不会在一个人身上栽倒两次的，对吗？”关长峰蹲下身子，紧紧握着赵向海的手，“但是，如果咱们在一起，我会把我所有的感情都给你，我会保持忠诚，我会珍视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会在你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 　　赵向海听着他的话，脑子有些乱。 　　“一个碎了的杯子，就算拼回去，也有裂缝，”关长峰继续说道，“与其选择这个有裂缝的杯子，为什么不换个完整的，更好的呢？” 　　赵向海看着关长峰那认真的神色，沉默了一会儿：“长峰，我之前是看出了一丝你对我的好感，但我以为，我已经回答过你了。” 　　之前，关长峰请他吃饭，他一定会请回去。 　　关长峰给他送礼，帮他忙，他也会想方设法地还了他的人情。 　　他以为，关长峰这么个聪明敏感的人，能看出他委婉的推拒的。 　　关长峰耸了耸肩：“不亲口听你说，我不会死心。海哥，你相信我，肖野他已经有了前科，他配不上你。而我，我会……” 　　“抱歉，”赵向海低声说道，“长峰，谢谢你对我的喜欢，但我对你并没有那个意思，我觉得，还是朋友的关系比较适合我们。” 　　关长峰心中蓦然一冷。 　　他握紧了赵向海的手：“可是，你……” 　　“感情问题，我自己会妥善处理的，”赵向海声音不响，但其中的语气，却莫名让人觉得无法反驳，“我可以把你当成很好的朋友，但是别的，还是算了吧。” 　　关长峰默默收回了手，就那么看着赵向海的双眼。 　　“真的不考虑考虑我？”关长峰苦笑道。 　　“咱们还是做朋友比较好，”赵向海摇了摇头，语气放柔了些，“咱俩并不合适，真的。” 　　关长峰张了张嘴，想要反驳，终究没能说出口。 　　他把药膳放在桌上：“这药膳对你身体好，等会儿记得吃，别凉了。” 　　说罢，他像是在逃避什么似的，匆匆出了赵向海的病房。 　　出了病房，他没有立刻走，而是靠在了病房外冰凉的墙上。 　　他看着天花板，唇角是一抹自嘲的笑。 　　果然是被拒绝了。 　　果然赵向海只是把他当朋友。 　　关长峰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心中又是颓败，又是不甘。 　　肖野那么个感情低能儿，那么个二货有什么好。 　　他根本就配不上海哥这样温柔体贴又强大的男人！ 　　海哥需要的，是一个能懂他的心，能给他尊重和帮助的人，而不是肖野那种又低情商又霸道蛮横暴躁的男人！ 　　关长峰咬了咬牙，对自己这次的碰壁，十分介怀。 　　良久，他终于沉沉地呼出一口气，走到了玻璃窗旁。 　　窗帘开了一半，透过玻璃窗，能够很清晰地看见赵向海躺在里面，安静地休息。 　　关长峰伸出手，手指 　　隔着玻璃窗，轻轻勾勒着赵向海的模样。 　　“海哥，”他心脏在胸腔中加快了跳动，语气却愈发温柔深沉起来，“对不起了。” 第90章 是谁的脚不安分 　　关长峰的目光，透过玻璃窗，看着病房里躺着的男人。 　　他的眼光中充满了深沉和火热，就仿佛是丛林中，掩藏在暗处的，瞳仁幽绿的兽类，对着渴望的猎物，逐渐绷紧了浑身的肌肉，即将展开攻势。 　　赵向海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用心喜欢过的男人。他也曾经接触过那些青春懵懂的朝气少年，也曾接触过雌雄难辨的妖冶男性，然而这么久以来，这些人只能让他产生生理上的性-欲，却无法在他的内心投下波澜。 　　赵向海就不同了。 　　这个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手腕，在商业传媒界打下一大片江山的男人，本来就带着强大稳重的气场。关长峰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心中就被他的气场一震，猛然产生了一股，想把这个男人压在身下的征服欲。 　　随后，他开始关注赵向海的一点一滴，愈发觉得这个男人又成熟又迷人，一边是精明果敢，一边是温柔体贴，简直是居家旅行当伴侣的不二选择。 　　关长峰想，这么多年，他第一次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 　　决不能轻易放走！ 　　他隔着玻璃窗，轻轻勾勒着赵向海的身体，眼中的幽暗，更深了一分。 　　迟早有一天，他会从心理上、身体上，完完全全地占有赵向海。 　　而肖野这个感情上不成熟的男人，注定了只能黯然退场。 　　他轻轻哼了一声，收起了自己的眼神，转头欲走。 　　只是，他刚转过头，迎面而来的就是肖野那张脸色极差的俊脸。 　　肖野皱着眉，眼中的不悦像把刀子似的：“关长峰，你他妈隔着窗户偷窥什么呢！” 　　自己的行为被抓个现行，关长峰尴尬地咳嗽两声，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我没偷窥，我就是看看海哥的情况而已。” 　　肖野满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装什么义正言辞，我都在你旁边站了三分钟了，你一直在隔着玻璃偷窥，真是够无聊的。” 　　关长峰的嘴角抽了抽。 　　肖野能默不作声地站在旁边盯着他足足三分钟…… 　　也不知道谁比较无聊。 　　肖野瞥了关长峰一眼，也没太在乎，只是转过头，手放在了门把上：“看完你就赶快走吧，海哥这儿有我照顾就行了，外人不必多留。” 　　关长峰的动作一顿：“外人？” 　　合着肖野已经把海哥当成他的人了？ 　　关长峰又气又笑，哼道：“肖总，我记得海哥似乎并没有说过重新接纳你。” 　　“你……”肖野脸色变了变，尔后咬着牙，“这是迟早的事情，不用你多嘴！” 　　“是吗？” 　　“关长峰，你少在这阴阳怪气的，”肖野已经对关长峰非常不爽，“海哥不需要这么多人陪，有我就够了。我警告你，打消你心里那点龌龊的心思，少碰我的人。” 　　说罢，他再度用眼神冷飕飕地看了关长峰一眼，按下门把，进了病房。 　　关长峰看着病房的门在他眼前关上，良久，嘲讽似的笑了两声。 　　都什么年代了，都几岁的人的，肖野居然还来警告他这一套？ 　　真是可笑。 　　这种幼稚又自我的男人，要是能重新把海哥追到手，那真是天上下红雨，地上滚黄金，母猪要上树，公猪能产崽了！ 　　关长峰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他看着病房的门，眼神中又是一抹轻松的笑意，又是一抹精明的算计。 　　肖野在病房中陪了赵向海一个上午。 　　赵向海许是劳累太久，总是困恢恢的，也不太搭理肖野。 　　肖野倒无所谓，能让他待在海哥身边，他已经无比满足了。 　　等到中午时分，他让护工去拿了午饭，两个人就这么在病房中无声地用了顿午餐。 　　午餐刚刚吃完，肖野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一看，王助理。 　　肖野偷偷看了一眼赵向海的脸色，悄悄出了病房，这才接起电话：“喂？” 　　“肖总，”王助理的声音很冷静，“您上次让我去查的东西，有眉目了。” 　　肖野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 　　他捏紧了手机，冷声道：“查到是谁踹了那一脚了？” 　　“是的，”王助理镇定地说道，“已经找出那个人了。” 第91章 这矛盾可就大了 　　肖野帮着赵向海上了药，看着他睡着了，便匆匆往公司赶去。 　　他约了王助理等会儿到肖氏找他。 　　肖野加快了车速到了公司，上了楼，王赫已经捧着个公文包，皱着包子脸，站在总裁室门口等着他了。 　　“肖总。”王赫看到肖野出现在视野中，长舒一口气，鞠了个躬。 　　肖野轻轻嗯了一声，没说别的，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王助理就像一只长了腿的包子似的，也跟在肖野屁股后头溜了进去。 　　肖野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沉沉地呼出一口气，他用骨节分明的修长食指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吧，你查到了什么。” 　　王赫走上前来，把一个平板放在了肖野的桌上：“我按照肖总说的，去搜集了好几家媒体现场拍摄的视频。拍摄到赵总的视频数量不多，但根据筛选出来的几条视频，我发现其中有一个人，嫌疑很大。” 　　肖野眼神一厉：“谁！” 　　王赫点了一下平板的屏幕，一段经过剪辑的视频开始播放。 　　视频的声音很吵闹，到处都是惊叫和暄晔，在这混乱的人群之中，肖野一眼就看到了赵向海。 　　赵向海的脸上带着一点惊慌，他的手正和旁边的……宋修，牵在一起，两个人正在往外撤。 　　肖野看到他们牵在一起的手，脸色黑了黑。 　　妈的，真他妈看个视频都忍不住吃醋。 　　他咬了咬牙，平定了心绪，接着往下看。 　　视频中，人群本来正在有序地往外撤，可是远处似乎传来一阵声响，人群霎时间慌乱了起来，而赵向海，也在此刻趔趄了一下，被绊倒在地！ 　　肖野看到这儿，心疼得抽了一下。 　　这种眼睁睁看着海哥受伤，却半点忙都帮不上的感觉，糟糕透了。 　　正在这时，王助理忽然伸手暂停了画面。 　　肖野抬起头：“怎么了？” 　　王助理摇了摇头，放大了视频画面：“肖总，你仔细看，赵总摔倒在人群中，其他人都忙着逃跑，只有画面最边上这个穿着黑色毛衣的人回过了头，而且看样子似乎还抬起了腿。” 　　肖野眯着眼细细一看，果然。 　　所有人都慌里慌张地撤退，只有这个黑色毛衣的男人，神情诡异，脸上甚至还有一抹挣狞的笑容。 　　“你怀疑就是他动的手？” 　　王助理嗯了一声：“我对比过其他的视频，我认为，就是这个男人。” 　　“你查了这个男人的身份没有？”肖野的脸色逐渐冷了起来。 　　敢对赵向海不利，他非得废了那家伙的腿不可！ 　　一讲到这个男人的身份，王助理诡异地沉默了下来。 　　肖野皱了皱眉：“说话啊，你查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吗？” 　　“查了，但……”王助理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肖总，这个男人叫卢瑟，只是《逐风》这部电影灯光组的一个 　　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肖野站起了身，“他跟海哥又不认识，哪儿来这么大的仇恨，要在这时候狠狠踹海哥一脚？”“因为……”王助理支支吾吾的。 　　肖野不悦地眯起了眼：“有话就说！” 　　王助理叹了口气：“肖总，这个卢瑟虽然只是个工作人员，但他有个亲哥，叫卢毅。” 　　肖野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卢毅又是他妈谁！” 　　“卢毅就是……”王助理低着头，“就是傅舟明的经纪人。” 　　傅舟明的经纪人？ 　　肖野猛地瞪大了眼睛，一双手瞬间握成了拳头。 　　王助理悄悄抬起眼皮，看了沉浸在震惊中的肖野一眼，随后，他偷偷叹了口气。 　　赵总和卢瑟是没什么直接矛盾。 　　可赵总和傅舟明以及他经纪人卢毅的矛盾，可就大了。 　　说来说去…… 　　这其实还是肖总惹出来的风流债！ 　　王助理轻微地摇了摇头，心里直为自家赵总感到委屈。 第92章 痛悔得承受不住 　　肖野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原来以为，让赵向海受伤的，会是哪个逃跑不长眼的货，或者是平时和赵向海有芥蒂的人趁乱报复。 　　可他没想到……这事儿还跟自己有关。 　　王助理看了看肖野的脸色，狠狠心：“肖总，是您当初和傅舟明纠缠不清的，这麻烦也是您先招惹上的。赵总是被您背叛的那一方，可他却无端招致了傅舟明他经纪人的怨恨。” 　　肖野嗓子像是卡住了似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总有钱有权势，傅舟明他经纪人知道斗不过赵总，就在背地里一个劲儿地皭舌根，用各种肮脏的话来污蔑赵总，以此泄愤，”王助理越说越气愤，“也是因为他的污蔑抹黑，赵总才会在那种危急时刻，被卢瑟这种小人落井下石，弄成重伤！” 　　说着，王助理伸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我调查的时候，和傅舟明他经纪人身边的那些工作人员接近了一下，这是他们给我截图的部分聊天记录。” 　　肖野低下头，往那屏幕上一看。 　　只见截图的聊天框中，傅舟明的经纪人卢毅发了一大段话：“赵向海他厉害个屁！你别看他正人君子的，其实就是个傻-逼！他表面这么男人这么清高，你以为他的钱，他的公司有多干净？他还不是经常卖屁股给那些更厉害的政界高官求他们罩着？他自己撅起屁股给人搞，赚到钱了，再用脏钱去包养宋修，哈哈，这叫啥来着……双 　　插头！” 　　肖野看着这段话，气得指尖发抖。 　　海哥他妈的什么时候干过这些事儿了！ 　　全他妈的是污蔑。 　　他气得烧红了眼，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下一张聊天记录中，卢毅还在哔哔：“当初我们家舟明为什么会演不了男主角？都是因为赵向海从中作梗，要捧他的男宠宋修上位。我真是操了他妈了，两个人装得那么正经，背地里搞这种肮脏交易，我祝他们明天就黑料缠身公司破产暴死街头，操！” 　　肖野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捏着，内心有一把火，在疯狂燃烧。 　　他的海哥，他现在连让他难过一下都不舍得。 　　可是有人，却在背后这样污蔑他…… 　　而且这些人，还是当初因为他一时风流才招惹上的。 　　肖野心里又酸又痛，拳头捏得死紧，剧烈的后悔和愤怒，在心中涌动。 　　王助理拿回了平板，咳嗽一声：“肖总，您打算怎么办？” 　　肖野眼神极为凌厉可怖，良久，他才从牙缝里恶狠狠挤出一句话来：“给我把这几个人找过来，老子要亲自跟他们聊一聊。” 　　王助理点点头：“您想什么时候见？” 　　“今晚。”肖野冷冷地看着王助理，吐出这两个字。 　　王助理哆嗦了一下，应了声，下去了。 　　肖野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办公室里，好一会儿，他才坐回了椅子上。 　　他的视线飘过办公桌上放着的赵向海的照片。 　　照片里，赵向海正站在楼前，手里拿着车钥匙，领带微微飘动，英俊的面容漾着温柔的笑，一双眼睛被阳光照得透亮，又有成熟魅力，又有活力洋溢。 　　肖野看着这照片，心中的懊悔就像海浪一样翻卷。 　　他简直想打死当初的自己。 　　如果自己当初不犯贱，不去外面找什么风流新鲜，海哥也不会对他这么失望，也不会遭受这种无端的污蔑，更不会蒙受那狠狠的一脚。 　　海哥的腰椎本来就不好，被那人充满报复地狠狠一踩，该有多痛…… 　　说来说去，这一切，其实都因为他而引起的。 　　肖野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了。 　　再想下去，他的心脏都要痛悔得承受不住。 第93章 禽兽才干的事儿 　　肖野一个人在办公室站了好一会儿。 　　他看着照片里的赵向海，想着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错事儿，心里就像是被刀子扎了一下又一下，直愣愣地往外冒血，疼得不行。 　　以前，海哥腰伤发作的时候，他根本毫无察觉，也不那么关心，而是独自出去和朋友饮酒作乐，留他一个人躺在偌大的床上，忍耐着腰痛发作，难受得眉头紧锁。 　　海哥费劲心力，辛辛苦苦地在家带他们的女儿，尽力维持着他们这个家的时候，他也许依旧对他不闻不问，转头去了高级餐厅，和傅舟明笑着面对面吃饭，尝试着所谓的新鲜感，在出轨的边缘跃跃欲试。 　　如今，海哥对他失望了，想一个人过了，还要因为他惹上的风流债而遭受身体上的创伤。 　　全都是他，全都是因为他！ 　　肖野后悔得直想狠狠锤自己一拳头。 　　他特么以前干的都是些什么禽兽才能干出来的事儿啊。 　　他甚至怀疑自己那段时间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才会放着那么完美的赵向海不要，把他冷漠地丢在身后，转头去找什么烂俗的小明星，想要跟那种人尝试恋爱的滋昧。 　　肖野紧紧捏着赵向海的照片，胸腔里的疼痛让他一瞬间都直不起腰来。 　　他欠海哥太多了。 　　一辈子都还不清。 　　“嘟——”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肖野把赵向海的照片小心翼翼地放在一边，整理了一下情绪，按下了接通。 　　女助理在那边公式化地说道：“肖总，有个医院护工的电话，说是找您的。” 　　护工的电话？ 　　应该是跟海哥有关的吧。 　　肖野点点头：“接进来。” 　　女助理应了一声，电话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随后，一个阿姨的声音响了起来：“肖总，您好。我是照顾赵先生的护工，我打电话来是想问问您，关于赵先生的晚餐，是我来准备还是您亲自……” 　　“我已经安排好了，”肖野揉着自己的额角，“我只需要你看着他用晚餐就行了。” 　　护工嗯了一声：“好的，我明白了。” 　　“他……”肖野噎了一下，“海哥他，现在醒着吗？” 　　“醒着，”护工笑了笑，“赵先生一直醒着，现在正在病床上拿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司的事情呢。” 　　肖野的心跳微微加速了：“你把电话给他，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护工哎地应了一声，随后把手机交给了赵向海。 　　肖野知道赵向海已经能听到他说话了，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他调整了一下心绪，轻声说：“海哥。” 　　“干什么，”赵向海的语气不太好，“有事直说，不要吞吞吐吐。” 　　“海哥，”肖野面容流露出一丝苦涩和低落，“……对不起。” 　　赵向海愣了一下：“干嘛说对不起？” 　　“我觉得很对不起你，”肖野握紧了手掌，“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让你委屈难受了很多次，对不起。” 　　赵向海半天没说话，好久，才嘟囔了一句：“神经兮兮的。” 　　“你为咱们这个家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到后来我却视而不见，让你一个人扛着、痛苦着，我却到外面去找刺激找新鲜，”肖野眼眶微微红了，“海哥，我错了。” 　　“现在认错了？”赵向海轻哼道，“算了，你知道就好。反正这些事儿都过去了，都忘了吧。” 　　“我不忘，”肖野语气忽然一重，“海哥，我不忘，我会记在心里，以后一件一件地补偿你，好吗？” 　　“得了吧，你别再作天作地让我受罪，我就谢天谢地了，”赵向海满不在乎地哼道，“行了，我这儿还有几个报表要看，你要没别的事儿，我挂电话了。” 　　肖野张了张嘴，内心还有话要宣泄出来，可是赵向海那边已经响起了嘟嘟的挂断声。 　　肖野没了魂儿似的放下电话听筒，低落地垂下了脑袋。 　　都是他曾经鬼迷心窍犯的错，都是他曾经感情不忠犯的错。 　　如今，这些错误带来的苦果，带来的极致钻心的悔恨和酸涩，他不得不承受。 　　肖野就这么站了好久，才慢慢坐下，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用手背遮着眼睛，小声叹息：“当初要是对他好一点儿，对他关心一点，该多好啊……” 第94章 你说我想干什么 　　时近傍晚。 　　肖野坐在办公室里，聚精会神地把自己堆积的工作快速地处理完毕，中途，他还不忘记给护工又打了个电话，询问赵向海有没有吃完晚餐。 　　护工在那边笑着说赵先生已经用完晚餐了，说罢，他还不忘记赞叹道：“肖总，您可真是个体贴完美的爱人，对赵先生这样用心，就是在异性夫妻身上也不多见呢。” 　　肖野听了她的赞叹，只觉得脸上愧疚得烧热了。 　　她只看到了自己现在的用心，殊不知自己曾经是怎么对待赵向海，怎么对待这个为了他们的家而受尽辛劳委屈的男人的。 　　他挂了护工的电话，内心憋闷得不行。 　　大约七点多的时候，女助理再次给他打了个内线电话，小心翼翼地说道：“肖总，傅舟明和他经纪人，还有另外一个男人，三个人一块儿过来了，说是您让他们来的。” 　　肖野一听，眼神中就敛起了冷厉的光。 　　他嘲讽地勾了勾唇角：“让他们进来。” 　　傅舟明他经纪人胆敢在外面皭舌根污蔑赵向海，还间接地造成了赵向海腰椎受伤，这笔账，他非得讨回来不可！ 　　总裁室的门很快被敲响了。 　　肖野低着头批着文件：“进来。” 　　门被打开，傅舟明和他经纪人迈着轻悄悄的步子走了进来，两个人的脸色都挺红润的，喜庆得像是来拜年似的，手里就差没提着两箱牛奶一盏灯笼了。 　　不过这也不怪他们。 　　他们自从上次被肖野狠狠甩开之后，通告也少了，肖野也不帮他们了，日子过得比原来难受紧巴得多。 　　如今，肖野又一次让他们来办公室，他们甚至以为，这是肖野对傅舟明又感兴趣了，是他们重新攀上高枝儿的好机会。 　　傅舟明在经纪人眼神示意下，走到了肖野的旁边，手轻轻放在肖野名贵的腕表上：“肖总，您找我？” 　　肖野不动声色地把手移开：“坐到对面去。” 　　傅舟明脸色一白，站在原地惶然了一会儿，闷不做声地坐到了对面。 　　肖野头都没抬：“今天找你们过来是干什么的，自己清楚吗？” 　　经纪人喜笑连连，明明是个油腻男，却笑得暖昧，手里再加个红手绢儿，活生生就是怡红楼穿红戴绿披金挂银的艳俗风骚老鸨。 　　他朝着肖野嘿嘿笑了两声：“肖总，以前都是舟明的错，是他端着架子，没珍惜您的一片心。这次，只要您开口，舟明什么都能为您做。” 　　傅舟明低下了头，白净的脸微微发红：“……谢谢肖总还愿意见我。” 　　肖野自然是听出了他们话里的含义。 　　他冷冷地勾了勾唇角，放下了笔，一双眼睛毫无感情地盯着他们。 　　“肖总，”经纪人眼中闪着光，“要么……就今晚吧？” 　　要是这次能抓住机会，让舟明真正上了肖总的床，那么以后，还愁没资源没通告？还愁在娱乐圈混不开？还愁会被赵向海打压？ 　　只要肖野肯开金口，一切都不是问题。 　　经纪人心中美滋滋地想着，脑子里都开始计划着舟明登上一线男星时，他该穿什么样的礼服了。 　　肖野嘲讽地哼了一声：“今晚？今晚干什么？” 　　“当然是肖总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经纪人深知圈内的一些潜规则，势必要抓住肖野这棵大树，就算让傅舟明献身也在所不惜，“肖总尽管放心，舟明只倾心肖总您一个人，之前从来没上过别人的床，底子干净。肖总，只要您一句话，今晚，他……” 　　肖野看都没看傅舟明一眼，而是把眼光转向经纪人身后一直百无聊赖地站着的男子。 　　他指了指那男人：“他是谁？” 　　“他……”经纪人疑惑地愣了一下，“他是我弟弟，叫卢瑟，是在剧组打光的。” 　　肖野嗯了一声，眼神愈发冷厉起来。 　　他朝着卢瑟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经纪人顿时傻眼了。 　　他看看傅舟明，再看看自家老弟，这……怎么看都是傅舟明长得帅有气质，卢瑟长得猥琐又邋遢。 　　难道肖总口味变了，专攻猥琐男？ 　　卢瑟在肖野微狠的眼神中，步步向前，走到肖野身边：“你……你找我？” 　　肖野站起身，身高和气场都狠狠压了卢瑟一头。 　　他盯着卢瑟，眯了眯眼，在经纪人惊愕的眼神中，一把揪住了卢瑟的衣领，卡得卢瑟呛得咳嗽连连。肖野低沉地说道：“今晚，我对傅舟明一点也没兴趣，我比较想弄死你，你知道吗？” 　　卢瑟被肖野骇人的话语吓得心脏一跳，结巴道：“你……你你你，肖总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肖野死死捏着拳头，随后，用脚凶狠地往卢瑟腿上一踹，踹得卢瑟站不稳，直接跪在了地上，“你说我想干什么！” 第95章 你有钱了不起吗 　　卢瑟一个猛子跪在了地上，眼神惊恐不定。 　　他看着肖野，脸色又红又白。旁边的经纪人已经被肖野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吓到了，半天没能说出一个字。肖野冷笑连连，一双锋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卢瑟：“你自己干过什么，你不记得了吗？” 　　“我，我……”卢瑟喉咙发干，眼睛时不时地往自己亲哥卢毅那儿看去，似是在求援，“我干什么了我？” 　　肖野锃亮的皮鞋踩在卢瑟的脚腕上，慢慢发力。 　　卢瑟被踩得生疼，脸色发白：“别踩……别踩别踩，疼！” 　　肖野咬着牙，浑身带着骇人的冷厉：“哦？你还知道被别人这样踩会疼？那你的脚怎么那么犯贱，净往别人的背上招呼呢？” 　　卢瑟一听到肖野的话，脑子转了转，立刻明白了。 　　这是跟他算账来了。 　　他看着肖野那英俊的面容上带着的冷怒，心里有些发抖，可他仍然梗着脖子：“肖总不妨明说，我干什么 　　了？” 　　“我问你，前几天剧组发生事故，人群撤退的时候，是不是你的狗脚踩在了海哥的背上？是不是你！”肖野低下身子，揪着卢瑟的衣领，凶狠地说道。 　　卢瑟眼珠子咕嚕转了一下：“我不知道！人群那么混乱，我哪儿知道踩了谁，我自己的脚都被踩了好几次呢……哎喲，疼。” 　　“少给我在这儿耍赖，”肖野一脚踢在卢瑟的肩头，踢得卢瑟往后滚了一下，“我找人查过了，手里也有资料证明是你干的，你还敢狡辩？” 　　卢瑟喘着气，咬牙死撑：“就算是我……那也是因为当时场面混乱，我……我不小心罢了。警方都认定是踩踏 　　事件呢，凭什么怪我一个人？” 　　肖野一听到这人的辩词，脸色更黑沉了一分。 　　看来这个卢瑟，是打算死鸭子嘴硬，撒谎撒到底了。 　　海哥背上那么重的伤，甚至疼到晕厥，医生都猜测，除非是用狠了劲踹，否则腰椎伤势应该不会这么重。到了卢瑟这儿，竟变成了他口中的一句不小心，一句凭什么怪他？ 　　欠收拾！ 　　肖野死死捏紧了拳头：“卢瑟，你别以为，你死不认账，我就收拾不了你！” 　　傅舟明和他经纪人已经在旁边吓白了脸。 　　肖野是个什么狠人，肖野有多少权势，他们清楚得很。 　　经纪人死命朝着卢瑟使眼色，让他少说话。 　　卢瑟被肖野这么紧紧逼迫着，蓦然生出一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勇气，他咬着牙撑着脸：“肖总，你要收拾我总得凭证据。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是故意的？没有吧？你也别逼我，我可以跟赵总道歉，可以赔钱，别的，没有了！” 　　反正肖总也证明不了他是故意为之，就算他要收拾自己，还能杀了他不成？ 　　卢瑟心中洋洋得意又无赖地想着，那天他就应该往赵向海身上踹得再凶些，反正有官方认定的踩踏事件和人群混乱当靶子，谁也奈何不了他。 　　经纪人脸色苍白地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了卢瑟的袖子，随后，讨好地对肖野笑了两声：“肖总，不是，您别生气。我这个弟弟刚混社会不多久不会说话，您……” 　　“你给我滚开，”肖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随后，深沉地看着卢瑟，“你小子够胆，敢对我来这套。行， 　　行……” 　　他慢慢地走回办公桌后面，在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眼神幽冷。 　　“卢瑟，我给你两个选择，”肖野轻轻敲了敲桌面，“第一，老老实实去海哥面前跪下道歉，让他收拾处置，第二，我来处置。你选吧。” 　　“道歉，跪下道歉！”经纪人慌张叫道，“肖总，我们选跪……” 　　“不选！”卢瑟来气了，作为刚混社会的小青年，他丝毫不知水深水浅，只凭着一股气瞎叫唤，“凭什么我要听你处置？警察都没对我说什么，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有点屁权势了不起？” 　　卢毅恨不得捂住自己这个弟弟的嘴巴。 　　他满头是汗，结巴着说道：“肖总，我我我我这个弟弟不懂事，您给我一天时间，我带回去好好教教他，明天就送过来给赵向……给赵总跪下道歉，行吗？” 第96章 这么殷勤何必呢 　　从肖野的办公室出来，经纪人简直像是刚从桑拿房出来一样，浑身汗淋淋的，像一头被烤得浑身油腻发亮的野猪。 　　“你小子，”一出肖氏大厦，经纪人就忍不住往卢瑟的头上狠狠来了几个暴栗，“你他妈知道肖总是什么人吗，你敢惹他？” 　　卢瑟捧着脑袋躲到一边，哀怨地说：“我管他是什么人呢！没证据，还想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哥，你们也太胆小了。反正他不能杀了我，怕个屁啊！” 　　经纪人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肖总是正义的化身？你以为在检察院呢，处理你要证据充足条理清晰？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觉得人家看不出来？人家有的是手段，还需要个屁的证据，蠢！” 　　卢瑟用手肘顶了顶他哥，嘿嘿笑道：“我那不是想帮你们出出气嘛，赵向海打压你们，害得你们吃苦，我踹他一脚都算是便宜他了！” 　　经纪人把头撇向傅舟明那边，不想跟自己这个蠢货弟弟说话。 　　“我现在啊，就后悔那天没踹得更重一点呢，反正有人群混乱造成踩踏这个完美的理由当幌子，”卢瑟笑得张扬，嘴上却说着极其恶毒的话，“我应该往他头上踹，往他两腿之间踹，反正他也是个被男人操的，那玩意儿也用不到了吧，踹废了他也损失不大嘛，哈哈。” 　　经纪人停下了脚步，正经地对着卢瑟说道：“我告诉你啊，明天，就算你给我演戏也好，老老实实跪着道歉去，到时候再哭一哭卖卖可怜，咬死了说是别人先挤你，你才不小心踩到赵总的，听到了没？” 　　卢瑟啧了一声，有些不服气地撇过了眼睛。 　　“听到没！”经纪人气得往他腿上踢了一脚，“你要是再犟着，我可保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卢瑟挠了挠头，“烦死了……” 　　经纪人看着他这幅刺头的样子，头疼地叹了口气。 　　他们三个人默默地在道路上走着，一直走到路口。 　　他们看了看红绿灯，正打算穿行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强壮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走到他们面前，笑道：“三位是傅舟明、卢毅和卢瑟吗？” 　　经纪人警觉地看了他一眼：“你是谁？” 　　“我不重要，”这个男人笑了笑，“重要的是，有人想要见你们一面。” 　　傅舟明和经纪人对了一眼，稍稍后退：“我不认识你，而且我们现在有事，要走了。” 　　“上车吧，我们家少爷已经在等你们了，”男人虽然笑着说话，可语气中，却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强硬，“请放心，保证不会伤害你们的。” 　　傅舟明仍然有些惧怕：“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有事，我们……” 　　“少爷说了，如果你们想要毫发无伤地躲过肖总的惩治，想要把伤了赵总这件事安全揭过，那么就请您几位上车。，， 　　一听到这男人的话，经纪人神色顿时一震。 　　他瞪圆了眼睛，良久，才小声问了一句：“请问你们少爷……是哪位？ 　　“我们少爷，”那男人笑了笑，“姓关。” 　　处理了手头的事儿，肖野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医生说，赵向海的情况已经稳定了下来，今天可以由护工陪着，尝试着下床活动活动了。 　　肖野默不作声地把护工打发走了，自己担当起陪赵向海下床活动的任务。 　　他搀扶着赵向海下了床，坐着电梯，到了医院后面的小花园散步。 　　赵向海脊椎还脆弱着，因此走得很慢。 　　肖野也放慢了步子，两个人悠悠地在偌大的花园中漫步。 　　赵向海抬眼看了看，远处的大广场，已经装饰上了新年灯笼，红彤彤一片，甚是好看。 　　他笑了笑：“快过年了啊……” 　　“嗯，”肖野低着头，时刻注意着赵向海的身体，“再过段时间，就是新年了。” 　　“以往过年都是休了年假，在家包饺子陪女儿，”赵向海摇了摇头，“今年怕是得歇着了。” 　　“有我，”肖野镇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累着。我会学着去做，会把一切都打点妥当的，你放心。” 　　赵向海转过头看了看肖野认真的神色，失笑道：“你？” 　　肖野这么个在家当甩手大爷的男人，能做得到？ 　　别人信不信他不知道，他反正是不信。 　　肖野看着赵向海完全不信的眼神，苦笑了一声：“你就当给我个表现的机会，行吗？” 　　赵向海叹了口气：“你爱做就做吧。” 　　肖野轻轻揽着他的肩膀，搀扶着他往前走：“我什么都会学的，你别操心。” 　　“肖野，”赵向海忽然轻轻叫了一声，“你现在这么殷勤又是何必呢？” 　　肖野顿住了脚步：“什么？” 　　“我说，你现在这么殷勤干什么，”赵向海笑得很柔和，眼神中却是一抹遗憾和叹息，“要是当初咱们那个家还没散的时候，你有现在一半的殷勤，那该多好啊。” 第97章 我会永远忠于你 　　肖野听到赵向海的话，心骤然一痛。 　　是啊。 　　要是他早点回头，早一点认清家庭对他的重要性，早一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他一辈子都不愿意放手的，他绝不会想着去外面花心风流，绝不会想着和别人搞暖昧玩新鲜。 　　如果早一些知道并且改正，他想，自己现在应该和海哥恩爱得让别人羡慕吧。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骤然低落的神情，似是看穿了肖野的想法。 　　他笑着摇了摇头：“可惜没有如果。” 　　“对不起，”肖野小声道歉，“海哥，对不起，我不该对咱们的家那么不上心，我不该想着出轨。” 　　“算了，”赵向海收回眼神，重新看向那喜庆一片的广场，“家都散了，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肖野搀扶着他在长椅上坐下。 　　夜风轻轻拂来，凉丝丝的，吹得花园中窸窸窣窣一片绵密的声响。 　　良久，肖野方才轻轻说道：“以前的错已经造成了，以后我绝不会再犯错。海哥，我会保持忠诚，会陪着你，会用心去爱你，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 　　赵向海眯了眯眼，没说话。 　　这几天公司的事务，他都是在医院远程处理的。处理的效率很低，影响了他的休息。他打了个哈欠，一阵困意涌了上来。 　　肖野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赵向海的回复，他往赵向海脸上一看，赵向海已经眼皮一闭一闭的，像是快睡着了。 　　肖野生怕他靠在长椅背上又压着脊椎，急忙伸手揽过他的肩头，让他半个身子都靠在自己身上。 　　夜晚无比安静，夜空中星河闪烁。 　　肖野低头，看着赵向海安静的睡颜，看着这个成熟的男人脸上露出的一丝疲态，心口微颤。 　　“对不起，”肖野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外套轻轻披在赵向海的肩头，“海哥，我真的知道错了。” 　　赵向海浅浅睡着，呼吸均匀。 　　“今年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七年，对不起，让你有了这么糟糕的第七年，”肖野气声说道，“你对我失望了，可我却已经知道，我很爱你，死也不愿意放开你。以后，我会做到忠诚，也会把你和女儿放在第一位，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他久久地看着赵向海的睡颜，感受着赵向海身上的温度，只觉得无比安心。 　　良久，他微微侧过身，另一只手偷偷揽住了赵向海的腰，就像拥抱一般，悄悄把这个男人安置在自己的怀中。 　　肖野闭上了眼睛，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肖野下午下班的时候，在停车场碰见了傅舟明的经纪人。 　　他冷眼看着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想明白了？” 　　经纪人猛点头：“想……想明白了，昨天我把卢瑟带回去教训了一顿，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肖野冷笑一声：“那就带着他到医院来，我看他跪。” 　　说罢，他伸手探向车门，就要打开车门进去。 　　“肖总，”经纪人脸色有些惨白，“您先等等。” 　　肖野不悦地眯了眯眼睛：“干什么？” 　　“就是……”经纪人说话有些没气儿，像是濒死之人似的，“我昨天训了卢瑟，他自己已经明白了。他现在不但 　　知道自己不该踹那一脚，还知道自己昨天不该在办公室对您说那些放肆的话。” 　　肖野哼哼一声：“是吗？” 　　“这孩子就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经纪人擦着额头上的汗，“昨天他还不知道厉害，我回去跟他一提点，他吓得屁滚尿流的。现在他正跪在旁边那餐厅的包厢里呢，说去和赵总道歉之前，想先跟您道个歉。” 　　肖野甚是不屑：“我用不着他的道歉，让他赶紧滚到医院来。” 　　经纪人脸色白了白：“您大人大量，可是……可是卢瑟那小子胆儿都吓破了，跪在那里不肯起来，肖总您要是 　　不肯赏脸，他估计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他倒是死啊，”肖野嘲讽道，“昨天不还言辞振振，威风八面的吗？” 　　“要不……肖总，您去踹他两脚，给他几拳，让他舒坦点？”经纪人小心翼翼地说，“否则这小子就那么跪着， 　　拉他也腿软起不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挪到医院去……” 第98章 突然间欲望引爆 　　经纪人推开餐厅的包厢，对着肖野讨好地笑道：“肖总，到了。” 　　肖野默不作声，脸色冷冷的。 　　他往包厢里看了一圈，只见桌上布了满满一桌子菜，丰盛无比。傅舟明正站在一边，低着头，白净的脸庞微微泛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餐桌前方，卢瑟这个傻叉正跪在地上，瑟缩地看了肖野一眼。 　　肖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笑一声：“跪着不肯起来了？” 　　“肖总，”经纪人狗腿地带着肖野在一旁先坐下，“您坐，您有什么需要问的，尽管问卢瑟。这小子现在可老实了！” 　　肖野慢慢坐下，手肘撑在膝上，一双凌厉的眼眸盯着地上跪着的卢瑟：“我再问你一遍，当天，你是不是故意往海哥背上踩的，说！” 　　卢瑟身子抖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嗯……” 　　“你他妈的混账！”肖野一听到他承认了，满腔的怒气忍也忍不住，飞起一脚直接踹在卢瑟的心口，卢瑟整个人惊叫一声，往后仰倒。 　　“他脊椎本来就不好，你知不知道！”肖野怒吼，“老子天天给他按摩，就盼着他脊椎能好转一点点，你竟敢，你竟敢……” 　　卢瑟看着肖野盛怒的模样，往后哆嗦了两下：“我我我那时候也是冲动，我是冲动了。” 　　“冲动？”肖野捏紧了拳头，捏得关节泛白，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你说你冲动就能了事了？你把海哥伤成那个样子，我都想扒了你的皮！” 　　卢瑟脸色一白，被肖野浑身的气势吓住了。 　　他顶多也就个刚进社会屁都不知道的小瘪三，肖野这种真正的大佬的愤怒，他不一定承受得住。 　　“肖总，您先消消气，暍茶暍茶，”经纪人把小茶碗递到肖野手上，“卢瑟的事儿，咱们可以慢慢商量。” 　　肖野吼得嗓子发干，刚暍了一口茶，听到经纪人这种话，顿时把怒目对准了他：“商量？没得商量。我必须要让卢瑟付出代价，不把他伤了海哥这笔债讨回来，他休想脱身。” 　　经纪人一缩脖子，不敢讲话了。 　　肖野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卢瑟，冷笑道：“我告诉你，就像你说的，我是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是故意的，不过那又怎么样？我要收拾你这种东西，用不着那么麻烦，我有的是办法。” 　　卢瑟咕咚咽了一下，整个人缩在另一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肖野冷冷地哼了一声，盯着卢瑟，就像是猛虎在盯着一只濒死的猎物。 　　良久，经纪人小声地说道：“肖总，卢瑟昨天晚上回去，已经想过该如何向赵总赔罪了，要不……您听听？” 　　肖野本来想走，事关赵向海，他又坐了坐：“说。” 　　“你快说啊。”经纪人急匆匆踢了卢瑟一脚，让他赶紧说话。 　　卢瑟磕磕巴巴地张口，小声地把准备好的那套说辞和赔罪的措施一条一条讲了一遍。 　　肖野表情冷漠地听着，听完了，他没说任何话。 　　反正卢瑟无论怎么说，只要他觉得这债还得不够，卢瑟就别想跑。 　　卢瑟伤了他最在意的人，他非得让卢瑟深刻体会体会海哥受的痛不可！ 　　肖野猛地站起身，不打算再和卢瑟在这儿纠缠，打算先去医院。 　　可当他起身的一刹那，眼前突然冒出金星，一阵眩晕的感觉袭了上来。他皱了皱眉，想抬腿，蓦然发现，无声无息之间，自己的腿脚竟然有些发软。 　　肖野倒退两步，急忙用手撑着桌子，喘了口气。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异样，似乎有些……使不上劲了。 　　“肖总，您没事吧，”经纪人拉住了肖野的手臂，让他重新坐回座位上，“您还好吗？” 　　肖野闭着眼睛，脑中的眩晕感和浑身的无力感却越来越强。 　　正在此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热，有一股热流，似乎在往自己的下腹游走，让他心中蓦然起了一把 　　火。 　　“你们……”肖野睁开眼睛，死死盯着经纪人和傅舟明，“你们好大的胆子！” 　　经纪人站在原地，没说话。 　　傅舟明不知道为什么，脸色越来越红。 　　肖野大口大口喘着气，睁开眼，眼前的视野都开始模糊，与此同时，他心中火热的欲望却莫名其妙被激发得越来越旺盛，那压抑许久的渴望，在这一刻，猛然被引爆。 第99章 猩红的血液滴落 　　肖野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额头冷汗急冒。 　　他的四肢仿佛都 　　被抽去了力气，下腹却好像烧着一团烈火，熊熊的欲望在这一刻侵袭着他的身体。 　　他瞬间明白了。 　　催情。 　　是有人给他用了催情的药。 　　肖野费劲地睁开眼睛，冷怒地扫视了现场的几个人一圈：“你们几个蠢货，竟敢……” 　　“肖总，”经纪人伸手轻轻碰了碰肖野，肖野想抓住他，却抬不动手臂，经纪人这才稍稍放心了些，“肖总，您别动，很快就好了，我们不敢伤害您的。” 　　肖野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他面色发白，可是某些地方却已经产生了剧烈的反应。 　　“走走走，你先出去，”经纪人似乎对着卢瑟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等会儿就出来，你去外面等着。” 　　卢瑟切了一声，站起身，拍了拍膝盖，看着已经沉浸在情欲之中肖野一眼，耸了耸肩，转身离开，仿佛演完了戏的演员，瞬间出戏离场。 　　肖野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撑着椅子的扶手，颤巍巍地站起身：“都给我滚！” 　　可是，他虽然站起了半个身子，但刚想抬腿走的一瞬间，脚下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倒下去，桌上的茶杯碗筷，也全都被他带了下去砸在了地上，碎渣满地，狼狈一片。 　　“哎，肖总，您小心呀，”经纪人慌张地扶起了肖野，把他拖到了旁边宽敞的沙发上，“有什么事儿您给我们说就好，不劳您自己动手。” 　　“走开，”肖野无力地说道，“你们给我走开……” 　　经纪人看着肖野已经完全被欲望所控制了，叹了口气，咬咬牙走到一边，瞪了傅舟明一眼：“还愣着干什 　　么？” 　　傅舟明一怔：“真……真要啊？” 　　“否则呢！”经纪人死死咬着牙关，“现在都到这个份儿上了，要么你按照关少爷的做，咱们还能安然无事。你要是不做……你已经把肖总放倒了，等他醒了，咱们就等死好了！” 　　傅舟明抿了抿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方才泄了气：“我知道了。” 　　“凑上去，快点。” 　　傅舟明迈着步子走到已经汗水淋漓的肖野身边，他看了肖野一眼，担忧地说道：“这药没问题吧？怎么觉得肖总一直在出冷汗呢？” 　　“这种药本质就是麻醉，”经纪人不耐烦地解释，“出冷汗正常。反正是关少爷给的东西，你安心用就是了。”傅舟明哦了一声，看着肖野英俊硬朗的面容，心跳漏了一拍。 　　说实话，他混娱乐圈这么一段时间了，想要包养他，或者想把他弄上床的男女，不在少数。但他通通没有接 　　受，一是自持清高，二是觉得以后会有更好的人要他。 　　肖野，就是他心中最完美的男人。 　　肖野年轻，家世一流，自身能力和权势也强悍无比。不仅如此，他还有一张英俊迷人的脸和完美的身材，这样一个男人，无论从哪个方面，都让傅舟明无比心动。 　　自从遇见了肖野，他那点清高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傅舟明心想，原来只要人对了，什么清高不清高的都是废话，只要人对了，他愿意犯贱，愿意臣服。 　　他看着如今沉浸在欲海中的肖野，深吸一口气，抬腿跨坐在了肖野的胯上，轻声说道：“肖总，对不起。我知道你难受，我很快帮你发泄出来……” 　　肖野憋得呼吸急促粗重，脸色转为通红。 　　他在昏昏沉沉之间，只听到傅舟明在他耳边说话，似乎傅舟明还在他的脖颈间轻轻啄了几下，与此同时，他模糊的视野中闪过几道刺眼的白光。 　　傅舟明伸手攀上了肖野的脖子，就像是肖野最亲密的爱人似的。 　　耳边传来咔哒一声，傅舟明转过头，这才发现，经纪人已经做了该做的，出了包厢了。 　　包厢里，就剩下他，和被欲望纠缠的肖野了。 　　“肖总，”傅舟明咬了咬肖野的领带，“我其实……很喜欢你，真的……” 　　说着，他的手慢慢向下，摸到了肖野的皮带。 　　手指一动，肖野的皮带扣咔哒一声，打开了。 　　肖野只觉得腰间一松，欲望大涨。 　　傅舟明轻轻摸着肖野的脸，随后，伸手开始脱自己的衣物。 　　他把装在口袋里的小瓶润滑油放在一边，红着脸，把自己扒得只剩寸缕。 　　他重新跨坐在肖野身上，手放在肖野的手臂，只觉得肖野整只手臂都在用力地颤抖。 　　“肖总别紧张，”傅舟明自顾自地说道，“你什么都不需要做，而且我已经提前灌过肠了，会很顺利的。” 　　说着，他喉结滚动了一下，脸慢慢凑近，想要吻上肖野的双唇。 　　正当他的脸靠得无比近的时候，肖野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忽然一个拳头凶猛地砸了过来，狠狠砸在了傅舟明的脸上！ 　　他现在虽然状态不对，可玩了这么久的拳击，力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傅舟明毫无准备地被揍了一拳，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一倒，叫都还没叫出来，人已经滚落到了地上。 　　“肖总！” 　　傅舟明震惊地叫了一声。 　　肖总怎么会还有力气揍他？ 　　这药出效果之后，应该是疯狂想发泄，想做-爱，并且伴随着浑身疲软四肢乏力才对。 　　肖野怎么会…… 　　傅舟明看着依旧瘫软在椅子上的肖野，极度惊讶的眼眸在肖野身上看了一圈。 　　尔后，他的目光聚焦在了肖野垂下的拳头上。 　　肖野的拳头紧紧握着，握得指节发白。拳头往下垂着，手臂连带着拳头都在急剧地颤抖，像是在与什么作激烈的斗争一般。 　　他的拳中，似乎握着什么反光的东西。仔细一看，那是极其尖锐的玻璃杯碎渣和碎瓷片。 　　此刻，这些碎渣被肖野握着，深深地嵌入到他拳头的血肉之中。 　　猩红的血液，渗过肖野的指缝，往下滴落。 　　一滴，一滴。 第100章 对他满满的厌恶 　　疼，钻心的疼。 　　肖野脸色苍白，额头上成片地冒汗。 　　尖锐的玻璃碎片扎入了他手掌的血肉之中，扎得极深。他只要稍稍一用力，就有一阵剧烈的疼痛在掌心涌动，刺激得整只手臂都在发抖。鲜红的血液，更是透过指缝滴滴答答地滴在了地上，看上去有些惨烈。 　　饶是手心已经鲜血淋漓，肖野也没松开拳头。 　　身上一股一股的热流在翻涌，眼前也是一阵一阵的晕眩，他要是稍稍放松一点，整个人就要被这滔天的欲望卷进去，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就再无力控制了。 　　眼下，睢有这手掌剧烈的疼痛，可以换来一丝意识的清醒。 　　肖野哑着嗓子，眼神冷怒骇人：“你给我滚，滚出去……” 　　傅舟明看到肖野竟然用这种不亚于自残的方法来抗拒他，嘴唇登时一白。 　　他没想到，他就算这么犯贱地往上贴，肖野也不愿意碰他。 　　他像是被人当众打了一个耳光，脸色涨得像猪肝一样红。 　　“肖总，”傅舟明颤抖地说道，“和我做-爱有这么难吗？我知道你现在憋得难受，我帮你，我可以帮你。” 　　“滚远一点，”肖野大口喘着气，“别让我再……再看到你。” 　　傅舟明听到肖野无比抗拒的话，只觉得错愕和不敢相信。 　　说实话，他对自己的脸和身材极有信心。肖野从前看见他时，眼中曾划过一丝惊艳，后来肖野愿意约他吃饭看电影，也正说明了这一点。 　　今天来这儿之前，他已经完全做好了把身体献给肖野的准备。 　　他外形的条件、肖野曾经对他的喜欢，再加上药性的刺激，肖野没道理不要了他。来之前，他甚至在担心肖野会因为欲望强盛而对他过于粗暴，特意带足了润滑油，灌好了肠。 　　可他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他没想到肖野脸上是满满的厌恶和抵触。 　　“肖总……”傅舟明光着身子，显得有些狼狈，“你……真不想要我？” 　　肖野死死压着内心的躁动：“我说了，滚！” 　　傅舟明心中一冷，脑子霎时一片空白。 　　然而，昨天晚上，关少爷对他说的那些话，蓦然又在脑海中响起。 　　昨晚，关少爷脸上带着胁迫的笑，对他说：“我要你无论如何，和肖野发生实质的肉体关系。只要你肯做，后续的事情你自然不用担心，我会保你们安稳无虞。钱和资源，也不会少了你们的。” 　　他那时候不放心地问了一句：“这办法，可行吗？” 　　关少爷只是镇定地站起身，走到窗边：“肖野本就有精神出轨的前科，他就是个花心的人……只要下狠了劲勾 　　他，让他肉体也出轨，并不难。” 　　“那我这么做，意义何在呢？” 　　“我只是要你把肖野风流花心的一面引出来，让某个人认清他的真面目罢了，”关长峰轻笑道，“因为有时候，爱……也是需要用些手段才能得到的。” 　　傅舟明从脑海的回忆之中挣扎出来，看着肖野如今的模样，咬了咬牙。 　　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执着地凑上前去，把双手放在肖野的西装裤上，沉沉说道：“好，肖总，既然你不愿意做，那就算了。但你憋得这么难受……我用手，用嘴帮你，可以了吧？” 　　关少爷反正没说要做到最后一步。 　　只要肉体上接触了，应该就行了。 　　这样想着，傅舟明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指捏住肖野西装裤的拉链，意欲下拉。 　　肖野感受着傅舟明的动作，狠了狠心，捏紧了拳头。玻璃渣刺得更深，强烈的疼痛再次激醒了他的意识，他费劲地抬起腿，用尽全力猛踹在傅舟明的身上：“离我远点！” 　　趁着身上恢复了一点气力，肖野死死拧着眉头站起了身。 　　他晃悠悠地挪到桌子旁边，一只手捞过了手机，脚下一软，他再次整个人狼狈地跌倒在地上。 　　手机掉在他的面前，屏幕亮着荧光。 　　肖野用着最后的力气，伸手过去，随手在紧急通话列表中按了一下。 　　随后，他的意识逐渐模糊起来，四肢百骸都仿佛被抽干了力气，眼前金星直冒，视野越来越糊，直至消失。 第101章 会有更多的猫腻 　　肖野是被一阵疼痛激醒的。 　　他昏昏沉沉地睁开双眼，视野模糊了好一阵子才清晰起来。 　　“按住他的手，”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男声，“让他不要乱动。” 　　这声音刚刚落地，肖野就感觉到有人按住了自己的手臂。 　　肖野心中顿时一震，脑海中浮现出了傅舟明执着地纠缠他的画面。 　　不行！ 　　绝对不能碰那个傻-逼！ 　　这样想着，他咬着牙，费尽力气挣扎着，想把手臂抽回来。 　　“哎哎，肖总，您别动呀，个女声随即响了起来，“已经没事了，是医生在换药呢。” 　　肖野愣了一下，眯了眯眼睛，定下心绪往旁边一看。 　　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手中拿着药剂，正在他的手掌心涂抹着。他的女助理站在医生的旁边，正伸出手按住了他的手臂，方便医生上药。 　　“这是……” 　　“肖总，您已经在医院了，”女助理见到肖野清醒，松了口气，松开了按住他手臂的手，“没事了。” 　　“你被人下了迷药，剂量还不小，”医生一边低着头给他换药，一边沉声说道，“不过好在你及时被送到医院处理了。你已经睡了六小时，药性应该已经散了。你试着动一动手和腿。” 　　肖野按照医生所说的，动了动腿。 　　除了有些麻，倒没有之前那种被抽干似的无力感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落了地。 　　“药性是已经散了，就是你这手……”医生皱了皱眉，抬头纹层层叠叠，“唉，你刚被送过来的时候，手掌心全 　　是玻璃渣子，密密麻麻的，扎得很深。我和护士拿着镊子，拔萝卜似的给你清了半天才清干净。现在给你换了药，你得小心点，要是感染了，说不定都得动刀子。” 　　肖野看着自己涂着药的，血口密布的手掌，良久，点了点头。 　　医生没再多说，上好了药，给肖野重新包扎上便起身走了。 　　等到医生走后，肖野才把目光瞥向女助理：“说吧，怎么回事儿？” 　　女助理眨了眨眼：“我接到肖总您的电话，但是您在电话里什么都不说，反而一直有别的声音在响。我挂了重新打了一遍，结果电话被直接挂断了，我觉得非同寻常。” 　　肖野闭上了眼睛冷哼一声。 　　挂断电话，应该就是傅舟明那个贱东西干的好事。 　　“当时我恰好从公司出来，我发现事情不对劲之后，马上回了公司，开启权限查了一下您的手机定位，发现就在公司旁边的餐厅。我怕出事，就叫了公司的保安跟我一起赶了过去，之后就发现了……包厢里的您。” 　　肖野心头一跳，盯着女助理问道：“其他人呢？” 　　“其他人……”女助理犹豫了一下，脸色微微变红，“哦，我和保安赶过去的时候，包厢门口有两个男人在晃 　　荡，我们让他们打开包厢的门，他们看上去非常慌张，还找借口推脱。我马上叫了餐厅的经理，让他出面，强行把包厢打开，就看到了……” 　　肖野眼睛一瞪：“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上身赤裸的您，还有……正在脱您裤子的傅舟明。” 　　女助理脑海里猛地浮现出自己当时所看到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红。 　　在那个豪华的包厢里，傅舟明几乎是全身都裸着了。而自家老板，上衣早就没了，性感的肌肉就那么裸露在外头。他的皮鞋已经被人脱掉，傅舟明正扯着他的西装裤，画面暖昧又诡异。 　　肖野听到这儿，反而松了口气。 　　按照女助理所说的，她赶到的及时，傅舟明应该还没来得及做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 　　虽然他现在还不明白，傅舟明给他下迷药，强行要把身子给他是为了什么，但他知道，自己昨天刚对海哥许下一辈子忠诚的诺言，如果昨天刚发了誓，今天他就和别人做-爱了…… 　　那海哥绝对不会再看他一眼。 　　肖野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侥幸的感觉。 　　“肖总，”女助理咳嗽一声，“关于那伙人，我让保安都拦住，然后报警了。他们现在应该都还在警局呆着，您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 　　肖野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冷厉，他杀了那些蠢货的心都有！ 　　竟敢给他下这种脏东西，竟敢用这种方法爬他的床！ 　　他咬了咬牙：“联系我的律师，跟警方那边先沟通调查。这些人这次做得这么嚣张，这事儿不同寻常，我怀疑这里面，有更多的猫腻。” 第102章 你还打算辩解吗 　　时钟滴答滴答响着，夜色渐深。 　　肖野在这家医院一直待到了凌晨十二点。直到医生给他做完了检查，确认没事儿了，他才在助理的陪同下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的大门，肖野的脸色依旧阴晴不定。 　　任谁经历了这种操蛋的事情，心态都无法镇定。 　　傅舟明这次竟然敢直接给他下迷药，竟然还想强行献身爬床，一想到这儿，肖野的胃里就涌出一股极为不适的感觉，直想吐。 　　他是对傅舟明产生过新鲜感，可是今天，他迷迷糊糊地被困在那个包厢里，看着傅舟明裸着身子跨坐在他的腿上的时候，除了被迷药强行刺激起来的性-欲，他只觉得眼前这具肉体，无比恶心。 　　他怀疑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 　　放着海哥不要，去和这种东西搞暖昧找刺激，还让家都因此分崩离析…… 　　肖野深吸了一口气，咬着牙，对着身边的女助理说道：“这事儿不一般，好好地查一查，我要知道这伙人，今天行为这么大胆的动机。” 　　“我明白，”女助理点点头，“我会联系律师和警方的。” 　　肖野嗯了一声，神情放松下来，露出一丝疲惫。 　　“肖总，”女助理担忧地看了肖野一眼，“我送您回家吧，您先好好休息一晚上，然后明天得去警局……” 　　“不回家，”肖野摇了摇头，喉结滚动了一下，“送我去医院。” 　　“医院？”女助理疑惑，“您……您身后就是医院呀。” 　　肖野斜睨了她一眼：“我是说，送我到海哥那家医院。” 　　女助理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您还要去看赵总？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您今天刚碰到这种事，还是先休息一下比较好。” 　　“不必了，”肖野神色不变，“我答应过他，这段时间，每天晚上我都会亲自看护他，陪在他身边，我不想再食言。再说了，今天的事儿，我想跟他坦白报备一声。” 　　女助理还是有着几分犹豫：“可是……” 　　肖野直接迈着步子往车库走，声音决绝不容反驳：“开车。” 　　女助理开着车，满脸担忧地送肖野去了赵向海所在的医院。 　　肖野推开赵向海病房的门的时候，赵向海正躺在病床上，呼吸均匀，似是已经睡着了。他松了口气，转身关上了门。 　　他尽量放轻了脚步，慢慢走到赵向海的床边。 　　“谁？” 　　躺在床上的赵向海突然出声，伸手打开了灯。 　　灯光一亮起，肖野的脚步猛然顿住了。 　　赵向海看到眼前的人是肖野，吃惊地挑了挑眉：“肖野？” 　　“海哥，”肖野苦笑着，“是我，我来看看你。” 　　赵向海皱了皱眉：“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 　　“我……”肖野轻轻坐在赵向海的床边，“我之前说过，在你住院期间，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不想对你食 　　言。” 　　“你要是忙就别来了，”赵向海转过了身，语气中有些冷淡，“我无所谓的。” 　　肖野听着赵向海这不甚在乎的语气，心口一紧。 　　他沉默了一会儿：“海哥，你的腰椎还痛吗？” 　　赵向海背对着肖野：“已经好多了，其实没什么大碍了。我知道你也忙，你不用勉强自己天天过来的，既然已经有傅舟明了，多陪陪他比较好。” 　　肖野一听这话就愣住了。他猛地站起身：“你说什么？” 　　赵向海坐起身子，“我是说，你既然决定和傅舟明好了，就别来我这儿了，我……” 　　肖野急了：“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他好了？” 　　赵向海怔了一下，失笑道：“你跟他不是连床都上了吗？你可别告诉我，你和他只是约-炮，不是玩真的。”肖野一听，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赵向海就从旁边拿出了一个平板，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递给肖野，语气颇为淡漠：“这是今天下午，一个匿名的号码发给我的，你自己看。” 　　肖野急匆匆地接过平板一看。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照片里，傅舟明正趴在一个男人的脖颈间热烈地亲吻着，那男人只露出了一个侧脸，但肖野一看就知道，这是他自己。 　　他用颤抖的手指往旁边划了一下，下一张照片中，傅舟明正咬着他的领带，而他则是偏着头，表情压抑，眉头紧皱，脸色泛红，额头冒汗，显然是沉浸在情欲之中的模样。 　　这照片…… 　　肖野像是被雷劈了似的，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动。 　　“你跟他上床就上床吧，给我发你们的床照是什么意思，”赵向海语气更加恶劣了些，“你们俩爱在一起就在一起，别发这种东西来恶心我行不行？” 　　肖野盯着屏幕，看了好久。 　　尔后，他放下平板，双眸之中涌动着怒火，默不作声，像在思考什么。 　　他就知道，今天傅舟明敢这么大胆，必然有别的目的。 　　竟然还偷偷拍了照片，发给赵向海！ 　　真他妈的有种！ 　　“这照片里的人，是你和傅舟明，我应该不会认错，”赵向海撇过头看向另一边，脸色不甚好看，“证据已经在这儿了，你还打算辩解吗？” 第103章 这只手惨烈至极 　　赵向海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 　　这段时间，肖野几乎是每一天都陪在他身边，把照顾他的身体当成了第一要务。他每次醒来，往旁边一看，都能毫不意外地看到肖野坐在另一边，要么处理公司的事，要么盯着他发呆。 　　而肖野的改变，他也不是没看到。 　　以前那么暴躁蛮横的男人，现在也学会收着脾气了，至少不会不顾他的意愿就霸道又自以为是地做这做那。 　　赵向海虽然已经和肖野分手，但毕竟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男人，看到他如今这样谨小慎微地求复合，这样努力地去改变，赵向海的心，偶尔还是会犯软。 　　今天下午，肖野一直都没有出现，赵向海这么多天，习惯了一睁眼就看到他，今天意外地没看到，竟然还觉得有些不适应。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的时候，他就收到了那样两张照片。 　　两张肖野和傅舟明的床照。 　　傅舟明跨坐在肖野的身上，姿势暖昧又亲热。他亲吻着肖野的脖颈，两个人之间那种大战即将爆发的荷尔蒙气息，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赵向海看到这两张照片，只觉得像是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 　　在他对肖野逐渐心软的时候，如此凑巧地收到了这种照片，就像是老天故意在提醒他，肖野风流花心的本性是不会变的，警告他不要回头。 　　赵向海叹了口气，思绪烦乱。 　　肖野就那么盯着赵向海的侧脸，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 　　问他还想不想辩解？ 　　想，他妈的他当然想！ 　　他想告诉赵向海，那些照片只不过是一些傻-逼的诡计，而他只是一时松懈了警觉，让这些人得逞了一半罢了。 　　他更想告诉赵向海，那照片根本代表不了什么，因为他根本没做对不起他的事！ 　　他那时候被药性折腾得那么惨那么难受，但实际上，他根本无需受这种苦。 　　傅舟明都贴心到先灌了肠，带好了润滑液，又脱光了衣服凑上来了，他只需要像个大老爷似的坐着，享受一场被药性催动的狂猛的性-爱，把欲望发泄出来，药性自然就会散去。 　　但他没有。 　　他苦苦咬着牙死撑，他甚至都用玻璃片把自己的手掌划得血肉模糊！ 　　做这一切，只是因为，他不敢、不想，更加不愿意再去背叛赵向海。 　　肖野就那么站在原地，看着赵向海的背影，默默无言。 　　良久，他脱掉了自己的外套，放在一边，无声地躺到了赵向海的身边。 　　赵向海背对着他：“别在这儿躺着了，既然都跟傅舟明在一起了，去陪他吧。我给不了你好脸色，你在我这儿呆得也难受。” 　　肖野盯着赵向海的后脑勺，好一会儿，苦涩地笑了笑：“你还是不相信我。” 　　赵向海眨了眨眼，没说话。 　　“海哥，你还是不相信我，”肖野语气之间蓦然有些委屈和低落，“我前几天跟你说过了，我不会再做任何一件背叛你的事，我会忠诚于你。我说这些，是发自内心的，可你还是不信。” 　　赵向海转过身，看着肖野那张委屈的俊脸：“你和别人的床照都发到我这儿了，你让我怎么相信？”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眼眸，咬咬牙，把自己的手伸到了赵向海面前。 　　赵向海不解：“干什么？” 　　“解开这个绷带，”肖野语气低沉，“海哥，你解开这个绷带。” 　　赵向海看着肖野几乎被白绷带包成萝卜一样的手，犹豫着，伸手慢慢解开绷带。 　　一圈一圈的纱布被掀开，一股药味直冲鼻腔。 　　当最后一层纱布慢慢揭开的时候，赵向海整个人都愣住了。 　　肖野原本完整的手掌，此时此刻，密密麻麻全是一片深深的割痕。 　　有些被割开的地方，甚至能看到外翻的皮肉，割裂之处还往外冒着血。整个手掌，几乎可以用惨烈至极来形容。 　　“你这是……”赵向海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第104章 你信我一次好吗 　　肖野低着头，嘴唇紧紧地抿着。 　　像极了一只被抢走大肉骨头的委屈狗子。 　　赵向海看着他这幅模样，猛地想起了乐乐前几年发生的一件事。 　　乐乐在幼儿园里，曾经和一个小女生玩儿得特别好。那小女生想要乐乐的人偶娃娃，乐乐借她玩儿，但没答应送给她。那小女生就觉得乐乐又小气又坏，偷偷摸摸地把乐乐的口算作业册撕了，丟到了垃圾桶。 　　老师收作业的时候，乐乐找不到作业，急得不行。老师偏偏觉得乐乐在撒谎，她就是没做作业，当着全班级的面，批评乐乐学习态度不认真。 　　乐乐本就是个小孩儿，自尊心又强，当时就被批评哭了。 　　老师还因此打电话给赵向海，跟他说，乐乐家庭条件太优渥，被宠得太过矫情，让赵向海严加管束。 　　赵向海本来是相信老师说的话的，甚至打算好好训一训这丫头。 　　可是当他把乐乐接回家后，乐乐窝在他怀里哭了半个小时，赵向海看到她这么委屈，又心疼又疑惑，思来想去，直接找上了院长，要求彻查。 　　最后，在赵向海的坚持之下，院长查了监控，发现乐乐作业被撕的真相。赵向海要求老师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乐乐道歉，并且要求那个撕作业的小女孩的家长一并道歉，还了乐乐一个公道。 　　事后，他带乐乐吃了一顿大餐弥补这丫头，并且对她说：“乐乐，只要你做个善良的人，只要你问心无愧，大爸爸会永远相信你，并且站在你这边。谁都别想欺负你，一切都放心交给爸爸。” 　　乐乐听完，当时就扑到赵向海怀里大哭特哭，哭得眼睛都红了。 　　如今，赵向海看着把割伤的手掌摊到他面前的肖野，看着肖野那委屈又压抑的神情，只觉得，这父女俩，几乎是一模一样。 　　一样的猛烈爆发的委屈心酸，一样的被冤枉的表情。 　　“我没跟他发生任何关系，”肖野哑着嗓子，鼻子酸溜溜的，“他们给我下迷药催情，趁着我浑身没力气的时候扑过来，并且拍照。” 　　赵向海眨了眨眼，有些不可思议：“你说……傅舟明他们？” 　　“不是他们还有谁，”肖野抽了抽鼻子，“我当时被药折腾得死去活来，可是，我脑子里一直记得我对你发过的誓。我不会在背叛你，我会忠于感情，我会学着去改变，我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失望了。我记得的，我就算被药弄得呼吸都不稳了，我还死死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话。” 　　赵向海缓慢地伸出手，有些颤抖地摸了摸肖野的手掌：“那这些伤是……” 　　“我抓了一把地上的玻璃碎和杯子的瓷片，握在手心，”肖野咬着牙，眼眶却微微红了，“我知道那个药会让人意识不清，所以我就握着这些，让它们扎到肉里。很疼，特别疼，可是我必须保持清醒和理智，我要遵守对你的诺言。” 　　赵向海震惊地睁着眼，良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我真的在改，海哥，我真的在改，”肖野猛地抱住了赵向海，把头拱到了他的脖颈间，小声说，“我真的知道 　　错了。但是我放不下你，我还爱你。自从我发现这点以后，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是认真的。我宁愿自己痛着，我也不想让你再难受，我也不想再背弃诺言。” 　　赵向海看着这突然缠上来的男人，愣了愣，苦笑一声：“是吗？” 　　“是，”肖野肯定地说道，“我别的都不要，我就要你这次信我……你，你别因为这些照片冤枉我，好不好？ 　　你……你相信我，这次你相信我吧。” 　　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拉开了和肖野的距离。 　　肖野感受到推拒的动作，心中一冷。 　　赵向海还是选择不相信他吗？ 　　肖野眼神中泛起极度的失落，整个胸腔弥漫起痛苦。 　　然而，赵向海推开肖野之后，只是握住了他手上的那只手，随后，把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回去：“傅舟明他们要好好查一查。行事这么大胆，肯定有原因。” 　　肖野一震，猛地抓住赵向海的手：“你相信我？” 　　“你都把伤给我看了，我又不是傻子，我有判断力，”赵向海哼笑，“咱俩是分手了，可我也没绝情冷酷到混淆真相，黑白不分的地步吧？” 　　肖野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等到赵向海帮他弄好的纱布，他一个猛子扑了上去：“海哥！海哥！” 　　“叫什么叫，叫春啊。” 　　“海哥，你相信我的，”肖野闷着头一个劲儿地说，“你是相信我了吧？是吧？是吧？” 　　“我是相信我判断的事实，”赵向海轻哼，“少贴着我，热。” 第105章 晚安吻如此火热 　　肖野哦了一声，松开了赵向海。 　　他躺在赵向海身边，良久，还是忍不住说道：“海哥，以后我会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每一句话，也会做到我对你说的每一个承诺，我发誓。” 　　赵向海背对着肖野，呼吸均匀，没说话。 　　“我还爱你，”肖野偷偷摸摸地把自己还好的那只手放到了赵向海的腰上，眼眸中映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月光，“我会把你追回来的，我会把咱们曾经的家找回来，无论要我付出多少我都乐意，真的。” 　　赵向海听着他的话，本来已经平静的内心，蓦然像是被投进了几颗小石头，泛起层层涟漪。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手给自己拉了拉被子：“睡觉了。” 　　“睡吧，”肖野觉得自己现在能这么躺在赵向海身边，他就满足至极了，“海哥，晚安。” 　　说完晚安，他收了声，安静地躺着，看着天花板。 　　耳边缭绕着时钟均匀的滴答声和赵向海的呼吸声，这让肖野的心中仿佛有一只小虫子在爬，在到处撕咬，死活睡不着。 　　他再次转过身，看着赵向海的脖颈，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海哥，你睡着了吗？” 　　赵向海不耐烦的声音响了起来：“睡得很香。” 　　肖野抿了抿嘴，凑了过去：“我……我想再向你要个东西，行不行？” 　　赵向海微微撇头，皱着眉看着肖野：“刚才不是说别的都不要，只要我相信你一次吗？这么快就自己打脸 　　了？” 　　肖野挑了挑眉，眼中漾着一丝丝期待：“行不行啊？” 　　“你说。” 　　“我能……”肖野有些犹豫，但他仍然忍不住说道，“我能要个晚安吻吗？就像以前那样。” 　　赵向海稍稍一愣，似是没想到肖野要的是这个。 　　“我没别的意思，真的，我就要个晚安吻，”肖野低着头靠在了赵向海的肩上，剑眉有些垂，看上去巴巴的怪可怜，“我很想你，想得忍不住了，憋得不行。你能……让我亲一下吗？我不要多，就亲一下。” 　　赵向海眼珠子动了动，没说话。 　　肖野感受着赵向海的沉默，语气放得更软和了：“可不可以？” 　　赵向海看着肖野的神情，还是沉默。 　　肖野没得到赵向海的回复，以为他这就是拒绝了。正想要失望地躺回去，蓦然发现，自己偷偷放在赵向海腰上的手，一直没被他打掉。 　　他眨了眨眼，心口微颤，试探性地往前凑了凑。 　　他的脸越凑越近，赵向海却没有半点躲避的反应。 　　肖野心中猛然涌出狂喜，他压抑着粗重的呼吸，带着疯狂加速的心跳，轻轻地吻上了赵向海的唇。 　　他亲到人了！ 　　他亲到海哥了！ 　　肖野一碰上赵向海的双唇，内心仿佛过了一场还未禁焰火时的中国春节，千万支焰火齐刷刷飚上夜空，猛地炸开，炸出花儿来了。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心花怒放。 　　肖野吻着赵向海的唇，心中有一股冲动在猛烈地生长着。他闭着眼睛，满心满眼都是……再多亲会儿，再吻 　　得深一点，好不容易亲到他一次，可得亲够本儿了再说。 　　下一次能亲到他，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 　　这样想着，肖野吻得愈加深入，甚至用完好的那只手，探到赵向海的后脑勺，压着人，唇舌纠缠。 　　这一吻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肖野才恋恋不舍地松开。 　　赵向海被他吻得呼吸都有些不稳，镇定了一会儿，才有些不满地说道：“晚安吻……晚安吻有你这么激情火辣 　　的吗？” 　　肖野嘿嘿一笑，低头在赵向海的唇角又亲了一下：“我爱你。” 　　赵向海心跳漏了一拍，哼了一声，转身不说话了。 　　“海哥，我爱你，”肖野乐得像个偷跑出来的二傻子，“我会重新让你接受我的。” 　　赵向海拉了拉被子：“别跟我说话，我要睡了。” 　　“睡吧，这次我真的不烦你了，”肖野满足地叹了一声，“海哥，晚安。” 　　女助理来医院接肖野去警局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老板今天心情很好。 　　不，不是很好，是好极了。 　　一张俊脸笑得跟开了花似的，满满的都是春风得意的气息。 　　她坐在驾驶座上，感受着老板身上的活力和欢愉，有些不解。 　　他昨天刚被人下了迷药，差点被人爬床，手上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些事儿，有这么让人愉快吗？ 　　女助理憋了很久，还是忍不住说道：“肖总，你今天看起来特别高兴。” 　　肖野瞥了她一眼，哼笑道：“是吗？” 　　“是的，”女助理又补了一句，“从上车开始，一直在笑。” 　　肖野躺在椅背上，脑子里回味着昨晚吻海哥的感觉，整颗心都酥了：“怎么，难道你们还希望我每天责骂你们不成？” 　　女助理脸一白：“不了不了，您这样挺好的，挺好的。” 　　也就是有点诡异。 　　女助理抿了抿唇，压住了内心的好奇，开车一路到了警局。 第106章 不如回家卖红薯 　　肖野到了警局，不久，律师也到了。 　　两人一块儿走了进去。 　　警局里气氛肃然，肖野很快在其中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卢毅卢瑟两兄弟，像是两只死狗一般颓坐在椅子上，神情无比灰败。傅舟明坐在他们身边，带着个黑色的口罩，时不时用警觉的目光瞟一眼周围。 　　他这种娱乐圈人物，公众面前维持形象是第一要务。强行爬男人的床这种丑事要是爆了出去，他也别当什么演员了，不如回家卖红薯吧。 　　肖野看见这三个蠢货，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律师上前，和处理此案的警员交谈一番，警员很快给他们安排了一间会谈室。 　　肖野在这三个人面前坐下，双腿交叠，神色微冷。 　　“昨天的事，自己说吧，”肖野扫过这三个人，“别等到我用别的办法逼你们开口。” 　　傅舟明怯怯地抬起头，看了肖野一眼，又低下了头：“肖总……” 　　语气还有些弱，听着怪可怜的。 　　肖野以前还觉得傅舟明这人是个新鲜玩意儿，至少皮囊不错。可如今，他再看着傅舟明这张脸，听着他可怜巴巴的说话声，只觉得内心有着无穷无尽的恶心感。 　　他当初真他妈的眼瞎，在这种东西身上砸了那么多钱力捧，傅舟明那个影帝的奖杯，甚至都是他暗地里找人打过招呼的。 　　现在想想真后悔。 　　那些钱拿来，给海哥买几件礼物，宽慰宽慰他的辛劳，暖暖他的心，该多好啊。 　　肖野拧着眉头，神色是一抹明显的嫌恶：“别叫得这么委屈巴巴，我不吃你那套。我只需要你告诉我，昨天发生的一切是怎么回事，背后有谁指使。” 　　经纪人垂着双肩，神情颓靡：“肖总，我们知道错了。昨天是我们……一时冲动，我们……没人指使。” 　　没人指使这四个字，经纪人说得咬牙切齿的。 　　肖野不好惹，关长峰也不好惹。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只需要让傅舟明和肖野成功发生关系，那么关长峰自然会履行承诺，护他们周全。 　　可谁能想到，他们以为一吊就能上钩的肖野，骨头竟然硬到了这个地步！ 　　宁愿自己伤得血肉模糊，也不愿碰傅舟明一下。 　　计划失败，他们自然就陷入到了两难境地中。 　　经纪人思来想去，倒不如来个全盘不认账。肖野是明摆着不会放过他们了，他们现在咬紧牙关不吐出关少爷来，说不定……关少爷还能看在他们嘴紧的份上，护他们一护。 　　肖野看着经纪人变幻的脸色，撇开了眼：“没人指使？” 　　“没人指使。”经纪人咬死了。 　　“行，你们愿意这么回答，那是你们的自由，”肖野站起身，浑身的气势压得经纪人抬不起头，“不过我先告诉你，我想要知道的事，没有打听不出来的。既然你们不愿意说，方律师，你代替我跟他们好好谈谈。” 　　肖野现在看到这几个人的脸就直犯恶心。既然一下子问不出来，那就让方律师好好跟他们周旋，把事情弄明白了，他一并算账，一个都跑不了。 　　这样想着，他转过身，想要走。 　　傅舟明猛地站起身：“肖总！” 　　肖野站住脚步，偏过头。 　　“求你了，饶了我们这一次好吗，”傅舟明那双被媒体誉为最灵动的眼眸，泛滥着水光，“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保证再也不会做出这些事了，您能不能高抬贵手……” 　　“不能，”肖野一想到，就是眼前这个卖皮肉的男人，差点害得他再也追不回海哥，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事儿，我绝不轻饶。” 　　女助理把车子停在警局外，人也没走。 　　肖总手受伤没法开车，她自然代劳。 　　她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打了个哈欠。想着肖总估计还得一会儿，无聊地拿出了手机，刷了会儿微博。 　　她习惯性地进入热搜，一个热搜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喃喃念到：“害羞CP？” 　　好奇心驱使她点了进去。 　　然而，就是这么一点，让她的眼珠子差点都瞪出来。 　　出现在营销号配图中的人，分明是赵向海和宋修。 　　图片中，赵向海正在把西装外套披在宋修身上。宋修抱着自个儿，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的可怜，两个人靠在一块儿，走得很近。 第107章 只搅和你一个人 　　细看这照片，应该是赵向海出事那天拍的。 　　女助理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这事儿的始作俑者，是傅舟明的粉丝。 　　傅舟明的粉丝和宋修的粉丝是对家，经常在微博上互扯头花，撕得昏天黑地。《逐风》这部电影原定了傅舟明，到最后又换成了宋修，更是在这两家粉丝中添了一把火。 　　如今，傅舟明的粉丝把这照片拿了出来，放大了赵向海给宋修披外套的画面，还故意配了文字，炒热度，讽刺宋修找金主，卖身上位。 　　这些丧心病狂的粉丝们，甚至还开始扒赵向海的身份资料，想要找到更多的“实锤”。 　　女助理看得心惊，放下手机往车窗外一看，肖野已经从警局中走了出来。 　　肖野打开车门，往车里一坐。 　　女助理小声问道：“肖总，现在您是去公司？” 　　“去公司拿点东西，然后回医院照顾海哥，”肖野定定地看着前方，“开车吧。” 　　女助理哦了一声，刚想发动车子，动作又缓了。 　　肖野皱了皱眉：“怎么了？” 　　“肖总，您看这个。”女助理犹豫着，把手机递了过去。 　　肖野接过手机一看。 　　当他看见赵向海和宋修的照片时，他的神色顿时一冷； 　　当他看见这照片的配文竟然是“商圈赵姓金主大佬蜜宠宋小鲜肉，片场偷偷幽会，甜蜜发糖”这种狗屁标题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 　　蜜宠？偷偷幽会？ 　　还甜蜜发糖？ 　　找死是吧！ 　　肖野死死捏着手机，女助理直担心自己的手机屏幕会不会在下一刻爆裂。 　　“谁干的，”肖野语气中带着怒火，“谁搞的这些话题！” 　　女助理叹了口气，把自己了解到的，和肖野通通说了。 　　肖野咬着牙，气得不轻。 　　傅舟明，傅舟明，又是傅舟明！ 　　他现在知道，自己当初力捧傅舟明，并且还和他搞暖昧，是多么愚蠢的行为了。 　　这风流债简直就像个肮脏发臭的沼泽，好不容易把腿拔出来了，还要沾一脚的臭泥。 　　“肖总，怎么处理？”女助理轻声询问。 　　“删帖子，压热度，”肖野眸色渐冷，“一定不能扩大影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海哥的身份信息被泄露，明白了吗？” 　　女助理点头：“我明白了。 　　从公司拿了今天要处理的文件，肖野飞快地返回了医院。 　　赵向海正躺在病床上，面前放着一台笔记本，他带着眼镜，神情专注。 　　肖野步子轻轻地走到他身边：“海哥。” 　　赵向海抬起头：“来了。” 　　肖野嗯了一声，坐在了赵向海床边。 　　“事儿查得怎么样了，”赵向海敲着键盘，随口问道，“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捣鬼了吗？” 　　“现在还没有，只有我自认为的几个怀疑对象，”肖野声音低沉，“那几个货嘴巴挺硬，不肯直说。” 　　“是吗？”赵向海动作顿了顿，眼中有精明流转，“到这个节骨眼还不肯说实话，有意思。” 　　肖野悄悄握住了赵向海的手：“海哥，你放心，我会很快解决这件事的。” 　　赵向海嗯了一声。 　　在医院休息了这么久，他的背已经恢复了许多，明天就能出院了。他的心情好了不少，看见肖野也没给他冷脸，反而是把电脑转了个方向，对着肖野笑道：“你先看看这个。” 　　肖野往屏幕上一看，愣了。 　　屏幕上正是赵向海和宋修的那几条八卦新闻。 　　“我也没想到，这事儿居然还扯到我的头上了，”赵向海摇了摇头，“始料未及啊。” 　　“你已经知道了？” 　　“今天事情刚爆出来的时候，王助理就通知我了，”赵向海挑了挑眉头，“这群粉丝可真有意思。” 　　肖野神情变得严峻起来：“你放心，我已经找人去处理了，不会给你造成麻烦的。” 　　“用不着你，”赵向海哼道，“娱乐圈这些弯弯绕绕，我比你熟。要处理掉这些不利的言论，我自己有办法。”肖野看着赵向海的侧脸，良久，低下了头。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我们分手后，你接二连三的麻烦，都是因为我和傅舟明搅和才引起的。都怪我。”赵向海轻飘飘地瞥他一眼：“现在知道后悔了？” 　　肖野耷拉着眼角，坐近了些，轻轻靠在赵向海身边，小声说：“悔，当然后悔，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赵向海放下电脑，摇了摇头。 　　肖野靠在赵向海的脖颈旁，“我以后再不和别人搅和了，逢场作戏也不会有。” 　　“是吗？” 　　“海哥，我以后只搅和你一个人，”肖野满足地嗅着赵向海的气息，“好吗？” 第108章 你的粥我不敢吃 　　赵向海没回答肖野。 　　肖野没得到赵向海肯定的答案，有些失落。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释然。 　　至少赵向海也没拒绝他。 　　以前赵向海是态度鲜明地把他推拒在外的，现在，赵向海好歹能给他个好脸，偶尔他偷偷牵个手亲个嘴，赵向海也不拒绝了。 　　肖野在内心安慰自己，不要急，有进步就好。 　　只要有进步，把人彻底追回来，只是迟早的事。 　　“行了，别握着我的手了，”赵向海重新拿起电脑，“忙你的去吧。” 　　肖野嗯了一声，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坐在床旁边的一个小桌后面，开始处理日常事务。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病房中，各忙各的，偶尔说两句话，气氛倒也融洽。 　　肖野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想了想，进入了微博界面，想看看那些言论被处理得如何了。 　　他打开热搜，发现热搜已经被撤了。 　　在搜索栏输入关键词，许多爆料的营销号也已经删除了微博。 　　他径自点点头，内心赞许工作人员的处理效率。 　　他随意往下翻了翻，本以为已经没什么了，可是下面的一条微博，顿时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条微博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个下载链接，配了一行文字：真情实感粉这对CP,要吃粮的速度下载！ 　　肖野皱了皱眉头，有些控制不住地进入了链接，下载了文档。 　　打开文档一看，肖野的脸色霎时间黑得不能看了。 　　这他妈是一篇以赵向海和宋修为主角的短篇耽美文。 　　肖野浑身冒着醋劲，带着审视的目光大致浏览了一遍。 　　这文章主要讲述了赵向海这个大总裁，和宋修在宴会初遇，赵向海看上了宋修并且强制霸占了他的身体，两个人在房间、餐厅、天台、车内、野外以各种方式各种玩法发生关系之后，彼此相爱长长久久的故事。 　　肖野看得心脏病都快犯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文字一一神情深沉的赵向海大力压住了宋修，带着烈火般的情意挑逗他，撕裂他，征服他，让这个白净俊美的男人彻底属于他…… 　　肖野一边看，一边差点把鼠标都捏碎。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一直半坐在病床上的赵向海，忽然问了一句。 　　肖野抬起头，看着赵向海询问的眼神，收拾了一下情绪：“没什么。” 　　这玩意儿决不能让赵向海看到。 　　肖野黑着脸，复制了这微博的链接，发给自己的助理，要求他立 　　即处理。 　　盼咐下去之后，肖野又一次打开文档，自虐般地又看了一遍。 　　怎么看怎么难受。 　　他皱着眉头，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干一件非常幼稚的事情。 　　他启动了全文选词替换功能，随后，将赵向海替换为肖野，将宋修替换为赵向海。替换完毕，他再次浏览了一遍这篇文章，眉头轻扬。 　　果然舒服多了。 　　傍晚时分，肖野让司机开车到医院楼下，载他去接乐乐放学。 　　赵向海一个人在床上躺着，处理了一天的事儿，脑子有些发晕。 　　他正闭着眼睛，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猛地听到病房的门一阵轻响。 　　“这么快就回来了？” 　　赵向海说完，睁开眼睛一看。 　　眼前的人，并非刚走了不久的肖野，而是笑眼微弯的关长峰。 　　“海哥，”关长峰笑意未变，“是我。” 　　赵向海一怔：“你怎么来了？” 　　关长峰悠悠走到赵向海床边：“来看看你。听说你明天就出院了，恢复得怎么样？” 　　“老毛病了，”赵向海摇摇头，“就算出院了，也得调养。” 　　“让你受苦了，”关长峰目露心疼，“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叫我。” 　　赵向海看了关长峰一眼，眼神略带些幽深，没说话。 　　关长峰把手中的袋子打开，从里面取出一个食盒，笑眯眯道：“海哥，这是我让人特意给你准备的药膳粥，滋补的效果不错。不嫌弃的话，尝尝？” 　　赵向海笑了笑，伸手轻轻拿起勺子，随即又放了回去。 　　关长峰挑了挑眉：“怎么了？” 　　“你的粥闻着是挺香的，”赵向海转回头，“可惜我不太敢吃。” 　　关长峰神情一僵：“……为什么？” 　　“怕呀，”赵向海哼笑着，斜睨的眼神中掠过一抹深意，“怕你在里面又放了催情的药。” 　　关长峰的笑容陡然消失：“海哥，你说什么？” 　　赵向海定定地看着关长峰，语气逐渐低沉：“你给肖野下了药，药性那么凶猛，让他差点被迫和傅舟明发生关系。你说，你的粥，我敢碰吗？” 第109章 我是最好的选择 　　关长峰的神色变了。 　　他轻轻把碗放到一边，眼神深邃不可探：“海哥，你是觉得，给肖野下迷药的人是我？” 　　赵向海微微抬起头看他，神色平静。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关长峰眼神中重新漾起笑意，“明明是傅舟明他们自己求上位心切，然后……” 　　“关长峰，我不是别人，不会被轻易蒙蔽，”赵向海轻声说道，“傅舟明只是被当枪使了，而站在他背后唆使一切的，是你。” 　　关长峰眯了眯眼：“是吗？” 　　“放心吧，你事情做得很干净，所以我其实没有任何证据，”赵向海顿了顿，“不过……先是让肖野被动地和别 　　人发生肉体关系，再把这一切透露给我，希望我和肖野彻底离心。能有这样的动机的人，不多。再加上肖野告诉我，傅舟明至今嘴硬不肯说，那就说明，唆使他这么干的人，权势一定不会小，至少能和肖野齐平，否则傅舟明他们不会这么左右为难，摇移不定。你说说看，符合这些条件的人，除了你，还有谁？” 　　关长峰看着赵向海那透彻的眼眸，良久，笑了两声。 　　“果然是我认识的那个海哥，”关长峰语气低沉了些，“明明什么实际的线索都没查到，单凭逻辑也能把整件事看得明明白白。” 　　赵向海勾着唇角，没说话。 　　关长峰叹了口气：“海哥，我真的没有恶意。你能把我做的这些事看得明白透彻，可你怎么就不明白，肖野真的配不上你，也不配再次拥有你的信任。他本质就是个花心的人，就算现在装得再忠诚，过不了几年，他还是会和别人打得火热。” 　　“无论肖野本质如何，都不是你给他下那种脏药的理由，”赵向海眸色一冷，“我自己有判断力，不用你担 　　心。” 　　关长峰耸了耸肩：“可我看你似乎要重新接受他了。” 　　“这不关你的事，”赵向海语气已经格外疏离了起来，“抱歉，我现在想休息了。” 　　关长峰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轻轻凑上前，一只手隔着被子，揽住了赵向海的腰，眼神中的占有欲越来越浓烈：“我说过了，我会永远对你忠诚。和我在一起，我只会有你一个人。你真的不愿意考虑我吗？” 　　“以前不会考虑，”赵向海斜睨着他，“现在么，就更不会考虑了。” 　　关长峰靠得越来越近，姿势愈加暖昧。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上赵向海的唇角：“海哥，你这么决绝地拒绝我，我好失望啊。” 　　说着，他强行握住了赵向海的手，眼神中带着火热：“我遇见过那么多的人，海哥，只有你是让我真正动心的男人。你拒绝我就拒绝吧，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肖野渣的毛病改不了，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砰——” 　　病房的门忽然被猛力推开，砸在一旁，发出巨大的声响。 　　关长峰下意识地转过头，人都还没看清，西装领子就被人凶狠地揪了起来。 　　肖野暴怒的声音随即响起：“关长峰，你他妈想干什么！” 　　“放手，”关长峰冷冷地扫着肖野，“我来看看海哥，给他送点东西罢了。” 　　“送东西要靠得那么近吗？” 　　肖野一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关长峰压着他的海哥，似乎马上要吻上去的画面，他就觉得自己整颗心脏都要炸开了。 　　“是你太敏感了，”关长峰挥开肖野的手，“没事找事。 　　” 　　肖野阴沉着脸，像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野兽似的，牙齿咬得发出咯吱的声响，显然是盛怒之极。 　　关长峰没理他，而是转过身，对着赵向海说：“海哥，那粥是好的，没有任何问题。你要知道，我算计谁也不会算计你，安心吃吧，早日康复。” 　　说罢，他笑了笑，转身离开。 　　肖野凶狠地看着关长峰的背影消失。 　　随后，他急匆匆地凑到赵向海面前：“他跟你说什么了？” 　　“没什么。” 　　肖野紧紧拧着眉头，脱了外套和鞋，躺在赵向海身边，把人拉了过来，靠在自己怀里：“你告诉我！” 第110章 他是吃软不吃硬 　　赵向海啧了一声：“我和关长峰说话，你这么想知道干什么？” 　　肖野双眼都冒着嫉妒的酸气儿：“我就是想知道，你告诉我。” 　　刚才看见关长峰那么靠近海哥，看着他们俩以一种快要吻上的距离在说小话，肖野整个人都快炸了。 　　他求死求活，到今天才能和海哥亲近。 　　关长峰他凭什么？ 　　“海哥，”肖野抓住了赵向海的手，语气中有一丝哀求，“你告诉我行不行，你不说，我心里憋得难受。”赵向海斜睨了他一眼，叹了口气：“你也真是……我不过是和他谈了点事情，没说什么暖昧的东西，你反应这 　　么激烈干什么？” 　　“我就是见不得他往你身边凑的样子，”肖野恶狠狠的，“他想要你的欲望都写在脸上了，死活赖着你，烦不烦 　　人？” 　　关长峰对着赵向海那副火热的舔狗模样，让肖野看得非常不爽。 　　赵向海身边只需要他一只舔……一个人就够了。 　　别人休想见缝插针。 　　“海哥，你最好少跟关长峰这个人接近，”肖野脸色沉了下来，“虽然现在还没查到什么实在的证据，但我觉得，上次下迷药想要我和傅舟明上床那件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赵向海挑了挑眉，看着肖野，“还成，”他笑了笑，“看来还没傻。” 　　“谁傻了？” 　　肖野梗着脖子回道。 　　他转过头，看见关长峰放在赵向海床头小桌上的药膳粥，一伸手，把粥丟到了垃圾桶里。 　　他才不会让海哥接受关长峰的殷勤。 　　他从旁边拿过了自己买的粥和牛骨汤，打开食盒：“饿了吧，尝尝这个。” 　　说着，他拿着勺子舀起一勺浓香的粥，对着根本不烫的粥吹了吹气，递到赵向海嘴边：“来。” 　　赵向海抬起眼皮瞥他一眼：“我是腰椎受伤，不是手受伤，我自己能来。” 　　他接过肖野手中的食物，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肖野安静地看着赵向海垂着眼皮吃东西的侧脸，看着他消瘦硬朗的面部线条，只觉得心跳不断加速。 　　越来越觉得海哥是个有成熟魅力的，有沉淀的男人。 　　光是一个侧脸，都能把他迷得移不开眼睛。 　　赵向海微微抬起头：“看我干什么？” 　　“没什么，”肖野抽出思绪，“你嘴角沾着粥。” 　　赵向海一听，伸手要用大拇指去抹。 　　肖野握住了他的手腕，一个冲动，凑上前去，直接亲在赵向海的唇角，一秒后退了回来：“现在没了。” 　　“谁让你亲我了？”赵向海不悦地眯了眯眼。 　　肖野知道自己理亏，垂着头不说话。 　　赵向海看着他垂头的模样，想发火，总觉得软绵绵的发不出来。 　　“下次别干这么幼稚的事儿，”赵向海训了一句，“小孩儿偷糖吃似的。” 　　肖野点头：“知道了。” 　　和海哥相处这么久，他现在算是发现了。 　　海哥是个极度吃软不吃硬的人。 　　他之前，和海哥的关系还恶劣着的时候，他故意和傅舟明亲亲热热，给他买表砸钱，借此刺激海哥，如今看来，简直是大错特错。 　　他这么做，除了让海哥更厌恶他一点，没有别的好处。 　　而现在，偶尔偷亲几下，只要态度软和些，主动表现出心虚理亏的模样，海哥顶多给他甩几个眼刀子。 　　肖野偷瞄着赵向海，只觉得这男人现在怎么看怎么爱。 　　赵向海很快用完了粥和汤，把食盒放在一边：“别在我床上躺着，回你自己的地方去。” 　　肖野哦了一声，默默下床。 　　他坐回病房的小桌后面，看着赵向海拿起了电脑，戴上了眼镜，也开始处理起公司事务来。 　　肖野不知不觉的，唇角扬起一点笑意。 　　他打开自己的电脑，想了想，打开了个命名为“草稿”的文档，极为认真地敲着键盘，开始写些什么。 第111章 你给我死出来啊 　　“雪藏？” 　　傅舟明腾的一声站起了身，脸色煞白。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冷漠地点点头：“这是公司的决定。”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要雪藏我，”傅舟明急怒，“我发展得好好的，好不容易到现在……” 　　男人抬起头看他，哼笑一声：“为什么雪藏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傅舟明表情一僵，心里霎时明白了。 　　是肖野。 　　他就知道，上次那事儿，没完。 　　肖野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自己干了什么，惹了谁，你应该比谁都明白，”男人懒懒地说道，“以后公司不会再给你任何的资源和曝光，直至合同结束。” 　　傅舟明扯了扯嘴角，神情恍惚。 　　合同结束？ 　　他签的是足足十年的期限啊！ 　　公司不给他任何活动和通告，用不着十年，两年，他在娱乐圈就彻底查无此人了。 　　这十年，他还能干什么？除了在家抠脚，他敢去外面接一个私活，公司就能告他违约，合同规定的违约金，他就是把器官一个个拆了卖都赔不起。 　　肖野这是想彻底毀了他！ 　　“不能这样，袁总，不能这样的，”傅舟明急了，一个劲儿地抓住了袁总的袖子，“我……我挺努力的，我也给 　　公司赚了钱。你帮我跟肖总说说，什么都好，别雪藏我，否则我就真的没出路了！” 　　“得了吧，”袁总嫌恶地扯回袖子，拍了拍，“别想着挣扎了，这事儿谁也帮不了你。你自己想想，以后怎么谋生吧。” 　　傅舟明面色惨然，良久，跌坐在椅子上。 　　袁总看着他一副落魄的模样，嘿嘿笑了笑：“对了，还有份礼物，要送给你。” 　　傅舟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什么？” 　　袁总朝着后面昂了昂下巴：“过来吧。” 　　傅舟明还没来得及回头，手臂就被人狠狠拧到了后面。 　　两个强壮的大汉反拧着傅舟明的手臂，随后，把他的手绑在了身后。 　　“干什么！”傅舟明惊恐地喊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袁总耸了耸肩：“灌下去吧。” 　　“你们……” 　　傅舟明话都还没说出□，一个大汉就拿过了一杯东西，用粗砺的手指强行想要掰开傅舟明的嘴。 　　傅舟明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死死咬着牙关。 　　大汉眉头一皱，扬起手掌，毫不留情的就是一个凶狠的巴掌甩在傅舟明的脸上：“张嘴！” 　　傅舟明吃痛地一叫，大汉找准了机会，一个猛力掰开他的嘴，冷漠地像是对待实验室的白鼠似的，把那杯玩意儿灌进了傅舟明的嘴里。 　　傅舟明暍得呛声连连，脸色都憋红了。 　　袁总对着狼狈的他笑哼哼说：“傅舟明，你的一切都是当初肖总一时兴起，赏给你的。谁知道你得寸进尺，干了不该干的事儿。雪藏你，只不过是肖总把给你的东西拿回去罢了，现在，这才是对你的惩罚呢。” 　　说着，他朝着大汉点点头：“丟进去吧。” 　　大汉两个人横抬起傅舟明，在傅舟明犹如活鱼一样的挣扎和嚎叫之中，把人抬出了办公室，丢到了一个黑漆漆的隔间里。 　　“砰——” 　　他刚被丟进去，隔间的门就关上，并且锁死了。 　　毫无光线的黑屋中，傅舟明双手被缚，像一袋垃圾似的被抛在地上。他正要发力挣扎，猛然发现，自己的四肢似乎正在慢慢脱力，与此同时，一股热流，涌向下腹。 　　是催情-药。 　　是上次他给肖野用的催情-药！ 　　傅舟明吓得浑身都抖了起来，他想站起身，可腿已经软得像果冻似的。他的脸色迅速苍白，额头开始冒汗，汹涌的情欲火焰，在他身体里燃烧。 　　“放我出去，救我……”傅舟明喊叫声逐渐无力，“别丟我在这儿，肖总袁总，求你们了，不要……” 　　身体的反应越来越剧烈，他的欲望几乎要炸裂。 　　可这间黑屋，鬼都没有一个，他又双手被缚，只能活生生承受着。 　　在他承受着这种痛苦的时候，他因为挣扎而掉落在旁边的手机，蓦然亮了起来。 　　信息提示接连响起，发信人是卢毅。 　　“舟明，你在哪里！” 　　“我和卢瑟刚被人削了！打给你也不接，你他妈人呢！” 　　“我们被骗到山里了，手机电马上撑不住了，给我们叫车！” 　　“人呢！人呢！死出来啊！” 　　肖野走在赵向海身边，两人从医院走了出来。 　　“住了这么几天，还是外面的空气新鲜。”赵向海笑了笑。 　　“小心点走，”肖野紧张地盯着赵向海的脚步，“别摔着，你的腰才刚恢复，还要调养。“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干什么，”赵向海轻哼，“我又不是玻璃。” 　　肖野愣了一下：“我担心你而已。” 　　他们俩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车旁，王助理已经等在那里了。 　　王助理从车里拿出一大束花，递给赵向海，笑眯眯地说：“祝贺赵总痊愈出院。” 　　赵向海虽觉得吃惊，仍然笑着接过了花。 　　花里嵌着一张卡片，赵向海一看，落款写着肖野。 　　“又是你搞的？” 　　肖野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花是我让王赫买的，卡片是我写的。” 　　“这么多名堂。”赵向海切了一声，坐进车里。 　　肖野跟着他一起坐了进去，轻轻握着赵向海的手，紧张地问：“怎么了？不喜欢吗？” 　　“不是，”赵向海瞥了他一眼，“只是觉得，以 　　前你可不会花心思搞这些仪式。” 　　“以前是我不好，”肖野小心翼翼的，“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用心，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了。我改了，真 第112章 我会安心守着你 　　晚上，肖野开车从学校接回了乐乐。 　　乐乐知道今天大爸爸出院回家，开心得跟什么似的，一进家门就直往赵向海身上蹭，激动得两眼都亮晶晶的》 　　赵向海正在厨房中弄着晚餐，他空出一只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好了好了，看你，眼睛都笑弯了。”乐乐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小声嘟囔：“我看到大爸爸终于痊愈了，我开心嘛……” 　　赵向海笑着摇摇头，低下身子：“乐乐，三天后就是你的生日了。告诉爸爸，有没有特别想要的礼物？” 　　肖乐乐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就想开口。 　　她想要那个限量版的小裙子很久了！ 　　可话刚到她嘴边，又噎住了。 　　小裙子，以后对着大爸爸二爸爸慢慢撒娇，也能有。 　　可生日礼物就只有这么一次。 　　小丫头眼珠子转了转，把自己塞到赵向海的怀抱里，贪婪地抱着爸爸：“我想要大爸爸健健康康的，以后再也不住院了，每天都能让我看到你。” 　　赵向海一愣。 　　一股浓烈的暖意，泛上心头。 　　他不是不知道，女儿喜欢娃娃、裙子这些东西，他都做好准备了，女儿这次生日，无论想买多少小裙子，他都满足她。 　　可这样丫头竟然…… 　　赵向海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你可想清楚了。” 　　“我想清楚了，”乐乐嘟着嘴，“和小裙子比起来，爸爸更重要。” 　　赵向海看着这小丫头的头顶，良久：“好，大爸爸答应你。” 　　乐乐嘿嘿一笑。 　　她正要从怀抱里钻出来，身形一顿，又攀上赵向海的脖子，凑在他的耳边，亲亲密密地说：“那……那我可不 　　可以再要一个礼物？” 　　赵向海一听就笑了，小丫头果然心里还是想要小裙子。 　　他点点头：“可以，你说吧。” 　　乐乐犹豫了一下：“我……我想要你和二爸爸好好的，好不好？” 　　刚走进厨房的肖野，听到肖乐乐的话，脚步顿时停住了。 　　他看着厨房暖暖的灯光下，轻轻拥抱着的这对父女，喉咙发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向海沉默了好一会儿，松开乐乐，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我知道了。” 　　乐乐眨着大眼睛，酒窝浅浅，这才蹦蹦跳跳地出了厨房。 　　走到肖野身边的时候，这小丫头还不忘朝着他哼了一声，啃瑟一下。 　　肖野轻微地勾了勾唇角。 　　赵向海站起身，目光扫过肖野，没说话。 　　肖野走到他身边，看着赵向海握着锅柄：“海哥，我来吧。” 　　“什么？” 　　“你今天刚出院，怎么能让你累着呢，”肖野脸上泛起一点讨好的笑容，“晚饭我来做吧。” 　　赵向海哼笑道：“你来做晚饭？不想让我和乐乐吃晚饭你就直说，不要用这么残酷的手段。” 　　肖野脸色罕见地一红：“我学了的……我后来找了个厨师，跟他好好学了一段时间。你就……就让我试试，行 　　吗？” 　　赵向海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以后家务活我都会学着做，”肖野的眼神看着倒是真诚，“我不舍得让你一个人担着。” 　　说罢，他伸出手去，覆盖在赵向海握着锅柄的手背上。 　　两只手紧握在一起，暖意交叠。 　　“我会继续改掉自己的坏毛病，”肖野轻轻抚摸着赵向海的手背，“我会等你到你愿意重新接纳我的那天。海哥，我就站在你身后，你什么时候愿意给我个机会了，只需要回个头。我会迈开步子走到你身边，安心地守着你和乐乐，这辈子再也不放手。” 　　赵向海听着肖野这样情谊深重的话，心口一颤。 　　好久之后，他只觉得心中浮动着不明的情绪，复杂难言。 　　他急匆匆地收回了被肖野握着的手，脚步有些不稳地出了厨房。 第113章 难道不一起睡吗 　　肖野把自己做的菜端出厨房。 　　他虽然找了个不错的厨师，但出于他在做饭这件事上实在没什么天赋，因此，学了一段时间，他只掌握了几个简单的家常菜。 　　还 　　做得不一定很好。 　　肖乐乐坐在赵向海的身前，满足地窝在大爸爸结实的怀抱里，看着肖野把一样一样的菜摆在桌上，小脸顿时有些凝重：“今天……不是大爸爸做饭？” 　　肖野放下菜盘：“大爸爸今天刚出院，不能让他累着，所以今天二爸爸下厨。” 　　肖乐乐脸一白，很不客气地流露出失望：“啊……” 　　“怎么了，”肖野板起脸，“看不起我的手艺？” 　　肖乐乐幽怨地看他一眼，小声嘟囔：“那你也得先有手艺再说呀……” 　　赵向海听着自家宝贝女儿的小声吐槽，差点没笑出声来。 　　肖野咳嗽一声：“肖乐乐，我先告诉你。以后，二爸爸会学着帮你大爸爸分担家务，所以，别摆出一副不乐意的样子，以后你会经常尝到二爸爸做的菜。” 　　肖乐乐抿了抿唇，抬起头看着赵向海：“真的吗？” 　　赵向海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那好吧，”肖乐乐吸了吸鼻子，靠在赵向海的胸膛，“二爸爸，你开心就好，不用管我和大爸爸的死活。”肖野脸一黑，险些没当场发作。 　　这顿晚餐吃得还算和谐，肖乐乐虽然一开始不敢下筷子，可是在赵向海的劝诱下，还是尝了几口。 　　虽然昧道不算太好，至少能下肚了，也吃不死人。 　　肖野紧张地盯着赵向海，心砰砰直跳，盼望赵向海能给他点评价。 　　赵向海只是稍微瞥了他一眼，安静地吐出四个字：“仍需努力。” 　　肖野手一顿，良久，“记住了。” 　　吃完饭，肖野主动开始收拾桌子，赵向海像以前一样，带着乐乐回她房间，催促她完成作业。 　　“乐乐，”赵向海关门之前，对着已经坐在书桌前拿起笔的肖乐乐说道，“三天后你的生日，爸爸会给你准备个小宴会，你有什么想邀请的小朋友，都可以一起带过来。” 　　肖乐乐咬了咬笔杆：“我的生日宴会……在晚上吗？” 　　赵向海挑挑眉：“怎么了？乐乐白天学校有事？” 　　“有！”一说到这个，肖乐乐的眼睛就亮起来了，“那天白天，我们老师说要带我们去郊外采风，下午五点半才回学校呢。” 　　赵向海点点头，心中思忖了一番：“也行，那大爸爸就把你的宴会安排在六点半，好吗？” 　　肖乐乐隔空亲了赵向海一下，眼睛笑得弯弯的：“大爸爸最好了。” 　　“快写作业，”赵向海看着女儿的小脸，心都柔成水了，“早点写完早点休息，嗯？” 　　肖乐乐郑重地点头，转头开始写写画画。 　　赵向海轻轻关上门，刚转过身，就看到了站在身后的肖野。 　　“女儿开始做作业了？” 　　“是，”赵向海语气沉稳，“厨房都收拾好了？” 　　肖野摸了摸鼻子：“收拾好了，非常干净。” 　　赵向海瞥了他一眼，耸了耸肩，去厨房转了一圈，惊讶地发现，还真挺干净的。 　　看来肖野没有应付了事。 　　他面上不知不觉涌起一点笑意：“还不错。” 　　肖野一听到赵向海的夸奖，眼睛就亮了，分明是个高大的男人，可赵向海总觉得能看到他身后其实不存在的，骤然开始啃瑟摇摆的狗尾巴似的。 　　赵向海摇了摇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 　　他得先洗个澡，洗完澡休息会儿，检查一下乐乐的作业，就可以歇下了。 　　他走到房门口，开门走了进去，肖野也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赵向海一愣：“你进来干什么？” 　　“洗澡啊，”肖野说得坦然，“你不是要洗澡吗？我帮你。” 　　“我已经出院了，自己能忙活，”赵向海拒绝道，“你可以回你房间去了。” 　　肖野轻轻哦了一声：“那我睡觉的时候再过来。” 　　“睡觉你过来干什么？”赵向海讶异。 　　肖野错愕地说：“不……不一起睡吗？” 　　在医院那段时间，为了防止赵向海睡姿压迫脊椎，他一直睡在赵向海身边守着他，这么多天，他以为赵向海已经能接受和他同床共枕了。 　　“不用了，”赵向海摇摇头，“在医院是因为医生瞩咐和要求，既然已经回到家了，还是各睡各的吧。” 　　肖野一怔，整个人即刻流露出浓浓的失望和不甘来。 第114章 其实我想对你说 　　赵向海洗完澡出来，拿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叩叩叩——” 　　门被敲响了。 　　赵向海抬起眼皮，腰上围着浴巾走到门边，伸手开门。 　　门口站着一脸平静的肖野。 　　赵向海皱了皱眉：“不是说让你自己回房间睡吗？怎么又过来了？” 　　肖野低下头：“只是想拿点东西给你。” 　　“什么东西？” 　　肖野举起手中两个礼物袋，先把一个粉色的礼物袋递给了赵向海：“这是乐乐的生日，我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她生日那天，我在公司有个年终会议，可能会来迟一步，到时候，你先帮我把礼物给那女儿吧。” 　　赵向海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这个……”肖野偷偷瞄了一眼赵向海，把另一个深蓝色的礼物袋也递了过去，“是给你的。” 　　“给我？”赵向海擦头发的动作一顿。 　　肖野点点头：“我送你的礼物，祝贺你出院。” 　　赵向海接过礼物袋，唇角扬起一丝弧度：“不是已经送了花了吗？” 　　“光送花怎么够，那只是个仪式罢了，”肖野的眼神骤然变得深邃，像是蕴含着些什么似的，“这个才是，我真正的心意。” 　　赵向海轻轻嗯了一声：“我收下了，谢谢。” 　　“海哥，不要说谢谢，”肖野苦笑，“你对我说这种生疏礼貌的话，就跟在我身上扎一刀似的。” 　　赵向海凝望着肖野的双眸，良久，方才说道：“好。” 　　“那，我回房间了。”肖野目光黏着赵向海，恋恋不舍。 　　赵向海握住了门把：“去睡吧。” 　　“睡前……我能不能要个晚安吻？” 　　赵向海一怔：“为什么？” 　　肖野咬咬牙，尽力厚着脸皮：“就当是我今天下厨和收拾的奖励，行不行？” 　　赵向海看着肖野的反应，心中哼笑，面上却平静着不言不语。 　　肖野大着胆子凑上来，一只手环住赵向海的腰，闭上眼直接吻上了赵向海的双唇。 　　两个人唇瓣相贴，彼此的呼吸都融在一起。肖野大胆地俘虏赵向海的舌，火热-地纠缠着。 　　直到两个人呼吸都逐渐不稳了，赵向海方才推开肖野，有些不满地眯了眯眼：“够了。再这么下去，晚安吻都要变成早安吻了。” 　　肖野摸了摸自己的唇，满足地笑道：“有这一吻，今晚虽然不能和你一起睡，我也能捱下去了。”赵向海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肖野深吸了一口气，定定地看着赵向海：“晚安，海哥。” 　　赵向海慢慢把门关上，在门彻底关上的那一刻，肖野只听到赵向海低沉的声音悠悠透过门缝：“晚安。还未挪动脚步的肖野，站在赵向海门前，对着门，莫名其妙地扬起一抹大大的笑容。 　　赵向海回了屋，把肖野给肖乐乐的礼物，放在了柜子上。 　　随后，他的目光飘向肖野送给自己的礼物。 　　好奇心驱使之下，他伸出手，拆开了礼物袋。 　　礼物袋里放着一个盒子，一本书。 　　赵向海先拿起那个盒子，打开一看，一条低调却蕴含着奢华气度的钻表，安静地躺在里面。 　　旁边还附着一张字条：第一眼就觉得它很衬你，所以就买了送给你。哪天你愿意了，戴一次，看看我的眼光到底准不准吧。 　　赵向海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把钻表放在了一边。 　　随后，他拿起礼物袋中的那本书。 　　这是一本心灵鸡汤类的书籍，书名叫《其实，我想对你说》。 　　赵向海挑了挑眉，有点看不透肖野送他这本书是个什么意思了。 　　怕他心情抑郁，所以送本鸡汤给他鼓鼓劲儿？ 　　他拿着这本书，看了看封皮和腰封，不解其意，伸手把书插进了书柜中。 第115章 你别得寸进尺啊 　　第二天天一亮，赵向海起了床。 　　他刚洗漱完，换好衣服，一进厨房，就闻到一股子焦味。 　　厨房里有人影晃荡。 　　赵向海拉开拉门一看，霎时一惊。 　　肖野今儿不知道哪根筋抽着了，起得比他还早，西装裤黑衬衫的外面套了他平时穿惯的围裙，举着锅铲，看着锅子里已经开始黑焦的食物，有些不知所措。 　　肖野听到身后的声响，转过头，见着是赵向海，蓦然展开一抹笑：“海哥，你起来了。” 　　“你在干什么？” 　　“给你和女儿准备早饭，”肖野眼睛里有光芒，“等着……我这就，这就快弄完了。” 　　赵向海看着肖野做的那团东西，拧了拧眉：“鸡蛋要焦了。” 　　肖野猛地转回头，神情一紧张，动作有些生涩地开始翻炒起来。 　　赵向海摇了摇头，走到他身边，抢过锅铲：“你歇着，我来。” 　　肖野无奈地撒了手，看着赵向海利索熟练的动作，笑了笑：“看来我要追上你的手艺，还有的好学。” 　　赵向海安静地煎着鸡蛋，并不说话。 　　肖野心头一动，站在赵向海身后，手悄悄地绕过他的腰两侧，把头靠在他的肩上：“你至少给我个锻炼的机会吧。” 　　赵向海感受到肖野亲昵的举动，动作明显一僵。 　　他空出一只手，啪地打了肖野环在他腰间的手一下，冷淡道：“别得寸进尺。” 　　肖野眼中涌起一丝丝失落。 　　他松开手，依旧把头靠在赵向海身上，闷声说：“好，知道了……” 　　吃早饭的时候，乐乐显得非常兴奋。 　　这小丫头，一心就期盼着即将到来的野外采风和生日宴会。 　　赵向海看着她那激动劲儿，有些失笑地摇了摇头。 　　转眼到了乐乐生日那天，赵向海中午就开始做准备。 　　他叫上了几个生活助理，一起把家里重新布置了一番，挂上彩条气球，拉上特制的横幅，把提前预定好的派对用品一样一样摆了出来。 　　他正在把气球往墙上粘的时候，目光透过玻璃墙，看见肖野的车子从外面慢慢开了进来。 　　肖野停好车，从车子里钻出来，快步进了家门。 　　赵向海看着他走到自己身边，挑了挑眉：“你不是说有个年终会议，今天没空？” 　　“会议推迟 　　了两个小时，”肖野笑了笑，“在公司呆着也没别的事，索性回来打下手。有什么事儿能让我做 　　赵向海轻哼一声，转回头：“事情我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没什么事了。” 　　肖野凑近了些，眼神殷切：“海哥，你就给我点事儿做吧。什么脏活累活都无所谓的。” 　　赵向海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良久：“去把外面那几箱杂物搬进来。” 　　肖野一乐：“行。” 　　他迈着轻快的步子出了门，脸上也是一片笑意，仿佛不是去搬东西干杂活，而是去找乐子似的。 　　等到他把几箱东西搬完了，他歇了口气：“东西放这儿就行了？” 　　“行了，”赵向海点点头，“你要是再没事儿，就去帮着王助理他们装饰一下庭院，他们那边还忙着呢。”肖野说了声嗯，抬腿要走。 　　走之前，他咳嗽一声，立住了脚步，有些期盼地问道：“海哥，我上次送你的礼物，你看了吗？” 　　赵向海忙着手上的工作，随口应付道：“看了，钻表挺漂亮的。” 　　“那书呢，”肖野心脏加快了跳动，“书你看了吗？” 　　“书？”赵向海一愣，随即想起，肖野除了送他一只钻表，还附带了一本心理治愈类的书籍。 　　他摇摇头：“还没看，我最近，不太需要心灵鸡汤。” 　　肖野的眼神中顿时透漏出一抹失望。 　　“海哥。” 　　肖野正想开口，一个男声打断了他的话。 　　他转头一看，久违的杨嘉力和叶霆，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杨嘉力穿着米色的卫衣，头发剪得短短的，看上去爽利极了。叶霆依旧是西装革履，拉着杨嘉力的手，一双眼睛也紧紧地盯在杨嘉力的身上，仿佛是怕他跑了似的。 第116章 真给你牛批死了 　　“海哥。” 　　杨嘉力站在小厅口，一双眼殷殷地看着赵向海。 　　赵向海一愣，似乎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良久，他才展开一抹温柔的笑，“回来了？” 　　“回来了。” 　　杨嘉力报以微笑，随后，大步向前，带着一点点思念，像以前一样，毫无分寸地抱住了赵向海。 　　他这一抱，赵向海倒是没什么。 　　只不过，旁边的肖野和叶霆，脸色瞬间齐齐黑了下来。 　　叶霆默默走到肖野身边，和肖野昂了昂首示意了一下，有些吃昧地哼道：“杨嘉力怎么老跟赵总这么亲？别是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隐秘吧。” 　　肖野眯了眯眼：“不会有的。” 　　一个关长峰就够他暍一大桶陈年老醋的了，再来个情敌，他估计当场就能气得爆炸。 　　“肖，这段时间怎么样，”叶霆拍了拍肖野的肩膀，“人……追回来了？” 　　肖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沉：“我还在努力，还差那么一点。” 　　“你加油，”叶霆摇了摇头，“我看你心意也够诚了，再跟他好好说说，只要他相信你是真心悔过了，会重新和你在一起的。” 　　肖野轻轻一笑：“谢了。” 　　叶霆嗯了一声，转头盯着正和赵向海窸窸窣窣密语个不停的杨嘉力。 　　他的目光霎时有些凌厉和焦虑了。 　　肖野都快赶上赵向海的步伐了，可自己家这个闹腾的货，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他虽然时时刻刻把杨嘉力带在身边，像是养宠物似的，哪儿也不让他去，闲杂人等也不让他接触，让他的生活完全被自己霸占。可纵使如此，他也总是会产生一种，杨嘉力其实并不属于他的感觉。 　　真奇怪。 　　明明都圈得那么死了，怎么还这么患得患失呢？ 　　叶霆迷惑了。 　　杨嘉力和赵向海叙话结束，脚步略轻快了些，走了过来，对着叶霆说道：“你在这儿坐着，我去庭院逛逛。”叶霆脸色一冷，随即拉住了他的手：“我跟你一起去。” 　　“啧，”杨嘉力脸上露出一丝不满，“我就去庭院看看罢了，又不出门。你干嘛要跟得这么紧，搞得我好像劳改犯似的，一点自由都没有！” 　　叶霆直接拉着杨嘉力走到一边，目露威胁：“你别忘了，我本来就没想带你回国。是你自己千求万求，还主动在床上求欢撒娇，我才心软，破例一次。你要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动什么从我身边逃走的歪心思，你看我不弄死你！” 　　杨嘉力愤愤地甩开他的手：“哦，谁乐意在你身边呆着似的，真给你牛-逼死了！” 　　说罢，他也不管叶霆脸色如何难看，径自去了庭院。 　　叶霆站在原地，看着杨嘉力的背影，面色阴沉。 　　良久，他从口袋中拿出烟，点了一根，吞云吐雾，看起来心情极为糟糕烦躁。 　　一个小时过去，生日宴会该做的前期准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肖野看看手表，也该回公司开会了。 　　临走前，他找到了正在庭院里的赵向海，说：“海哥，我先回公司了，等到乐乐生日会开始，我再回来。”赵向海点点头：“知道了。” 　　肖野转身要走，却又回了头，有些霸道地拉住赵向海的手，凑过去就在他的唇上亲了一下：“别累着，还有……我送你的书，记得看。” 　　说罢，他趁着赵向海没发火，转身就溜出了庭院。 　　赵向海又一次被肖野偷亲，眉头微皱。 　　他看着肖野的背影，想训人，话到嘴边，又噎下了。 　　他摇摇头，打算继续忙自己手头的活的时候，王助理忽然从屋里走了出来，笑意盈盈的：“赵总，您的电话。” 　　“谁打来的？” 　　“您女儿的。”王助理把手机交到赵向海手中。 　　赵向海一听是乐乐的电话，急忙把手机放在耳边，柔声说道：“乐乐？” 　　肖乐乐银铃般轻快的声音在那边响起：“大爸爸！我们在采风回来的路上啦！我的生日宴会准备好了吗？” 第117章 猛然间地动山摇 　　肖乐乐坐在宽敞的校车里，笑得极为灿烂。 　　她拿着自己的小手机，和电话那边的赵向海欢快地交谈着：“大爸爸，我们现在在一个盘山公路上，很快就能到家啦。” 　　赵向海温和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好，大爸爸知道了。生日宴会已经全都准备好了，现在这儿堆了好多好多送给乐乐的生日礼物，等你回来，一样一样慢慢拆。” 　　肖乐乐一听有一堆的生日礼物，眼睛都亮了：“真的？” 　　“真的，”赵向海语气耐心，“除了生日礼物，还有大蛋糕。到时候乐乐带着小朋友们一起过来，今天一定让你过得开开心心的。” 　　肖乐乐唇角是一抹大大的弧度：“谢谢大爸爸。” 　　“对大爸爸谢什么，”赵向海笑着说道，“今天的采风活动，玩得还开心吗？” 　　“特别开心，”肖乐乐心情昂扬，“我们去了野外，景色特别好。我还画了好多好多的画呢，等回到家，我拿给你看！” 　　赵向海轻轻嗯了一声：“那爸爸等着乐乐回家。” 　　“好！” 　　“路上注意安全。”赵向海不忘嘱咐道。 　　肖乐乐看着车窗外流动的山间景色，嘿嘿一笑：“好。” 　　挂了电话，肖乐乐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无比，感染得旁边的小朋友，也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乐乐，”一个小女孩偷偷碰了碰乐乐的手，“等会儿，我真的能跟你一起去你家参加生日宴会吗？” 　　“当然可以啦，”肖乐乐大方地说道，“我爸爸准备了好大好大的蛋糕，到时候我们分着吃，我们还可以在我家的庭院里玩捉迷藏呢！” 　　小女孩的眼睛一下子被点亮了，眭地叫了一声。 　　正在此时，车猛烈地颠簸了一下。 　　车上的小朋友连带着在车上蹦了一下，一个个像是见着新鲜似的，眭眭乱叫起来。 　　坐在车前部的带队老师转过头，略有些不满：“小朋友们，不要叫！车只是颠簸了一下，好孩子要记得保持安静！” 　　老师这么一训，车上逐渐安静下来。 　　当车内的吵闹声消失后，不多久，车子猛地又颠簸了一下。 　　“怎么回事，”这下，老师都有点不确定了，她朝着司机问道，“叔，车子怎么了，怎么老是颠呢？” 　　司机依旧看着前方，笑道：“路不好，有些地方啊，年久失修。” 　　老师哦地回应了一句，安心地坐了回去。 　　车子行驶了又一会儿，很快就到盘山公路的下层了。 　　老师微微松了口气，正打算起身看看孩子们的情况，一阵连续不断的震动，突然从脚底传来。 　　这震动逐渐剧烈，不但是车，似乎连带着地面，都开始震颤！ 　　“怎么了，”肖乐乐感受着突如其来的震动，惊讶地说道，“车子怎么在发抖？” 　　话音刚落，车后方响起一阵巨大的声响。 　　小朋友们反射性地转头一看。 　　只见凸出的硕大岩石山体，瞬间开裂，沉沉地砸了下来，砸得尘土横飞，爆声如雷。 　　“这是……” 　　“是地震！”有个孩子已经惊恐地叫了出来，“是地震！地震来了！” 　　“轰——” 　　整座山都在颤抖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老师一发觉是地震，脸色刹那惨白了。她迅速站起身，声音都在颤抖：“孩子们！不要乱，不要乱！没事的，我们很快就出山了，别急，都坐好，不要乱跑！” 　　“地震来了，地震来了！” 　　“你们看，那边的山上又一大块裂开掉下来了！” 　　车上已经有些失控，从未经历过地震的孩子们，惊吓的惊吓，哭闹的哭闹，瞬间嘈声一片。 　　“叔，您开快点！”老师转过身，朝着司机惊慌道，“再不出山，我怕有危……” 　　话还没说完，车子的正前方，一块岩体，承受不住地面的晃动，咔嚓咔嚓延伸开一道裂缝，在老师惊恐的目光中，骤然下砸！ 　　岩体沉沉砸在路上，年久失修的道路，在一瞬间豁开了一条大口子。 　　司机惊叫，刹车不及，只听轰隆一声，全车失控。 　　在车上所有人的尖叫声中，这辆车已经冲入了塌陷的路段，车体急剧颤抖，伴着巨大的烟尘，猛然朝着山谷冲去！ 　　生日宴会现场。 　　“赵总，”一个看上去成熟又魅力十足的男人，举着酒杯和赵向海碰了碰，“来 　　晚了，我自罚一杯。” 　　赵向海笑了两声：“邵总能来，已经很给我面子了，我也敬一杯。” 　　“生日宴会办得不错，”邵锦泓笑道，“赵总对于女儿，还真是疼爱。” 　　“女儿是心头肉啊，怎么能不疼，”赵向海轻松地回应了一句，随后，看了看邵锦泓这个老朋友的身后，“怎么，今天就邵总一个人来？” 　　“老婆在那儿逗儿子呢。”邵锦泓小饮了口酒，目光朝着另一个方向瞥了瞥。 　　目光所及之处，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小机灵的男人，怀中抱着个崽子，连声逗弄。 　　赵向海收回目光，正想要说些什么，王助理冒冒失失地从楼上冲了下来，声音有些颤抖：“赵总，有急电！”赵向海朝着邵锦泓抱歉地笑了笑，转身拿过了王助理手中的手机：“喂？” 　　邵锦泓悠闲地暍了口酒，朝着远处看了看，轻笑一声。 　　他转回目光，重新看向赵向海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呆住了。 　　因为刚才还泛着笑意的赵向海，此时，双目急瞪，脸色已经变成了一片骇人的煞白。 第118章 生死祸福一线间 　　车子在路上急速行驶着。 　　赵向海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发抖。 　　乐乐…… 　　他的宝贝女儿…… 　　他的脑子一片混乱，心口沉沉地压着，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赵总您别急，”坐在后座的王助理不停地用电话进行各方联系，缝隙之间对着赵向海连声劝慰，“已经有救援队过去了！” 　　“我怎么能不急！” 　　赵向海已经有些暴躁，乐乐也许会出事这个可能性，就像一个威力无穷的炸弹，炸得他理智都快飞到九霄云外了。 　　刚才，还在家里的时候，他确实感觉到有一阵不算大的晃动。他以为只是小于四点五级的有感地震，不会造成什么破坏，不需要大惊小怪。 　　但如今看来，那只是因为城区处在边缘地带，震感已经减弱了许多。 　　而在更靠近震中的山区，震动带来的破坏力更强！ 　　车子继续加快了速度，朝着事发地赶去。 　　夜色浓深，风凉刺人。 　　不知道开了多久，不知道绕了多少路，当前面终于亮起警戒线的反射光时，赵向海心头一紧。 　　几个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站在警戒线前大幅度挥手，焦急大喊：“停车，停车！” 　　赵向海一个急刹车，将车停在了山口。 　　“前面是事故现场，你们不能进！”一个男人拧着眉头，吼着说道，“有山体垮塌，你们全都在警戒线后面呆着！” 　　赵向海急匆匆下了车，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 　　远处谷地，校车侧翻着，车尾起火，车身已经被碾压得有些变形。 　　一队穿着橙色救援服的人，正在校车四周活动着，展开救援。 　　“有孩子被救出来吗？”赵向海紧紧拉着那男人的衣服，嘴唇都在发抖。 　　“有几个平安救出的孩子在安全区。”那男人指了指另一个方向。 　　赵向海朝着那边一望，几个孩子瑟瑟縮縮，一个个灰头土脸，显然惊魂未定。 　　他的目光迅速在他们之中扫了一眼，却没找到肖乐乐。 　　“我女儿不在，我女儿不在里面，”见不到肖乐乐的小脸，赵向海心中急切的烈火烧得更凶，“她还没安全得救！” 　　“哥，哥你别急，”那男人急忙拍了拍赵向海的背，“没这么快的。车辆起火，再加上当时岩石砸落，车上的人 　　有自救逃生。说不定他们现在已经在安全的地方等待救援了。” 　　赵向海死死拧着眉头，压下一口气。 　　他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发现，根本做不到。 　　只要一想到此时此刻，乐乐也许跌在深冷的山谷，她也许还受了伤流着血，小脸哭得一塌糊涂，赵向海的心就揪得生疼。 　　那是他的宝贝女儿啊！ 　　他怎么可能在确认不了她安全的情况下，安然自得呢？ 　　正在此时，又有好几辆车呼啸而来，停在警戒线前。 　　全都是因为着急而马不停蹄赶到的家长。 　　现场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红蓝色的警示光照着所有人焦急的脸庞，闹哄哄的一片乱，警戒线都快拦不住这些心急如焚的人了。 　　围着警戒线的几个救援队员正费劲地维持着秩序，对讲机猛然响了起来。 　　赵向海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只听到对方在急地大喊：“救援车，救援车到了没有！” 　　“没到！”救援队员对着对讲机叫道，“刚刚联系了，说还在路上，还要一会儿！” 　　“妈的，让他们快点！”那边的人显然已经急不可耐，“有几个孩子被困在车里出不来，我们需要抬车，人不够！” 　　“人，人不够……”队员脸一白，“另一支救援小队也在救援车上还没到啊，你们……” 　　“等不了了！再等下去，人都没了！” 　　突然之间，一个刚赶到的男人死死抓住了这个救援队员，怒声道：“不就是人吗，这儿这么多人，你们都看不到吗？” 　　“你们没经过专业的救援训练，不能进，”救援队员依旧严声反驳，“里面还有危险。” 　　“只是需要人抬车，我们只出力，”赵向海咬着牙，压抑着心里的万般着急，尽量冷静地说，“事发地点就在不远处，我们会完全听从救援队的安排！” 　　那个救援队员拧着眉头，看着逼得越来越紧的人群，再想了想目前的境况，狠狠心，背过身给领导打了个电话。 　　几分钟后，他终于放下手机，站到旁边的小台子上，高喊道：“救援现在确实需要人手支援，刚刚得到紧急批示，愿意参与的，在旁边集合。不要慌，不要乱！听从救援队安排，保护好自身安全再救人！” 第119章 在电光石火之间 　　夜色深冷。 　　赵向海和其他人，在救援队员的带领下，靠近了事故现场。 　　车辆侧翻，车体好几处都被掉落的岩块砸得凹陷了进去，惨状骇人。 　　“来，一块儿过来，”车附近的救援队早早等着了，“把车抬起来，有几个孩子困着出不来了！” 　　所有人急忙在车边列好，一起用力，这辆沉重的大车缓缓被抬起。 　　一旁早有人等着，开始把困在里面，吓得眭哇大哭的孩子接了出来，撤向安全区。 　　赵向海目光紧张地在这些被救出来的孩子中穿梭。 　　一个一个的孩子出来了，还有满头是血，已经昏迷过去的老师，也被抱了出来…… 　　乐乐，他的乐乐呢？ 　　怎么……怎么没有？ 　　“海哥！” 　　熟悉的两道男声从后面传来，赵向海转头一看，是肖野和关长峰。 　　肖野还穿着西装，急得额头冒汗，眼神紧紧地盯着赵向海：“我一听说情况就马上过来了，你和乐乐怎么样，有受伤吗？” 　　“乐乐不在校车里，”赵向海脸色有些发白，“外面也没见她，她跑哪儿去了？” 　　“海哥，你别急，”关长峰说，“一定会找到的。救援车已经在路口了，等会就会带着设备进来，别担心！”赵向海快要听不进去任何话了。 　　他现在整颗心都是他的宝贝女儿，他的乐乐。 　　那小丫头还那么小，经历了这种事，一定惊慌得不行。 　　他从旁边拿了个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乐乐，乐乐！大爸爸来接你了，你在哪里？” 　　“乐乐，乐乐__” 　　了解到还有孩子被困在山谷其他地方之后，救援队继续朝着山谷探进。 　　手电筒的光柱在漆黑的山谷不停地晃动。 　　“乐乐，你在这附近吗？”赵向海焦急地四下找寻，“乐乐！” 　　不知找了多久，前面忽然响起一阵骚动。 　　“这里，这里有几个孩子！” 　　“快，快来几个人，把孩子带出去！” 　　一听到有孩子的消息，赵向海心一紧，连忙加快了脚步。 　　走到前头一看，一个岩体坍塌而形成的小洞中，瑟缩着几个孩子。 　　赵向海往里一看，只见小洞的最里面，他的乐乐正靠在岩壁上，双目紧闭，嘴唇发白，脸上血渍斑斑。 　　“乐乐！” 　　赵向海一阵狂喜，等救援队把其他孩子抱出去之后，他慌忙上前，跪在脏兮兮的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乐乐从小洞中抱了出来。 　　乐乐微微睁开眼：“大爸爸……” 　　“别怕，乖，别怕，”赵向海声音颤抖着哄道，“大爸爸来接你了。别害怕，爸爸现在就带你出去。” 　　“没事了乐乐，”肖野脱掉外套披在乐乐身上，“爸爸来了，不要怕。” 　　乐乐有些虚软无力地伸手攀住赵向海的脖子，小脑袋靠在赵向海的身上，呜咽着：“爸爸……” 　　“走，抱着孩子快走，”远处的救援队挥手叫道，“别在这里久留！” 　　赵向海点点头，狠狠地在乐乐脏脏的脸上亲了一下，快步向外走。 　　肖野和关长峰跟在他身后，护着他和乐乐，步履急促。 　　“咔嚓__” 　　一道断裂声蓦然又响。 　　这道声音一传开，救援队员往头顶一看，霎时间吓白了脸。 　　凸出的岩体，慢慢和山体断裂开，在一阵巨大的声响之后，猛然崩开，向下飞速砸落！ 　　“快，快撤出来，又要崩塌了！”他惊恐地大喊。 　　转瞬之间，掉落的岩块凶猛砸下。 　　眼见着自己要被石头砸到，旁边的关长峰，条件反射似的一弯腰，整个人往旁边滚了一圈。 　　电光石火之间，肖野却飞扑而上，不管不顾地把赵向海和肖乐乐死死护在身下，往旁边猛然一扑。 　　然而，慢了一步。 　　赵向海被肖野一个飞扑，趔趄着倒在了地上，耳边登时响起了轰然的声响，以及肖野一声嘶哑的痛呼。 第120章 你还是不要我了 　　警戒线以外，人声鼎沸。 　　车辆的喇叭声，救援人员来来去去的脚步声，人群的暄闹以及晃得眼睛痛的灯光，混杂在一起，让人无比心慌。 　　王助理反反复复踱着步。 　　他时不时往山谷的方向望一眼，可是那边隔得远，天又黑，根本就看不清楚。 　　“赵总怎么还不出来呢……”他焦急地啧了一声。 　　他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想打个电话，思考了一下，又放回去了。 　　救援行动那么紧急，打电话过去只会添乱。 　　还是等着吧。 　　不知过了多久，入山谷的通道那边忽然响起脚步声和喊叫声。 　　王助理心中一震，急忙冲过去探看。 　　三三两两的救援人员，手中抱着一个又一个刚救出的孩子，带着急色，从通道中小跑而出。 　　王助理掂着脚，眼睛仔细一搜寻，在队伍的后方看见了他要找的人。 　　肖乐乐此时被一个搜救队员抱着往外走，这小丫头一副被吓得失了魂的模样，浑身脏兮兮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地上掉。 　　而赵向海，正在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他一边走，一边和一个救援队员一起，费劲地驮着一个人。 　　王助理定睛一看，那人是肖总。 　　一看到肖总的模样，王助理脸都被吓白了。 　　今天白天还身姿挺立，英俊阳刚的肖总，此时闭着双眼，脸色苍白。他的四肢沉沉往下垂着，毫无气力。最严重的是他的背部，那昂贵的衬衫，被生生撕裂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皮肉。横流的鲜血正从骇人的伤口渗出，汇成小流，滴滴答答在地上染出了一道血线。 　　王助理震惊地瞪圆了双眼：“这，这怎么回事……” 　　“救护车呢，”一到安全区，赵向海轻轻把肖野放在地上，便着急地喊道，“救护车来了吗？” 　　“马上，马上就到！”不知是谁应了一声。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跪在肖野身边，让他靠在自己身上：“肖野，肖野你能听到我的话吗？” 　　肖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向海的侧脸，虚声说：“海哥……” 　　“别怕啊，救护车马上就到了，马上就送你去医院，”赵向海一看到这男人如今生气俱失的模样，眼眶一红，“你撑住，千万撑住。” 　　肖野沉沉呼出一口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眼皮开始往下坠。 　　王助理站在一边，看得心惊。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虚弱的肖总？ 　　肖总从来都是那么霸道而强势，可如今，他就像一滩泥一样软在赵向海的身侧，猩红的鲜血流了半身，眼睛睁开又沉沉闭上，仿佛下一秒就要撒手人寰一般…… 　　“肖野，别睡，不许睡，”赵向海紧张地轻拍着他的脸，声音都颤抖起来，“听到没有，肖野，你看着我，你撑住！” 　　肖野艰难地咽了一口，随后，悄悄把手伸到赵向海的手边。 　　赵向海毫不犹豫地握住了他的手：“我在，我在这儿。我陪你，我陪着你呢。” 　　肖野吐着气：“你和女儿……安全……” 　　“安全，我和女儿都安全了，”赵向海看着这男人艰难说话的模样，眼泪不受控制地滴了下来，“我们都好好的，你也得给我好好的，听到没有！” 　　约莫五分钟后，救护车闪着急灯，冲进了现场。 　　赵向海随同医务人员，一起把肖野送上了救护车。 　　临走之前，他把女儿交到王助理手中，撑着一口气：“王赫，乐乐先交给你，带她去医院处理伤□。我先陪着肖野。，， 　　“赵总赶快去吧，”王助理连忙点头，“乐乐交给我，您放心。” 　　赵向海深吸一口气，低头在乐乐的脸上亲了一下，转身也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在夜色中飞快地向医院行驶而去。 　　肖野躺在救护台上，呼吸微弱。 　　医务人员紧张地开始进行急救处理，他们小心翼翼地剪开了肖野的衣服，顿时，肖野身体上一大片骇人的伤痕，全露了出来。 　　赵向海看得心惊肉跳，死命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情绪。 　　“海哥，”肖野半昏迷之中，仍然小声叫道，“海哥……” 　　“我在呢，我在你身边，”赵向海匆忙凑上前去，让肖野听见他的声音，“医生来了，别怕，你不会有事。”“你别离开我，”肖野也不知道听没听到，胡言乱语起来，“你不准走，海哥，你是我的……” 　　“是，我在，我不走，”赵向海忍住眼眶的湿意，悄悄牵住肖野的手指，“我要你没事，肖野，我要你好好的！” 　　肖野的感官开始失去作用。 　　迷糊之间，他只觉得眼前金花直冒，耳边嗡嗡的，什么声音都听不清。 　　但他还能感觉到的，是赵向海轻轻勾住他的那只手。 　　救护车的速度极快，但离医院还有好一段路。 　　到了中途，肖野的意识已经开始错乱。 　　“我想吃你做的煎蛋，让我吃一顿早餐，好不好，”肖野闭着眼，虚弱地说着胡话，“我再也不理别人了，我只对你好，别走，别走……” 　　赵向海一听，鼻子全酸了。 　　他死死捏着拳头，视野霎时间模糊了。 　　“病人已经开始出现意识混乱了，”医生带着口罩，冷静地说道，“拿止血带还有供氧器，快！” 　　“你要吃早餐我一定给你做，但是肖野你给我撑住，”赵向海嘶哑着嗓子，脸色都因为紧张过度而通红，“你要是敢不撑住，我就……” 　　肖野往外吐着气，不知道是因为 　　痛，还是因为什么，眼角滴答滑下一颗眼泪。 　　良久，赵向海只听到他含糊不清地哼道：“听不见你的声音了。海哥，你不要我了，你还是不要我了……” 第121章 我要你活着出来 　　昏昏沉沉之中，所有的感官似乎都被剥夺了。 　　肖野躺在救护台上，只能感受到眼皮红热，有一束光刺着他微睁的眼睛。除此之外，他听不见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人，也感受不到任何温度。 　　他费尽力气，想要动一动自己的手指。 　　可他浑身的力气仿佛已经被榨干了，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他仅存的那一丝意识还在脑子里晃悠。 　　海哥还在他身边吗？ 　　海哥是不是已经走了？ 　　他终于还是不愿回头，不要自己了…… 　　这样一想，本来毫无知觉的胸口，竟然又泛起一丝酸涩疼痛来。 　　肖野眼皮轻颤，脑海里却错乱地泛起一些画面来。 　　他想到了和海哥初遇那段心动的时光，想到了和他一起靠在落地窗边，海哥暍一口酒，他就凑上前亲吻，霸道地吮着他口中醇香的酒液。而海哥对这一切只是笑眼以待，温柔得比酒还醉人。 　　他想到了海哥抱着乐乐，拿着奶瓶给襁褓中的她喂奶，而他拿着尿布站在海哥身后看他们父女的画面，气氛静谧，像个家一样。 　　肖野想，这些画面真美好啊。 　　可惜，这美好的一切，都是被他亲手弄丟的。 　　以后或许再也没机会找回来了。 　　这一刻，肖野只觉得自己的四肢开始彻底失去意识，像是掉进大海里的人，无力挣扎，只能在窒息之中，慢慢被拉入漆黑未知的海底。 　　大概这条命就得丢在这儿了吧…… 　　肖野闭着眼，心口却泛起一点后悔来。 　　如果当初他不出轨，他得多出多少和海哥的幸福的日子啊。 　　如果当初他不出轨，现在海哥是不是会执着地陪着他走到他死去为止？ 　　真是不甘心。 　　死之前，好想再牵一牵海哥的手，感受一会儿他的体温。 　　好想再靠在他的耳边，真诚地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好想再多活一会儿，再多看他一眼也好。 　　好想…… 　　心口的那点后悔和酸涩，随着肖野意识的消失，逐渐散去。 　　在逐渐微弱缓慢起来的呼吸中，肖野的眼角，滑下一道泪痕。 　　随后，他慢慢地，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赵向海坐在手术室门口，整个人木僵着。 　　他在救护车上，一路牵着肖野的手，感受着肖野的手，从温热，开始变凉。 　　他艰难地咽了一下，伸手捂住自己的脸，竟觉得想哭。 　　以前那么讨厌肖野，觉得这个男人会出轨，会死性不改，渣得不行，应该有多远就滚多远。 　　可现在，到了如今这个关头，赵向海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不要肖野死。 　　他要肖野好好地活着，活生生地从手术室里出来见他。 　　如果肖野敢就这么死了，如果敢让他看见从手术室推出来的是一具尸体，他就…… 　　赵向海死死捏着拳头，捏得指节都泛白。 　　“赵总，”王助理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脚步声靠近，“赵总，您没事吧？” 　　赵向海麻木地抬头看了看王助理，摇摇头，嗓音极度沙哑：“没事。” 　　“乐乐我已经带她处理好伤口，找了个女同事陪着她睡一觉，”王助理在赵向海身边坐下，“乐乐受了不小的惊吓，医生说必须得先缓一缓。” 　　赵向海闭上眼：“嗯，知道了。” 　　王助理看着赵向海这样，开口还想说什么。 　　然而，当他瞄见仍然红亮的手术中的牌子的时候，他默默闭了嘴。 　　不久之后，赵向海的其他朋友也都陆陆续续到达。 　　他们见到赵向海的模样，也没多打扰，只是安静地坐在了四周，陪着他一起等。 　　夜深，赵向海抬头，看着那仍亮着的灯牌。 　　他咬着牙，想，肖野，这么多人都在等你平安出来，你给我撑住，再痛也给我撑住。 　　手术持续的时间非常长。 　　这一等，就是天亮。 　　王助理迷迷糊糊打了好几次的盹，醒来才发现，外头的天光已经照进了走廊。 　　身边的赵总，依旧麻木地盯着手术室的门，一点困意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赵总，您晚饭早饭都没吃，我下楼给您买点垫垫肚子吧。” 　　“不用。” 　　“您别这样，”王助理垂着眼角，“无论怎样，您也得先填饱……” 　　“砰——” 　　正在此时，手术室的门发出一阵嘈杂的声响。 　　手术中的指示灯，骤然熄灭。 　　赵向海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双腿麻僵，他握着扶手才好不容易站稳了。 　　他瞪大了眼睛盯着门口。 　　满身大汗的医生从门里走了出来，摘了口罩。 　　赵向海 　　张了张嘴，艰难地说：“他……” 　　“手术成功。”医生沉沉说着，点了点头。 　　一听到这四个字，赵向海像是突然卸下了所有的防备，连脚步都在刹那间虚软摇晃起来。 　　然而，其他人还没来得及高兴，医生接着沉声说道：“虽然成功，但他的情况，仍然非常危险。” 第122章 二爸爸舍不得的 　　“什么……意思？” 　　赵向海哑着嗓子问。 　　医生擦了擦额头的汗，面带疲态：“他伤得太重了，身体机能受到了巨大的损伤。手术虽然成功，但还没度过危险期，需要继续观察。” 　　赵向海脸色一白。 　　医生轻咳一声：“接下来四十八小时，他必须在重症监护室，我们也会时刻注意他的情况。如果他能熬得过，那是最好。如果真的熬不过……” 　　说到这，医生没有再说下去。 　　然而赵向海心已经凉了半截。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赵向海的肩膀，表示安慰。 　　赵向海呆站了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 　　等到肖野被安置进重症监护室之后，他才回过神，站在玻璃窗边，看着监护室里躺着的男人。 　　肖野就那么闭着眼躺在那儿，一点生气都没有。 　　睢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旁边跳动的心电图。 　　这个男人，昨天还在他身边纠缠个不停，还厚着脸皮想偷偷抱他亲他，被他拒绝并且训斥了，这高大的男人还要露出一副像大狗似的失落的可怜模样。 　　一夜之间，他却只能带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和死神挣扎。 　　赵向海看着看着，只觉得眼睛发干，发涩。 　　“赵总，”一直站在旁边的王助理轻轻叫了一声，“赵总，您先别看了。要不，我去给您拿身换的衣服吧， 　　您……” 　　赵向海收回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衬衫和西裤脏兮兮的一片，好些地方撕烂了口子，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王赫，你代我在这儿看着。我回趟家换衣服，拿点必要的东西过来，这几天……没什么特别紧急的事，我就在医院住着了。” 　　肖野如今为了他躺在重症监护室，他已经没心情去公司了。 　　他心中隐隐害怕，害怕他一走开，肖野会不会就断了呼吸。他更害怕，肖野对他想抱不敢抱，想亲不敢亲的委屈样子，会是他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眼。 　　赵向海出了医院，飞快地开车回了家。 　　他在家里简单冲了个澡，换了干净衣服。 　　他拿着包，装了些必要的生活用品，正打算赶回医院，余光瞄见书架上放着的一排书籍。 　　肖野送他的那本《其实，我想对你说》，安静地夹在其中。 　　赵向海看着那本书，目光有些凝滞。 　　他还记得，在出事之前，肖野曾经屡次三番地提及他送的这本书，语气之中，似乎很希望他看一看。 　　赵向海走到书柜前，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拿出了那本书，随手放入包里，匆匆出了家门，往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王助理仍坐在重症监护室前。 　　肖乐乐站在玻璃窗前，两只小手贴在冰凉的玻璃上，她隔着窗户看着她的二爸爸，眼泪嗒吧嗒吧地往下掉。“王赫，”赵向海走上前，王助理立刻站起了身，“你先回去吧，你也陪我累了一天了，回去好好歇着。” 　　“赵总……”王助理还有些忧心。 　　陪着赵总在商场上打拼这么多年，在王赫心中，赵向海早就不是他的上司这么简单。 　　“回去吧，”赵向海轻声劝道，“好好睡一觉。这段时间我不能去公司，有些事儿得交给你了。” 　　王助理抿了抿唇，沉沉地点头：“我明白。” 　　赵向海轻轻嗯了一声，放下东西，走到了肖乐乐的身边。 　　“大爸爸，”肖乐乐看见是赵向海，两只哭得红透的眼睛里涌出更多泪珠子来，“二爸爸他……” 　　“他没事的，”赵向海轻轻抱住她，目光却一直盯着重症监护室里的男人，“乐乐放心，二爸爸会没事的。”肖乐乐吸了吸鼻子：“可是我偷偷听他们说，二爸爸可能会死……” 　　“不要胡说，”赵向海严厉了神色，“乐乐还在这儿呢，二爸爸不可能舍得丟下乐乐，一个人去的。” 　　肖乐乐懂事地点点头，窝进赵向海的怀中：“二爸爸更舍不得丟下大爸爸，所以他不会死，他会好好的，对吗？” 　　赵向海怔了一下，看着监护室里的心电图规律起伏，唇角轻轻勾起一抹自我安慰似的笑：“嗯，对。” 　　“只要……”肖乐乐趴在赵向海耳边，小小声地说，“只要二爸爸醒过来，我以后再也不嫌弃他做的煎蛋难吃 　　了，我一定会乖乖吃完让他开心……” 　　小丫头说话越来越小声，赵向海叹了口气，抱着她在一旁坐下。 　　良久，他转过头，隔着窗看着带着呼吸机，双眼紧闭的肖野，轻声说道：“肖野，只要你醒过来，我以后不让你饿着去上班。你想吃早饭，我给你做，你想抱，咱们就抱。其他事我没心思跟你计较了……我就要你醒过来。” 　　肖野安静地躺在里面，毫无反应。 　　赵向海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收回目 　　光。 　　他打开自己的包，手背碰到了坚硬的书脊。 　　他愣了一下，把那本肖野送他的书拿了出来。 　　赵向海捏着书，随意地看了看封面，随后翻开书。 　　一个信封就这么从书页中掉了出来。 　　赵向海微微一惊，把书放在旁边，捡起那个信封。 　　白色的信封，上面画着一颗拙劣的爱心，旁边写着三个遒劲的大字：给海哥。 　　赵向海目光凝在那三个大字上，手指在上面轻轻抚摸。 　　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一看。 　　是一叠信纸。 　　信纸上，白纸黑字，密密麻麻。 　　是肖野的亲笔笔迹。 第123章 无论生死都爱你 　　赵向海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堵得慌。 　　肖野这个蠢货。 　　写了封亲笔信，夹在书里送给他，又不跟他明说。 　　真是别扭。 　　赵向海摇了摇头，从第一行开始看起一一 　　“我的海哥： 　　犹豫了很久，还是打算写这么一封信给你。 　　我回忆了一下，才发现，从我们两个认识开始到如今，我居然连一封情书都没给你写过，我真是太疏忽了，对不起。 　　不知道你看这封信的时候，我会在哪里。 　　可能会在公司？可能会在追逐你的路上？ 　　当然了，最好是已经悄悄躺在了你身边，满足地抱着你做梦。不过，无论我在哪里，我都会想着你，念着你，只要有机会，一定拉着你，再也不放。 　　我还记得，第一次遇见你，是在鸿展协会举办的酒会上。 　　我看见你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人群中，带着眼镜，笑容温和，给人的感觉是那么成熟稳重，温柔迷人。看见你之后，我像是着了魔似的移不开视线，从那一刻起，我心里就涌起一个想法，我想拥有你。 　　当别人告诉我，你的性取向也是男，并且现在单身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在鸿展的老总介绍下，你走向我，礼貌地和我交换名片，并且伸出手。和你握手的那一刻，我的表情很冷淡，但你不知道的是，我的心里，已经开心得快要疯了。 　　在这之后发生的一切，顺利得出乎意料。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一起在海岸散步聊天，越靠近你，我就觉得自己陷得越深。 　　我总觉得自己在感情上非常冷淡，从来都对爱情这种东西嗤之以鼻。直到遇见了你，直到和你在一起，我才发现，我可以有这么热烈的感情。 　　我们在一起后没多久，我的哥哥出事，我们迎来了我们的宝贝女儿乐乐。这小丫头那时候还躺在襁褓里，时不时就哭，特别烦人。你却表现得相当紧张，乐乐还没送到我们身边，你就已经拉着我，我们一起把商场里婴幼儿产品搜罗了个遍，买了一屋子的东西。 　　乐乐来的那个晚上，你抱着她，喂她暍泡好的奶粉。我去给她拿换的尿片，当我走到你旁边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脸上有着让我心动的温柔，看到乐乐也乖乖地暍着奶粉，像一颗小种子吸取养分一样，慢慢成长。 　　在那一刻，我心里特别骄傲。 　　我想，站在旁边的，是我的海哥，我的一生挚爱，他手里抱着的，是我们的女儿。那天灯光特别柔和，我看着你，抱着你和女儿，觉得这就是家。 　　这就是家的感觉。 　　我很早就发现了自己的性取向，所以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会在花丛中流连而过，像家这种东西，我不会有，也不期待有。 　　但从那一天开始，我对我们这个家产生了无限的爱和期待。 　　我们曾经无数次守着乐乐，看着这个小家伙睡得香了，我们俩才相视一笑，洗澡休息；我们曾经无数次躺在一起，幻想着我们的女儿以后会成为怎样优秀的人；我们曾经靠在一块儿，我抱着你，你闭着眼，我们都醒着，可是谁都不想起床，谁都想在这安静的家的氛围中，多沉溺一会儿。 　　我想你是很爱我的。 　　你从来都包容我，让着我。外人每次打听八卦，听说你是在下面的，都会觉得无比惊奇。像你这样强大又稳重的男人，怎么会甘心在一个男人的身下呢？ 　　但你就是这么坦然地接受了。 　　在一起的每一天，你都用十足的爱来灌溉我们的家。每一天醒来，走出房间，都能看到你在餐厅厨房忙碌的身影，都能看到你忙着给乐乐泡奶粉，而我安心地享用着你的好，在你的温柔下，度过了最幸福的那几年。 　　后来的事，我其实非常羞愧，其实非常不想再提起。 　　但今天，我还是想坦白诚实地写出来。 　　因为学会面对，学会正视错误，是我必须要做到的。 　　我从小接受家里的教育，我的父母从来都只告诉我，要成为一个在商业领域有手腕有能力的人，要成为肖氏最杰出的接班人。 　　但，他们和周围的人，从来没有教过我，应该如何去爱，以及什么叫满足，什么叫珍惜。 　　所以，就像你说的，我从小情商就低，也蠢。 　　在感情上，特别笨。 　　我明明都有你有女儿了，明明都有了一个世界上最温馨的家了，可时间一天天过去，我一天天习惯，到最后，一切都仿佛变成了空气和水，我知道它们重要，可它们的似有若无，总算是让我习惯性地开始忽略。 　　我以为我是对你腻烦了，但我其实是有些压抑，和慌张。 　　我们在一起的前几年，日子明明是那么甜蜜激情，每一天都那么让人期待。可到后来，我们之间越来越平淡无华，就像到了中年的异性夫妻一样，只剩下数不清的柴米油盐，和争吵离心。 　　我开始害怕，我怕以后我们也会变得那么俗气，那么无趣。 　　我开始尝试着突围，想让自己的心中产生和以前那样的激情澎湃。 　　傅舟明就是这个时候，别人举荐到我面前的。 　　我看着他的皮囊，只觉得特别惊艳。 　　我这个蠢人啊，把那一瞬间的惊艳，当成了情爱。 　　我开始和他约会吃饭，开始和他看电影，尝试着在他身上找我需要的东西，可很遗憾的是，我其实什么都没找到，心反而更加空落落了。 　　你知道了我和他约会的事之后，心冷了，对我决绝地说出了分手。 　　我慌了。 　　那段时间，我真的又急又慌。 　　我慌乱着，想着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你怎么狠得下心离开我？另一面，我却又自负地想着，你都在我身边陪伴了那么久了，我一回头就看得到你，你说说罢了，你离不开的。我随便用点手段，就能把你抓回身边。 　　可这一次，你是真的狠心了。 　　我用了很多错误的方法来让你回头，但最后，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离我越来越远，任凭我怎么难受，怎么挣扎，你都不肯回头看我一眼。 　　和你分开的那些日子，我过得真的一点也不开心。 　　你一离开我，我全身的力气好像都被抽干了。 　　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觉，我满脑子想着让你回家，我改掉所有毛病，想你重新站到我的身边，我们把我们的家找回来，以后再也不分了。 　　别人都觉得我那段时间特别暴躁易怒，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只要你轻轻安慰一句，只要你给我一个温柔的眼神，我所有的怒气都不翼而飞，只剩下对你的渴望，和对回家的期待。 　　所以，海哥，无论你如今是怎样一种想法，我还是要郑重严肃地在这里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我那么笨，笨到把你对我的好都忽略不计了。 　　对不起，我曾经那么自负，自以为是地给你造成了那么多的伤害。 　　对不起，我用最不应该的冷漠和不屑，把我们好不容易组成的家，亲手扯散了。 　　对不起，那些错误地以为对你的爱耗尽了的夜晚。 　　对不起，那些把你丟在身后不闻不问的每一天。 　　海哥，对不起。 　　我真的太蠢太蠢了，蠢到我现在在写这封信，都忍不住想要握着拳头打自己。 　　我曾经得到过世界上最好的，但我却没抓住，眼睁睁看着他溜走。 　　是我年轻太气盛，对一切的理解，肤浅又傲慢。 　　到现在，我才真真正正地明白这个道理一一 　　那些经过时间锤炼的，平淡却又温馨，相伴相守的日子，才是爱情脱去了荡气回肠的假面之后，露出的本质。 　　以前，我以为，爱需要有无数的新鲜，无数的刺激。 　　到现在，我才发现，爱其实是最简单的一种东西。 　　路边白了头发，却牵着手，一句情话都不需要说，颤巍巍互相搀扶着的老夫妻，比在山巅之上高喊海枯石烂不分离的小情侣，要动人得多。 　　我现在对于灯红酒绿的浪荡，对于激烈刺激的生活，没有半分期待。 　　我更想牵着你的手，在暖风微微的沙滩上慢慢走。 　　我更想让你靠在我的肩头，你看着书，我看着你，我们一起度过一个阳光灿烂的温暖下午。 　　我更想抱着你，偷偷在你的额头上亲一下，看着你抬起眼皮，用那种看透一切的精明和调侃，回望我。 　　我更想和你在一起，度过每一个安静平淡的早晨，吃着你亲手做的煎蛋，用我能想到最好的词语，来赞美你的厨艺。 　　我更想和你一起去乐乐的学校，我们一起参加家长会，带着一点点焦虑和期盼，开始勾画女儿的未来。 　　你知道吗？我曾经拥有过却又失去的，是我现在想用我的一切去换回来的。 　　写到这儿，我的手都在因为幻想中的这些幸福而颤抖个不停。我这个从来不哭的人，竟然忍不住掉了眼泪。 　　真是丟脸，还好你没看到。 　　这封信写给你，并没有一点逼你回到我身边的意思。 　　我只是把我经历过的一切，把我想的一切，坦诚地告诉你。 　　如果……如果你依旧不原谅我，也不愿再回头了，那么，海哥，祝你找到下一个幸福，祝你以后能找到一个 　　更好的男人，爱你，懂你。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不用担心尴尬，我会学着去尊重和接受你的每一个选择。 　　如果…… 　　如果你还愿意原谅我。 　　那么，就算我在千万里之外，我也会赶着最快的飞机，出现在你的身边，抱着你再也不撒手。 　　就算我的心脏跳不动了，就算我躺在了坟墓里，我也会乞求满天神佛，给我个转生的机会，就算跪烂膝盖，磕碎额头，我也要回到你身边，再多抱你一次，一次也好。 　　海哥，我还想对你说。 　　我曾经犯下的那些错，我曾经对你无比冷漠的日日夜夜，是真的。 　　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对你后知后觉的爱，也是真的。 　　海哥。 　　我爱你。 　　我爱你。 　　我爱你。 　　肖野亲笔。” 第124章 人生皆为你放肆 　　“大爸爸……” 　　乐乐弱弱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赵向海从信紙最后的“肖野亲笔”四个字中抬起头，笑容有些勉强：“怎么了？” 　　“你的眼睛红了，”肖乐乐轻轻摸了摸赵向海的眼，“你是不是哭了？” 　　“没有，”赵向海尽量扬起一抹笑，“爸爸没哭，爸爸不会哭的。这是……眼睛进了点东西，不舒服。” 　　“那这里写的什么，”肖乐乐的小脑袋凑了过来，想要看一看信上的内容，“是二爸爸给你写的吗？” 　　赵向海把信纸捏在手心，良久：“乐乐，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大爸爸去趟洗手间，好吗？” 　　肖乐乐眨了眨眼，歪着脑袋哦了一声。 　　赵向海步履有些不稳地往洗手间走去，背影莫名有些慌乱。 　　肖乐乐看着她大爸爸的背，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她明明看到大爸爸眼睛都红得不行了。 　　她明明看到，大爸爸捏着信纸的手指，都在发抖。 　　肖乐乐抿了抿唇，总觉得心里有些担心。 　　她从椅子上蹦下，小心翼翼地沿着赵向海去的方向，趴在门边，往里悄悄探看。 　　她的大爸爸，正站在洗手台前，有些失魂地看着手中的信纸。 　　良久，只见他轻轻地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一阵几不可闻的呜咽声响了起来。 　　肖乐乐震惊地看着他躲在这儿小声呜咽，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吧嗒一下砸了下来：“还……还说没哭……” 　　赵向海只是死死捂着自己的眼睛。 　　那信纸上写着的每一个词，每一句卑微而期盼的话，每一声来自肖野心底的忏悔，都在一瞬间让他崩溃。 　　难怪肖野那么殷切地希望他翻一翻那本书。 　　难怪肖野死也要把他们父女护在身下，任由凶猛的石头砸得他皮肉绽开，鲜血淋漓。 　　难怪…… 　　赵向海一想到，当时肖野满身是血地躺在救护车里，明明已经痛得快昏过去了，双眼却带着哀求，拼了命地还想牵一牵他的手的样子，就觉得胸口酸闷得快承受不住。 　　他有些趔趄地走到墙边，一只手撑着墙，身子慢慢蹲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他眼睛里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穿过指缝，滴滴答答，洒在信纸上。 　　赵向海这一生，到如今，毫无顾忌地放肆过两次。 　　第一次，是在知道肖野出轨后，和他分手的那一夜，抓起石头就砸烂了他的车窗。 　　第二次，就是现在。 　　他窝在这无人的漆黑角落里，压着声音，呜咽得嗓子都哑了。 　　天黑了又壳。 　　四十八小时，难熬得让人心慌。 　　医生不停地进出肖野的重症监护室，紧张地盯着他的身体情况。 　　当他们终于宣布，肖野算是挺过了危险期的时候，赵向海整个人瞬间脱力。 　　“情况比我们想得要乐观一些，”医生带着一抹微笑，“他的身体素质很好，暂时没有出现并发症，命算是保住 　　了。” 　　赵向海抓着医生的袖子：“那，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医生摇了摇头，“快的话，十天，一个月，半年，慢的话，一年，十年，甚至大半辈子都这样躺着也有可能，我们无法预料。” 　　赵向海沉默了好久，点点头：“谢谢。” 　　从医生那儿出来，赵向海沉沉吐了口气，进了肖野的病房。 　　肖野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肖乐乐守在她二爸爸身边，两眼巴巴地看着。 　　赵向海轻笑一声。 　　罢了，人活着就好。 　　活着，就有希望。 　　他目光一转，看见了病床旁的小桌上，放着一捧花。 　　“乐乐，”赵向海皱了皱眉，“这是谁送来的花？” 　　肖乐乐转回头，看着赵向海：“是一个姓关的叔叔送来的。” 　　赵向海脚步一顿。 　　关长峰？ 　　“你刚才不在，他放下花就先出去了，”肖乐乐轻声说，“他还让我转告你，如果你回来了，他会在外面的阳台等你。” 第125章 我真跟别人跑了 　　赵向海摸了摸乐乐的小脑袋：“我知道了。” 　　乐乐转回头，盯着她二爸爸的脸又看了好一会儿，确认他还没醒过来，失落地从床边跳了下去，垂头丧气地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看书了。 　　赵向海站在原地，看了看仪表上显示的肖野的身体机能数据，没什么异样。 　　他稍稍放下心，转身出了病房。 　　楼层的阳台上，关长峰靠在栏杆边，远看着外面的景色。 　　天阔气清，好不容易有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赵向海走到关长峰身边，没说话，默默地点了一支烟。 　　其实他已经戒烟很久了，也就是这段时间，心中太压抑，总是忍不住抽两支，否则心里闷得难受。 　　“海哥，别抽烟了，”关长峰看着赵向海的侧脸，“对你身体不好。” 　　赵向海安静地把烟夹在手指间，良久：“心里烦，总得找个法子缓解缓解。” 　　关长峰叹了口气，悄悄伸手过去，覆盖在赵向海的手背上：“可是你……” 　　赵向海默不作声地把手收了回来。 　　关长峰感知到这一点，眼神当即一暗。好一会儿，他的声音有些喑哑地说：“你果然还是怪我了，怪我那天没有第一时间救你。” 　　“不要多想，”赵向海摇摇头，“我没责怪你。” 　　“可是你明明……” 　　“长峰，”赵向海收回眼神，认真地看着关长峰那流露着受伤神情的脸，“危险的时候，你选择救我还是先保全自己，都是你的自由，我无权置喙。我只是觉得，既然我们永远不可能是情侣，还是应该保持一点距离，你说呢？” 　　关长峰定定地看着赵向海：“你还是决定原谅他了。” 　　赵向海看着城市的远景，轻笑着没说话。 　　事故发生的一刹那，肖野飞身扑来，死死地把他和女儿压在身下，任凭岩块砸在他的肉体上。那一刻，他似乎都能听到肖野的皮肉被活生生割开，鲜血飞溅的声音。 　　饶是惨烈至此，肖野也硬着骨头，双手撑着地，把他和女儿安然地护在身下。 　　赵向海从前一直觉得，肖野这么苦苦纠缠他，一是小孩子耍赖似的心态，不习惯没有他的存在罢了，二是确实对他还有那么一点感情，至于感情深浅，他就不知道了。 　　可他没想到，肖野对他的执念，深到了这个地步。 　　深到他宁愿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护他周全。 　　赵向海抽了口烟，肺呛得有些痛：“我和他之间发生了这么多，这辈子注定要纠缠着了。” 　　“也是，”良久，关长峰有些失意地笑了笑，“我之前总是觉得自己胜券满满，现在看来，我估计也该学着放弃 　　了。” 　　说罢，他把手中的一个食盒推到赵向海面前：“给你带了点东西，记得吃。这才几天呢，你就瘦了这么一大圈。” 　　肖野出事，他的公司由肖家的人暂且担着，赵向海担心肖家有谁想要趁机搞事上位，因此也费了心思盯着，暗中警告那些眼红心切的，就算肖野现在出事，只要他赵向海还能扛，谁都别想动肖野的地位。 　　除此之外，他自己的公司也要管，乐乐也得照顾，病床上的肖野，更需要人看护。 　　每天来来回回这么折腾，再加上心里压抑，几天过去，赵向海愣是瘦了十多斤，眼窝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赵向海看着关长峰推过来的食盒，摇了摇头，推了回去：“不必了，我自己的身体，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关长峰听出了他话里的疏离。 　　他沉沉叹了口气：“那好吧。” 　　“烟抽完了，我得回病房了，”赵向海直起身子，“长峰，再见。” 　　关长峰久久凝望着赵向海，深深吸一口气：“海哥，再见。” 　　赵向海没有留恋，转身走出了阳台。 　　关长峰眼睛仍然黏在他的背影上，好一会儿，他才有些失落地垂下双肩，苦笑道：“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男人……可惜，不会是我的了……” 　　说罢，他把眼睛投向另一边。 　　隔着墙，那边就是肖野躺着的病房。 　　“肖野，”关长峰一个人喃喃，“你要是看见海哥一个人扛着这么多，该心疼得眼睛都红了吧。” 　　“算了，我不跟你争了。你记得早点醒过来就行……要早点醒过来，然后用你下半辈子，好好还他啊……” 　　赵向海回了病房，肖乐乐正在安静地做作业。 　　他从旁边拿了自己的外套，披上：“乐乐，爸爸去公司处理点事儿，你先待着，我等会儿就回来。” 　　肖乐乐抬起头：“好。” 　　赵向海走到肖野床边，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悄悄在肖野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他轻声说道：“你啊，你们家果然有几个不省心的东西想要伺机行动。我去处理一下，等会儿回来陪你。” 　　肖野依旧沉睡着，毫无反应。 　　“肖野，”赵向海声音更低了些，“我现在好累啊。” 　　“你如果能听到，就赶紧醒过来，”赵向海的鼻子有些发酸，“追我的人还是 　　很多，你要是不抓住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我就真的跟别人跑了啊……” 第126章 冬去春来又盛夏 　　冬去春来，日历一页页翻过。 　　三个月，悄然而逝。 　　赵向海依旧每天忙得晕头转向，为了扛下所有的事，他撑着疲劳的身子，麻木地在公司、医院、社交场合来回打转应对。 　　别说是别人了，就是一直以来负责观察肖野情况的医生，都有些心疼这个男人了。 　　医生几次三番地对着赵向海好声劝告，说，他不能再这么累下去了，否则，肖野还没醒，他估计就得先倒下。 　　赵向海自己倒觉得没什么。 　　身体上的疲劳，他早就习惯了，睢一让他不舒服的，是心里沉甸甸的压抑感。 　　之前他总期盼着肖野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苏醒，每天都满怀期待。可是三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肖野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再加上，越来越多的人，悄悄议论着，觉得肖野估计一辈子也就这样躺着了，不可能再醒的过来。赵向海无意间听到过几次，愈发觉得心里难受得慌。 　　身边开始有人委婉地劝赵向海，劝他放弃吧。 　　赵向海每次都是一笑了之。 　　三个月，九十多天，他累得脊椎病犯了好几次，偶尔累得浑身发软，直接灌葡萄糖暍。 　　饶是如此，他也没有产生过一丝放弃的念头。 　　肖野依旧昏迷着，对一切浑然不觉。 　　赵向海这么压榨自己的身体，身体终于开始出现更大的不适反应。 　　他开始失眠。 　　不是某一天睡不着觉，而是连续性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王助理某一天上班的时候，被赵总满是血丝的眼活活吓了一大跳，他也不管什么上下级之分了，强行拉着赵向海去看了医生。 　　医生诊断，赵向海是精力被过度透支的同时，心理压力过大。 　　自那以后，赵向海必须经常性地服用安眠药，才勉强能让身体得到喘息。 　　王助理看着自家赵总这模样，暗地里还给他弄了个药箱随时备着。这个蠢家伙，担心得失了智了，竟然连速效救心丸这种东西都放了进去。 　　在这越来越失去希望的等待和煎熬之中，又是三个月过去。 　　已经是盛夏了。 　　赵向海的朋友，邵氏集团的一把手邵锦泓，在这天赶到了肖野的病房。当他推开病房的门的时候，赵向海正坐在床边，动作熟练地用毛巾擦着肖野的脸和脖子。 　　几个助理和肖乐乐，坐在旁边。 　　赵向海听到身后的声音，转头一看，笑道：“锦泓，你来了。” 　　“嗯。”邵锦泓沉沉答应了一声。 　　赵向海把毛巾放到小盆里，把小盆放到一边，等着护工处理。 　　他从旁边拿过西装外套，麻利地披上：“那咱们走吧，这个项目要谈下来不容易，咱得早点到。车在楼下吗？” 　　邵锦泓皱着眉头看着赵向海的脸：“你歇会儿吧。” 　　“什么？” 　　“我说，你歇会儿，”邵锦泓脸色很严肃，“你看看，这半年你喘过一口气吗？日子再怎么，也不能苦成这样啊。” 　　赵向海哼笑一声：“今天怎么这么多话？” 　　“什么叫我多话，”邵锦泓冷哼，“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子了。床上那个混蛋，还他妈睡着做美梦呢。” 　　赵向海脸色僵了僵，尴尬一笑：“就当减肥好了。” 　　“你瞎减什么，”邵锦泓语气越来越严厉，“就你这样的，再减，命指不定都得减没，你可真是……” 　　赵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算了，时间紧，咱们走吧。” 　　说着，他迈开步子往外走。 　　当他迈步的一刹那，他的眼前猛然一黑，整个人昏昏沉沉瞬间脱力，一个猛子就往地上栽。 　　还好邵锦泓离得近，动作敏捷地把人抱住了。 　　邵锦泓有些慌张地拍了拍赵向海的脸，急声叫道：“向海，向海？” 　　赵向海没反应，嘴唇苍白。 　　“向海，你醒醒，向海！”邵锦泓急了，把人一把抱起，对着助理吼道，“他晕过去了，你们快，快叫医生！”王助理匆忙冲出病房。 　　邵锦泓抱着赵向海，随即跟上。 　　肖乐乐眼见着自己大爸爸就这么晕了过去，吓得眼睛立刻红了。 　　小姑娘在病房里，眼眶转着眼泪，好一会儿，才放肆地鸣咽出声。 　　她看着病床上依旧躺着的男人，抹了一把眼睛，哭道：“二爸爸你最坏了。半年都不醒，大爸爸都这样了，你也不心疼，二爸爸最讨厌了！你就睡吧，你就一直睡吧……” 　　说着，小丫头难忍对大爸爸的担忧，也跟着跑出了病房。 　　病房门砰的一声关上，病房重新陷于安静。 　　夏日的阳光极好，透过窗子，在病房的地上投射出一块暖暖的光斑。 　　在这无限的安静之中，谁都没看到，病床上躺着的男人的眼皮，倏地动了一下。 　　随后，一滴眼泪，就这么涌出眼角，顺着脸颊，悄悄滴在了枕头上。 第127章 你这样我好心疼 　　赵向海刚从休克中醒过来，就被告知，肖野醒了。 　　他在原地足足愣了五分钟。 　　从一开始的，每一天都期待着肖野睁开眼睛，到后来，看着肖野迟迟不醒的焦虑担忧，再到之后，人人都在议论肖野可能要这么躺一辈子了。 　　他经历了从满怀希望，到精神麻木的煎熬。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撑着自己熬完这半年的。 　　“赵总，您别急，”王助理附在赵向海耳边轻声说，“肖总确实醒了，医生正在给他做各项身体检查。” 　　赵向海张了张嘴，沙哑道：“我去……看看……” 　　说着，他即刻起身。 　　可是满身的疲劳，让他脚下一软，差点没又栽倒。 　　王助理匆匆扶住了他，叹了口气：“您别急呀，慢慢来，人都醒了，不急在一时。” 　　赵向海歇了一小会儿，沉沉点了点头。 　　他在王助理的搀扶下，走到了肖野的病房门口，颤抖着推开病房的门。 　　肖野的床边，几个医生来去走动，正在对他进行各项检查。 　　而肖野，从赵向海进房的那一刻起，就直直地盯着他。 　　一眼都没舍得移开。 　　(tm……，， 　　肖野张嘴，想说什么。 　　可是嗓子半年没有用过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吓人，根本说不出话。 　　赵向海一步一步地走到肖野的床边：“你，你醒了。” 　　肖野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却在一瞬间红了。 　　他醒来之后，就有医生絮絮叨叨地告诉他，他昏迷了半年。 　　而当他看到赵向海的那一刹那，他整颗心脏都开始密密麻麻地痛了起来。 　　那是他的海哥…… 　　这才半年时间啊。 　　他的海哥怎么会消瘦憔悴成这样…… 　　医生简单地检查过肖野的身体情况之后，一边在册子上写着什么，一边说道：“恢复情况还不错，大部分的伤在昏迷期间都痊愈了。接下来给他做一次彻底的全身检查，再接受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没有其他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说着，他放下手中的册子，轻笑着：“恭喜。”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泛红的眼睛，良久，点点头：“谢谢。” 　　“总算是没酿成遗憾，”医生轻轻叹了口气，看着肖野，眼睛里都带了一丝宽慰，“你是不知道，这半年，你的赵先生，为你付出了多少。你要是再不醒啊，他自己的身体可能都得撑不……” 　　说到这儿，医生看到肖野的脸色陡然变了一下。 　　他旋即住了口，嘟囔了一声：“不好意思，我说得太多了。” 　　他抱着册子，匆匆出了病房。 　　其他人面面相觑着，也悄声退出。 　　“你……”赵向海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开口，“醒了就好，你醒了就好。” 　　肖野动着手指，有些不灵活地想去拉赵向海的手。 　　赵向海直接把他的手给握住了，拧着眉头：“干什么？” 　　肖野沙哑着嗓子，好半天才扯出几个字：“不要……哭……” 　　“什么？” 　　“不要哭，”肖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心疼……” 　　“蠢货，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赵向海听到肖野说心疼两个字，心狠狠抽了一下。他看着肖野，心绪沸腾，忍不住有些冲动地说，“你要是真心疼，就该早点醒。混账玩意儿，这都半年了！” 　　肖野微不可闻地点着头：“对不……起……” 　　- 第128章 渣渣野心疼成狗 　　“对不起有什么用？” 　　赵向海压着心里汹涌的情绪，冷脸说道。 　　肖野看着他压抑的神情，看着他比半年前明显瘦削的侧脸，心里钝钝地发疼：“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赵向海摸了摸自己的脸，哼笑一声：“就当减肥了。” 　　肖野紧紧捏着赵向海的手，指尖都在发颤。 　　他的海哥，从来都是这样。 　　总是把所有最好的，都留给他心里爱的人。 　　他把他一辈子的温柔都倾注在他和乐乐身上了，在外，他是人人尊敬的赵总，回到家，他就是把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女儿的大爸爸，把所有的温柔、宽容和忍让都给了他的男朋友。 　　现在也是这样。 　　明明消瘦樵悴了这么多，明明一眼就能看出，他这半年过得有多煎熬…… 　　到最后，到了海哥嘴里，又是轻飘飘的一句话。 　　一笔把他自己的辛苦全都带过了。 　　肖野眼皮微颤，心中难受得不得了。 　　曾经，他在和海哥分手之后，无数次抱怨，觉得海哥太绝，太狠心。 　　可现在他才发现，海哥对他一点也不狠。 　　海哥最狠的，是对他自己。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满含着心疼的眼，有些不自在地撇开了目光：“干嘛这么看我？” 　　肖野嗓音沙哑着：“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赵向海看着别处，“你能醒过来，就好。你要是再睡下去，我可能就撒手不管，跟别人跑了算了。” 　　肖野喉结滚动了一下，眼角一垂：“别……不要我……” 　　他还有好多好多的愧疚要补偿给他。 　　他还想好好改正，从此以后，再不让他一个人难受得咬着牙死撑。 　　“咳咳__” 　　旁边响起一阵咳嗽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 　　肖野偏过头一看，赵向海的朋友邵锦泓，面色略带些尴尬，看着他们。 　　“知道你们有很多话想说，”邵锦泓正色道，“但是你俩又不是牛郎织女，一年只能见一次。医生在旁边等半天了，等着给肖总你做检查呢。我和向海也约了个老总谈项目，再不去，黄花菜都结冰了。” 　　赵向海匆匆收回手，掩饰性地咳嗽两声：“抱歉。” 　　说着，他站起身，披上外套，回头看了看肖野：“晚上再来看你。” 　　肖野眼睛里带着不舍，一直追随赵向海的身影，直至他消失在视野中。 　　医生看着肖野这恋恋不舍的模样，轻笑一声。 　　“肖先生以后可要好好补偿赵先生啊，”医生故作老成，“在你昏迷的这半年里，赵先生可是不离不弃，付出了不知道多少。我们科室几个实习的小姑娘每次看到他都脸红，她们都在说呢，说赵先生要不是有你这个心上人了，她们都打算直接动手，抢回去当老公了，哈哈。” 　　肖野心口一热，沉沉地嗯了一声。 　　医生扶着肖野下了床，安排着给他做了一次彻底的身体机能检查。 　　检查完毕，他被搀着重新躺回了病床上，安静无话。 　　赵向海谈项目还没回来，只剩下一个王助理在病房看着。 　　王助理双手托着脸，困意让他眼皮打架，头沉沉下坠。脸上的婴儿肥被手托了起来，托成了一个等边三角形，活脱脱一只没毛的非洲野猫模样。 　　“王赫。” 　　在这安静之中，肖野忽然出声叫了王助理。 　　王助理一惊，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啊？” 　　“你过来，”休养了一下午，肖野的嗓子恢复了许多，至少能流利说话了，只是声音还哑着，“我有话问你。”王助理虽然觉得有些莫名，但仍然坐到了肖野的床边：“肖总，您有事吩咐？” 　　肖野沉默了一会儿：“你告诉我，海哥这大半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王助理一愣，眨了眨眼：“就……就这么过来的呗。” 　　“你仔细地告诉我，”肖野的脸色十分认真，“他这半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半年前还面色红润精神奕奕。 　　怎么才半年，就樵悴疲惫成这样！ 　　“经历了什么？”王助理苦笑一声，“您要不，自己看看吧。” 　　他打开放在旁边的一个包，从中取出一大叠单子，放到肖野面前。 　　“这些是赵总这半年来，看病、开药、做各种治疗的单据的一部分，”王助理眼神暗了暗，低着头，“赵总怎么过来的？无非就是把药液当水暍，安眠药当糖吃，一晚一晚地熬着，脊椎又犯病了七八次，一周瘦了十二斤，今天还累得直接昏过去这么过来的呗。” 第129章 哪里值得他的好 　　肖野脸色猛然一白。 　　王助理不知不觉，还在像个喇叭似的叨叨：“两个公司他都得盯着，乐乐和肖总您，都得他照顾着。虽然有护工每天来，肖夫人也会照应，可到底他一个人也承担了大部分，唉，赵总也是人啊，又没有三头六臂，他这是把自己的精力压榨到极致了。” 　　肖野耳朵听着王助理的话，手却有些颤抖着，一张一张看那些单据。 　　感冒，发烧，半夜犯胃病，急性肠胃炎…… 　　药一瓶一瓶地开，安眠药更是家常便饭…… 　　这就是赵向海这半年来的生活。 　　肖野越看，心越凉。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那个画面。漆黑的夜里，赵向海还在因为没处理完的公务而忙碌不停，可胃里的疼痛却让他一下子痛白了脸，他也许低着头咬牙忍耐，也许仓皇地拿出药，往嘴里灌，想要减缓痛苦。 　　而那个时候，他还躺在病床上安然沉睡，让赵向海一个人撑着一切，担着所有的压力和煎熬，浑然不知。 　　一想到此，肖野的眼眶突然一热。 　　明明之前说过的。 　　明明之前许诺过，以后不让海哥再难受了。 　　可没想到，又让他过了这么煎熬压抑的半年。 　　王助理话说到一半，抬起头，看见肖野布满红血丝的眼眶，一惊：“肖总，您……怎么了？” 　　肖野缓缓摇头：“没事，你接着说。” 　　王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住了口：“您要是听得难受，我不说好了。” 　　肖野攥紧了被子，攥得手背青筋凸起：“不，你一点一滴，全都告诉我。” 　　他必须要知道海哥为他付出了多少。 　　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明明享受了他那么多的好，却浑然不觉，还不屑着不当一回事，把海哥的心都伤透了。 　　王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哆嗦着张口：“有一件事儿……我想您应该要知道。” 　　“你说。” 　　“在您生病的期间，您的大伯肖胜华，不太安分，”王助理说道，“他在公司到处收买人心，在肖家闹事，暗地里耍手段，想趁着您没醒的好机会，把肖氏总裁的位子抢过来。” 　　肖野的眼神骤然一冷：“然后呢？” 　　“赵总发现了他的作为，但是碍于他是您的亲人，所以一开始，还是比较客气地去了肖家主宅和他谈判，可 　　是，可是谁知道……”说到这儿，王助理的眼睛都涌出怒火来，“可是您的大伯对赵总态度极其恶劣。口口声声骂 　　他，一个姓赵的有什么资格管肖家的家事，说他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明摆着是觊觎肖家的家产！” 　　肖野眯起了眼睛，眼神逐渐变得凶狠。 　　“不但如此，他还当着肖家那么多人的面，说，赵总就算想抢股份也是徒劳，因为他是男的，更是自甘下贱，是被……被您这个肖家子孙压着搞的货色，所以让他别插手，也别想染指肖家的一分一毫。赵总气不过，和他争 　　了起来，您的大伯竟然还仗着是在肖家的地盘，伸手推了赵总。” 　　“海哥他受伤了？”肖野一惊，马上坐直了身子。 　　“撞到了柱子上，脊椎又伤了呗，”王助理有些无奈地苦笑，鼻子却酸了，“痛了半个月才恢复了一些。不过还好，后来赵总也不顾及您大伯的面子了，找了人查了他的账，让他差点进牢子。赵总又想办法说服了高层，把您大伯直接踢出了肖氏，这才把局面稳住。” 　　肖野沉默着，好一会儿，才安静地嗯了一声。 　　王助理叹了口气，起身。 　　肖野低着头，看着手中那一大叠病历和单据，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控制不住地感到心酸、心疼，汹涌的情绪一下子压完了他的腰，逼得眼泪都要涌出眼眶。 　　“王赫。”许久之后，肖野轻声叫道。 　　王助理抬起头：“哎。” 　　“你说，我到底哪里好呢……”肖野看着远方，眼睛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王赫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我明明以前对他那么冷漠，那么差，到后来我竟然还出轨，一边对别人好，一边却玩儿命地欺负他，”肖野声音抖了起来，整个胸膛都在痛得发颤，“我到底还有哪里好，值得他这么对我……” 第130章 再犯渣老子当狗 　　肖野用手捂着自己的心口，心脏剧烈抽痛。 　　“肖总，”王助理有些担忧地凑了过来，“肖总，您没事吧？” 　　肖野闭着眼摇了摇头。 　　“我没事，”他说，“我只是想到我以前对他做过的事，忽然觉得……我以前的作为，根本不配他对我这么 　　好。” 　　“唉，”王助理叹了口气，“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只有愿不愿意。赵总愿意为您做到这一步，无非是对您有爱呗。” 　　肖野心猛地一跳。 　　“我说句实话，您别怪我太直接，”王助理小声说，“我是跟了赵总这么多年的，他怎么掏心掏肺对您好，我全都看在眼里。您和……傅舟明约会的照片也是我找人拍到的，看到那些照片，别说赵总了，我都觉得心寒。” 　　肖野手一握，整个人都绷紧了。 　　“赵总除了工作，其他精力都放在家里了，就想把您和乐乐父女俩照顾得好好的，就想让这个家继续幸福温馨着，可您转头就搞起出轨的那一套，这谁顶得住啊，”王助理面容苦涩，“爱得再深，也得被消磨光了。” 　　“是我对不起他，”肖野神情有些低落，“都是我那时候太渣……” 　　“您要真觉得对不起赵总，以后好好改，对他好一点吧，”王助理说得心酸，“也请您……别再让他失望了。” 　　说实话，王赫虽然确认自己是直男，可或许是和赵向海太亲近了，他总会生出几分对赵向海的，越界的心疼。 　　他想，如果自己不是直男，就赵向海这种极品好男人，他早就趁着赵向海和肖野分手，把人抢回家当菩萨供着爱着了，哪还会有肖野反悔的机会？ 　　赵总这么好，他怎么报答都不为过。就算让他当下面那个，他也乐意。 　　这么一想，王助理陡然一惊，险些忘掉了自己直男的属性。 　　他在心里对自己女朋友默念了三千遍宝贝对不起，这才稳定了心绪，继续对着肖野说道：“本来赵总的这些事儿，我作为助理，是没资格多说的。但是……哎，说了就说了吧，希望肖总您能真正懂得赵总的心。” 　　肖野沉默良久：“谢谢。” 　　王助理没说话，朝着肖野点点头，转身出了病房。 　　肖野一个人在病床上坐了很久很久。 　　约莫晚上十点，赵向海才带着些微酒气回了病房。 　　他一推开病房的门，就看到肖野依旧坐着的身影，顿时一愣：“还没睡？” 　　肖野远远地看着赵向海：“海哥，你过来。” 　　“干什么？”赵向海脱掉外套放在一边。 　　“到我身边来。”肖野坚持。 　　赵向海皱了皱眉，坐到他床边：“有事要说？” 　　肖野久久地凝视着赵向海的脸，随后，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凑了过去，吻住了赵向海的唇。 　　赵向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吓了一下，下意识地想要推开。 　　可肖野抱得紧，赵向海推了两下没推开，顾及着这蠢货刚醒没多久，也就由他了。 　　肖野吻得越来越深入，像是抱着全天下最宝贝的东西一般，虔诚而热烈地吻着。 　　好久之后，他才移开双唇，在赵向海的脸颊、耳垂和喉结流连。 　　“海哥，”他低沉的嗓音轻轻发声，眼神中带着心疼和期盼，“对不起，又让你煎熬了这么久，又让你等我了。” 　　赵向海哼笑：“脑子还没醒？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向你索取了这么多年，一直在心安理 　　得地享受你的好，到后来我却还那么渣地反过来往你身上捅一刀，”肖野抱得越来越紧，“以后你怎么罚我都行，以后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真的。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迫切地想对你好，想把最好的东西全都堆到你脚边。” 　　赵向海挑了挑眉：“怎么，今天这是跟我表忠诚来了？” 　　“是啊，当然要忠诚了，”肖野苦笑着在赵向海的侧脸亲了一下，“弄明白了我自己的内心，知道了我以前错得多离谱，以后我要是再不改再犯渣再让你伤心，让我下辈子当狗我都没怨言。” 　　赵向海切了一声：“你以前本来就像只大狗似的，露着獠牙汪汪乱吠，又蠢又烦。” 　　“那你还要我这只大狗吗？”肖野小心翼翼地问，“要的吧，你还要的吧？我改好了，真的，你别把我丢了，再带回家一次怎么样？” 　　赵向海看着肖野那无比期盼和恳求的眼神，站起了身，轻飘飘地说道：“看情况吧。” 　　肖野急了：“别看情况啊，我现在除了有你在的地方，你还让我去哪儿？” 　　赵向海坐到另一边，含着笑，双腿交叠，故意调侃：“那不是还有各种长得漂亮的小明星层出不穷吗？” 　　“我只要你，”肖野定定地看着赵向海，“我很确定了，这辈子，我只要你。” 第131章 人生啊难得糊涂 　　赵向海沉默着，没说话。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表情，心脏在胸腔中砰砰乱跳，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他现在，就如同在产房门口等着那一声婴儿啼哭的准爸爸一样，焦急又不安地等待着海哥的一句回答。 　　赵向海眼皮垂着，看不清他的眼神。他保持着安静坐着的动作，似乎还在思考和犹豫。 　　“海哥，”肖野忍不住又开口说道，“我发誓，我以后真的只会有你一个人，我……还会学着做家务，学着去做 　　很多事，学着当一个好爸爸、好丈夫，你就再把我带回家一次吧，行吗？” 　　赵向海偏着头，看着肖野那极其殷切的眼神。 　　越看越像等待投喂的大狗子。 　　就差一根像挡风玻璃上的雨刷一样，摇来晃去的狗尾巴了。 　　“经过这么些事儿，我算是命都豁出去过了，”肖野苦笑，“我死都没那么怕，我最怕的，是以后的人生都没有你陪在身边。我真的很爱你，也欠了你太多。我想用一辈子来还，你能……能考虑考虑吗？” 　　赵向海在肖野期待的眼神中，慢慢站起身，张开嘴。 　　“你等会儿，我先去外面抽根烟。”他说。 　　肖野一听赵向海不是答应他，只是要去抽烟，整个人都颓了下来。 　　然而他也没能说什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赵向海走出病房。 　　赵向海出了病房，走到阳台，点了支烟。 　　夜幕渐深，一盏一盏的明灯亮了起来，装点得这座城市愈加繁华缭乱。 　　“海哥。” 　　突然有人从背后拍了拍赵向海的肩膀。 　　赵向海一回头，只见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站在他身后，脸蛋瘦削，笑意微微，一双眼睛映着灯火的光芒，格外好看。 　　赵向海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哦了一声：“陈黎，是你啊。” 　　陈黎轻笑：“本来要走了，看到阳台上这个背影好像你，就来看看。” 　　赵向海靠在栏杆边，抽了一口烟，没说话。 　　陈黎是他的朋友，也是个男同，和他日常接触交流虽然少，但关系算是不错，偶尔也能说些知心的话。 　　赵向海一直挺欣赏陈黎的，觉得他有能力有内涵，睢一不足的，就是太死心眼。陈黎那所谓的老公，表面上和陈黎依然甜蜜恩爱，但谁都知道，那男人背地里出轨养小三，在外面不知道玩儿了多少男男女女，完全不知道忠诚俩字怎么写。 　　当年，陈黎和他丈夫结婚纪念日的时候，陈黎被突然爽约，只能待在家闷着头看肥皂剧，而他老公带着情人在餐厅浪漫约会，在私人飞机上做-爱，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赵向海也知道。 　　赵向海明里暗里劝了陈黎好几次，陈黎每次都是一笑了之，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心思重得很。 　　陈黎走到赵向海的身边，看着赵向海的脸庞，笑道：“我听说，肖总昏迷了半年，今天终于醒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呢。” 　　赵向海夹着烟：“谢了。” 　　陈黎看赵向海的脸色有些纠结，挑了挑眉：“怎么，海哥有烦心的事儿？” 　　赵向海掐灭烟头，酝酿了好一会儿，终于叹了口气，笑说：“倒也不是是什么烦心的事情。其实……早在肖野 　　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就已经想明白了，我对他确实还有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不是不可以。” 　　“所以呢？”陈黎双目明亮。 　　“ 　　刚才肖野也在恳求我给他个重来的机会，”赵向海眯着眼看着远方，“我这个人，话一旦说出口，就会做到。我只是想在正式答应肖野之前……自己先安静地想明白了，想清楚了。” 　　陈黎点点头，一只手轻轻搭在赵向海的肩膀上。 　　“海哥，”他含着笑，“你是个精明的人，但你更是个聪明的人。” 　　“什么意思？” 　　“当你发现肖总出轨的苗头的时候，你没犯贱，懂得及时止损，马上分手。你这么决绝地走开，让肖总一下子乱了阵脚，也让他更深刻地开始思考他的内心，让他慢慢懂得爱情和婚姻，把他算是调教好了。这是你的精明之处。” 　　赵向海勾了勾唇角：“然后呢？” 　　“但你不仅仅是个精明的人，你还是个聪明的人，”陈黎走上前，靠在赵向海身边，“聪明的人不但懂得及时止损，还懂得另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难得糊涂。”陈黎沉沉吐出这四个字。 　　赵向海的手指微微一颤：“难得糊涂？” 　　“是啊，”陈黎点头，“人生在世，谁不犯点错呢？犯错，也看能不能原谅，值不值得原谅。肖总曾经是很渣，不过，他在很早之前就开始对海哥你死缠烂打，明摆着一副浪子回头求收留的忠犬样了。如今，他更是舍得豁出命去护你周全。这样一个人，我觉得，值得你为他回一次头。过去的事儿，糊涂着糊涂着也就想开了，未来才是更重要的。” 　　赵向海握着栏杆，听着陈黎的话，猛然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再说了，”陈黎笑阿阿的，调侃着，“肖总如今已经改好了，我估计打死他，他都没心思再花心了。这样一只由你亲手调教好的，已经成熟了的大忠犬，海哥……你舍得就这么把他推给别人享用吗？” 第132章 酸溜溜的大狗子 　　夜风柔柔地吹着脸颊。 　　从高楼向下看，车辆川流，灯火辉煌，一派繁华景象。 　　赵向海收回目光，看着陈黎带着笑的眼睛，也哼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肖野跟他生活了那么多年，离合聚散走了这一遭，在感情上算是终于成长了。 　　是他让肖野学会怎么爱一个人，也是他让肖野在感情上一步步走向成熟。如果他还纠结在过去之中，把如今已经调教好男人拱手让给别人享用…… 　　想想还真是不甘。 　　算了，自家的大狗子，如今既然学乖了，就带回家吧。 　　陈黎看着赵向海豁然的神情，笑意更浓：“人生总得难得糊涂这么一次，否则啊，有些幸福，还真就错过了。” 　　赵向海拍了拍陈黎的肩膀：“谢谢你的话，我想明白了很多。” 　　“我就是瞎说了一通，”陈黎点头，“海哥觉得有帮助就好。” 　　赵向海心态放松了，浑身都舒服得松展开来。 　　他看着陈黎的侧脸，良久，忍不住问道：“你既然对我的感情看得这么通透，怎么轮到你自己的时候，就那么死心眼呢？” 　　陈黎惊讶地挑了挑眉：“我吗？” 　　“你明明知道段毅在外面……”赵向海收了声，叹了口气，“怎么还是一昧忍受？” 　　陈黎的神情有些灰暗了下来：“我啊，看别人的时候脑子清楚。轮到自己头上，就不行了。从感情里彻底抽身，说着简单，可是做着难。” 　　“再怎么难也不能让自己陷在那种尴尬的境地里，”赵向海说道，“陈黎，你值得个更好的。” 　　“我知道，”陈黎苦涩地笑了笑，“海哥，我知道。” 　　“那你……”赵向海犹豫着要不要往下说。 　　陈黎却抬起了头，映着灯火的明亮双眸，定定地看着赵向海：“海哥，你知道我今天来医院，是干什么的吗？” 　　赵向海心里陡然生出一丝紧张：“干什么的？” 　　陈黎笑着把几张纸递给赵向海。 　　赵向海接过，仔细一看，抬起眼皮：“……抑郁症？” 　　“本来还想着，再等等他，保不定哪天玩儿够了，就安分回家了呢，”陈黎脸色有些苍白，“现在看来，没法再等了。每天晚上都是煎熬，每次发现他偷腥的痕迹，都像在心里扎了一刀。再等下去，我怕哪一天情绪一崩溃，从六楼一跳就把自己给了结了。” 　　赵向海把单子还给他。 　　陈黎默默地把单子折好，放到随身的包里，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纸，低声说：“我和他，好多年前在国外注册了结婚。但是今天，我终于要把这个给他了。” 　　赵向海侧目一看。 　　离婚协议。 　　“不过也有可能今晚没法给他，”陈黎笑得很温柔，“我打听过了，今天，他刚养了两个月的情人，一个特别漂亮的男孩子生日，那男孩子缠了他很久，说想去温泉酒店享受。我估计他今晚……又是跟我说加班，然后和三儿 　　去享受。” 　　赵向海越听越心疼，忍不住轻轻握住陈黎的手：“早点脱身吧。” 　　“知道的，”陈黎笑得轻松，“其实我早该就知道的。” 　　“脱身后打算去哪里，”赵向海沉声问道，“生活有安排吗？” 　　“没有，”陈黎无 　　奈地耸了耸肩，“和社会脱节太久了，打算先找份工作安身。” 　　赵向海点点头：“不如来我的公司。” 　　陈黎惊讶地抬起眼皮：“什么？” 　　“你要是现在没安排，就到我的公司来，我最近正要招几个中层，”赵向海沉稳地说道，“如果你来，我把位子给你留一个。” 　　陈黎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想摇头。 　　赵向海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握了握：“不要误会，我不是同情你。只是你刚好工作空窗，而我又需要人。我知道你在和段毅结婚前，做过几个项目，做得很漂亮。你有潜力，我只是不想错过人才。” 　　陈黎沉默了半晌：“……我不一定能做好，我脱节太久了。” 　　“做不好就给我学，”赵向海故作严肃，“等着你学的东西多了去了，你担心也没办法。” 　　陈黎看着赵向海认真的俊脸，笑了笑：“知道了，谢谢。” 　　“说定了啊，”赵向海指了指他，“在海哥面前，要说话算数。” 　　陈黎吸了吸鼻子，眼睛漾起光彩：“好。” 　　赵向海这才放下心来。 　　陈黎调整了一下背包带，对着赵向海轻声说：“海哥，我能抱抱你吗？” 　　赵向海很自然地摊开手：“抱吧。” 　　等到陈黎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抱住他，赵向海才叹了口气，在陈黎脑袋边轻声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我，我会帮你的。不要太压抑，好吗？” 　　“我只有一个要求，”陈黎抑着心酸，“海哥，你得和肖总一直幸福下去。” 　　赵向海愣了愣：“为什么？” 　　“只要看着肖总浪子回头，看着你们俩自此过得幸福，我就舒心多了，”陈黎轻轻说，“这样，我就能说服自己，浪子回头还是存在的，婚姻和幸福还是可信的，这世界还没那么绝望……只是我自己运气不太好，而已。” 　　赵向海听着他的话，沉默了好久好久，终于慢慢点头：“好。” 　　他们像是彼此支撑似的抱了一会儿。 　　阳台正对着病房的窗户，当赵向海安慰着拥抱陈黎的时候，他没看到，肖野这蠢货趴在那边的玻璃窗上，脸都贴着玻璃，眼神又酸又委屈地远看着阳台。 　　活像一只被抢走了肉骨头的大狗子。 第133章 从恋爱开始重来 　　送陈黎出了医院，赵向海又在阳台上抽了支烟。 　　听了陈黎的事儿，他只觉得心里闷得慌。 　　他和陈黎，是因为打羽毛球而认识的。那时候，陈黎还和段毅处在恋爱关系中，那时候的陈黎，满眼都是星星一样耀眼的光芒，整个人透着阳光和灵动。 　　这才几年，当初阳光灵动的人，就被生活磨成了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 　　至于段毅，赵向海也见过几次。 　　这男人几年前英姿勃发，这几年依旧如鱼得水，英俊风流。事业该怎么成功还怎么成功，越来越有钱有势，同样的，想爬他床的男男女女，也趋之若鸾。 　　只不过，由当初那个全心全意爱着陈黎的男人，变成了如今，口头上说着爱陈黎，转过身却和别人疯狂滚床单的骗子。 　　赵向海看着漆黑的夜色，沉沉叹了口气。 　　这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有太多被压抑着的人，陈黎就是一个。 　　他能做的，不过是在他陷入绝境的时候，给他一只手，拉一拉。 　　能不能走出来，要看他自己。 　　赵向海掐灭烟头，丟到烟灰桶中，一转头，愣了一下。 　　远处亮着灯的病房玻璃窗后面，肖野这家伙趴在窗前，皱着眉盯着他。 　　肖野一接触到赵向海的目光，陡然一惊，脸一红。 　　随后，他默默把窗帘拉上了。 　　赵向海失笑。 　　他慢步走回了病房，打开门，肖野这大男人已经乖巧地重新躺回了病床上，斜着眼看他，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赵向海也没立刻和他说话，只是安静地倒了杯水，暍了几口。 　　“你……”还是肖野先忍耐不住，像是倒了几大缸陈年老醋似的发问，“你刚才抱的谁啊，还……还挺亲热的 　　嘛。” 　　赵向海侧着头，看着这男人别扭的侧脸：“一个朋友。” 　　“哦，不会是男朋友吧。”肖野抬起眼，故作轻松。 　　他虽然这么问，但那火热又压抑的眼神，仿佛赵向海只要说一句是，他就立刻咬着牙扑上去，挥动狗爪，汪汪狗吠，死缠烂打。 　　赵向海听出了肖野语气中的紧张和焦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恶意地想逗逗他，便开口道：“是，是男朋 　　友。” 　　肖野脸色猛然变得煞白，眼睛瞪得眼角都要眦裂。 　　“不，不是……不能这样……”他说话都颤抖起来，急得嗓子发干，“海哥，你别跟我开玩笑。我……” 　　“是男朋友，”赵向海沉静地暍了口水，“男性朋友。” 　　肖野愣了好一会儿，像是拔了气塞的充气大玩偶，骤然卸下焦虑：“你吓死我了……” 　　“有那么夸张吗，”赵向海哼哼，“搞得像天塌了似的。” 　　肖野皱着眉头，拉住赵向海的手：“就有那么夸张。海哥，我求你别跟我开这种玩笑，我真会受不住的。”“昏迷了半年，心理素质变差了？” 　　“不是心理素质变差，”肖野乌黑的眸珠看着赵向海，“是因为你就是我的命。我真的不要你跟别人在一起，我爱你，我想要你。我现在改好了，你……再看我两眼，再考虑考虑？” 　　赵向海含着笑，没说话。 　　“给我个答案吧，海哥，求你了，”肖野垂头丧气，“我揪得心里疼。” 　　赵向海放下水杯，深吸了一口气：“抬头。” 　　肖野虽然不知道赵向海想干什么，但仍然听话地抬起了头，英俊阳刚的面容浸沐在病房柔和的灯光中。 　　赵向海走上前，手轻轻搭在肖野的肩上。 　　随后，他低下头，主动吻上了肖野的双唇。 　　肖野感受到嘴唇上柔软的压力，先是一惊，尔后，滔天骇浪般的狂喜，爆炸般地在胸膛涌动。 　　赵向海本来只想蜻蜓点水一样，稍稍亲一口就松开。 　　可没想到，肖野这家伙突然伸手抱住他整个人，一个猛子把他压倒在床上，反客为主。 　　肖野吻得灼热，好久之后，才松开赵向海，一双眼全写着激动：“海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好不好？” 　　“就这个意思。” 　　“不，你说明白，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是不是……” 　　“肖野，”赵向海感受着肖野压在他身上的重量，喉结滚动了一下，认真地说道，“这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 　　肖野抑住浑身的颤抖。 　　“从今天开始，我愿意给你，给我们一个重来的机会。我们重新从恋爱开始，一步一步来，重新认识彼此，”他说，“过去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再计较。但是从今天开始，如果你再犯原则性的错误，那么，我们这辈子，都不必再见面了。” 第134章 抱媳妇睡个好觉 　　病房单配的浴室中，暖灯明亮。 　　肖野躺在病床上，尽管已经做了无数次深呼吸，可依旧压不住砰砰加速的心跳、心中狂涌的喜悦，以及无数次少男怀春般勾起的唇角。 　　他再一次把目光投向浴室的门。 　　在门后，他的海哥，正在光裸着身子洗澡。 　　疯狂后悔着倒追了这么久，如今，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出他的海哥这四个字了。 　　“我们从恋爱开始重来，”肖野看着浴室的门，眼中是无尽的火热和柔情，他自言自语道，“海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辜负你了……” 　　几分钟后，浴室中水声歇了。 　　浴室的门打开，袅袅的热雾微微飘出。 　　赵向海已经换上了从家里带的睡衣，打了个哈欠，坐到了肖野的病床边：“你怎么还不睡？” 　　“等你，”肖野眼睛亮亮的，重重地拍着自己身边的位子，“来，躺到我身边。” 　　赵向海今天忙活了一天，本就累得不行，因此抓了抓头发，直接沉沉地躺在了床上。 　　刚躺下，他就感觉到，身边有一具火热的肉体，越靠越近。 　　一睁眼，肖野这个蠢狗子，眼睛里泛着狼一样幽幽的光泽，直勾勾地盯着他，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吞了似的。“干什么？”赵向海不悦道。 　　“看看你，”肖野声音哑了，他伸手，有些颤抖地摸了摸赵向海的脸和锁骨，“海哥，谢谢你愿意给我机会，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赵向海失笑着摇了摇头：“这话你说了千儿八百遍了。行了，我知道了，以后看你的实际行动。时候不早了，快睡觉。” 　　说罢，他侧过身，闭眼打算睡觉。 　　肖野却还磨蹭着，一只手在被子下揽住赵向海劲瘦的腰，把头轻轻靠在赵向海的肩头，不满地嘟囔：“瘦了这么多，我摸着都心疼。” 　　赵向海默默地撸了一把肖野的脑袋：“以后让我省点心，肉自然就养回来了。” 　　肖野沉闷地嗯了一声，更紧地贴住了赵向海的身子，深深地嗅了嗅他身上的气息，一派满足的模样。 　　赵向海刚想闭上眼，可是肖野往他身上一蹭，他敏感地察觉到，有什么东西顶了自己一下。 　　他转过头，凉飕飕地说：“这就兴奋过度了？” 　　肖野咳嗽一声，稍稍有些不好意思：“我这……自然反应，没控制住。” 　　“咱俩才复合第一天，不，才复合不到三小时，”赵向海拧着眉头，“我还没打算跟你干那事儿，你给我收敛点。” 　　“你冤枉我了，”肖野慌忙辩解，“我又不是淫-魔，我就是憋久了，生理反应而已。海哥，你放心，我现在没 　　那心思，你能原谅我，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赵向海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松了眉头。 　　他往旁边躺了躺，闭上了眼睛：“知道了，睡觉吧。” 　　可他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感觉到肖野的狗爪子又伸了过来，在他的腰上挠了一下。 　　赵向海烦闷地睁开眼：“又干嘛？” 　　“抱着睡。”肖野定定地看着赵向海，语气殷切。 　　赵向海没理他，打开了他的爪子。 　　肖野不屈不挠地把手伸过来：“海哥，抱着睡。” 　　赵向海咬了咬牙：“肖野，你没完没了了是吧。你怎么……” 　　他话都还没说完，旁边的男人就直接凑了过来，把赵向海揽在了怀中，闷着头：“我什么都不做，我就想抱着你睡。” 　　“你……” 　　“别推开我好不好，”肖野语气听着还有 　　点苦涩，“和你分手这么久以来，终于能安心地睡个好觉了……” 　　赵向海听着他的话，心一软。 　　他叹了口气，没再推开肖野。 　　算了，看在这个男人整整昏迷了半年的份儿上，就当给他点甜头吧。 　　这样想着，赵向海也定了心，任由肖野把他箍在怀中。 　　夜渐深，万籁倶寂。 　　陈黎回了家，家中还是一样空寂。 　　他笑着耸了耸肩，有些无奈。 　　段毅不回家都成了常态了，没什么好吃惊的了。 　　他一个人在厨房煮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走回客厅，从包里拿出离婚协议，郑重地放在桌子上。随后，他坐到沙发上，拿出手机，逐字逐句斟酌着，给海哥发了一长串的感谢信息。 　　海哥帮了他很多，这份情，他之后再还。 　　发完信息，陈黎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又是无聊的泡沬剧。 　　他一个人放空地看着泡沬剧，看了很久。 　　等到他再次回神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了。 　　凌晨一点，他所谓的丈夫，还在外面玩儿。 　　陈黎叹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接通，那边传来一阵脚步声，刺耳的音乐声，伴着阵阵男女暖昧的欢笑。 　　“你在听吗？”陈黎有些冷漠地说。 　　那边刺耳的嘈杂声逐渐减弱，应该是段毅拿着手机到了个安静的地方。段毅哼笑道：“宝贝，怎么了？“什么时候回家？”陈黎面色淡然。 　　“想我了？”段毅的嗓音依旧磁性温柔，“我等会儿就回去。宝贝，不要等我到太晚，先去睡吧，好吗？ 第135章 敢伤他我搞死你 　　陈黎闭上了眼睛：“段毅，你能有一次出轨不出得这么明显吗？” 　　他这话一出，那边的段毅沉默了。 　　“接电话也不知道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接通，”陈黎扯起一抹勉强的笑，“回回都让我听见你外面那些人的吵闹 　　rztr” 　　尸。 　　段毅沉默了好久，温柔开口：“黎黎，别闹了，你先去睡觉。我一小时后就回来，听话。” 　　陈黎不想再听这男人的声音，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压抑着关掉了电视，进卫生间洗漱，尔后躺倒在床上，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什么都不想。 　　约莫凌晨两点的时候，客厅响起了一阵声响。 　　这声响持续了一会儿，脚步声逼近卧室。 　　陈黎还在睡梦中，只觉得自己被轻轻裹进了一个火热的怀抱里。 　　等到第二天，他再次睁开眼一看，段毅正睡在自己身边，呼吸轻浅。 　　感受到身边的动静，段毅微微睁开眼，笑道：“宝贝，早安。” 　　陈黎面无表情地起了床，沉默着洗漱去吃早饭。 　　当他走到餐厅的时候，餐桌上空空如也。 　　昨晚他郑重地放在桌子中央的离婚协议，不见了。 　　陈黎皱了皱眉，往周边看了一下。 　　随后，他便看见了垃圾桶中，撕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纸屑。 　　“老婆，想吃什么，我现在下去给你买点儿吧，”段毅笑得温柔溺人，“你最爱的蟹肉汤包怎么样？” 　　“我放在桌子上的离婚协议，被你撕了。”陈黎冷眼看着段毅。 　　段毅耸了耸肩：“什么离婚协议？我不知道。” 　　“我昨晚在桌子上放了一份离婚协议，等你看过之后签字，”陈黎安静地坐下，“你把它撕了。” 　　段毅摇了摇头，从旁边拿过他的风衣，穿上，英姿勃发地走到陈黎跟前，有些半强迫地抓着陈黎的下巴，印下一吻：“乖，离婚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说，我不想听。昨天的文件，我就当什么都没看到，嗯？” 　　他站直了身子，“接下来我要出差一周，黎黎，你乖乖在家里呆着，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说罢，他迈步往门外走：“我去给你买蟹肉汤包，等着啊。” 　　肖野做了一周的康复训练，经过医生的断定，身体已经无碍，可以出院了。 　　在医院呆了足足半年多，如今听到肖野终于能够安然出院，赵向海心中一块大石头落了地。 　　出院那天，天气极好。 　　肖野换上了一身休闲的衣服，看起来英俊耀眼极了。他牵着赵向海的手，两个人从医院门口缓缓走出。 　　夕阳柔和的光芒照在这两个男人的身上，温馨极了。 　　王助理早早地把车停在了门口，等着迎接肖总和赵总。 　　肖乐乐站在车旁，穿着她喜欢的小裙子，手中捧着一大束鲜艳的花，笑容满面，可爱极了。 　　一见到大爸爸和二爸爸手拉手地出现在视野中，这小丫头眼睛一亮，小跑着就冲了过去，跑到爸爸们的面前，把花捧起：“大爸爸，二爸爸，给你们花！” 　　肖野挑了挑眉，伸手把花接过：“乐乐这么有心？” 　　“嘿嘿，看到你们身体都好好的，现在关系也好了，我高兴嘛，”肖乐乐歪了歪脑袋，眼神灵动，“你们……不 　　分开了吧？” 　　赵向海抱起乐乐，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不分开了，一起陪着乐乐，好吗？” 　　肖乐乐的笑容顿时变得更灿烂：“好__” 　　一家三口坐进车里，肖乐乐似乎格外兴奋，抓着她两个帅爸爸问个不停，叽叽喳喳像只小鸟儿似的。 　　车子开到他们熟悉的别墅门口的时候，赵向海猛地皱了皱眉。 　　别墅门口，此时正站着个女人，那女人穿戴倒也奢华，只是她满脸怒容，龇牙咧嘴，又哭又骂，大声吼叫。隔得远，赵向海听不清那女人的话，但单凭神态，也可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肖野很明显也注意到了那女人，但他只是冷笑一声。 　　随后，他拿出手机，给别墅的安保打了个电话，让他们赶快处理。 　　“这是谁，”赵向海疑惑道，“你认识？” 　　肖野犹豫了一番，还是诚实地说了：“我大伯的老婆。” 　　“你大伯的……”赵向海喃喃念着，猛然想起自己和肖野大伯之间曾有一场冲突，他惊讶地说，“你是不是做了 　　什么？” 　　“我把我大伯在公司所有的股份都收回来了，把他儿子也从公司踢了出去，”肖野冷笑，“他那一小家子，现在手上什么都没有，坐着暍西北风呢。” 　　其实，肖野还有一点没和赵向海说。 　　除了让他大伯那一家子什么都得不到之外，他还暗地里找了人，半道上截住他大伯，狠狠削了一顿。他还特意瞩咐，打的时候，多“照顾照顾”他大伯的脊椎。 　　肖野坐在车里，摸了摸赵向海的手背，把赵向海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 　　说他报复也好，小心眼也好，无所谓。 　　海哥是他的人，他不会允许别人对他不利。 　　敢伤了他的海哥，还想蒙混过关万事太平？ 　　想都别想！ 第136章 这次我真的累了 　　肖野刚出院回家，整个人都是松懈的。 　　他在家里，缠着赵向海，拉着人整整甜腻了一周，直到最后赵向海都不耐烦了，连声暍骂了两句，肖狗子才收拾好心态，重新穿上了西装，恢复了上班状态。 　　肖野重回公司，赵向海也松了口气，去了他自己的公司。 　　一到公司，王助理就捧上满满一桌子的材料，笑道：“赵总可终于回来了。这些文件，都需要赵总您亲自处理，我都给您攒着呢。” 　　赵向海看着这满桌的文件，眼皮跳了跳。 　　“赵总，您慢慢处理，”王助理包子脸绽开了花，笑眯眯的，“这儿处理完了，我那儿还攒了一叠，嘿嘿。”赵向海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 　　“那我先去工作了，”王助理点头，“您有事儿叫我。” 　　说着，他转身要走。 　　赵向海叫住了他：“你等等。” 　　王助理转过身：“赵总还有事儿？” 　　“王赫，我之前跟你打过招呼，这几天会有一个叫陈黎的来填补策划部门那边的人员空缺，”赵向海手中捏着笔，语气沉稳，“他来了吗？” 　　“陈黎……”王助理皱着眉想了一会儿，点点头，“哦，来了，他三天前就已经过来了。老戴现在在带他熟悉业 　　务流程。” 　　“让他来我办公室一趟。” 　　王助理应了声，下去了。 　　不多久，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陈黎那张清秀的脸出现在视野中：“海哥，你找我？” 　　赵向海从文件中抬起头，眼中漾着温柔的笑意：“来，先坐。” 　　陈黎安静地坐在赵向海的对面。 　　“工作还适应吗？”赵向海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有没有觉得吃力？” 　　“我以为自己脱节太久会跟不上，不过……策划部的人挺好的，很耐心地在带我，”陈黎白净的脸展开笑 　　容，“虽然现在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过还行，没觉得特别吃力，还能应付。” 　　“那就好，”赵向海轻轻说道，“你呀，凡事都想开一点，不要把自己逼到死角。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找我，明白了吗？” 　　“谢谢海哥。”陈黎真心地道谢。 　　赵向海嗯了一声，签字笔在手指间转了转：“你……和段毅，签离婚协议了吗？” 　　陈黎神情一凝，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和他说了，可他连商量都不商量，直接把离婚协议给撕了。最近他出差，我也找不到他人。” 　　说着，他重新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不过也无所谓。我死心了，这辈子不打算再等他了。我重新打印了一份协议放在那个家里，然后收拾了东西，从那个地方搬出来，自己租了个屋子。” 　　赵向海挑了挑眉：“你搬家了？” 　　“是，”陈黎在口袋里翻找了一阵，找出一张写着字的纸片，推到赵向海的面前，“我新家的地址。” 　　赵向海把纸片放到眼前一看，那儿写着个地址，离公司不远。 　　“想想自己在他身上耗了这么久，也真是糊涂，隔几天就发现他又出轨，又出去找情人，我都闷出病了，”陈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灰败，“以后不等他了，我累了。” 　　“你想明白就好，”赵向海叹了口气，“段毅……不值得的。” 　　陈黎嗯了 　　一声，笑意又轻轻扬起：“海哥如果今晚有空的话，来我家做个客吧，我一个人呆着没劲，想下顿厨，找个朋友边吃边聊。” 　　赵向海沉昤了一会儿，思忖着今晚没什么事，估计也就是家里的狗子会因为自己不陪他吃晚饭而不太高兴，到时候安慰一下就成。他点点头：“好，但你不要太辛苦。” 　　“不辛苦，”陈黎声音柔柔的，“那我下班了准备准备，海哥喜欢吃什么？” 　　陈黎五点半下了班，先去了趟超市。 　　海哥是他和社会脱节以来，为数不多的还和他保持联系，并且对他伸出援手的人。他自然想要全力回报。 　　他在超市逛了一圈，买了一车的食材，回了自己的出租屋。 　　“先把汤煲上，再腌上牛肉，然后把虾剥壳……”陈黎站在厨房，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的孤独和煎熬，他已经学会和自己说话解闷。 　　段毅名义上是他在国外注册结婚的丈夫，可这么多年来，段毅真正陪在他身边的时间却少，或许……段毅陪 　　他那一个一个换着的情人们的时间，都比陪他更多。 　　很快，厨房中飘出浓香。 　　陈黎舀了口汤尝了尝，淡了。 　　他正想再加点调味的进去，门被砰砰敲响。 　　陈黎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笑，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 　　他快速走到门边，打开门，笑道：“海哥，你今天这么早下……” 　　话没说完，陈黎就愣住了。 　　门口的人不是赵向海。 　　是段毅。 第137章 我觉得你是疯了 　　段毅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英俊的脸庞上有一丝疲劳和压抑：“黎黎。” 　　“怎么是你，”陈黎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你来干什么？” 　　“我提前结束了出差，”段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深沉的眼睛直视陈黎的脸，“宝贝，为什么不回家？” 　　陈黎撇过了头：“你应该知道，那不是我的家。” 　　“你是我老婆，那是你的家，”段毅尽量耐心，“那个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应该知道的。” 　　陈黎讽刺般笑了两声：“是因为，你在外面玩归玩，但从来不把情人往家里带，所以觉得那还是我和你的家，对吗？” 　　段毅没说话。 　　“段毅，离婚协议你应该看到了，”陈黎握住门把，“无论你怎么想，我累了，不想再等你等到天亮了，离婚吧。” 　　“我说了，”段毅的眼神暗沉了下来，“不要说出离婚两个字，黎黎，你怎么不听话？” 　　“你不想听又如何？”陈黎想要关门，“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谈完离婚，以后我们别联系了。” 　　段毅抓着门边，不让陈黎关门：“我对你不好吗？” 　　陈黎微微一愣，露出一抹有些哀伤的笑容：“带着满身外面情人身上的香水昧回家躺在我身边，或者让我目睹你和情人在办公室、车上接吻做-爱，又或者无数次收到来自你情人的短信挑衅以及和你的床照，如果你觉得这是对我好，那我认。” 　　段毅眯了眯眼：“黎黎，你知道我和他们是逢场作戏。” 　　“随便吧，”陈黎死心地闭上眼，“我不想等你了，你走吧，我还约了客人。” 　　说着，陈黎把门一甩，想要关上。 　　段毅却发了狠地掰开门闯了进来，一把抓住陈黎的肩膀：“陈黎，你别闹了行吗？我都说了，和别人只是作戏！我们像原来那样不好吗？” 　　陈黎沉默了半晌，笑容有些惨然：“我不想和你争。离婚协议签完了寄给我，就这样。” 　　“闭嘴！”段毅三番两次地听到离婚两个字，有些压不住心里的怒意，“我说了，你别给我再提离婚，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现在，跟我回家。” 　　陈黎挣脱了他的手，眼神犹如死人一样灰败无光：“不。” 　　段毅听到陈黎的拒绝，良久，点点头。 　　“你不回去，行，那我们就在这里，”他扯开一抹有些深冷的笑，“黎黎，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谈的，可你开口闭口就是离婚，我是真的生气了。” 　　陈黎转身要走。 　　段毅一把将这男人拦腰抱起，在陈黎骤然升腾的惊骇中，低沉地说道：“黎黎，记住今天的教训。” 　　说着，他不顾陈黎的挣扎，踹开门进了卧室，把陈黎丢在了床上。 　　“段毅，你想干什么！” 　　段毅顾自扯掉领带，脱掉上衣，眼神犹如凶兽一般残暴。 　　他跨步上前，抓住陈黎的手腕，用领带将他的手腕死死绑上，系在一旁的床柱上，让陈黎挣扎不开。 　　“段毅，你放开，你干什么！放开！” 　　段毅没有理会陈黎嘶哑的叫声，而是沉默着在房间里走了一圈，从不知道哪个角落，拿出了一根和水杯粗细相当的木棒。 　　陈黎惊恐地看着段毅手中的东西：“你……你要……” 　　段毅毫不留情地脱掉了陈黎的裤子，“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他附在陈黎耳边轻语，“可你总想着要离婚，宝贝，你真的触到我的大忌了。” 　　“放开我，段毅，你疯了！”陈黎死命地挣扎着，决不让段毅再靠近他。 　　段毅一只手掐着陈黎的下巴：“来，告诉我，你会像以前一样乖乖待在家，再也不想着离婚，说。” 　　陈黎咬着牙，死不吐口。 　　“只要你说，今天的惩罚就免了，”段毅笑得极温柔，可这温柔之中，却有着一股偏执到疯狂的残酷，“来，黎黎，告诉我，以后还离婚吗？” 　　陈黎的手腕被领带卡得通红，他的身体都因为段毅不同于往日的疯狂而微微发抖。 　　“说啊，”段毅眼神越来越锋利，“陈黎，我不想那么对你，但你别逼我。” 　　“我等了你好几年，”陈黎声音颤抖着，“你每次跟我说，你爱我，没过几天，就又带着情人开房。我现在彻底绝望了，我忍够了，所以才要离婚。可现在，你又按着我的头，逼我回去过那种煎熬的日子……段毅，你不如杀 　　了我吧” 　　段毅沉沉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他捏着棍子，狠狠心，正要往下捅，好让陈黎吃点教训。 　　“叩叩叩——” 　　偏在这时，门被敲响了。 　　“陈黎，是我，”一个温柔的男声隔着门响起，“你在家吗？” 　　陈黎心头一惊，是海哥！ 　　海哥来赴约了！ 　　他下意识地张嘴想要叫，可段毅已经眼疾手快地从旁边胡扯了一条毛巾，死死塞进了陈黎的口中，让他只能呜咽出几声微弱的声音。 　　“陈黎，你在吗？”海哥又敲了几次门。 　　段毅冷冷地哼了一声，低下头，在陈黎耳边轻轻说道：“你和我是结过婚的，我是你的男人。你应该听我的，而不是总想离开，去站到别人那边，明白吗？” 第138章 你不妨跟我谈谈 　　赵向海敲了好久的门，没听见里面有动静。 　　“奇怪了，”他皱着眉放下手，“明明亮着灯，怎么没人呢？” 　　“可能出门买东西去了吧，”站在赵向海身后的肖野，悄悄揽住赵向海的腰，“再等等。” 　　今天，本来只是赵向海一个人赴约。 　　但肖野一听说自家海哥要去和别人吃饭，不乐意了。 　　他都还嫌海哥陪他时间少，明明恢复上班以后，腻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了，还要给别人占掉一部分…… 　　不甘心。 　　再加上肖野想着，海哥虽然是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可那是因为自己够猛。要是碰上陈黎这么个文静清秀的跟海哥待在一起…… 　　万一再起了点暖昧的怜惜之情…… 　　啧，想想就酸，酸透了。 　　于是，肖野屁颠屁颠死缠着跟了过来。脸皮厚怕什么，把好不容易追回来的人看好了才是正经！ 　　“要不打个电话吧。”见到屋里仍没有动静，肖野提议。 　　赵向海点点头，拿出电话，拨了陈黎的号码。 　　嘟嘟嘟的待应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听。 　　赵向海奇怪地放下手机：“怎么电话也不接？” 　　肖野皱着眉头，走上前更用力地敲了敲门：“有人吗？有人在里面吗？” 　　依旧没人应。 　　肖野沉沉叹了口气，摸了摸赵向海的耳朵，体贴道：“海哥，要么到车里等吧，人可能还没回家。” 　　赵向海思忖了半天，犹豫着点了点头。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迈步走开，就听到门内传来一阵尖利刺耳的碎裂声。 　　像是什么东西被暴砸在地上一般。 　　赵向海一听到这声音，猛地一愣，惊奇道：“里面有人？” 　　肖野眨了眨眼，脑子一转，眼神霎时锋利了起来：“不会出事了吧？” 　　“开门看看！” 　　赵向海握住门把，一转，锁死了。 　　“海哥，你让开，”肖野小心地把赵向海拉到一边，“我把门踢开。” 　　说着，他飞起一脚，凶猛地踹在门锁处。 　　肖野练拳击武术练了那么多年了，浑身的力量和猛劲儿不是吃素的。 　　他刚踹了两脚，门锁就承受不住攻击，无力脱开。 　　门一开，赵向海急急忙忙就冲了进去。 　　屋内灯光明亮，一切平和，厨房甚至还有没切完的菜。 　　赵向海环视一圈，只见卧室的门紧闭。 　　当他大跨步想要打开卧室的门时，那门自己先开了，从门后走出一个一脸不悦的英俊男人来。 　　“段毅，”赵向海眯了眯眼，心头疑云顿起，“你怎么在这儿？” 　　“我老婆搬到这里了，”段毅虽然在笑，可声音如同覆着寒霜，“我不能来吗？” 　　赵向海看着他的神情，回想着刚才听到的碎裂声，屏住了呼吸，尽量平静地说道：“陈黎在卧室里吗？我看看 　　他。” 　　“不用了，”段毅伸手拦住赵向海，“他在睡觉，不要打扰他。” 　　“是吗？” 　　“他发烧了，尽说胡话，”段毅耸了耸肩，“今天可能没法再招待你了，赵总，你请回吧。” 　　赵向海不是傻子，这种借口，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段毅越不想让他进去，他就越觉得，里面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陈黎生病了吗？”赵向海笑得深沉，“他作为我的下属，我该关心关心。段总不用担心，我看一眼就走。”说罢，赵向海直接握住段毅的手腕，要把他的手臂推开。 　　段毅 　　皱了皱眉，刚想推搡回去，另一边，一只手臂抓住了段毅的肩膀，随后，肖野那磁性的嗓音，含着笑意响了起来：“段总，我家海哥脊椎不太好，经不得别人推推攘攘，有什么事儿，你不如跟我谈谈。” 　　说着，肖野撇过头，对着赵向海去了个眼神。 　　赵向海明白，肖野的意思是让自己赶紧进去看看情况，这儿他担着。 　　趁着段毅被肖野拉住的空当，赵向海迅速打开卧室的门。 　　门内一片昏暗，只有床头的灯还在亮着黯淡的光。单人床上，陈黎一件裤子都没穿，双腿大开。而他的双手，被缚在床柱上，口中还塞着一条毛巾，狼狈无比。 　　“陈黎，”赵向海震惊地瞪大了双眼，连忙上前，“你怎么……别怕啊，我这就给你解开。” 　　他迅速解开了绑在陈黎手腕上的领带，用被子把陈黎整个人裹上。 　　陈黎面色极为苍白惨然，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浑身都在发颤。 　　一个本来心理状态就极差的人，遭受这种非人的侮辱，赵向海看着陈黎脸上这不正常的煞白，感觉他似乎是已濒临精神崩溃的边缘。 　　他抱住陈黎，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别担心，我在这儿，别怕，别怕……” 第139章 酸成一只大朽2檬 　　陈黎浑身颤抖，犹如刚从虎口逃生的弱兽。 　　赵向海紧张地盯着他的神情，轻轻给他顺着气：“没事了，没事了啊……” 　　他一边说，一边听到脚边有叮咣的脆响。 　　低头一看，是满地的碎瓷片。 　　陈黎手指抖着，抓住了赵向海的领带，良久：“不如杀了我吧，他不如杀了我吧……” 　　和段毅结婚这么些年，他第一次被这样凌辱。 　　以往，他总是默默地待在家。刚发现段毅外面有人的时候，他还会发火，会愤怒，会抓着段毅问个清楚明白。 　　那时候，段毅总是好声好气，甚至不惜下跪来求他原谅，哄骗他留在他身边。 　　可是逐渐的，他发现，段毅改不了花心的毛病。 　　他总是经不住诱惑。 　　在外面谈生意，谈着谈着就会和刚碰上的年轻男孩嬉笑着滚到了床上，遇上个格外称心的，还会送套房，送辆车，收着当情人。他的大脑有的时候仿佛完全由荷尔蒙支配，只要看对眼了，做个爱，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事儿。 　　陈黎也不是没想过要离开，可他不是赵向海，没有赵向海那种多年历练拼杀出来的强悍和底气。 　　这世上有赵向海这样杀伐决断，沉稳强大的男人，也有他这样深陷泥潭，难以自救的男人。 　　他眼见着自己的丈夫和情人夜夜笙歌，对着他却是虚伪的笑脸和假惺惺的关爱，试图让他继续深陷在这种可笑的关系里。 　　他日复一日地熬着，等到他终于下定决心走开的时候，抑郁症已经找上了他。 　　而当他真的迈开脚步，咬着牙脱离这段关系的时候，他才发现，他其实对段毅，了解得还不够。 　　段毅竟然会为了让他不离婚，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来…… 　　陈黎紧闭着眼，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东突西撞，刺激得他手脚发冷。 　　赵向海耐心地拍着他的背，等了许久，陈黎脸上的煞白方才慢慢褪去。 　　“砰——” 　　房内正安静之时，外头响起了一阵巨大的声响，像是有谁负气地把门重重甩上了。 　　赵向海皱了皱眉，温软地劝了陈黎几句，看着他蜷着身子躺下，这才站起身，疾步走到外面一看。 　　客厅里倒没什么打斗的痕迹，只剩下肖野一个人，坐在沙发上。 　　“段毅呢？”赵向海问道。 　　肖野轻哼：“走了。” 　　“你把他劝走了？”赵向海有些惊讶了。 　　肖野咧开一抹笑容：“就说让你相信我吧，我有的是办法。” 　　赵向海挑了挑眉，没说什么。 　　肖野瞥瞥卧室的方向：“人怎么样了，没事吧？” 　　“陈黎本来精神状态就不好，刚才更是被段毅……”赵向海一想到陈黎那被绑在床柱上狼狈而羞辱的姿势，就 　　说不下去了，“唉……” 　　肖野站起身，揽住赵向海的肩膀：“你别担心，我跟你一块儿想办法。” 　　赵向海轻轻点头，担忧地看着卧室的门，思考了半晌：“陈黎不能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什么？”肖野没懂。 　　“他这种精神状态，一个人呆着不安全，”赵向海认真地说道，“再加上段毅说不定……我真放心不下。” 　　肖野沉昤了一会儿：“要不，我给他聘几个安保人员过来守着？” 　　“用处不大，”赵向海拧着眉头，在客厅踱步，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头，“肖野，要么，我把陈黎先接到咱们家住一阵吧。” 　　“咱……咱们家？”肖野霎时瞪圆了双眼。 　　赵向海一个人来赴陈黎的约，已经够让他暍一大壶醋了。 　　再把人接回家…… 　　海哥这是想让他每天酸成一只大柠檬吗？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追回来，好不容易才能完全占有海哥，名正言顺地跟他腻歪亲热，这要是把人接回家…… 　　肖野撇着脑袋，看起来十分别扭。 　　赵向海其 　　实心中也在纠结，但他思来想去，目前也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他只能叹了口气，碰了碰肖野的肩膀：“行不行啊？” 　　“别问我，不知道。”话虽如此，肖野的脸上却明明白白写着不乐意三个大字。 　　赵向海摇了摇头：“肖野，好歹是个大男人，大方一点。” 　　“其他可以大方，”肖野梗着脖子嘴硬，“老婆怎么能大方？” 　　“陈黎现在差不多快被逼到崩溃了，所以我才想作为朋友，拉他一把，”赵向海和声和气，“我跟他没别的，你不用乱吃醋。” 　　肖野拧着眉头，仍然纠结。 　　赵向海失笑，伸手撸了一把肖野的脑袋：“你啊，安心点，我都说了咱俩重来了，你不用这么患得患失。而且你放心，只要你答应，有奖励的。” 　　肖野看着赵向海那黝黑的眸珠，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泄了气。 　　他从茶几上拿起车钥匙，松口道：“你把人带下来，我在楼下开车等你。” 第140章 一物才能降一物 　　把陈黎带回家，又请了医生给他看过，赵向海才放了心。 　　医生看了陈黎的状态，表情很严肃，告诉赵向海，陈黎现在的状态已经非常不对。他原来精神状态就像一块脆玻璃似的，如今收到这种剧烈的刺激，更是濒临崩溃，必须要使用药物辅助。 　　他给陈黎开了氟西汀和佐匹克隆，又打了一定剂量的镇静剂，陈黎这才停止发抖，浑身松懈下来，不久之后沉沉睡去了。 　　送别医生，赵向海长舒一口气。 　　“没累着吧，”肖野眼中只有赵向海，他把人拉到身边，“你自己身体也没多好，站久了脊椎容易犯老毛病。来，你先去洗个澡躺着休息吧。” 　　“乐乐那儿……” 　　“我去哄那丫头睡觉，”肖野低头在赵向海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赵向海打了个哈欠，点点头。 　　他去乐乐房间转了一圈，又去客房看了看，陈黎沉沉睡着，没有异状。 　　他放了心，卸下满身的疲惫，洗了个澡，穿着睡衣躺上了床。 　　肖野很快也忙完了剩下那点事儿，快速地洗了澡，乐呵阿地躺到了赵向海的身边。 　　赵向海戴着金丝边儿的眼镜，拿着个平板，浏览着上面的文字和数据。 　　肖野最喜欢赵向海戴这个眼镜了，每次赵向海一戴，他就觉得这男人身上陡然附上了一股禁欲又清高的气息，看得他蠢蠢欲动，总想把这样的海哥压在身下，恶狠狠地“欺压”一番，听着这样禁欲的海哥发出压抑的呻昤，美滋滋。 　　肖野盖好了被子，狗爪子很快伸进了赵向海的睡衣。 　　他凑过了头去，光明正大地在赵向海的脖颈间流连亲吻。 　　赵向海皱了皱眉，薅了一把肖野的狗头：“别闹腾。” 　　“我亲会儿，”肖野亲吻着赵向海的脖子和喉结，“你今天净想着学雷锋做好事了，我连你的手都没摸几次，你总得补偿补偿我。” 　　赵向海嗤笑：“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斤斤计较……” 　　“就是要斤斤计较，”肖野搂着赵向海，语气莫名有些不爽，“我好不容易把你追回来了，你多看我两眼行吗？” 　　“知道了。” 　　“你现在不愿意跟我做就算了，我等你。你也不能把我丟到角落里冷着啊……”肖野闷着头抱怨。 　　赵向海瞥了他一眼，把他不安分的手从自己的睡衣中扯出来。 　　肖野皱起了眉，刚想说什么，赵向海就把平板放到一边，摘下眼镜：“我问你个事儿。” 　　“你说。” 　　“今天在陈黎家，”赵向海看着肖野的俊脸，“你是怎么把段毅劝走的？我记得，这个姓段的，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男人。” 　　肖野唇角勾起一抹笑，“海哥，你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赵向海听着肖野这幼稚吧啦的话，嗤笑一声，随后，他大大方方地凑过去，在肖野的唇上一吻：“行了吧？”肖野反客为主，护着赵向海的后脑勺，把人压在床头又湿又辣地吻够本儿了，才舍得松开，一副满足的神情，身后那根不存在的狗尾巴摇晃得更欢快了。 　　“其实也不难，”肖野依照约定说道，“段毅这人我接触过，是难缠。不过，他虽然难缠，我却知道他一个死 　　穴。” 　　“什么死穴？” 　　“段毅不是独生子，”肖野老夫老夫似的和赵向海坐躺在床头唠瞌，“他还有个双胞胎亲哥，叫段康。他们兄弟俩出身不太好，但个个都算是人才。段毅和陈黎扶持着走到今天，段康在另一个城市做房地产起家，也赚得盆满钵满。” 　　赵向海眯了眯眼睛：“段康……” 　　“段毅最不敢跟他那亲哥顶嘴，因为他哥性子特别冷漠，人也严肃得不得了，”肖野笑道，“哎，你是不知道，段毅段康双胞胎，俩人长挺像，但性格完全是两个极差。站在一起吵架，可有意思了。” 　　“所以，你是用段康来威胁段毅，才让他今天没接着发疯的？” 　　肖野耸耸肩：“是啊。” 　　肖野在商业上，曾经和段毅有过几次合作，所以知道，段毅这种人，内心就有一股子偏执，非得达成目的不可，否则决不罢休。 　　这世上能让段毅害怕的，也只有他哥了。 　　段康虽然比段毅就早出生那么几分钟，但性子却比段毅要沉稳冷淡许多，人也理智。段毅私生活糊里糊涂，家里有人却还在外面干这个操那个的，段康则不然。 　　段康算是个直男，早几年的时候，出于发展事业的考虑，和当地某个高管的女儿政商联姻。他和妻子之间，虽然全无感情，可段康却能做到相敬如宾，安分守己。 　　不过可笑的是，段康和他妻子，除了结婚当天有过一次，之后，他妻子就再也不让段康碰。段康为此纠结了好些年，直到后来，他妻子才坦白地告诉段康，她是个女同性恋，只爱女人。 　　协商之下，段康和他妻子离婚了，他妻子把一个刚几岁的男崽子丟给段康一个人养，自己带着女朋友去法国定居，再也没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赵向海沉沉叹了口气，“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段毅的底细。” 　　“我都告诉你我有办法了，你相信我就行，”肖野满带着笑意，眼睛忽然亮了亮，“海哥，你那时候说了的，只要我同意你把陈黎接回来，你就给奖励。奖励什么？” 　　赵向海挑了挑眉：“奖励？” 　　肖野一愣：“你不会忘了吧？” 　　赵向海沉昤了一会儿，关掉了床头的灯：“忙活了一天，你也累了吧，早点睡，明儿还早起呢，晚安。” 　　说罢，拉着被子，背着肖野一躺，再无话了。 　　肖野躺在原地怔了好半天，眼睛不敢置信地瞪圆了。良久，他才像恶狼似的咬着牙，拉过赵向海，缠了上去，凶巴巴地说道：“不准睡！” 第141章 渣野的患得患失 　　赵向海被肖野缠得烦了，直接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睡觉就睡觉，抱来抱去的干什么。老实点，闭眼。”他不满道。 　　肖野皱着眉头，“明明说好给奖励的，奖励呢？” 　　赵向海躺在被窝里，一只手枕在脑袋下，闭着眼：“今天太累了，改天再说，听话。” 　　“改天，”肖野撇撇嘴，挠了挠赵向海的腰，“改天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他强行把赵向海的身子掰过来，把这男人塞到自己的怀里。 　　赵向海虽然有些烦，但也没说什么，安静地靠在肖野结实的胸膛上，鼻尖缭绕的全是这个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 　　肖野借着一点微光，看着怀中的男人英俊的脸。 　　他低头，在赵向海的唇上慢慢舔舐着，一下一下地亲吻着。 　　“海哥，”良久，肖野小声说道，“我们做-爱吧。” 　　赵向海轻微地拧了拧眉头，没睁眼：“什么？” 　　“做吗，”肖野的手在赵向海的背上抚摸着游动，眼睛里闪着隐忍的期盼，“就现在。” 　　赵向海沉寂了很久，当肖野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的时候，赵向海才轻轻开口：“再说吧。” 　　肖野喉结滚动了一下，不知怎么的，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昧。 　　他想和赵向海做-爱，不单单只是生理上的渴望。 　　精神上更加渴望。 　　他们俩是复合了，赵向海也确实给他机会，并且愿意和他睡一个被窝了。可复合这么些日子，他们真可以说是盖着棉被纯聊天，一次亲热的性行-为都没有。 　　海哥不是性冷淡，他更不是，以前那七年，他们那些疯狂火热的欢爱，都还历历在目，这一点，肖野很清楚。 　　那么如今床上的冷淡和拖延，又是怎么回事呢？ 　　肖野想不明白了。 　　刚和海哥复合那几天，肖野乐得云里雾里，老怀疑自己在做梦，直到每次醒来，都能看到海哥睡在他的身边，他才稍稍安心，确认眼前的幸福是真的。可无论怎么确认，肖野心中总还有点患得患失的焦虑。 　　牵他的手，吻他的唇，不够。 　　肖野想用像以前一样酣畅淋漓的一场性-爱，来彻底让自己相信，他做梦都想着的家庭，做梦都想追回来的海哥，真的回来了。 　　可 　　可海哥却一直拖着，也没答应。 　　肖野就算是想得不行了，总也不能拉着人直接强上吧。 　　他呼吸紊乱了一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着怀中的赵向海，看了好久，肖野才低下头，在赵向海的唇上温柔地吻了一会儿：“那睡觉吧。海哥，晚安。” 　　陈黎休息了几天，心绪定了些。 　　赵向海和肖野温馨的日常，再加上心理医生对他的日常心理治疗，再加上氟西汀和佐匹克隆的药物辅助，陈黎的精神比原来要好了那么一些。 　　曾经爱了段毅那么多年，陪着他从底层走向巅峰，听着别人从一口一个段毅地叫，到恭敬地笑着叫段总，陈黎几乎是耗尽了心血。 　　但是段毅成功后的膨胀，对外面男男女女的来者不拒，他一次又一次的偷腥出轨，也让陈黎受尽 　　了委屈和煎 　　熬。 　　这些黑暗的情绪，积攒在身体中，陈黎只能靠自己一点一点地去蚕食消化，直至他真正走出来。 　　赵向海有意识地带陈黎多出去逛逛，想让他心思开阔些。 　　这天，正好是个不大不小的节日。 　　赵向海想着，陈黎厨艺也不错，便在下班后，带着陈黎一起去了商场晃悠，打算买些新鲜食材，下厨做顿好的。 　　肖野眼睁睁看着他的海哥带着陈黎出门了，可他等会儿还有个应酬不得不去。 　　心里再酸，他也只能咬着牙，说一句开车慢点，路上小心。 　　等到赵向海出门了，他才换了套西装，开车去了应酬的地点。 　　这次应酬，主要是和几个老总商量几个资产项目。 　　那几个老总倒是有情趣，选了一家新开的会所，肖野绕了好一圈的路才找到地方。 　　他让泊车小弟去停车，自己快步进了会所。 　　越往会所里走，肖野越觉得不对劲。 　　这会所的装潢和氛围，总有些似有若无的暖昧在里头。 　　等到他进了包厢，刚说了一句来晚了，抬头就发现，在包厢的一侧，坐着段毅。 　　段毅坐在沙发上，外套已经脱去，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 　　他双腿交叠，锃亮的皮鞋在空中轻晃。他的手指戴着一枚低调的婚戒，然而，此时此刻，他戴着婚戒的那只手，却揽着身边那个漂亮朝气的男孩子，手指在男孩的肩膀上暗暗摩挲。 　　肖野眯了眯眼，脑子里回闪过陈黎和赵向海吐露的那些事情，顿时了然了。 　　那男孩，大概就是段毅今年在外面新养的小三儿。 第142章 把我老婆送回来 　　那小三长得确实好看。 　　细皮嫩肉，唇红齿白，更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那熠熠动人的眼睛，里面洋溢着被宠爱的快乐，浑身往外冒着朝气和新鲜。 　　肖野顿时觉得有点好笑。 　　真正陪着段毅披荆斩棘，付出血汗和真心陪他白手起家的陈黎，吃着抑郁的药，死气沉沉，压抑不堪。而那只是陪段毅上床寻欢的小三，却被段毅养得油光水滑。 　　真是讽刺。 　　“哟，肖总这是来晚了，”坐在另一边的韦总，朝着肖野乐阿阿地举起了酒杯，“来来来，先罚一杯再说。”肖野收回目光，镇定地坐下，和这些商场上的人周旋交谈。 　　交谈过半，包厢门开了。 　　一队服务生，穿着特意设计过的制服，捧着菜盘走了进来。 　　这些服务生，和一般店里的服务人员有些不同。不同在于，他们个个腿长身材好，发型都特意修过。一抬起头，更是每个人都眉目清俊，各有各的特色和风格。 　　肖野一看这阵仗，心里咯噔一下。 　　这他妈是到鸭窝里来了？ 　　浓浓一股鸭味儿，呛鼻！ 　　这些服务生依次把菜盘摆好，摆好之后，并没有退出，而是在空处站成了一排，一副任人折腾的听话模样。肖野面色一沉，还没开口，几个俊秀的服务生就走上前，一对一地开始斟茶倒水夹菜。 　　肖野拧着眉看着身边这个男人。 　　这男人五官英挺，眉峰突出，格外好看。他拿着筷子，往肖野的碗中夹了些新鲜的菜式，动作流利自然，显得沉稳成熟。 　　“肖总，”那边的韦总朝着肖野晃了晃酒杯，挑眉道，“这家会所新开的，说是服务特别周到，还会按着你的口昧先筛选一遍，肖总觉得……怎么样？” 　　肖野冷笑两声，心说，老子觉得恶心极了。 　　他的口昧？他的口味就是赵向海那样的。 　　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要。 　　玩儿命地把海哥追回来了，他可不乱搞。 　　那帮肖野夹菜的男人，夹完了菜，放下筷子，半跪在肖野脚边，双手触上肖野的腿，似乎是想要按摩。 　　肖野猛地一下抓住他的手腕，甩到一边：“不必，你下去。” 　　那男人怔了一下，似乎是没碰上过肖野这种态度冷硬的客人。 　　他犹豫了一番，还是慢悠悠地站起身，弓着腰，附在肖野的耳边：“对不起，惹肖总不高兴了。” 　　肖野没说话，只是脸绷得死紧。 　　“肖总如果喜欢别的玩法，可以告诉我，”那男人哼着热气，拿出了看家的功夫撩拨，“我会配合您的一切要 　　求。” 　　说罢，他头轻轻一动，嘴唇似有若无地在肖野的耳垂上擦了一下。 　　肖野瞬间像是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一震。 　　那男人正吃惊于肖野这么剧烈的反应的时候，肖野一伸手把他推到一边，眼神中泛着骇人的冷怒和厌恶：“滚开！” 　　这边的小骚动，很快引起了那边正在饮酒作乐的韦总的注意。 　　韦总挑了挑眉：“肖总怎么了？” 　　肖野扯着唇角，气势沉沉：“多谢韦总款待，我无福消受。” 　　“质量不好吗，”韦总哼笑着说，“肖总不满意，再换换？” 　　“不，”肖野摇头，眼神定定，“韦总应该知道，我有家室了。” 　　“我知道，”韦总摆了摆手，“在外面应酬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就是玩玩，寻个开心嘛。” 　　肖野笑容有些冷，他巡视了现场一圈，发现段毅正和那小三腻在一起，其他有几个老总，也和刚才进来的服务生耳语上了。 　　他捏了捏拳头，胃里有些不适。 　　从旁边拿过外套，肖野快速地披上，随后咳嗽一声：“韦总，不好意思，有点急事儿，今儿这应酬，我估计得先走了。” 　　韦总惊讶又失望地哦了一声：“这就走了？” 　　“实在有事，”肖野点头，“关于项目的交流，过几天我会让我的秘书进行对接的，失陪了。” 　　话说得完满，然而肖野心中早就骂上了。 　　这姓韦的东西，简直就是个坑货。好好谈生意，居然选了个情-色场所，真是脑浆都被性-欲搅成浆糊了。 　　肖野一想到刚才那鸭子嘴唇擦过自己的耳垂，就觉得恶心又慌张，恨不得几步飞到赵向海面前，赶紧把刚才的事儿告诉他。 　　他快速走出了包厢，呼吸了一口外面的空气，不屑地骂了一声：“老不正经！” 　　说罢，他快步朝着电梯走去。 　　当他快要走到电梯处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道男声：“肖总，等等。” 　　肖野转身一看，是段毅。 　　段毅走到肖野的身边，他那鲜嫩的小三儿黏黏腻腻地跟在段毅身后。 　　段毅看了看小三，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房卡，居高临下地指示道：“去，先去把房开了，洗了澡等我。” 　　小三接过房卡，脸红着转身离开。 　　肖野冷眼看着他，语气有些嘲讽地说道：“段总有事？” 　　“有点事儿，”段毅靠在一边，脸色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语调平静又自然，“陈黎……这几天住在肖总家 　　里？” 　　肖野本也没想瞒着他，点了点头。 　　“真是多谢肖总和赵总的照顾了，”段毅哼笑着，接着说道，“那……肖总打算什么时候，把我老婆送回来？ 　　- 第143章 我被人亲了一口 　　肖野禁不住想要冷笑。 　　老婆？ 　　段毅前一秒刚把房卡递给小三，让他上楼开房洗澡，明摆着又是一场偷腥大戏，后一秒居然还好意思用老婆两个字来称呼陈黎？ 　　简直是厚颜无耻。 　　“陈黎还是段总你的老婆吗？我不知道啊，”肖野耸肩，嘲讽道，“我看段总刚才搂着另一个人，我以为，那才是你的老婆。” 　　“肖总不用跟我装糊涂了，”段毅眯着眼说道，“这是我和陈黎的家事，不用肖总操心。我从来没想过让陈黎离开，也不会同意离婚。” 　　肖野拧着眉头：“如果你根本不想让陈黎离开，为什么还要三番两次地出轨？” 　　段毅挑了挑眉：“肖总这问题……” 　　“陈黎一路陪你走到今天，你至少一半的成就是属于他的，”肖野冷笑着，越说越糟心，“可是你却把他丢在家里不闻不问，在外面和别人滚床单滚得昏天黑地，段毅，你真把他当老婆吗？” 　　段毅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以为，大家都是在商圈里混了这么久的，该知道，别人的家事不便插手。 　　可肖野和赵向海，非但把陈黎直接带回了家，更是没打算把人还给他。 　　他在外面玩，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逢场作戏的事儿，肖总你也是个人物，不会不懂，”段毅沉沉说道，“在外面都是应酬罢了。” 　　肖野扯了扯嘴角：“是吗？” 　　段毅看着肖野那明摆着嫌恶的，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眼神，心中有些恼了。 　　插手他的家事也就算了，这眼神是他妈什么意思！ 　　段毅是从底层做生意起家的，一开始也是受尽了别人的白眼。如今他发达了，别人对他一口一个段总，捧得不行。可现在，他却仍然遭到肖野这般无声的鄙视，胸腔中的不忿更甚。 　　“肖总，我再说一次，”段毅咬着牙，眼神阴鸷偏执，“陈黎是我的人，我必须把他接回家看着。” 　　“接不接得回陈黎，不是我说了算的，”肖野摊了摊手，语气寒凉，“我只知道，你想要再像以前那样，一边在外面疯玩，一边让陈黎苦苦等在家里……难了。” 　　说完，肖野再不理会段毅，转身直接离开。 　　一直走到电梯里，肖野都能感受到，段毅那怒躁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的后背，像一颗即将被引爆的炸弹，含着危险的气息。 　　肖野离了会所，找到自己的车。 　　暮色沉沉，肖野站在车外，看了一眼那会所的招牌，沉思了一会儿。 　　随后，他拿出手机，上下翻找着，找出了一个号码，拨出。 　　几声嘟嘟的声响过后，电话接通了。 　　那边响起一个磁性稳重的男声：“喂？” 　　“段康，段总，”肖野看着逐渐黑沉下来的天空，“是我，肖野。好像好久没和你联系了吧 　　回了家，灯光温明。 　　赵向海和陈黎已经买了东西回来了，两个人都在厨房，一边轻声聊天，一边鼓捣着什么。 　　肖野走进厨房，先揽住了赵向海的腰，在他的脖子上吮了一下，满足地叹道：“我回家了。” 　　“这么早，”赵向海搅着汤，神情温和，“项目谈得这么顺利吗？我记得，那姓韦的，可不是什么好打交道的。” 　　一说到姓韦的，肖野登时就拧起了眉头，张嘴就想把今天发生的事儿跟赵向海说个明白。 　　可一看到陈黎站在旁边，他又收了声。 　　这人还抑郁着，要是知道自己那恶心的老公依旧在外面带着小三疯玩，估计又是一记重击。 　　还是算了。 　　等晚上和海哥躺上床再说吧。 　　晚餐吃得安静又宁和。 　　陈黎对做菜有些心得，赵向海便刻意引导他多说些，多表达多宣泄，陈黎的心情才不会那么沉闷。 　　吃完了晚餐，陈黎在阳台坐了会儿，回了房间。 　　赵向海去乐乐的房间给丫头辅导了一会儿作业，等到他回到卧室，肖野已经洗得干干净净躺在被窝里等他了。 　　赵向海失笑，慢悠悠地洗了澡，躺到了肖野的身侧。 　　肖野一下子就缠了上来，亲摸抱搂啃一条龙完完整整地来了一套。 　　“行了，”赵向海推开肖野，摸了摸自己被他吻得发红的脖颈，皱着眉说道，“别每天晚上跟吸尘器似的闹腾。” 　　肖野哼了一声，眼里漾着笑意。 　　“哎，”赵向海拱了拱肖野，“晚上我问你那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呢。是不是陈黎在，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肖野惊感于赵向海的洞察秋毫：“确实有事儿跟你说。” 　　赵向海挑了挑眼角，示意肖野往下讲。 　　“今天去应酬，碰见段毅了，”肖野一提起段毅，神色之间闪过厌恶，“他带着他那小三儿，打算谈完项目就开房呢。” 　　赵向海拧了拧眉，良久，冷哼了一声。 　　“他嚷嚷着，让咱们赶紧把陈黎给他送回去，”肖野靠在赵向海身边，握着他的手，“这家伙还挺好笑，你说他都带着小三出去晃悠了，还口口声声说陈黎是他老婆，也不嫌恶心。” 　　“他还说了什么？” 　　肖野回想了一下：“倒没其他的了，不过，我走的时候，段毅那眼神阴沉得不得了。” 　　赵向海一听就明白了，一想到段毅那近乎偏执的疯狂，顿觉得有些头疼。 　　他倒是不怕段毅，他和肖野，单拎出谁来，估计段毅都不敢轻易招惹。 　　他只是担心陈黎。 　　“海哥，你别担心，”肖野抱住赵向海，“我给他哥打电话了。” 　　“他哥？” 　　“是啊，他哥段康，”肖野哼笑，“我懒得和段毅那种人较劲，干脆把他哥叫过来了。段康可比段毅稳重多了，段毅一见他哥就怂，这事儿，不如交给他哥处理更合适。” 　　赵向海啧了一声，沉默思考了半晌：“也好。” 　　肖野听到赵向海的回答，舒了口气。 　　他暂且把段毅的破事儿丟到一边，手不老实地揽住赵向海的腰：“还有件事儿。” 　　“你说。” 　　“今天去应酬，姓韦的这个老不正经的，”肖野嗤笑，“居然选了个新开的情-色场所，外面看起来正儿八经的，里面居然还有鸭子呢。” 　　赵向海惊讶地眨了眨眼：“哦？” 　　“海哥，我说了你不要生气，”肖野忽然转了个身，面对面直视着赵向海，眼神中有一丝紧张和一点隐隐的期待，“……我被别人亲了一口。” 第144章 他真的在乎我吗 　　肖野巴巴地看着赵向海。 　　赵向海挑了挑眉，转过头：“被人啃了一口？” 　　“姓韦的点了男鸭，”肖野越说越紧张，心中那点暗藏的期待也愈来愈明显，“那鸭子主动过来给我夹菜按摩，我把他推开了。谁知道他那么大胆，还敢主动凑过来，往我耳朵这儿亲了一下。” 　　说着，肖野伸出手指，往自己的耳垂那儿指了指。 　　赵向海轻笑：“然后呢？” 　　“我直接让他滚了，”肖野眼睛亮亮的，“我不可能会和除了你以外的人……有任何暖昧的关系。” 　　这话说得倒是真诚。 　　赵向海听了，唇角勾起极小的弧度。 　　他点点头，有些随意地揉了一把肖野的头发：“好。” 　　肖野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住了。 　　好？ 　　一个好字，是什么意思？ 　　他期待的反应，可不是这样的。 　　赵向海低着头，没看见肖野那双有些惊讶迷惑，又有些失落的眼。他只是径自想着事情，给自己掖了掖被子，关掉了床头灯：“好了，睡觉吧。” 　　黑夜中，肖野身子没动。 　　他看着赵向海一丝异样都没有的镇定神情，心里骤然有 　　些乱了。 　　在和赵向海说这事儿之前，他还在不停地担心，万一要是海哥生大气了，他该说点什么。 　　结果，思来想去考虑了半天，到了海哥这儿，神清气爽一个字一一好！ 　　好什么好。 　　一点都不好。 　　他宁愿海哥怒气冲冲地追问事情的每一个细节，宁愿海哥不依不饶地要惩罚他，或者暂时冷落他，闹一闹脾气，他也不想看见他这么平静的反应。 　　这算什么？ 　　知道他被人亲，一点醋意都没有？ 　　肖野刹那间心里像是浸了凉水似的，冷飕飕一片。 　　赵向海似乎察觉到肖野身子的僵硬，转过身：“你怎么了？” 　　肖野看着赵向海那双熟悉的眼眸，张了张嘴：“……没事。” 　　他不是不想压着赵向海，凶巴巴地问他为什么不吃醋，可这么做明摆着矫情，更何况他现在心中乱糟糟乌泱泱一片，根本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 　　从复合以来，他就发现了，赵向海虽然还像以前一样对他好，对他温柔，可他们之间，除了牵手和亲吻，竟然没有更深的接触和交流。 　　肖野本就惴惴不安，患得患失，如今，更像是踩在云端，虽然飘忽，可脚下却虚软，一点脚踏实地的安心感都没有。 　　他不由得焦虑地想着，海哥人是回来了……可他还在乎他吗？ 　　赵向海像往常一样，窝进肖野的怀里，平静地说道：“安心睡觉吧，明天还有事儿呢。晚安。” 　　肖野沉默了一会儿，轻微地点头：“晚安。” 　　赵向海心定，睡得也快。不多久，肖野就听到了他均匀轻浅的呼吸声。 　　而肖野，听着墙上挂钟的滴答声，睁着眼，一夜没睡。 　　第二天起床，一切平静。 　　肖野的神情和行为都很正常，除了那眼睛里的血丝和眼底下的黑眼圈有些引人注目之外。 　　赵向海一如既往地给他做了早饭，并且收拾着送乐乐去了学校，载着陈黎一块儿去了公司。 　　陈黎的状态比原来好了许多，他安静地向赵向海道了谢，去了自己的部门。 　　要学的东西很多，他学得也很慢很吃力，可这种沉浸在工作中的感觉，让他感到由衷的愉悦和满足。 　　午餐时间，陈黎出了公司，在就近的一家快餐店吃了午饭。 　　公司食堂的饭菜口味有些重，他不太吃得惯，这几天的午餐都是在外面解决。 　　吃完午饭，陈黎加快了脚步往公司赶。 　　当他走过一个转角处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豪车停在了他身边。 　　陈黎抬头，一看到车牌号，脸色刹那白了。 　　是段毅的车。 　　一想到段毅那偏执疯狂的举动，他心口猛地一震，抬腿就跑。 　　车门打开，几个明显受过训练的大汉，目的性极其明确地冲了出来，电光石火之间就追上了陈黎，毫不留情地捂住他的口鼻，光天化日之下，丝毫不顾陈黎的挣扎和喊叫，直接把他扛进了车内。 　　段毅正安然地坐在后座，西装革履，胸有成竹。 　　当陈黎被丟进车里，车门砰的一声关上之时，段毅才笑了笑。 　　他掐住陈黎的下巴：“黎黎，在外面玩了这么久，怎么还要我亲自开车来接，你才跟我回家呢？” 第145章 这都是你逼我的 　　司机很识趣地降下了后座挡板。 　　挡板一降，光线暗了下来。 　　段毅看着近在咫尺的陈黎的脸，眼神有些深沉难测。 　　良久，他朝着司机那边盼咐道：“开车，回家。” 　　车子很快发动起来。 　　陈黎狼狈地倒在后座，捏着手掌，苍白的脸颊因为紧张和愤怒而泛起些红：“段毅，你这是绑架！” 　　段毅笑了笑，手指划过陈黎的脸：“黎黎，你是我老婆，我带你回家，天经地义，怎么算绑架呢？” 　　“我没想过再回去，”陈黎尽量保持着内心的镇定，双眸坦然，一只手偷偷伸进口袋，盲按了几下，“离婚是我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段毅，签字吧。” 　　段毅神色微变，眉心紧皱：“我记得我跟你说了，不准再提离婚，你记不住吗？” 　　说着，他掐紧了陈黎的下巴，略有些警告地说道：“这几天你不听话离家出走，我就当你是出去散心，不追究了。以后好好待在家里，咱们还像以前一样，嗯？” 　　“以前一样？”陈黎蓦然笑了出来，“像以前一样，我一个人，像一具要腐烂的死尸一样闷在家，等着你在外面玩够了，找情人发泄爽了，回来和我假惺惺地说几句好话吗？” 　　段毅骤然眯了眯眼睛，眼神中敛着不悦。 　　“段毅，那种日子，我过不下去了，”陈黎胸腔起伏得越来越大，抑制消化了许多天的情绪，正在慢慢涌上心头，“我不想等你了，我不想再煎熬下去了。这段婚姻我撑不住了，离婚吧。离婚了，我们就……” 　　他话都还没说完，就被额头隐隐暴着青筋的段毅大声吼断：“我说了，不准再说离婚两个字！你他妈聋了？”前头坐着的司机，被段毅这猛烈的一吼，吓了个哆嗦。 　　陈黎喉结滚动了一下，压抑地垂下眼皮：“你这么做有意思吗？” 　　段毅阴鸷着脸，伸手粗暴地把陈黎压在后座：“我已经说了既往不昝，也开车来接你回去了，你还要怎样？”陈黎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我要你断绝所有和情人的联系，从此不再夜不归宿，不再偷腥出轨，你做得到吗？” 　　“你知道那些都是生意上的应酬，逢场作戏，没有真心的。” 　　应酬？逢场作戏？ 　　段毅总是拿这一套来搪塞他。 　　海哥和肖总，哪个公司规模不比段毅大，哪个应酬不比段毅少？ 　　可他们在一起，怎么偏能保持忠诚呢？ 　　怎么他们相处得就那么和谐温馨，看了都让人动容呢？ 　　到底还是人不同。 　　陈黎苦涩地笑了笑：“段毅，你还是喜欢拿这一套来哄骗我。以前愿意等你，是以为你会很快回头改正，可现在看来，你本性如此，改不掉的，不值得我等。” 　　“陈黎，出去一趟，倒是给了你很多的感悟和胆量，”段毅眼神越来越阴沉暴躁，骇人无比，“怎么，现在后悔了，不想跟我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从来没遇见过你，”陈黎话说得冷静，可这冷静之中，却蕴含着沉重和灰败，“我宁愿找人约-炮，也不想在你身边多呆一秒。” 　　段毅眼睛一瞪，浑身透着即将爆发的危险气息：“你他妈再说一遍！” 　　陈黎带着自虐般的心情，执着道：“我宁愿找人约-炮，也不想再在你身边呆着，一秒都不想。” 　　段毅一听，像是被羞辱了一般，心中急怒暴起。 　　他想都没想，扬起手，往陈黎脸上毫不留情地甩了一巴掌。 　　“啪——，， 　　陈黎的头猛地被打偏，苍白的脸颊，瞬间浮红。 　　脸上火辣辣的疼，陈黎似乎被打蒙了，睁着眼，有些发愣。 　　段毅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陈黎的身子忽然颤抖了起来，心中那些黑暗抑郁的情绪，像是乌云一样瞬间席卷了整个胸腔。 　　“你……混蛋……”陈黎嘴唇都在发抖，“段毅，你……禽兽……” 　　这一巴掌，彻底让陈黎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 　　如今的段毅，和曾经的段毅，早就是两个人了。 　　曾经的段毅，有白手起家的毅力，有过温柔的怀抱和阿护。而如今，坐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早就在成功的极度膨胀中，变得偏执、自私、贪婪、恶毒。 　　“随你骂，”段毅看着陈黎发抖的身子，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他揪着陈黎的领口，转头对着司机吼道，“开快点！我现在就要把人带回家！” 　　司机慌忙应声：“是是是……” 　　“你不想待在我身边了，好，”段毅冷笑，“我就看你逃不逃得走。陈黎，这是你逼我的。” 　　段康连夜坐了飞机往这座城市赶。 　　肖野邀的约，自然是他去机场接人。 　　他靠在车旁，眯着眼看着蔚蓝广阔的天空，叹了口气。 　　拿出手机，想给海哥发点什么，手指麻利地打了一串的字，又无奈地一个一个删掉。“妈的……”肖野觉得自己要被心中的焦虑和患得患失，给折腾疯了。 　　正在他陷入纠结的时候，手机嗡的一下震动了起来。 　　肖野定睛一看，海哥的电话。 　　他心脏刹那漏跳了一拍，慌忙接起了电话放在耳边：“海哥？” 　　本以为海哥找他，是会说昨晚的事儿，可一听到海哥那冷怒沉肃的语气，肖野就觉得不妙。果然，赵向海还没说几句，肖野的脸色瞬间变得震惊：“……当街绑人？这混账疯了吗？” 　　“我正派人定位陈黎的手机，”赵向海凝重地说，“你那边呢，段康到了吗？” 　　肖野刚想说话，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肖总。” 　　他抬起头一看。 　　机场出□，一个穿着黑色毛呢风衣的男人，带着冷肃的神情，正向他快步走来。 第146章 你这像什么样子 　　段康来得匆忙，行李只有一个小箱。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个子和肖野一般高。 　　肖野是长期锻炼的，身材健朗，肌肉结实，就算穿着衬衣，也能透出性感的轮廓来。而段康整个人则更为干练沉肃，颀长的身材蕴着无限的气场，虽然走得疾，但每一步都带着沉稳和压迫。 　　他和段毅是双胞胎，面容免不了有些相像。但段康似乎比之前要瘦了许多，轮廓变得更加硬朗，气质更为英气肃然。 　　段康快步走到肖野面前：“肖总久等了。” 　　“段总，”肖野伸出手，和段康握了握，“好久不见。” 　　段康点点头：“好久不见。” 　　“爹地！” 　　突然，一道稚嫩的童声，闯入了肖野的耳中。 　　他往下一看，一个看上去和乐乐差不多岁数的男孩子，穿着一身小牛仔，头上反戴着棒球帽，两只眼睛又大又圆，躲在段康身后，抓着他的衣角，歪着脑袋，正在看着他。 　　肖野看着这小男孩，挑了挑眉：“段总的儿子？” 　　“来得着急，没来得及找人带他，索性就带在身边一块儿过来了，”段康点了点头，伸手碰了碰那小男孩嫩嫩的脸蛋，“叫肖叔叔。” 　　小男孩眨眨眼：“肖叔叔好！我叫段宇航！” 　　“你好。”肖野轻笑一声，尽量放柔了语气。 　　段康一弯腰，一只手把段宇航小小的身子给抱了起来，让他揽着自己的脖子，坐在自己的手臂上，“肖总，段毅那边，情况如何？” 　　一扯回正题，肖野的脸色变了变。 　　“刚才还想说呢，这么着急把段总叫过来，果然是对的，”肖野凝重道，“就在刚刚，我接到消息，段毅开了车带了人，当街把陈黎给绑回去了。” 　　段康眉心一皱，忍不住低暍：“这个混账！” 　　“段毅之前就对陈黎有虐待的行径，现在又把人绑走，陈黎处境危险，”肖野加快了语速，“我车就停在那边，段总先跟我上车，赶过去看看，别出事了。” 　　段康嗯了一声：“好，有劳了。” 　　赵向海在把陈黎接回家的那天，思来想去，为了安全起见，把自己和警局的号码分别设成了盲按急救联系人。除此之外，在征求陈黎的同意之后，他还给陈黎的手机装上了监听装置。 　　现在果然派上用场了。 　　陈黎一被段毅带走，赵向海这边就收到了信号，派人一路追了过去，发现段毅把陈黎带回了他们原来的那栋房子。 　　肖野收到赵向海发过来的地址之后，开着车，载着段康和段宇航，马不停蹄地就往那栋房子开去。 　　一路开到这栋房的楼下，肖野熄了火。 　　段康迅速打开车门，刚往外走了两步，回过头：“肖总，你先在楼下等一等，我一个人上去看看情况。” 　　“好，”肖野点头，随即补充道，“段总找到了陈黎，务必把他带下来。陈黎状态不好，不能在这儿久留，免 　　得……” 　　“你放心，”段康声音低沉，每句话都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不会让段毅胡闹的。” 　　说着，段康转身就要上楼。 　　“爹地，等等，我也去！”段宇航挪着小身板，眼看着就要追着自家爹地上楼。 　　段康皱了皱眉，抱着段宇航坐回了车上，严肃道：“你在车上好好呆着，爹地一会儿就下来，”说着，他又看了看肖野，“麻烦肖总帮我暂时看一会儿这个小子。” 　　肖野轻笑：“没问题。” 　　得到了肖野的允诺，段康快步上楼。 　　他走到门前，重重地敲了敲。 　　没反应。 　　段康的脸色更冷了些，他加重了力道，又敲了几下。 　　门里头窸窣轻响，随后，门被从内打开。 　　段毅穿着浴袍，手中捏着一杯红酒，出现在视野中。 　　他一看到眼前站着的沉肃的男人，陡然一惊：“哥？” 　　段康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盯了段毅一会儿，推开他，直接闯入了屋里。 　　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别人。 　　“哥，你怎么来了？”段毅跟在段康身后说道。 　　段康没理他，快步走到几个房间门前，逐个推开门，往里探视。 　　等到他推开卧室的门的时候，他的眼睛霎时瞪大了。 　　昏暗的卧室里，凌乱的大床上，陈黎全身赤裸，白净的肌肤全露在外头，眼前蒙着黑布，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动弹不得，宛如砧板上一条等待凌虐的鱼。 　　“哥，”段毅追了上来，“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段康一见到卧室里的场景，心中不由得生起一股气怒。 　　他转过身，乌黑的眼眸正视着段毅，一言不发，一步一步向段毅走去，皮鞋踩在地板上，声音沉沉。 　　段毅被他哥看得有些心虚，撇着脑袋：“哥……” 　　“段毅。”段康咬着牙叫了一声。 　　段毅抬起头，正想说话的时候，段康忽然抬起脚，狠狠地踹在了段毅的腹部，把毫无准备的段毅直接踹翻在地，红酒洒了满身。 　　“混账东西，”段康恨铁不成钢地怒道：“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第147章 长成了一根烂笋 　　段毅狼狈地倒在地上，一时有些错愕。 　　“出轨滥交，当街抢人，还玩儿起虐待来了，”段康眼中烧着怒火，俨然一副哀怒模样，“你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段康只比段毅早出生几分钟，但心态却比段毅成熟不少。 　　他们俩出身不好，家境困窘，一直以来，都是段康走在前，段毅跟在后。学生时代，学费生活费不够，段康能拿奖学金，能抽出一切空隙打工挣钱，一切苦的累的，都有段康担着。 　　大学毕业，段康思虑之下瞄准了房地产市场，去了另一座城市打拼。 　　段毅则留在原城市，碰见了陈黎。 　　或许是被爱情刺激到了，段毅自此也开始发奋打拼，和陈黎彼此扶持，一路向上。 　　段康虽然不大乐意自己的弟弟去搞同性恋，但见着弟弟的改变，他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些年，兄弟俩的生意都忙，一年到头也没几次见面。 　　段康其实知道，这些年自己的弟弟已经变得不那么老实，外面也养了不少花花草草，他私下里也教训过段毅 　　几次。 　　可直到被肖野一通电话找回来，他才发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已经恶劣残暴到了如此地步！ 　　陈黎是陪他风风雨雨走过这么多年的枕边人，段毅竟然…… 　　段康一想到屋里的画面，心口就发颤。 　　“哥你干什么，”段毅被踹，叫屈道，“那些都是我自己的事儿，哥你别管！” 　　“我不管？”段康冷 　　笑，“你现在烂成这幅样子，我要再不管，赶明儿你就得做出更恶劣的，以后蹲号子都少不了你的份！” 　　段毅抹了一把脸上的红酒，有些愤愤：“陈黎是我老婆，我爱怎么跟他闹是我的事。” 　　“你还知道他是你老婆？”段康捏紧了拳头，气势森然，“把人捆在屋子里，蒙着眼睛虐待，你觉得这是闹？”段毅撇过头，不与争辩。 　　“要不是现在有更要紧的，我非得拉着你去爹妈坟头，让二老看看你现在的鬼样子！” 　　段康咬着牙，狠狠地瞪了段毅一眼，转身又进了卧室。 　　陈黎听见脚步声响，惊恐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段康给他揭开了眼前的黑布，解掉了手脚的绳索，从旁边拿了一套衣服放在陈黎身边：“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带你出去。” 　　眼前的人，无论怎么说，还算是他的弟夫。 　　如今他赤裸一片，段康有些不自然地撇开头，不看。 　　他等了好久，也没听到床上的人穿衣服的响动，忍不住回过头。 　　衣服放在旁边，一点没动。陈黎却是整个人蜷了起来，像是害怕极了，浑身发颤，冷汗涔涔。 　　“陈黎，”段康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陈黎，你还好吗？” 　　陈黎一言不发，呆滞放空地看着某处，一点生气都没有。 　　段康拍了拍陈黎的脸：“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陈黎咬着牙关，毫无反应。 　　段康心下一紧，知道他这状态不对劲了，慌忙从旁边抓了被子卷在陈黎身上，把人打横抱起。陈黎被他一碰，整个人瑟縮起来，叫道：“别动，不要，不要打……” 　　段康把他抱稳了，放柔了声音：“你别怕，我带你出去。” 　　“不要打，”陈黎依旧声音惊恐，“滚开，别碰我……” 　　他一边叫着，手一边胡乱摆动，无意之间，在段康的俊脸上狠狠抽了几下。 　　段康拧了拧眉，没生气。 　　“你别动，我现在就带你走。” 　　陈黎一伸手抓住了段康的领带，狠狠一扯。 　　看着陈黎这幅不正常的样子，段康再不迟疑，大步迈出卧室，直接朝着屋外走。 　　段毅瞧见哥哥抱着陈黎往外走，眼神一厉，一侧身拦在了他们面前。 　　“哥，”段毅阴沉道，“你手里抱的是我的老婆，你要把他带哪儿去？” 　　段康盯着段毅，好一会儿：“给我滚开。” 　　“哥，你把人放下，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滚开。” 　　“我刚把陈黎带回家，你别……” 　　段康再度飞起一脚，力道凶狠地踹在段毅的小腿。 　　段毅吃痛地叫了一声，脚下一晃，直接坐倒在地。 　　“给我好好呆着反省，回头再来算你的账！” 　　撇下这么一句，段康加快了脚步，抱着人出了门。 　　肖野等在楼下，和段宇航闲聊了两句。 　　段宇航这崽子，人不大，性子倒是鬼头鬼脑的，看着机灵得紧，时常冒出些惊人之语来，逗得肖野都忍不住发笑。 　　跟他爹那严肃的样子一比，真是两个极差。 　　“你这么皮，你爹平时会打你吗？”肖野问。 　　段宇航托着脑袋想了想：“他想打，下不了手。” 　　肖野挑眉：“哦？” 　　“爹地每次生气要打我，我就哭，”段宇航神神秘秘地凑到肖野身边，“我就抱着他腿，眭眭哭，还要边哭边喊 　　妈妈，他马上就心软。” 　　“喊妈妈？”肖野愣了一下，才想起段康有个女同前妻。 　　“假的，”段宇航顾自玩着手中的塑料金箍棒，“我才不想妈妈呢，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记得。我爹这老男人对我很好，有他就行了。” 　　肖野耸了耸肩，内心却明白，段康这是觉得对儿子有所亏欠罢了。 　　他坐在驾驶座，又等了一会儿，目光往那栋房子一瞥。 　　只见不远处，段康横抱着个人，脚步急促地走了过来。 　　“我看他不对劲，”段康脸上还有被打红的印记，“得赶紧送到医院，别耽误了。” 　　肖野知道事情严重，迅速打开了车门，让段康抱着人坐了进去。 　　车子发动的时候，陈黎还在瑟瑟发抖，揪着段康的领带不肯放，像是抓着救命稻草似的，揪得段康呼吸一阵窒闷。 　　看着陈黎这幅模样，段康无言了半晌。 　　他叹了口气，没把陈黎的手弄开。 第148章 又是个失恋的吧 　　陈黎住院了。 　　原本在药物辅助和自我调节的作用下，他的精神状态已经好转。可经过这么一折腾，也不知道段毅到底还做了什么混账事，陈黎的精神再度受创，已经出现了类似昏迷和拒绝反应的症状。 　　“这情况必须住院，不能拖，”医生严肃地告诉段康，“再拖下去，哪天冒出了自杀倾向，那就危险了。” 　　段康听得心惊胆战的。 　　他死也想不到，自己曾经那个毛头毛脑的弟弟，能把人虐待到近乎抑郁自杀的地步。 　　他心情沉重地给陈黎办了住院手续，交了钱。 　　“我这几年太忙，没怎么关心他俩，”段康面色凝重，像是说给旁边的肖野听，“当年 　　跟我发誓，就算知道同性恋的路不好走，也要一辈子和陈黎在一起的，是段毅。可我真没想到……” 　　肖野拍了拍段康的肩，以示安慰。 　　“本来还想赶快解决他俩的问题，现在看来，比我想得要棘手得多，”段康眯起了眼睛，“估计得在这边待一阵了。” 　　“段总有什么安排？” 　　“公司那边，有一批骨干撑着，我暂时不用担心，”段康喉结上下滚动，“我打算在这边先租个酒店。” 　　“这倒不必，”肖野说道，“我在市区还有几套房子，离医院也近，段总不嫌弃的话，可以先住着。” 　　段康犹豫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谢了。” 　　肖野点点头，转身看了看病房内躺着的人。 　　弟弟惹出这种事，到头来还得哥哥帮忙擦屁股，可真不是东西。 　　明明段康和段毅是一起长大的，怎么段康就像是安稳汲取养分的好苗子，一点一点长成叫人安心的参天大树，而段毅会变成这幅贪婪自私又狠毒的模样呢？ 　　肖野想不明白了。 　　他看了看手表，时间有些晚了。 　　和段康简单说了几句，道过别，他起身出了医院，打算先回趟公司。 　　开车之前，肖野拿出手机，给赵向海打了个电话。 　　接通电话后，他冷静地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赵向海听了，好半天没说话，最后才叹息了一句：“摊上段毅，是陈黎的不幸。不过还好，有段康在，估计这事儿能快点解决，陈黎也不必再受到伤害了。” 　　“是，”肖野应声，“段康已经决定，在这儿多住一阵子，直到事情解决。他比段毅有责任感，海哥，你可以安心了。” 　　赵向海嗯了一声：“那就好。” 　　电话里再度陷入沉默。 　　正当肖野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赵向海说道：“你还有别的事儿吗？” 　　肖野心头一跳。 　　昨天自己醒了一夜，心头的纠结一直解不开。如今赵向海就在电话那畔听着，他有心想要好好和海哥谈一 　　谈。 　　只是，他刚张开嘴，赵向海就急促地说：“要是没事，我就先挂了，我这儿还有别的事儿要处理。” 　　肖野千言万语还没出口，电话那头就响起了冰冷的嘟嘟声。 　　他动作凝滞了半晌，默默把手机丟到副驾驶座。 　　明明海哥已经和他复合了，明明已经和他睡到一个被窝里了。 　　怎么心头还是这么闷呢？ 　　肖野皱着眉，捏着方向盘，越想越难受。 　　肖野在公司一直坐到了晚上。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但他就是觉得心情沉重，连带着脚步也沉重，什么都不想做。 　　他盯着办公桌一角放着的全家福，目光深沉。 　　照片里，他和海哥站在一起，笑容灿烂，海哥的怀抱里抱着肖乐乐，一家三口，满满都是幸福。 　　他伸出手，轻轻摸了摸照片里海哥的脸。 　　夜色渐深，肖野的办公室一直亮着灯。直到他的女助理又来催了一次，他方才慢悠悠地起了身，收拾了东西，走出公司。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目光瞥见前方一家酒吧，想了想，把车停了下来。 　　酒吧里人不多，气氛还算安静。 　　肖野坐在吧台前，要了杯酒。 　　中途，有好几个男女，或是小心翼翼或是大胆放浪地来搭讪，肖野也没理，一句有老婆了，把这些人都打发走。 　　他一边暍着酒，一边目光定定地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 　　旁边的调酒师，奇怪地看着这个不断暍酒的男人，看着他一会儿盯着时钟，一会儿拿起手机检查。只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去，这男人的脸色也越来越灰暗失望。 　　“先生……”十一点半的时候，调酒师忍不住出声，“我们这儿还有半小时就打烊关门了。” 　　肖野愣了一下，点点头。 　　“您……”调酒师目露担忧，“您没事儿吧？” 　　肖野把酒杯里最后一点酒液灌入口中，站起身，抓起钥匙：“没事。” 　　调酒师看着这男人走出酒吧的背影，皱了皱眉。 　　脸色那么差，表情那么失落，还没事。 　　“又是个失恋的吧……” 　　调酒师径自摇了摇头，笑着嘟囔了一句，收了酒杯。 第149章 你真的在乎我吗 　　十一点五十，肖野回了家。 　　家里灯还亮着，想来海哥还没睡。 　　肖野看着窗口透出来的暖黄的灯光，沉默了好半晌，才进了家门。 　　餐厅里，赵向海穿着宽松舒服的深色睡衣，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目光盯着屏幕，显得十分专注。肖乐乐坐在他旁边，小手捏着筷子，小猪崽似的往嘴里扒拉饺子。 　　“二爸爸，你回来啦，”看见肖野回家，肖乐乐先叫出了声，“你今天晚归了喲！” 　　肖野揉了揉她的脑袋：“对不起。” 　　肖乐乐皱着鼻子哼了一声，继续吃饺子。 　　赵向海从屏幕上移开目光，抬头 　　看着依旧西装革履的肖野，有些随意地问：“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肖野看着赵向海的眼睛，良久，冷静地说道：“有个应酬。” 　　赵向海轻微地点点头，鼻翼动了两下：“暍酒了？” 　　“暍了几杯，没暍醉。” 　　“嗯。” 　　这话题到这儿就终止了，赵向海也没再接着问下去。 　　肖野目光陡然变得更加黯淡。 　　“厨房里还有一碗饺子，刚热的，”赵向海昂着下巴示意了一下厨房的方向，“你要是饿，赶紧趁热吃了。”肖野没说话，有些僵硬地从厨房端出碗，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 　　他刚吃了几个饺子，肖乐乐就已经咕嘟咕嘟暍完了汤，满足地哂咂嘴：“大爸爸，我吃完啦。” 　　“吃完宵夜，去洗脸刷牙，”赵向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洗漱完了就上床睡觉，好吗？” 　　肖乐乐扬起一抹笑：“好。” 　　等到肖乐乐走了，肖野往嘴里又塞了一只饺子，皭碎咽下，目光盯着赵向海：“下午本来有点事儿想跟你说，可你电话挂得太快了，没来得及说。今天很忙吗？” 　　赵向海笑了笑：“还行。工作的事儿处理得差不多了，想办法托关系，找了几个精神方面的专家，看看能不能对陈黎的病情有点帮助。” 　　肖野瞬间捏紧了筷子。 　　他本来就不饿，不太想吃夜宵，如今听见赵向海的话，更是没滋没昧。 　　他抬起头，目光深沉：“你对陈黎很上心。” 　　赵向海哼笑道：“是啊，毕竟是朋友，他遭遇了这种事儿，我能帮就帮吧。抑郁症挺吓人的，我想着……” 　　“不要说了，”肖野放下筷子，语气冷了，“我不太想听。” 　　听到这样冷硬的一句话，赵向海奇怪地抬头，挑了挑眉：“什么？” 　　“你对陈黎那么上心，”肖野绷着脸，“你能对我上心一次吗？” 　　赵向海发现了肖野情绪上的不对劲，放下了平板：“你什么意思？” 　　“海哥，”肖野声音愈发低沉，“你真的还在乎我吗？” 　　赵向海拧起了眉头，良久：“我怎么不在乎你了？肖野，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提前没对你报备过一句，十一点五十才到家，”肖野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你为什么不问！” 　　“我不是问了吗，”赵向海说，“你说你去应酬，暍了几杯酒。这不就结了吗？” 　　肖野终于忍不住拉高了声音，低吼：“那是我骗你的！” 　　说罢，他直楞楞地起身，也没再看赵向海一眼，脚步紊乱地朝着房间里走去。 　　赵向海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眨了眨眼。 　　肖狗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今天这么奇奇怪怪的。 　　有猫腻。 　　他收拾好碗筷，关掉了餐厅的灯，先去了肖乐乐的房间，确认这小丫头已经乖乖地睡下了，才走回卧室。 　　卧室里亮着小灯，浴室的暖灯也开着，肖野在洗澡。 　　赵向海躺在床上等他出来。 　　等了快二十分钟，还不见肖野的人影，赵向海忍不住走到浴室门边，敲了敲：“肖野，你洗完了吗？” 　　里面没人说话。 　　赵向海眉头皱得更紧了。想了想，他按下了浴室的门把。 　　宽大的浴室里热雾弥漫，肖野整个人泡在浴缸中，神情颓败地看着走进来的赵向海。也许是热雾熏着了，他的眼眶看起来有点红，一片血丝。 　　“问你话呢，怎么连回答都不回答一句。”赵向海一边埋怨着，一边走到肖野身边。 　　肖野默默撇过头不看他。 　　“哎，”赵向海戳了戳肖野的胸肌，“你什么情况？你说那是骗我的，你骗我什么了，说清楚。” 　　“有什么好说的，”肖野闷闷地道，“反正你又不在乎。” 　　“肖野，别犯别扭，”赵向海认真地说道，“有事儿说出来，咱俩说好了复合当情侣，你有话别瞒着我。” 　　肖野吸了吸鼻子，转过头：“那好。” 　　他抓住浴缸两侧，支起半个身子，水珠从他性感的肌肉上滚落，湿漉漉一片：“我今天晚归了，而且一个字都没跟你报备。我说我去应酬，那是骗你的，今晚我根本就没约人。我去酒吧了，我一个人在酒吧里呆了快四个小时，暍了四个小时的闷酒。在这四个小时里，你一个电话都没给我打。” 　　赵向海抿了抿唇，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你说愿意给我机会，愿意和我复合，我信了，”肖野声音中莫名带着委屈和怨愤，像是宣泄控诉般地说，“可是结果呢？我被别人亲了，你不吃醋。我在外面呆着晚归，被人搭讪，你不在乎。整整四个小时，你都不给我打个电话问我在哪里什么时候回家。” 　　“海哥，”肖野嗓音颤了起来，“你真的……还在乎我吗？” 第150章 好好治治你的病 　　肖野觉得自己委屈极了。 　　这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 　　他一通控诉过后，沉寂下来冷静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失态，就像个要不到糖的小孩儿似的，作得慌。 　　其实说起来，都不是什么大事。 　　但一件 　　一件堆在心里，堆得他心情日复一日变得沉闷。原先和海哥复合的极度喜悦，也逐渐平淡，平淡过后，却是担心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虚妄的极度恐慌。 　　肖野一直觉得自己胆大，什么都不怕。可如今他才发现，海哥一对他冷落，他就慌；一天不跟他说话，他就怕；在他晚归之时，连一个质问他的电话都不打过来，他就焦虑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他对别人也许像一头猛虎，能够亮出了獠牙恶吼，但一碰上海哥，就像是猛虎碰到了最厉害的驯兽师，只能乖乖低下头，要他吃就吃，要他睡就睡，要他跳火圈就跳，怂得惊人。 　　“我没想到你心里是这么想的。” 　　良久，赵向海沉着声音说道。 　　肖野稍稍撇过头，双手抓着浴缸的边缘不放，捏得指甲发白。 　　赵向海坐在浴缸边缘：“其实你没必要想那么多，我答应和你复合，是认真考虑过的。” 　　“认真考虑过，你还把我丢在一边，”肖野闷着嗓子，活脱脱一副怨夫模样，“我晚归了整整四个小时，你都不管。四个小时，都够拉着别人开房做-爱了。我要真这么干，回来对你撒个谎，你是不是也懒得深究，完全不当一回事？” 　　“肖野，”赵向海叹了口气，“我是真的相信你啊。” 　　肖狗子执拗地梗着脑袋，犯别扭。 　　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把自己的睡衣给脱了。 　　然后跨进了浴缸里。 　　当初买浴缸的时候，俩人估计就没抱着什么文明泡澡的想法，所以刻意买了这么大号的。就算肖野赵向海齐齐在里头泡着，空间也足够他们施展拳脚。 　　肖野敏感地察觉到赵向海的动作，一回头，看见那令他眼神发直的肉体，慌慌张张地又把头转了回去，耳朵却红了。 　　“说来说去，就是没有安全感，对吗？” 　　肖野咕咚咽了一下口水，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但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他就是怕，他怕赵向海同意回到他身边，只是因为心软，心软他差点连命都豁出去。他更怕赵向海其实已经不像原来那样爱他了，一切只不过是他的勉强，和将就。 　　“其实……”肖野哑着嗓子，“你要是已经没那么在乎我这个人了，你可以不用勉强自己。救你是我心甘情愿， 　　我从没想过拿这个来要挟你。” 　　赵向海摇了摇头：“肖野，连这种话你都说得出。你真是傻狗一条，没救了。” 　　肖野：“？，， 　　“你当我是什么圣人吗，我值得用我下半辈子来勉强自己报你救命之恩吗，”赵向海加重了语气，“我不在乎你，能在医院足足熬了半年才把你熬醒，能瞻前顾后地养你们肖家的女儿养了这么多年，能心甘情愿地脱了裤子被你上，能大半夜不睡觉，起来煮夜宵，一半给乐乐，一半放着等你吗？你真当我闲着没事儿干？” 　　肖野心口猛跳了一下。 　　“你是……你，你不是为了乐乐，你还是……在等我？” 　　“废话！”赵向海单手掬起一捧水，晔啦一下全砸到肖野的脸上，“你动动脑子想想，乐乐一个娇弱的小女孩儿，能吃三十个饺子吗？那饺子馅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没吃出来。” 　　肖野愣了愣，支支吾吾道：“荠菜鲜肉馅。” 　　荠菜鲜肉馅。 　　他最喜欢的馅料。 　　“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赵向海冷哼一声，别过眼睛，不再看肖野，开启嘲讽模式，“蠢成这幅样子，一点昧儿都没觉出来，还他妈怎么跟你过下半辈子。” 　　肖野猛地瞪大了眼睛：“你……我……” 　　“别你你我我的，”赵向海冷声，指了指浴缸后面一个小木柜，“那儿，拿包烟给我。” 　　肖野递烟过去。 　　赵向海点了一根，把烟夹在手指间，白烟袅袅。 　　“我知道你现在的毛病了，心里没底，患得患失。”赵向海说。 　　烟抽到一半，赵向海抬起腿。 　　踩在了肖野的两腿之间。 　　肖野身体一热，脊椎都僵了。 　　赵向海轻笑一声，透过白烟，隐约看到他的眼眸中，敛着精明又狡猾的光芒。 　　他脚底用力，在肖野的某个地方，又恶意碾动了两下。 　　肖野：“！！！，， 　　赵向海掸掉烟灰，唇角弧度一点点变大，“但同时，我也知道……治你这毛病，最快最直接的办法，是什 　　么。” 第151章 大爸爸竟然赖床 　　肖野的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他的眼睛黏在咫尺之遥的赵向海身上，一刻都舍不得移开。 　　赵向海手指间夹着明灭的烟，一双眼隔着白烟，看得不那么真切。纵然如此，肖野也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致命的吸引力。 　　就像是一颗巨大的星球，自以为强大安然，但一碰上宇宙“黑洞”，晕晕乎乎就被吸了进去，一点儿反抗之力都没有。 　　肖野现在就是如此。 　　赵向海一双眼带着调侃的笑：“你这么蠢笨，又这么迟钝，看来缺点儿教训。” 　　肖野喉咙干涩：“……想怎么教训我？” 　　赵向海抽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按在玻璃缸里，泰然自若。仿佛他现在不是躺在浴缸里踩着肖野的某个地方撩拨，只是闲散地泡个澡，顺便说说今天的逸闻似的。 　　肖野却是忍不住了。 　　他一个猛子往前一扑，把赵向海压在浴缸边缘，小心翼翼地吻了吻他的唇角，“让不让上？” 　　“我要再不让，你能胡思乱想把自己逼死，”赵向海眼皮轻抬，骨节分明的手拍了拍肖野的脸，“以后还对我瞎闹别扭，乱发脾气吗？“ 　　肖野盯了赵向海好久，终于长长叹出一口气。 　　“哪里还舍得？”他说。 　　两个人湿漉漉地吻在了一起。 　　肖野的手穿过赵向海腰肢两侧，把人圈禁在自己的怀中。胸膛相贴，彼此心脏的跳动都清清楚楚。 　　“家里还有套吗？”赵向海问。 　　“不知道，”肖野吻得晕头晕脑的，胡乱作答，“……有我就行。” 　　“乐乐，叫大爸爸起床。” 　　一大早，肖野站在厨房，精神焕发地使唤坐在餐厅的肖乐乐。 　　肖乐乐嘟了嘟嘴，气闷地嘟囔：“今天怎么又是你做早饭？” 　　肖野扬起锅铲：“怎么，看不起？” 　　“我想吃大爸爸做的，”肖乐乐委屈得不行，“我已经连着三天都吃到蛋売了，我不想再补钙了。每次乐乐在肖野煎的鸡蛋里吃到蛋売，肖野就会用刚好能补钙这个借口糊弄过去。 　　厚脸皮得不行。 　　“小孩子要求不要太多，”肖野假装严肃，“去，去卧室叫大爸爸起来吃早饭。” 　　“知道了。” 　　肖乐乐闷声应了，下了椅子，走到卧室。 　　卧室的窗帘还没拉开，天光透过布料照进房间，透得整个房间都是柔和暖昧的光芒。 　　赵向海躺在大床上，盖着薄被。 　　肖乐乐走到床边推了推他的肩膀：“大爸爸，不要赖床了！已经八点了！” 　　赵向海昏昏转醒，睁开眼皮，看见是乐乐，惺忪的双眼露出温和的笑意：“乐乐乖，你先去吃早饭……让我再 　　睡会儿。” 　　“你不是生病了吧？” 　　赵向海从来没有赖床不起的习惯，肖乐乐不由得担心地把小手贴在赵向海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 　　温度挺正常。 　　“我没生病，乐乐放心，”赵向海闭着眼揉了揉乐乐的小手，“就是累。你先自己吃了早饭，让二爸爸送你去上学，行不行？” 　　肖乐乐噘着嘴：“哦。” 　　看着女儿出了卧室，赵向海才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睡姿，顺便掀开被子往自己身上一看。 　　胸膛上大片大片的吻痕和咬痕。 　　“真是只野狗……” 　　赵向海径自嘟囔，转头又闭上了眼睛。 　　肖野用敷衍的厨艺填饱了肖乐乐的肚子，见到赵向海还没出来，估计昨晚真是被自己弄得狠了，心里一疼，急忙端着食物就送进了卧室。 　　“海哥，”把食物放在床头小桌，肖野低头在赵向海的唇角吻了一下，“还行吗？” 　　赵向海睁眼看见罪魁祸首，想都不想，不轻不重一脚踢在肖野的胸膛：“……你说呢？” 　　“憋了一年多了，有点没控制住，”肖野抓住了赵向海的脚腕，手指在他的脚踝偷偷搔了几下，“要不要给你上点药？” 　　“不用了，”赵向海撇过头，“我再睡会儿就成。乐乐今天交给你负责了。” 　　肖野俯下身，在赵向海的脖子上亲热-地吻了吻：“你放心。” 　　“还有，”赵向海半昏睡状态，依旧保持思维理智，“今天你得去医院，看看陈黎的情况，和段康商量商量怎么处理比较好。” 　　肖野眉头一皱。 　　赵向海老对陈黎这么上心，实在让他酸得慌。 　　但赵向海已经是他的人了，他也舍不得说出反驳的话，只能闷着脸：“好，知道了。” 第152章 报一报昨夜之仇 　　把肖乐乐送到学校，肖野又返回了家。 　　他匆匆上楼一看，赵向海已经慢悠悠地起了床，正在扣着衬衫的扣子。 　　那大片裸露的胸膛之上，都是昨夜欢好的痕迹。 　　看得人怪脸红的。 　　赵向海斜睨了肖野一眼：“没去上班？” 　　“把乐乐送到学校，想着你还在家，就回来看看，”肖野稍微撇开了目光，省得自己又想些不该想的，“等会儿我先送你去公司，再去上班。” 　　“今天这么贴心？”赵向海扣好最后一粒，促狭地笑道，“果然吃饱了肚子就是不一样。” 　　肖野耳朵一热：“……我一直挺贴心的。” 　　赵向海意昧不明地切了一声，径自打上领带。 　　肖野制止了他的动作，眼神暖昧：“你等等。” 　　“干什么？” 　　肖野神神秘秘地从旁边拿出一个纸盒，打卡。 　　两条颜色、材质一致的领带，整齐地码在里头。 　　“戴这个，”肖野从中取出一条，绕在赵向海的衣领，“我等会儿也戴。” 　　赵向海轻笑：“你这是……情侣款？” 　　“夫夫款，”肖野低头，一边吻着赵向海，一边麻利地给他系上，“早就买了，一直忘了送。” 　　赵向海看着镜子里自己打着领带的模样，挑眉：“还挺合适。” 　　肖野啃瑟了。 　　他亲自找人定做的，能不合适吗？ 　　赵向海很少做这种穿戴情侣款的事儿，如今浅一尝试，还挺有新鲜感。 　　吃了早餐，肖野开车送他上班。 　　许是昨天晚上让他狼性发作了一回，一路上，肖野动手动脚个不停，惹得赵向海频频皱眉，直想骂人。 　　到了公司，肖野牵着赵向海的手下车。 　　“送到这儿就行，我自己能进去。”赵向海说。 　　肖野眉眼带笑， 　　摇摇头：“那可不行，你昨天受了那么多的累，今天听你嗓子都哑了。我得送你上楼才安 　　心。” 　　赵向海眯着眼看了看他。 　　分明就是兴奋过度，戴着情侣领带上赶着宣示主权来的。 　　他还能看不出肖野这点心思？ 　　赵向海不屑地哼了一声，倒也没拒绝肖野的请求。 　　肖野乐呵阿地揽着他的肩膀，两个人进了公司大楼。 　　本来有专送的电梯供赵向海使用，但他眼中精明的神色一闪，“坐那个电梯。” 　　肖野顺着视线一看，普通员工电梯。 　　还挤满了人。 　　“不好吧，”肖野低声说，“都是人，不方便。” 　　“都是人才好啊，”赵向海声音凉飕飕的，“你不就奔着这个来的吗？” 　　肖野心思被一语道破，也不争辩，拉着赵向海就上了普通员工的电梯。 　　电梯里的人见着赵总居然进来了，吓得不轻：“赵总早安！” 　　“早安。”赵向海亲和地点点头，在所有人惊讶又八卦的眼神中，和肖野一起走进了电梯的最里面。 　　电梯门关上，一阵失重感之后，电梯向上运行。 　　赵向海带着手表的那只手，有意无意地在肖野的西装裤上挠了一下。 　　肖野脸色微变。 　　挠完了，不够。赵向海抓住了肖野的皮带扣。 　　肖野呼吸一窒，表情都不对了。 　　电梯里人挤人，谁都没动，也不敢出声。 　　赵向海笑容越来越灿烂，手却慢慢向下移动，随后，一捏。 　　“晤……” 　　肖野猛地一弓腰，险些没忍住出声。 　　“叮——” 　　电梯到楼层了。 　　人陆陆续续散去一些，赵向海松开了手，走出电梯，单留了肖野一个人在电梯里。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一刻，肖野带着一种被撩拨到极致的脸红耳热，抬头一看，只见已经走出电梯的赵向海停住了脚步，微微回头。 　　脸上是一抹挑衅的笑。 　　像是在报昨夜之仇。 　　下午时分，肖野如约去了医院探视。 　　充满消毒水气味的走道里，段康正拿着手机，脸上是压抑的怒意，嗓音低沉，像是在吵架。“段总。”肖野和他打了个招呼。 　　段康看到肖野，握了握手，和电话那头简短地说了句再说，挂了。 　　“肖总今天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情况，”肖野面色自然，“陈黎还好吧？” 　　段康拧了拧眉：“还像昨天一样。” 　　他走到病房门边，推开门。 　　病房中，陈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白色的被子盖在他的身上，能看到他蜷缩着的身体轮廓。他面色依旧苍白到病态，瘦得有些脱相了，像一只流浪无食的小猫。 　　“医生说，必须强行用药物干预，待成这幅样子。”“段毅那边，什么情况？””段康关了门，面色沉沉，“我怎么也没想到，段毅这个混账，居然能把人虐 　　段康抬头，冷笑一声：“他啊……我赶紧把人送回去呢。”刚才我跟他打电话，他还坚持声称陈黎是他老婆，说，离婚是不可能的，让 　　肖野嗤笑：“他倒执着。” 　　“我看他是偏执到疯了，”段康失望地摇摇头，“以前我什么都让他自己选择，现在看来，不强硬一点，不行了。” 第153章 撩完了就不负责 　　赵向海最近有了个恶趣味。 　　就是喜欢撩拨肖野。 　　譬如，一大清早，肖野正乖巧地吃早餐，一口肉馅儿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察觉到身下一阵异动。低头一看，赵向海那锃亮的皮鞋，不知不觉踩在了他两腿之间，偷偷发力。 　　赵向海面儿上装得平静无波，皮鞋却在桌下碾啊碾，肖野的心跟着荡啊荡，一顿早餐下来，什么味儿都没觉出，光被撩得心猿意马，脸红心跳了。 　　又譬如，每次俩人坐同一辆车，赵向海都会有意无意地把领带给松开，解开一二颗扣子，让斯文的气质中，蓦然掺进了一丝属于男人的色-气和勾引，回回看得肖野双眼发愣，恨不能压着这男人就地正法。 　　其实，肖野还是很乐意被撩的。 　　海哥能主动来撩他，他幸福着呢。 　　问题在于，赵向海撩归撩，撩完了，他倒是负责啊。 　　偏不。 　　撩完了，利索走人。 　　光剩下肖野一个人坐在原地，脑袋发愣，火气冲天。 　　这他妈算怎么一回事？ 　　再加上这些日子，赵向海虽然日日跟他睡同一个被窝，对做-爱这事儿却不那么热衷。肖野每天被撩得处处发直，就差高声喊祖宗了，赵向海却也只是兴致缺缺，一周才跟他来这么一两次。 　　肖野日日在闷火中煎熬着，日子过得很艰难。 　　这天，肖野从公司回家，一打开家门，就看到赵向海正坐在沙发上看材料。被西装裤包裹的修长双腿交叠着，领口微开，浑身充满了男性荷尔蒙。 　　肖野丟下公文包：“海哥，今天这么早回家了？” 　　“有点事儿。”赵向海镇定作答。 　　肖野勾了勾唇角：“又来勾引我？” 　　赵向海终于抬起头，看着肖野那欲求不满的俊脸，嗤笑：“你想太多。” 　　肖野凑到他身边，掰着下巴来了个深长的吻，哑着嗓子：“每天这么逗我，逗得还满意吗？” 　　赵向海挑眉，没说话。 　　“满意了，能不能负责一次？ 　　”肖野手不安分了起来。 　　赵向海一下拍掉了肖野的爪子，正色道：“今天不跟你闹，我是真有事。” 　　“有什么事？” 　　赵向海叹气：“陈黎出院了，你知道吧？” 　　“陈黎……”肖野骤然拧起了眉头，“他那情况，这么快就出院？” 　　“他清醒了之后，自己不愿意在医院呆着，说是对医院有阴影，医院的环境让他心慌焦虑，”赵向海摇了摇头，“段康那边跟医生交涉之后，决定还是先把人接出来，换个环境休养。” 　　事后，赵向海也了解过陈黎对医院的心结。 　　说是当年，陈黎阑尾炎住院，凄凄惨惨养病之中，却碰巧看见自家丈夫亲热-地搂着情人来看病，看的病是菊花撕裂，菊部有血。 　　陈黎气不过，当场找段毅算账，段毅一开始好声好气，后来估计是觉得烦了，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 　　结婚这些年，段毅给他的第一个巴掌，就是在医院，在他的情人面前。 　　难堪到了极点。 　　“那他打算去哪儿休养？”肖野问到了关键。 　　赵向海耸耸肩：“现在还不知道。等会儿，段康会带着陈黎先到咱们家来，段毅也来，说是先把离婚谈妥了再说。 　　“段毅也来，”肖野轻笑，“这个混账还敢露面呢……” 第154章 那么你就去死吧 　　段康和陈黎先到了。 　　段康眉头轻拧，神情复杂，似是陷入沉思，又似是愤懑压抑。 　　陈黎脸色依旧苍白，眼睛有些无神，看上去没什么生气，仿佛一具行尸走肉。 　　两个人进了客厅，无声地朝着肖野和赵向海点点头，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沉闷，唯一的声响，就是段康的儿子段宇航，挥舞着塑料金箍棒时，嚯嚯哈哈的中二叫声。 　　“段宇航，”沉思被儿子打断，段康的脸色有些不好，严肃地说道，“别给我胡闹，过来安分坐着。” 　　段宇航一下子不开心了：“爹地，坐着好无聊！” 　　“无聊也得坐着，”段康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你别捣乱。” 　　段宇航嘴撅得老高，垂头丧气地坐到了陈黎身边的空位上。 　　陈黎低下头，看到段宇航的小脑袋，不知怎么的，忽然伸手轻轻摸了两下。 　　他和段毅结婚第五年，他就向段毅提议说，想领养个孩子。 　　段毅毫不犹豫地拒绝，反而骂他没事找事。 　　可陈黎那时候是真羡慕，看着别人出双入对，怀里还抱着个崽子，一家人亲亲热热喜笑颜开的，满满都是幸福感。 　　到了自己这儿，丈夫外面情人养着，小三带着，而自己苦苦煎熬，留给他的只有孤寂和沉闷。 　　段宇航被陈黎一摸，抬起头，大眼睛眨了眨，像是觉察出这个叔叔没有恶意，自来熟地抓住了陈黎的手臂，软软的身子往他身上一靠。 　　“段宇航！” 　　段康冷厉地叫了一声，伸手要把段宇航给揪开。 　　“没事，”陈黎按下了段康的手，“让他靠着吧。” 　　段康愣了愣，讪讪地收回了手。 　　段宇航见着自家老爹也有吃瘪的一天，嘿嘿一笑，躺得更啃瑟了，一副幼儿园小霸王的大佬姿态，小短腿翘了起来，悠闲地晃啊晃。 　　就在这沉寂之中，外面再次传来车子的响声。不多久，段毅也到了。 　　段毅一进来，目光就锁定了端坐着的陈黎。 　　陈黎却没看他，只是专心地轻拍段宇航软乎乎的小身板。 　　“赵总，肖总，”段毅目光深沉，在沙发上坐下，“哥……黎黎。” 　　陈黎手顿了顿，没说话。 　　段康拿出一份协议，丟在茶几上：“今天找你过来，是想把你和陈黎离婚的事儿给办妥了。这是协议书，陈黎已经签字了，你看着没问题，也签了吧。” 　　“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不会离婚。”段毅握起了拳头。 　　“不离？”段康声音沉了下来，“你们两个闹成这样，鸡飞狗跳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段毅，我警告你，少给我胡闹。” 　　段毅冷哼一声，别过头。 　　良久，他把锐利的目光投向一旁一直沉默着的陈黎：“哥，你先别插手，我要和黎黎单独聊聊。” 　　“你……”段康气噎，“你还想干什么？” 　　“他是我老婆，离不离婚是我们之间的事，”段毅说道，“你们先去别的地方，我要和他单独谈。” 　　气氛愈加压抑。 　　就在段康忍不住要说话的时候，陈黎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好，那就单独谈。” 　　“陈黎，”赵向海担忧地看了看他，“你现在状态不好，最好还是……” 　　“海哥，你放心吧，”陈黎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我有分寸。” 　　赵向海皱了皱眉，还是有些不放心。 　　肖野偷偷握住赵向海的手，说道：“既然陈黎同意，那你们就单独谈。我们先去别的房间，你们谈完了，我们 　　再出来。” 　　陈黎轻轻点头，表示感谢。 　　等到其他人都去了别的房间，陈黎微微放松，正对着段毅：“你要说什么，说吧。” 　　段毅点了根烟：“这次闹了这么久，你是来真的了，对吗？” 　　陈黎点头：“对。这婚，我非离不可。” 　　段毅手一抖，烟灰洒落。 　　他目光中骤然掠过一丝凶狠，冷笑道：“那我也老实告诉你，我不会和你离婚。要离婚，除非我死了。”陈黎定定地看了段毅一会儿，笑容有些惨然。 　　好一会儿，他张□，轻声说道：“那……你就去死吧。” 第155章 搬过来一起住吧 　　陈黎和段毅在一起这么多年，说是掏心掏肺，一点不为过。 　　段毅当年还两手空空的时候，狗都嫌弃。 　　陈黎不嫌弃。 　　那段时间，他们俩做过很多小生意，包括校门口摆摊卖大饼鸡蛋，包括路边避着城管拉车卖臭豆-腐。陈黎拉着段毅起早贪黑，又是准备食材又是炸豆-腐，经常弄得双手燎泡。 　　但他一句抱怨话都没有，晚上随便涂了点烫伤药，和段毅数着今天的营业额，俩人开心得躺在一块儿傻笑。再后来，段毅做起项目来了，陈黎依旧鼎力支持。帮他四处跑着拉活，抛下尊严去发展人脉，回到家还记得给他做饭煮宵夜，仁至义尽。 　　段毅本来就不是没头脑的人，因此只要抓住机会，能腾飞几乎是必然的。 　　他赚到了第一笔大钱之后，什么也没说，给他和陈黎买了一对漂亮的婚戒。 　　那是陈黎那些年哭得最凶的一次。 　　俩人抱在那个破破旧旧的小出租屋里，戴着新戒指，段毅说：“老婆，以后有我一口饭，就不会让你饿着，你放心。” 　　陈黎信了。 　　信得死心塌地。 　　段毅的生意越做越大，或许是被巨大的成功冲昏了头脑，他也开始变得越来越膨胀，越来越自满，甚至开始忘却当年的苦处，飘飘然地玩儿起出轨，养起情人来了。 　　陈黎这些年，不是没想过离开。 　　可手指上的那枚戒指，和段毅曾经的模样，成为了他最后的牵绊。 　　他从回忆中抽出思绪，闭上眼睛：“段毅……如果你要这么说，那你就去死吧。” 　　段毅拳头捏得死紧。 　　“我是真的累了，这辈子等你等够了，以后不犯傻了，”陈黎轻轻摇头，“就算我这么多年的真心喂了狗。”段毅抽了口烟，眼神复杂。 　　良久，他低沉开口：“……你就是在意我在外面跟别人的事儿，是吗？” 　　陈黎保持沉默。 　　段毅掐灭烟头，有些粗暴地从身上掏出钱包，在一堆卡里找了找，抽出一张，丟到陈黎面前：“以后这个给 　　你。” 　　陈黎抬起眼皮，“什么意思？” 　　“这是给外面那些人打钱用的卡，”段毅有些不耐地解释道，“交给你了。你要是不给他们打钱，那情人关系就算是断了。以后这卡你保管，你来决定。” 　　陈黎愣了一下，突然极度嘲讽地笑了两声。 　　他知道现在的段毅不要脸，可他没想到，段毅能厚脸皮到这个份上。 　　临到了了，还要在他心上插一刀。 　　他想到段毅和情人在一起的画面都觉得恶心，段毅竟然还把这种用来钱色交易的卡交给他保管？ 　　陈黎手心发冷，手指捏住了那张卡。 　　掰断。 　　丟回了段毅面前。 　　他站起身：“段毅，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个，那我们没有谈的必要了。你签字离婚，我自己走人。你执意不签，那我去国外诉讼，就这样吧。” 　　段毅看着陈黎的背影，拉高了声音暍道：“陈黎，我已经让步了，你还要怎么样？” 　　陈黎闭上眼，扶着墙往屋里走。 　　“你以前发过誓，你会陪我一辈子的，”段毅目色阴沉，“你是忘了吗？” 　　陈黎脚步一顿，微微回头：“你也说过，这辈子会好好对我……我想，你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 　　肖野他们撤出客厅之后，去了书房。 　　书房离客厅近，一旦有什么异样的响动，他们能及时听见，也算是保障了陈黎的安全。 　　赵向海靠在书桌前，看着正浏览着书架的段康：“段总。” 　　段康回头：“嗯？” 　　“关于陈黎的事儿，”赵向海认真道，“段总有什么打算？” 　　段康捻着大拇指，沉默地走了两圈，抬头：“先让陈黎和段毅离婚，再送陈黎去别的地方，安静休养。” 　　“休养的地点，段总有考虑过吗？” 　　段康脚步一顿：“赵总有什么想法？” 　　“我是想着，陈黎在我家也住过一阵，对环境也熟悉。既然他要找地方调养状态，不如……” 　　“不行，”段康果断否决，“赵总不了解我这个弟弟。他太偏执了，只要有一丝空隙，他都会盯紧了缠上来。陈黎如果住在赵总这儿，我那弟弟迟早会找机会下手的，可能还会给赵总和肖总带来麻烦，这法子不妥。” 　　“那段总你的意思是？” 　　段康没有说话，似是还在纠结。 　　段宇航这崽子，听着大人的话，皱了皱眉头，猛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跑到段康脚边，抓住段康的裤子：“爹地，我知道怎么办！” 　　段康低头，轻轻训斥：“小孩子别胡闹，回去坐着。” 　　段宇航眼中闪着兴奋的光，执拗往下讲：“爹地，要不然，让那个叔叔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毅叔叔最怕你了，有你在，他肯定不敢到我们家来！” 第156章 以后别来找我了 　　段康听见儿子的建议，不由得一愣。 　　让陈黎搬过来…… 　　有他在，段毅倒真是没胆子在他眼皮底子下动手。 　　可 　　段康思虑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段宇航两手抓住他家老爹的西裤，连声埋怨。 　　“你不懂。” 　　段康只是撇下这一句。 　　段宇航还小，还不懂得什么叫避嫌。 　　他和陈黎，俩人都是男的。陈黎是同性恋，他是直男，他对陈黎并没有半分暖昧的想法，说起来倒也没什么所谓。 　　但陈黎是他亲弟弟的伴侣…… 　　这要是住在一块儿，那像什么话？ 　　段宇航拧着眉头，气呼呼地松开了手，眼睛一瞥，看见门外陈黎的身影，急急忙忙追了出去：“黎黎叔叔。”“这小家伙怎么对陈黎这么黏糊，”肖野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发笑，“好像陈黎是他第二个爹似的。” 　　“陈黎对段宇航挺好，”段康叹了口气，“以前每次见面，陈黎都会给这孩子带礼物，态度也温和。小孩子虽然还不成熟，但谁是真心对他好，还是分得出来的。” 　　赵向海摸着手腕上冰凉的表带：“段总是真不考虑接陈黎一起住吗？” 　　段康挑眉，尚在思考。 　　“说实话，这提议确实不错，”赵向海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在这城市里，段毅的人脉和路子，确实比段总你的要多。无论把陈黎藏到哪儿，只要段毅知道并且有心，一定能把人挖出来。” 　　“我和海哥平时都有事，不一定能照顾周全，”肖野接话，“想了想，除了段总身边，似乎真没有更安全保险的地方了。” 　　段康沉默了。 　　好一会儿，他才对着赵向海昂了昂下巴：“还有烟吗？” 　　赵向海抽出一支递给他。 　　他点了烟，走到窗口，兀自安静地想了好久。 　　“你们……”段康抽完一支烟，终于沉沉开口，“你们征求一下陈黎的意见吧。如果他同意，那就……那就这样 　　吧。” 　　宽大的包厢内，灯光明亮。 　　段毅阴着脸走进包厢，抬眼一看，他这几个月养着的新鲜情人，正一脸暖昧的笑意，坐在包厢内等他。 　　“段总。”小情人笑眯眯。 　　段毅一句话都没说，脱了外套，直接坐下了。 　　他没理会小情人表现出来的热情，只是冷着脸，给自己倒了杯酒。 　　小情人缠到段毅身边，一只手悄悄放在了段毅的大腿上。 　　段毅没拒绝。 　　他眼中一丝波澜也没有，眉头依旧紧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很烦心的事儿，猛地咬了咬牙，一仰头把一杯酒灌进了口中。 　　小情人摸着段毅的腿，闻着段毅身上好闻的气息：“段总换古龙水了？” 　　段毅手中的动作一顿。 　　以前都是陈黎在家给他准备衣服，打理一切。他用的古龙水，也是陈黎特意选择过的。陈黎走后，那瓶古龙水也用完了，他没来得及买，随便让秘书给他弄了一瓶喷着用。 　　闻着不是很习惯。 　　一想到这儿，段毅拳头顿时握紧，坚硬冰凉的婚戒，卡得手指生疼。 　　小情人凑在段毅身边，在段毅的脖颈上吻了一下：“……段总今天约我过来，是想我了吗？” 　　段毅喉结滚动了一下，放下酒杯，漠然：“昨天让秘书给你打钱，收到了吗？” 　　“收到了，”小情人想到卡里转账的数额，眼睛都亮了，“段总一向这么大方。今晚段总想玩儿什么，我奉陪。” 　　“收到就好，”段毅默默端起酒杯，暍了一口，“既然满意了，那就拿着钱，自己玩儿去吧。” 　　小情人表情一僵：“……什么？” 　　“遣散费，不懂吗？”段毅嗤笑，“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第157章 我不玩了好不好 　　小情人呆了。 　　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 　　今儿收到段毅的消息，说是约在这家餐厅见面，他还高兴了好一会儿，认认真真拾掇自己，配好了衣服喷上了男士香水，对着镜子把头发搞得又骚又炫，出门开着段毅送他的跑车，心情飘到了天上。 　　段毅家里正牌那位，他上次偷偷去瞄过几眼，出门开的都是几年前的旧款。 　　而他和段毅暗中搞了两个月，段毅就对他砸了这么大的手笔，这让他怎能不骄傲？ 　　小情人原本开开心心地来开包厢，高高兴兴地迎接金主到来。 　　可没想到迎来的是一道巨雷。 　　“段总，”他煞白了脸，“遣……散？” 　　段毅看起来心情已经不是很好，脸色绷得很紧。 　　“为什么这么突然，”小情人第一次搭上这种出手大方长得又帅的大金主，一听遣散，马上急了，“是……是我 　　哪里做得不好了吗？” 　　段毅眼皮 　　都没抬：“腻了。” 　　小情人霎时变得手足无措。 　　他没想到段毅的热情，消退得这么快。 　　前几天还好好的，段毅还拉着他去见了他商场上的朋友，之后开了个房，好得不得了。可一转眼，他就腻了？ 　　“段总，我……” 　　小情人还想说话，段毅的脸上已经是满满的不耐烦：“让你拿了钱走人，听不懂人话吗？” 　　他现在完全没有和这些情人调情周旋的心思。 　　之前看着漂亮的脸蛋，勾人的气质和身材，现在一点儿也提不起他的兴趣，他只觉得满心烦闷。 　　陈黎非得和他离婚，他哥居然也被找了回来，让他压力倍增。 　　是，这些年，他在外面是玩儿得凶了点。 　　可他从来没动过要离开陈黎的想法。 　　婚戒就牢牢地戴在他的手指上，他一刻也没想过要摘下。 　　段毅越想越烦躁，酒也暍不下了，索性把杯子一摔，转身就走，也不管那小情人在身后如何挽留失态。 　　他坐回了自己车子里，砰的一声甩上了车门。 　　车前放着一叠纸，陈黎签好字的离婚协议。 　　他盯着陈黎的笔迹看了很久，拿出手机，皱着眉，给其他几个情人都发了信息，告诉他们以后不要联系了，顺便把人都拉黑。 　　做完这一通之后，他才松了口气，看着置顶的聊天框。 　　置顶的是陈黎，备注还是老婆。 　　他点进去，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打了两行字，发送。 　　“黎黎，行了，我和别人都断了。你要是受不了，我不玩了。“黎黎，先回家吧。” 　　陈黎当然没收到那两条信息。 　　他把微信整个卸载了。 　　这么多年的消磨，他能联系的人已经太少，留着微信也无用，索性删了。 　　手机对他来说，作用已经不大，除了日常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基本都没从兜里掏出来过。 　　他在两天后，搬进了段康住的地方。 　　房子是一栋房子，只不过，段康住二楼，陈黎住一楼。 　　该避嫌还是得避嫌。 　　段宇航对于陈黎的搬入，表现出了十足的兴奋。从陈黎一进门开始，这崽子就像绕着鲜花的小蝴蝶似的，扑楞着翅膀四下飞舞，在陈黎的脚边到处晃悠。 　　陈黎精神状态不佳，这些日子，和谁都不爱讲话。 　　睢有段宇航是个例外。 　　段宇航可能并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什么叫察言观色。他只知道，对自己喜欢的人，就要大胆热烈地表 　　达。 　　于是，当肖野、赵向海和段康还在沉默之中的时候，这小家伙直接缠住了陈黎，抓着他的裤子，仰起头：“黎黎叔叔，以后我们一起住吗？” 　　陈黎露出一抹勉强的笑容，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嗯。” 　　“那我以后是不是能每天找你玩，”小家伙乐阿阿的，“然后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面条？” 　　前几年，段宇航生日，陈黎每次都会送上礼物，除此之外，还会按照他家乡的习俗，给段宇航做一碗面条庆祝。 　　陈黎厨艺不错，小家伙估计对他做的面条印象深刻。 　　陈黎看着段宇航那稚嫩的面容，良久：“肚子……饿了？” 　　“就是想吃，嘿嘿。” 　　“瞎胡闹，”段康脸黑了，直接把段宇航像个塑料袋似的拎了起来，“陈黎叔叔又不是来照顾你的，你少提要求。给我老老实实回房间去。” 第158章 又吃醋了是不是 　　段宇航蹬了两下腿，不敢说话了。 　　他爹有时候挺凶的，瞪着眼睛冷着声音，像只老虎。 　　惹不起惹不起。 　　他只好眨着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里面满满写着委屈俩字。 　　陈黎看着段宇航，不知道为什么，心一软。 　　或许是经历过太频繁的失望，段宇航这种简单纯粹又直白的喜欢，让他心中莫名一暖。 　　“去，”段康把段宇航放下来，指了指房间的方向，“给我回房间，做你的作业去。” 　　段宇航垂头丧气地回了房间。 　　陈黎看着段宇航小小的背影，忽然开口：“那个……” 　　段康停住了脚步。 　　“请问……可以借用一下厨房吗？”他说。 　　段康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陈黎，你不用听那小子的。他就是嘴馋，你别理他。” 　　陈黎抿了抿唇：“嗯。” 　　“以后你在这儿安心住，其他的治疗流程都给你安排好了，”段康镇定地说道，“段毅那边你不用担心，离婚协议，我会督促他赶紧签了。” 　　陈黎礼貌而僵硬地点点头：“谢谢。” 　　段康一只手轻轻压着自己的胃部，喉结滚动了一下：“去休息吧。” 　　从段康住的地方出来，肖野长舒一口气。 　　“等到段毅把离婚协议签了，我估计这事儿就算结了，”肖野微微笑道，“可算是弄完了。” 　　“人家离婚，你这么高兴干什么？”赵向海走在肖野身边，轻笑道。 　　“我当然高兴了，”肖野脚步一顿，转过头直视赵向海，“你说说，这些天你帮着别人操了多少心？在我身上用了多少心？” 　　赵向海：“你跟别人比什么，幼稚。” 　　肖野：“……幼稚就幼稚吧。” 　　俩人回了车上。 　　一坐到驾驶座，肖野不急着发动车子，反而先抓住了赵向海的手。 　　赵向海给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肖野轻轻一笑，抓着赵向海的领带，侧身压去，热乎乎地吻了一会儿。 　　夜色宁静，周遭无人，赵向海也没反抗。 　　虽然之前很反感肖野这种不管不顾，蛮横霸道的亲热，但他偶尔这么霸道强制一次，还……有那么点滋味。 　　亲完了，赵向海看着肖野那暗沉的眼神，唇角一勾：“还想干什么？” 　　肖野喉结一动：“今晚累不累？” 　　“你想干嘛？” 　　肖野哼笑：“申请出战。” 　　赵向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他憋着没笑，转过头降下车窗：“驳回。” 　　冷风灌进车内，肖野打了个激灵。 　　他目光中流露着些微失望：“又驳回？” 　　“怎么了？” 　　“你都拒绝我几次了，”肖野不满，“一周一两次，这个频率你觉得正常吗？” 　　赵向海耸肩：“我觉得挺好。” 　　肖野咬牙：“一点都不好，我们以前明明……”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了下来，像狗子似的动了动鼻翼，嗅了 　　两下，皱眉道：“你身上怎么还有酒味儿？” 　　赵向海推开他：“不是之前跟你报备过吗，我今天有应酬。我是应酬完了，才回来帮陈黎搬家的。” 　　肖野沉昤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不记得有这回事。 　　他抓着赵向海的手不肯放，追问道：“和谁应酬？” 　　赵向海犹豫了一下：“……潘承。” 　　一听到这名字，肖野变了脸色。 　　他顿时拔高了声音：“怎么又是这小子！” 　　赵向海最近在和荣茂集团谈一个项目，荣茂集团派了老总的亲儿子上阵对接，本意是想借这次机会，好好磨砺磨砺他，谁承想，一来二去，这集团小开别的没做，先盯上赵向海了。 　　合同还没谈成，人先沦陷了，项目还没对接，脑子里光想着和赵向海对接了。 　　赵向海不是看不出来他的意思，他也几次三番跟潘承明说自己是有家室的人，潘承不理。 　　年轻人，心一沦陷，就像老房子着了火，呼呼猛烧，还管他什么东南西北，先傻-逼一回再说。 　　肖野知道了潘承这人之后，头疼得不行。 　　这些年，赵向海身上的魅力一点不减，追他的人仍然不少。每次碰见这些人，肖野的手段都是直截了当，几招就能让他们从此再不敢接近赵向海，本分守己，安静如鸡。 　　可问题就在这儿。 　　肖野那些法子，对付对付别人可以，对付潘承，不行。 　　潘承现在还算是赵向海的合作方代表，有商业联系，赵向海还得给他，给潘老总面子，肖野暂时也没法把事儿做得太绝太粗鲁。 　　赵向海捏着肖野的耳朵，笑了笑：“怎么，又吃醋了？” 　　肖野闷闷地坐回驾驶座，用力拍了拍方向盘：“你说呢？” 第159章 那么我们结婚吧 　　一直到家，肖野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看着跟谁欠他几千万似的。 　　赵向海也没法说什么，先洗了澡，躺上床，像往常一般打开平板看些资料。 　　肖野一个人在浴室闷头了半天，披着浴袍出来，那眼神幽怨得已经快滴出醋来了。 　　“你……”躺在赵向海身边，肖野没忍住，还是挠了挠他的腰，“你今天跟潘承应酬，都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赵向海老神在在，手指在屏幕上轻划，面容被屏幕的光映得荧白，“就说项目那点事儿，我跟他没别的关系，没必要谈别的。” 　　“那你们之后还见面吗？”肖野介意得不行。 　　赵向海嗤笑：“你说呢？项目没谈下来，见面是少不了的。后天晚上就还有一场呢。” 　　肖野一下就不乐意了。 　　他别扭着咬了咬赵向海的脖颈，皱着眉头哼哼：“真是……” 　　“你就不能对我有点儿信心？”赵向海失笑，撸了一把肖野的脑袋，“你就这么怀疑我会跟他搞到一块儿吗？”“我没怀疑，”肖野伸冤，“我就是见不得别人往你身边瞎凑！一个个没点眼力见，那么厚脸皮。” 　　赵向海放下平板：“我倒觉得，说出口瞎晡瑟的人，更厚脸皮。” 　　这个数据小臝了赵向海一把之后，啃瑟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想你了。 　　申请出战。 　　明天呢？还有30秒到达战场，碾碎你？ 　　赵向海光想想都觉得尴尬得脸酸。 　　肖野却不然，笑意满满地说：“咱俩是夫夫，这是夫夫之间的调情，应该的。” 　　赵向海轻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肖野闲闲地摸着赵向海的锁骨，一边小声嘟囔：“宋修，关长峰，潘承……怎么觉得最近你桃花越来越旺，追 　　你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的。” 　　“追我的一直挺多的，”赵向海唇角轻勾，“咱俩在一起的那七年，追我的就不少。只不过我有自知之明，从来不回应罢了。后面那几年，你连话都懒得跟我说几句，别人追我的事儿，你怎么会知道呢？” 　　肖野一下噎住了。 　　“行了，别闹腾了，”赵向海把平板放到一边，又把眼镜摘下，揉了揉眼睛，疲惫道，“你对我那么差我都没想过出轨，现在就更不会了。安心睡觉吧。” 　　肖野不知道在想什么，半天没回答。 　　赵向海关了床头灯，房间一暗。 　　肖野轻轻把赵向海揽过来，闻着他发间熟悉的气息。 　　“海哥。”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野忽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赵向海迷迷糊糊睁开眼：“……什么？” 　　“我们结婚吧。” 　　陈黎搬进段康住的地方，多了一个习惯，在阳台坐着看夜空。 　　搬一张小椅子，坐在风吹瞍瞍的阳台上，抬头望着或黑沉无垠或星河灿烂的天空，陈黎一坐能坐好几个小时。 　　段康把这个情况如实报告给医生，医生的回答是，随他去吧。 　　陈黎或许是想通过这个办法，来变相缓解、消化内心的情绪也说不定，只要他的状态没有持续恶化，就不必管。 　　段康也就随他了。 　　这天，段康带着段宇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阳台上没有陈黎的身影。 　　他挑了挑眉，有些讶然。 　　环视屋子一圈，他才发现，厨房的灯亮着。 　　段宇航兴冲冲地趴在厨房门□，往里一看，陈黎安静的侧脸带着微微的笑意，苍白的面容鲜有地泛起一点红润。 　　“黎黎叔叔！”段宇航叫了一声。 　　陈黎动作一顿，朝着他笑了一下，依旧沉默。 　　约莫十分钟后，他才从厨房走出来，手里端着一个小碗，放到茶几上。 　　那是一碗面，手工打的。 　　段宇航一下子眼睛都亮了：“……黎黎叔叔，这是做给我的吗？” 　　陈黎点头：“吃吧。” 　　“哇，”段宇航扬起笑脸，一张小脸因为笑意而显得更萌了，“刚好肚子好饿，想吃夜宵！” 　　段康的目光扫了扫陈黎，眉心略微皱了一下，也没说什么。 　　陈黎做什么事情，他并不会干预。 　　对于自己这个弟夫，他接触得很少，也没什么感情。把他接到身边，无非是希望他能在合适的环境中，赶紧养好病情，之后再给他一笔合适的补偿，以后和自己那个弟弟，天涯海角各走一边，也就是了。 　　段康一只手暗中压着自己的胃部，面色却沉肃，对着段宇航严声说道：“还不对叔叔说谢谢。” 　　“谢谢叔叔！”段宇航闷着头吃得滋遛滋遛，声音模糊。 　　陈黎笑了笑，起身，目光扫过段康压在胃部的手。 　　他安静地转身，走到厨房，不多久又走了出来，把一个盛满了面条的大碗和一双筷子放到了段康的面前。 　　“给你的。”他轻轻说。 第160章 三十年风霜雨雪 　　面的卖相看起来很好。 　　面条均匀纤细，面汤温热，碧绿的葱花洒落其中，上面横卧着一只荷包蛋，金黄的溏心稍稍渗了一些出来，和面汤融为一体。 　　“这是……”段康看着陈黎瘦削的脸，疑惑道。 　　“胃痛了，忍着是没用的，”陈黎多话了几句，“吃点热的。” 　　段康愣了。 　　他胃病严重的事儿，身边没几个人知道。 　　他没想到陈黎能这么细致入微，光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发现。 　　陈黎默默去了阳台，又在那张熟悉的小椅子上坐下，仰着头看天。 　　段康端起面碗，犹豫一小会儿，还是吃了一口。 　　昧道很好。 　　面条软糯，蘸着汤汁在口中化开，满口都是香味。 　　段宇航这崽子吃东西的速度贼快，段康才刚吃几口，他就已经把荷包蛋的最后一截嗷鸣一声塞进口中，双手捧碗，半个头埋在碗里咕嘟咕嘟地暍汤。 　　“吃东西细皭慢咽。”段康教训了一句。 　　段宇航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汤渍：“老爹，黎黎叔叔做的好吃吧。” 　　段康无语。 　　“以后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段宇航看着空了的碗，不舍。 　　“家里的阿姨做饭不好吃吗？”段康拍了拍他的脑袋。 　　“阿姨做的饭都吃腻了，”段宇航小脸皱着，“而你，你只会叫外卖，没劲。” 　　段康：“……” 　　段宇航：“以后黎黎叔叔会一直一直跟我们一起住吗？” 　　段康摇头：“不会。” 　　段宇航一下子失望了，耸着脑袋：“为什么？” 　　“因为他要有自己的生活了，”段康冷静地说，“他和你毅叔叔，以后也不会再在一起了。” 　　“为什么他不跟毅叔叔在一起就不能跟我们在一起，”段宇航也不知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非得抓着这话题不放，“我很喜欢他。” 　　段康动了动嘴皮，有些话还是没说出口。 　　他只能叹了口气：“有些事，以后老爹再和你解释。” 　　段宇航一听这敷衍的回答，撇过小脑袋，满脸不满。 　　他从沙发上跳下，跑到阳台上，抓住了陈黎的手。 　　陈黎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唇角微扬，把段宇航抱进了怀里。 　　段康远远看着陈黎和自己的儿子亲密无间，心情复杂。 　　说实话，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不看好段毅和陈黎的感情。 　　那时候他还对同性恋没什么了解，只是因为自己有过被同性恋骚扰的经历，而对这个群体有些许偏见。 　　当他的亲弟弟告诉他，自己要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是震惊的。当段毅真的把人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对陈黎其实很排斥。 　　一是不知道段毅为什么放着女人不要而去要男人，二是不知道陈黎有什么好的，值得他弟弟当初那样疯魔。他总觉得，一直安静少语的陈黎，就是一碗白开水。 　　寡淡，索然无昧。 　　长得白净但不突出，身材也吸引不了目光，性格温淡无趣，丟到人堆里，拿着放大镜都不一定找得出来。 　　但就是这样无趣的陈黎，在后来，抛头颅洒热血地在外辛劳赚钱，耗尽一切来帮段毅发展事业，在家还能细致入微地照顾好段毅，他把能给的，全给了段毅，一点儿也没留给自己。 　　想到这儿，段康心中温了温。 　　他转回头，看着手中的碗，握着筷子又吃了一□，整个胃都暖了。 　　这感觉很奇特。 　　他结过婚，虽然是商业联姻，但也是领了证的正式夫妻。 　　可他的前妻，从没有一次像个妻子一样，关心过自己的丈夫。 　　他在外面谈生意被灌了酒，在客厅吐得一塌糊涂，他的前妻也能安然地躺在卧室中，毫不关心。他加班熬夜到凌晨才回来，胃抽痛，他的前妻也从没想着，要给他拿点药，做点热热的夜宵给他吃。 　　正式夫妻，却活在两个世界。 　　因此，段康在结婚不久之后，就不大乐意回家了。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和酒店旅馆，没多大差别。 　　他也没出去偷腥，依旧保持着对婚姻的最后一丝忠诚，只是常年以公司为家，连助理都说他是不着家的工作狂。 　　段康嘲讽似的笑了笑。 　　他哪是不着家呢？ 　　他是根本没有家。 　　活了快三十年了，带着弟弟走过这么多年风霜雨雪，现在事业也有了，婚也结了一次，却还是孤家寡人。 　　阳台上的段宇航和陈黎，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空气中忽然传来他们轻微的笑声。 　　段康端着热乎乎的面碗，胃痛好了不少。他看着赖在陈黎身上不起来的段宇航，看着这一大一小亲热相偎的画面，不知不觉的，唇角一勾，摇了摇头。 第161章 你怎么舍得我呢 　　段宇航窝在陈黎的怀里舒服了会儿。 　　小孩子天生爱玩爱闹，他只是坐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心又痒痒的了。 　　从陈黎怀中跳下来，段宇航在阳台巡视一圈，蹲在了栏杆前，远瞰着黑漆漆的夜空和灯火辉煌的城市。 　　远处有辆车缓缓朝着这边移动，两道车灯逐渐靠近。 　　段宇航盯着这辆车，歪了歪脑袋。 　　“黎黎叔叔，”段宇航转过头，“有车子停在我们家楼下。” 　　“嗯。”陈黎不多话，也没觉得车子停在楼下有什么稀奇。 　　段宇航重新盯着那辆车，看着车子停稳，车门打开，一个男人从车里钻了出来。 　　那男人很高，身材也好，一身正装看起来英俊无比。 　　他在楼下站定了，抬头。 　　段宇航刹那间咦了一声，转头叫道：“是毅叔叔！” 　　一听到是段毅，陈黎有些呆滞地反应了一会儿，浑身一僵。 　　段宇航奔跑着回了屋内：“老爹，是毅叔叔，毅叔叔来我们家了！” 　　段康一听，匆匆从屋内走了出来，走到栏杆边，往下一看。 　　果然是段毅。 　　段康皱了皱眉，偷偷瞄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黎的脸色，犹豫再三，拿出手机给段毅打了个电话。 　　“哥，”段毅很快接起了电话，声音嘶哑，“是我。” 　　“我看到你了，”段康沉声说，“来干什么？” 　　“黎黎……被你带走了吧。” 　　段康沉默。 　　“让我见他一面，我想说几句话。” 　　段康看着楼下段毅被路灯照得轮廓深深的脸：“不必了。你们两个只需要完成离婚手续，其他纠缠都不必再有，对你们都好。” 　　“哥，”也许是面对亲哥没法嚣张，段毅的语气放软了些，“我是来向他认错的。” 　　段康皱了皱眉，又看了一眼陈黎。 　　他这么一眼两眼地看，陈黎就算再迟钝，也该有所察觉了。 　　他默默站起身，走到段康身边。 　　段康把手机放在栏杆上，调成免提模式。 　　“黎黎。”楼下的段毅一看到陈黎的脸，长长地舒了口气。 　　陈黎低头，眼神平淡地看着那个男人。 　　“我给你发的消息，你看到了吗？” 　　陈黎眼皮微垂，一张脸被夜风吹得白皙通透：“没有。” 　　“那我再说一次，”段毅捏着手机，喉结一动，“黎黎，我这次认错了。你既然受不了，我以后不再出去玩了。我已经和外面的人都断了，你……回家吧，咱们好好过日子。” 　　陈黎好半天没说话。 　　段毅等得心急：“你说句话行不行？我和外面的都断了，家里也收拾过了，等着你回去然后……” 　　“我给过你很多很多机会了。”陈黎冷不防地来了一句。 　　“什么？” 　　陈黎深吸了口气：“那次，你暍醉了酒，和外面的人开了第一次房，出了第一次轨。回来的时候，你跟我坦白了，我想了很久之后，决定原谅你。你给我的承诺是，以后绝对不会再和别人发生关系。” 　　“你的承诺，我一直很当真。可那一次，你的承诺只履行了两个月，你就又和另一个男人上床了。我还……意 　　外地看到了你们两个床上的视频。我看到那个男人趴在你身上，你把手指捅到了他的嘴里，笑着闹他……就是你 　　戴婚戒的那只手指。” 　　“我看到了之后，吐了很久，那是我第一次想把婚戒摘下来。” 　　“段毅，你其实每次对我说谎，我都看得出来。你说你加班，我就知道，有外面的人在等你。你说你要出差，我知道你一定有别人陪着了。我担心你不吃饭得胃病，给你送夜宵和鸡汤，一进你办公室，我就知道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躲着你养的情人。” 　　“你知道吗？那天回家后，你的情人匿名给我发短信了，他就发了四个字：汤很好暍。那是我担心你的身体，熬了一天的汤……这事我记你一辈子。你给外面的情人送车送房，我其实都知道，也挺不甘心的。那些可都是我 　　用命陪你打拼出来的，你怎么能……” 　　陈黎噎了一下，眼尾染了红。 　　“我给过你很多很多的机会，过去那几年，我一直在等你回家。我想，如果哪一天，你回家了，跟我说一声你这次知错了，以后不会再玩了，我一定会犯贱地再次相信你，把一切都一笔勾销，和你好好过日子。” 　　“可我等到我自己得了抑郁症，每天睁开眼就想着怎么自杀的时候，你还没有回头，你还抱着别人，不耐烦地告诉我，你要加班，让我别给你打电话打扰你工作。” 　　陈黎闭上了眼睛，像是终于把心中压着的话倒出来了一般：“段毅，那些风风雨雨，都是我陪你过来的。出租屋我陪你睡过，破自行车我陪你坐过，被人砸烂了摊，被人拿棍子打，被人欺负得满头是血，我都陪你过来了。这么多年，我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了……你怎么……你怎么舍得这么对我呢？” 第162章 现实的一记闷棍 　　夜风渐冷，手心的汗刚冒出来，那点余温就被夜风吹散，冷得刺人。 　　陈黎眼角微红，呼吸都是紊乱的。 　　楼下的段毅远远地看着陈黎好久，才哑着嗓子：“黎黎……” 　　陈黎喉咙动了动，脸上那点笑意中也掺着苦涩：“段毅，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想好多年前，那个我磕破一点皮都心疼得眼睛红，到处去找创可贴的你；想那个即使和我躺在出租屋里，眼睛里也全是希望的你；想那个赚了第一笔大钱，就急着给我买婚戒履行诺言的你。” 　　“我有的时候会想，如果是当初那个段毅，他才不会留我一个人在家苦熬，自己出去寻欢作乐，他更不会为了别人打我。他从来……最心疼我了。” 　　“我很想那个段毅，可他走了好几年了，再也没回来过。” 　　段康默默听着陈黎的话，没来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一戳，满是酸疼。 　　他对陈黎没有多余的感情，可一想到陪着段毅扛过这么多苦难的陈黎被丟在那个黑暗的房子里，而段毅却拿着陈黎和他打拼的一切，在外和情人彻夜玩闹，他就觉得胸闷气慌。 　　“黎黎，”段毅越说越急，“你别说了，我道歉，我认错。你跟我回家，我以后好好待你，以后不会再……” 　　陈黎按断了通话。 　　他就那么呆滞地站着，看着路灯下段毅失望的面孔，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段康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抽出思绪，点点头，无声地转身，钻入屋内的灯光中。 　　陈黎回了房间，关上门，没开灯。 　　他在黑暗中，从抽屉的底下摸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坐在门边冰凉的地上。 　　翻开相册，入目全是回忆。 　　他们搬入又小又破的出租屋，却笑得很开心。 　　他们一起摆摊卖小吃赚了钱，段毅拿着辛苦钱，傻乐。 　　情人节，没钱玩不起浪漫，段毅就踏踏实实给他下了顿厨，手艺不算好，可那整颗心都被幸福胀满的滋味，陈黎现在还记得…… 　　他痴痴地看着那些照片，指尖发抖。 　　一起共患难了那么多年，却抵不过同富贵的这两年。 　　一起在苦难中挣扎的感情，却抵不过外面一张张新鲜的皮囊。 　　绝境中的那些深情，到底还是被现实击得粉碎。 　　段康打发走了段毅，想了想，去了陈黎的门前。他敲了两下门：“陈黎。” 　　门里没人响应。 　　1/2% 　　20:41 　　“陈黎，”段康继续敲门，“没事吧？” 　　里面还是没人说话。 　　段康心里一阵慌，怕他受刺激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儿来，急忙按下门把闯入房内。 　　光线昏暗的屋子里，陈黎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半个脑袋，安安静静。 　　段康看到人还好好的，这才稍稍放下心。 　　他眼睛往四周一扫，注意到了地上的一片狼藉。 　　借着微光一看，地上是一堆已经被撕成两半的照片，散乱地堆叠着。 　　他的眼神暗了暗，看着床上一言不发装睡的人，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出言打扰，悄悄退出了房间。 　　让陈黎自己静静也好，段康想。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洗了澡，又去监督段宇航上床睡觉。 　　事儿都处理完了之后，他纠结了一会儿，又不由自主地折返到陈黎的门前。 　　这次他没开门，只是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 　　屋里一开始没声音，一片安静。 　　然而很快，里面响起了一点轻微的呜咽。 　　这呜咽声伴着夜风徐徐，莫名让人跟着发冷。 　　或许是觉得夜深无人在听了，鸣咽声持续了一会儿，哭声变得更大。段康站在门外，听着屋里陈黎小孩儿一样的嚎啕大哭，心都跟着酸了。 第163章 这算怎么一回事 　　赵向海工作的时候，收到一条微信，肖野发的。 　　信息就五个字：考虑好了吗？ 　　赵向海盯着手机屏幕，皱着眉看了半晌，没回复，熄屏放在了一边。 　　昨晚肖野也不知道哪根筋儿突然接错了，一个劲儿地缠着赵向海要结婚。 　　但他觉得没必要。 　　同性恋婚姻在国内本就缺乏法律基础，真要结婚领证，还得申请移民。赵向海是觉得，俩人在一块儿好好过日子就够了，实在没必要为了那一本证而费这么大的劲。 　　肖野不依。 　　拿出了狗抢骨头的劲头，嘀嘀咕咕地唠叨了半个晚上，害得赵向海第二天早上起来脑袋突突疼。 　　他正想把注意力重新投回工作里，手机嗡地又是一震。 　　赵向海啧了一声，揉了揉额角，翻过手机一看，还是肖野。他这次倒是简单利落，直接发了_个表情包一一一束特效贼差的像素风闪光玫瑰花从底下钻出来，顶上忽闪忽闪出现五个旋转的宋体大字，我们结婚吧。 　　也不知道哪个朝代的古墓里挖出来的表情包。 　　土得心肝颤。 　　赵向海嘴角尴尬地扯了扯，无奈摇头，把手机放远了些，不理了。 　　原以为纠缠到此为止，没想到中午时分，助理通知他，肖总来了。 　　肖野和赵向海的关系，已经算是公开的了。因此，他来赵向海的公司，助理根本问都不问，直接为他拉开总裁室的大门。 　　“来干什么？”赵向海盯着走进办公室的肖野，有些不悦。 　　肖野看着赵向海衣冠楚楚的模样，眼神暗了暗：“吃午饭了吗？” 　　“还没，”赵向海低头在文件上继续签字，“等会儿去公司食堂解决。” 　　肖野把一个袋子放在赵向海的桌边：“不用了，给你带了午餐，来。” 　　赵向海余光瞥了瞥袋子，是他前几天顺嘴提过的一家餐厅。 　　家伙还挺用心。 　　这个细节让赵向海心中微微一暖，眼睛隔着镜片看着肖野的脸：“放这儿吧，我等会儿就吃。” 　　肖野说了声嗯，却在赵向海身边坐下了，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赵向海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干什么？” 　　“早上为什么不回我信息，”肖野说，“我拿着手机等你等得像傻子似的。” 　　赵向海：“像这个字，可以去掉。” 　　肖野：“……” 　　海哥最近总是爱损他，还不带脏字。 　　作为男人，作为丈夫，他忍了。 　　“那你考虑好了吗，”肖野问，“和我结婚的事儿。” 　　赵向海指间的笔一顿：“非得结婚吗？” 　　“为什么不结，”肖野坐近了些，一只手已经揽住了赵向海的腰，十足的霸占者姿态，“我们是夫夫，你说过的。” 　　赵向海把笔放在一边，转过身：“是夫夫没错，这一点，你和我心知肚明就行。我们已经同床共枕一块儿生活了，移民结婚太麻烦，就为了那一本证件，实在没必要。你觉得呢？” 　　肖野当然知道道理，但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他沉默了一会儿，收紧了手臂，把赵向海往自己的怀里拉了拉：“可我真的很想……” 　　话还没说完，就被刺耳的内线电话提示音打断了。 　　赵向海眉头微皱，顺手按了接通。 　　王助理的声音响起：“赵总，荣茂集团的潘承来找您了。” 　　潘承…… 　　这个名字在心头转了一圈，赵向海慌忙转头一看，果不其然，肖野的脸色彻彻底底地黑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安抚似的顺顺肖野的背：“公事，公事。” 　　肖野咬着牙：“直接找到你的办公室里来了，这他妈算怎么一回事？” 　　“谈公事，免不了的，”赵向海怕这家伙又闹腾，推了推他，“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你先回去。” 　　肖野冷着脸沉默半晌，忽然伸手，把旁边给赵向海带的午饭拿在手心，站起身，却没有走出办公室，而是藏进了小休息室里，关上那扇并不隔音的门。 　　赵向海皱眉，刚想叫他，办公室的门却已经被推开，潘承那张年轻又英俊的脸出现在视野中，带着满满的笑意：“赵总，中午好啊。” 第164章 海哥魅力那么大 　　赵向海尴尬地坐了回去，尽量礼貌地点点头：“中午好。” 　　潘承坐到赵向海对面，眼神毫不游移，大胆赤裸地看着赵向海：“大中午的，就这么过来了，海哥不嫌弃我冒昧吧？” 　　赵向海轻轻一笑，摇摇头。 　　人都坐这儿了。 　　他还能说啥呢？ 　　心中这样想着，他的眼神却是偷偷瞄了一眼一旁紧闭的休息室小门。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肖野此时此刻，一定摆着一张臭脸，趴在门上，像个间谍似的偷听。 　　赵向海暗暗叹了口气，眼前的情况有些棘手。 　　潘承没觉察到办公室里的暗流涌动，只是径自笑着，把手中的食盒放到赵向海的桌上，打开，满屋飘香：“知道海哥还没吃午餐，特意给你带了份牛肉煱饭。给个面子，尝尝？” 　　他把筷子递到了赵向海面前。 　　赵向海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架在刀上似的为难。 　　他思虑再三，还是硬着头皮把潘承的手给推了回去，客气地笑道：“小潘总，我现在倒还不是很饿，没什么胃口。谢谢你的煱饭，我等会儿再吃。” 　　潘承脸上露出一抹失望：“这样啊……” 　　他把食盒盖子合上，不忘叮咛：“那你一定记得吃，三餐不规律，对胃不好。” 　　赵向海嗯了一声：“谢谢。” 　　潘承合上了食盒，依旧坐在原位，没有要走的意思，一双俊眼透着火热的气息，看着赵向海，像一头小奶狼。 　　赵向海咳嗽一声：“小潘总还有其他事儿吗？” 　　“有，”潘承从袋里掏出两张票，推到赵向海面前，“知道海哥爱看歌剧，特意让朋友给我弄了两张前排的。海哥能赏个脸吗？” 　　赵向海表情一僵。 　　他沉昤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得再和潘承强调一遍：“小潘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你应该知道，我有男友 　　了。” 　　潘承头一撇：“这个知道，肖氏的总裁嘛。” 　　赵向海：“公事归公事，私事归私事。咱们私底下还是保持一个合适的距离比较好，你觉得呢？” 　　潘承：“赵总这是嫌弃我了？” 　　赵向海太阳穴突突发疼，心内吐槽，难怪老潘总这么希望把这个小儿子丟出来历练历练，就这幼稚又无理的逻辑，根本一点儿也不成熟。 　　想想还是肖野好。 　　虽然蠢了点，有的时候也蛮横霸道了点，总的来说还像样。 　　“我不是嫌弃你，”赵向海一边耐心地解释，一边觉得自己这是在帮人带孩子，“我的意思是，我和你只有工作上的交流。私底下，我们可以是朋友，但是其他的一些过线的要求，恕我没法接受。” 　　潘承叹了口气。 　　他垂着眼皮沉默了一会儿，幽怨地说道：“我真的很喜欢你。” 　　赵向海客套礼貌地笑着，笑得脸都酸了。他刚想说话，旁边的手机又是一震。 　　拿过手机一看，是肖野的信息。 　　信息内容简单粗暴：让他滚。 　　赵向海头疼地扶了扶额，简直有些无奈了。 　　他提起劲儿，好说歹说才婉拒了潘承的心意，让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办公室。 　　送走了潘承，赵向海精神都有些疲惫。他走到休息室门前，敲了敲：“行了，人走了，出来吧。” 　　里头没声响。 　　赵向海再次敲门：“肖野，出来。” 　　肖野还钻在里头，不理人。 　　赵向海摇摇头，转动门把，亲自进去叫人。 　　他刚跨进休息室，休息室的门被一股力道猛地关上。赵向海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熟悉的气息压在了墙上，一个吻重重地落了下来。 　　“肖野……”赵向海挣开，“干什么你。” 　　肖野语气酸溜溜的：“亲耳听见别人跟你告白，我这个男朋友，连吃醋都不能吃了？” 　　赵向海：“我不是拒绝他了吗？” 　　肖野闷了声，好一会儿，才咬着牙恶狠狠道：“为什么老有这么多人盯着你，一个接一个的，你的追求者是排着队拿着号码牌轮番上阵吗？我他妈真是受够这种患得患失的滋昧了。” 　　赵向海眨眼：“那你想怎么样？” 　　肖野目光深沉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凑上前，在赵向海的脖子上吮了吮，满含情欲地说道：“很简单。第一，跟我结婚；第二，让我干你。” 第165章 航哥今天很得意 　　“你这是……逼婚？” 　　赵向海眼睛里带着点戏谑，调侃道。 　　肖野抓着赵向海的手腕，把人压在墙上，语气郑重而认真：“我没开玩笑。” 　　赵向海说：“你老执着于这个干什么？” 　　肖野眼神微微一暗：“因为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任何人觊觎你。我想占有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身心，以及在你个 　　人信息配偶那一栏，堂堂正正写上我的名字的资格。” 　　赵向海：“这……” 　　“答应我，”肖野眼神愈发火热，手中的动作也在收紧，恨不能把赵向海死死锁在自己身边，“海哥，答应我吧。” 　　赵向海听着肖野近乎哀求的语调，心中一动。 　　狗子看起来对这事儿是真上心了。 　　不给个回答不行。 　　赵向海思考了半晌，咬了咬肖野的耳垂：“你让我再思考思考，明天晚上给你答复。” 　　肖野：“那你说话算数。” 　　赵向海无奈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肖野满足地叹了口气，嗅着赵向海身上熟悉的气息，几天未曾得到宣泄的欲望又叫嚣了起来：“第一个要求你给答复了，第二个呢？” 　　“第二个？”赵向海一愣，旋即想起肖野的第二个要求，耳朵一热，“这是我的公司，而且是白天。” 　　“所以呢？” 　　赵向海：“……你要点脸。” 　　肖野笑眯眯地挑眉，一只手伸到赵向海的腿弯处，把人猛地打横抱起，放到休息室的小床上，抓着他的领带喑哑道：“这是你的公司，我知道，好地方。而且现在是白天，烈日当空的好时候，不是吗？” 　　赵向海：“……” 　　狗子要肾不要脸，真让人喟然长叹。 　　肖野低头在赵向海的脸上亲了一下，压着火：“你等我一下。” 　　他快步走出休息室，走到赵向海的办公桌前，按下内线电话。 　　王助理接起了：“赵总，有事吩咐？” 　　“是我。”肖野沉沉出声。 　　王助理愣了半晌：“……啊，是肖总啊，您……” 　　“两小时之内，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肖野一副昏君派头，“有事你先处理，重要的先放着。明白？” 　　王助理：“……好。” 　　肖野按断了通话。 　　他看着半开的休息室小门，眉眼中的笑意愈发浓郁暖昧，衬得他面容更加年轻英俊。他直接扯下了领带，脱掉外套往旁边一丟，迈着长腿进了休息室。 　　那天，赵向海的休息室，被肖野开发出了另一种用途。 　　见不得人的用途。 　　段宇航年纪小，爱玩爱闹，在屋子里才呆了没几天就受不了了，索性缠着陈黎，想要他的黎黎叔叔带他出去玩儿。 　　陈黎问他想去哪儿，这小子鬼精得很，早就摸到了情报，直指这座城市刚开业不久的一座巨型游乐场。 　　段康对此不太乐意，严声教训了段宇航几次，让他别瞎闹腾。 　　段宇航被自家爹地训斥，自然不敢反驳，只是坐在陈黎身边，垂头丧气，时不时抬头看陈黎一眼，眼里全是委屈和幽怨，愁绪万千。 　　陈黎见不得小孩儿这么受委屈，纠结再三，礼貌地向段康提出请求，希望能带段宇航出去玩儿一趟。 　　段康可以拒绝自家崽子的要求，但对陈黎，却没法开口。 　　一是觉得段家实在对陈黎有所亏欠，二来陈黎还是病人，这点小请求还拒绝，情面上有些说不过去。 　　他尴尬了一会儿，也只能点头同意。 　　陈黎抱着欢天喜地的段宇航出门。 　　段康跟在他们的身后，一抬头，只见被陈黎抱着的段宇航，悄悄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自己，那眼睛笑得弯弯的，全是小狐狸一样的得意。 　　段康眯眼，冷着脸指了指他，动唇无声说：“段宇航，你小子可真行。” 　　段宇航嘿嘿一笑，窝在陈黎身上，总觉得自己找到了能让自家老爹吃瘪的杀手锏。 　　他抬起头，一双漾着星星般光芒的眼睛看着陈黎：“黎黎叔叔。” 　　陈黎低头，柔声：“嗯？” 　　“你真好。” 　　段宇航说着，一仰头，在陈黎的脸颊处吧嗒亲了一口。 　　嗯，比自家老爹那硬邦邦的脸，好亲多了。 第166章 和段家父子有缘 　　周末，游乐场里人头攒动。 　　陈黎抱着段宇航下车，段宇航一瞧见这么多人，惊讶地瞪着眼：“黎黎叔叔，好挤啊！” 　　陈黎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段宇航抬头问：“那我还能玩上我想玩的项目吗？” 　　陈黎：“能的。” 　　段宇航乐了，小俊脸漾着笑意：“那我要先玩过山车。” 　　一直默默跟在旁边的段康，一听过山车，脸色严肃了起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 　　“你年龄太小，不准玩这种刺激项目，”段康硬邦邦地说，语气中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等你长大了再说。 　　“我已经够大了！”段宇航梗着脖子和自家老爹耍赖。 　　段康凉飕飕地瞄了他一眼，嗤笑：“等你什么时候学会自己独立生活，再来跟我谈这些。” 　　段宇航眉头一皱，察觉到事情不简单，自家老爹是铁了心地不让他玩儿。 　　平时，如果段康这么训他，他就算再想玩，也只能作罢。毕竟他老爹供他吃供他穿，衣食父母顶天大，而他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朋友，没有和老爹叫嚣的资本。 　　可今天不同。 　　今 　　天，黎黎叔叔在。 　　段宇航窝进了陈黎的怀里，在他的脖子上蹭了两下，撒娇：“黎黎叔叔……” 　　陈黎被他软软的头发挠得脖子痒痒的，急忙安抚了一句：“怎么了？” 　　“我想玩过山车，”段宇航卖可怜很拿手，“你帮我跟爹地说说吧，让他同意我去玩过山车。” 　　陈黎抬眼看了看远处的过山车项目。 　　连接的过山车车体以极快的速度穿行在轨道间，轨道弯曲连环，看着就格外骇人。过山车每冲下一个危险的弧度，耳边就能听到过山车里坐着的人放肆的尖叫。 　　“还是……不要了吧，”陈黎摸着段宇航的背，轻声说，“你爹地说得有道理。你确实还太小，这个项目太刺激 　　了。我们去玩其他的，好不好？” 　　段康本来就怕陈黎会太心软，什么都惯着这个臭小子。如今看来，陈黎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他不由自主地对陈黎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 　　段宇航听到这次连陈黎都拒绝他了，小脸一撇，嘟囔：“我不想玩其他的。我现在就想玩过山车……” 　　“段宇航，”段康加重了语气，威胁道，“你要是再任性，我现在就带你回去。” 　　段宇航被这么一训斥，更委屈了，抱着陈黎的脖子，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儿了，话也不说一句。 　　陈黎抱着他软软的身子，尴尬地站了一会儿，哄道：“其实，你要真想玩，也不是不可以。” 　　段康一惊：“陈黎！” 　　“这游乐场里还有另一座过山车，”陈黎温柔地摸了摸段宇航的脸，“那座是专为小孩子设计的，速度不太快，弧度也不大，不会太刺激。” 　　段宇航一听能玩，一下子魂儿又回来了，两只眼睛亮若星辰：“真的？” 　　“真的。”陈黎点头。 　　“在哪里在哪里，”段宇航急不可耐，开心得眼睛都弯了，“黎黎叔叔，带我去！” 　　陈黎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宠溺：“好，我们去看看。” 　　他转过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熟门熟路。 　　段康跟在他身边，良久：“原来这儿还有为儿童设计的过山车。” 　　陈黎轻笑：“有的。” 　　“你好像对这儿很熟，”段康没话找话，“以前来玩过？” 　　听到这个问题，陈黎面色微微一僵。 　　游乐场旁边是一座巨型商厦，游乐场刚开业那段时间，恰好又碰上了情人节。情人节那天，段毅竟然心血来潮地约他出门吃饭，就在游乐场旁边这家商厦里。 　　陈黎那时候是真高兴，一度以为段毅终于玩儿够了，回心转意了。 　　他在家把自己上上下下收拾妥当，甚至掏箱底地拿出当年段毅夸过不错的一款男士香水喷上，去了约会地点。 　　一直等了三个小时，段毅没出现。 　　陈黎担心他出事，急忙打了个电话询问，得知段毅已经到楼下停车场了。 　　他心急地下了楼去了停车场，找到段毅的车，远远一看。 　　段毅坐在车里，正抱着他的“情人”，吻得热烈又放纵。 　　情人笑嘻嘻地挣脱了段毅的怀抱，从他车里钻出去，临走前，还拎着满手的购物袋挥了挥，满脸幸福。 　　陈黎当下明白了，段毅迟到三小时，原来是陪别人过情人节，逛街购物去了。 　　他忽然就冷了心，给餐厅打了电话取消了预定，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面乱晃。晃着晃着，就走到附近这家游乐园里，像个游魂似的，看着那些一家三口玩这个玩那个，一边羡慕，一边心酸。 　　从思绪中抽出来，陈黎抬头看了看段康硬朗的侧脸，淡然地笑道：“以前来过一次。” 　　段康没发现陈黎的情绪，沉默了下来。 　　三个人到了家庭版过山车前，段康买了票，询问陈黎要不要一起上去。 　　陈黎笑着拒绝了。 　　段康就带着段宇航，一大一小两个姓段的上了过山车，发车前，段康严厉地说：“这是你自己要坐的，等会儿要是吓哭了，吓吐了，我可不管你，听到没有！” 　　段宇航咕咚咽了一下，眼睛瞥了瞥坐在外面长椅上的陈黎叔叔，乖巧应道：“哦。” 　　一声铃响，过山车动了起来。 　　陈黎坐在长椅上，眼睛有些飘忽地看着过山车移动在轨道之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他再次抬头看去的时候，过山车已经停了，玩得尽兴的人群陆陆续续从出口散去。 　　他站起身，凝神一望，终于在不远处找到了段家父子的身影。 　　段宇航倒还好，活蹦乱跳的，一点异样都没有。 　　段康，一个高大结实的男人，抱着垃圾桶，脸色煞白，吐得一塌糊涂。 　　段宇航装作老成地垫脚，拍着他老爹的背，叹气道：“爹地，你看你吐成这样，好丟脸，我不想管你了……” 　　陈黎走上前，帮扶着段康，坐到了长椅上歇着。 　　“真是年纪上来了，”段康无奈地摇摇头，闭着眼缓劲儿，“居然会被这种小过山车折腾成这样。” 　　陈黎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有些人天生就不适合玩这种东西，坐着缓缓吧。” 　　段康点头：“我歇会儿。” 　　陈黎坐在他身边，低着头等了好一会儿，段康还没缓过劲儿来。 　　他温声说道：“要不，你揉一揉合谷穴试试看。” 　　段康不解：“……什么穴？” 　　“合谷穴，”陈黎指了指虎口的位置，“揉这个地方，能够减轻恶心感。” 　　段康轻轻哦了一声，依言照做。兴许是刚才吐得太猛烈了，指尖还有些发颤，手指都虚软着，用不上劲。 　　陈黎见到他这样，也没多想，拉过了段康的手，低着头，帮他轻轻按揉。 　　段康愣了一下，没挣脱，眼睛却悄悄瞥了一眼陈黎的脸，白净又秀气。 　　他鼻翼动了动，陈黎身上那股毫不腻人的清香，直直钻入鼻腔。 　　陈黎温暖的手指按在段康的虎口上，打着圈，力道适中。段康把目光不自然地放在陈黎头发的一个旋上，心却反常地乱跳了几下。 　　“黎黎叔叔，张嘴！”段宇航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陈黎一抬头，发现刚才还不见踪影的小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了一串大糖葫芦来，举到了他的嘴边。 　　陈黎下意识地张嘴，咬住了一颗，含在口中。 　　“爹地张嘴！”段宇航笑眯眯地又把糖葫芦举到段康嘴边。 　　段康咬下一颗。 　　段宇航这下满足了，笑嘻嘻地跳到长椅上，抱着陈黎的脖子，砸吧砸吧，腮帮子吃得鼓鼓的。 　　人来人往的热闹之中，三个人都在长椅上。陈黎牵着段康的手沉默着帮他按揉，段康别扭地盯着别处。段宇航小嘴吃得欢快，时不时给他黎黎叔叔和他老爹喂几颗酸甜的糖葫芦，画面看上去倒是一派和谐。 　　“两位先生，”一个女声忽然闯了进来，“抱歉打扰一下。” 　　段康转头，只见几个学生样的男女站在面前，其中还有人扛着摄像机。 　　“我们是附近传媒学院的，正在收集期末作品素材，是关于社会不同家庭面貌的，”刚才那个说话的女人接着说道，“我们想拍摄您一家三口的画面，请问您介意吗？” 　　陈黎一听到一家三口，愣了愣，火速收回了手：“不是，我们……” 　　段康也皱眉，解释道：“你搞错了。我们其实……” 　　“拍，要拍要拍！”段宇航看到摄像机，兴奋得眼睛都瞪圆了，直接打断了两个男人的话，“爹地，让他们拍吧。拍了，我们就可以上电视了！眭，我一点都不介意，快拍快拍！” 第167章 我真的好喜欢你 　　从游乐园出来，陈黎的表情不太好看。 　　主要是尴尬。 　　无心之下帮着段康按揉虎口，没注意到这个动作在别人眼里像极了暖昧的牵手也就罢了，更尴尬的是，被几个传媒学院的学生哀求着拍了一段“一家三口”的视频素材。 　　他和段康都不大乐意，奈何段宇航吵着闹着要上电视，那些学生也再三哀求并且保证只是内部观看不外流，陈黎尚在懵怔的状态，摄像机就已经怼着脸一顿狂录。 　　“嘿嘿，黎黎叔叔，”走在游乐园外的道路上，段宇航窝在陈黎怀抱中，抱着陈黎的脖子偷乐，“什么时候能在电视里看到我们自己呀？” 　　陈黎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以后吧。” 　　“真想早点看到，”段宇航扬起脑袋，偷瞄了一眼旁边的段康，“就是爹地刚才的表情太臭了，要是再开心一点，就更好了……” 　　段康脚步一顿，眼神严厉。 　　“你给我下来。”段康指了指段宇航。 　　段宇航歪着脑袋：“？” 　　“陈黎，你把他放下来，”段康沉声道，“几岁的人了，还天天让人抱着，不像话。今天也是，任性撒娇耍赖，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段宇航脸一白，急忙窝到陈黎的颈边：“黎黎叔叔……” 　　“不许撒娇，”段康看起来是真有些不悦，“陈黎，你也别太宠着这个小子，他就是欠收拾。” 　　陈黎犹豫了一下，想想这毕竟是段康的亲儿子，他作为外人，也不好干预太多，只能把段宇航放了下来，摸摸脑袋，聊作安慰。 　　段宇航委屈极了，捏着陈黎的手指不肯放。 　　三人一起到了停车场。 　　段康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陈黎带着段宇航坐在了后座。 　　车子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行驶，段康绷着脸，一直没说话，车内气氛冷肃。 　　段宇航偷偷看了段康好几次，还是没敢出声。 　　他老爹严肃起来像只老虎，惹不起。 　　陈黎看着段宇航那小心翼翼的模样，笑了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悄悄噓了一声。 　　段宇航了然，偷偷摸摸又往旁边挪了挪，无声地窝在陈黎怀中。 　　车子轻微摇晃，段宇航眼皮沉沉往下坠，像是困了。 　　快到家的时候，段康透过车前镜看了看后座，终于出声：“离婚协议的事儿，处理好了。” 　　陈黎正看着窗外的风景，猛地听到这句话，一怔：“……是吗？” 　　“给段毅施加了点压力，他已经同意签字了，”段康沉稳地握着方向盘，“改天，我亲自去盯着他签字，把协议书拿回来，把你们两个离婚的手续办完，这事儿就算结了。” 　　陈黎喉结动了动：“嗯。” 　　“你们离婚之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原来那套房子给你，”段康说，“这段婚姻，是我弟弟对不起你，你如果需要什么赔偿，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 　　陈黎淡然：“谢谢。” 　　段康沉默了一会儿：“以后好好养病。过几天我要带着段宇航回去了，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还可以联系我。 　　我的电话你应该知道。” 　　话音刚落，陈黎只觉得怀中的段宇航，忽然不适地动了一下。 　　“这么快，”陈黎轻声说，“不再多留会儿吗？” 　　“不留了，”段康摇头，“这小子还要上学，我也还有公司的事儿要处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想尽早回去。” 　　陈黎嗯了一声，再没说话。 　　他低头看着段宇航的脸，悄悄在上面亲了一口。 　　“黎黎叔叔，”段宇航迷糊地翻了个身，闭着眼模糊不清道，“我好喜欢你哦……” 　　陈黎唇角轻勾，无声说：“小航航，我也很喜欢你。” 　　“我没有妈妈，”段宇航像是在说梦话，“我好想你永远陪着我……” 　　赵向海回到家，一室芬芳。 　　家里像是被特意打扫过一遍，崭新发亮，空气中浮动着花香和饭菜香，沁人心脾。他放下公文包往里一走，才发现餐厅里，肖野正坐在餐桌边上，好整以暇地等着他。餐桌上摆了满满一桌的食物，正中一束火红的玫瑰，艳得耀眼。 　　“你今天这么早回家？”赵向海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肖野抬起头，眼神中全是化不开的火热和情浓：“翘班等你。” 　　“胡闹，”赵向海笑着，“乐乐接回家了吗？” 　　“已经送到她奶奶那儿去了，”肖野眼神暗了暗，“今晚，就我们两个人。” 第168章 深爱我的赵先生 　　赵向海：“……搞这么大的阵仗干什么？” 　　肖野一笑：“你说了今天晚上给我答复的，忘了？” 　　赵向海微微怔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肖野昨天逼婚的画面。 　　敢情是为了这个。 　　肖野眼神长了钩子似的勾在赵向海身上，追问：“想好了吗？” 　　赵向海在肖野的对面坐下，看着满桌的菜，反问道：“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肖野神色间扬起一丝自豪，他夹起一筷子牛柳，递到赵向海嘴边，喂他吃下，“尝尝看。” 　　赵向海轻皭着，好一会儿，才点点头：“卖相不怎么样，味儿倒还行。” 　　“之前跟你说过，我特意找了个厨师来给我上烹饪课，”肖野放下筷子，眼中的愉悦更盛，“这段时间，一直断断续续地在上。以后不舍得让你一个人辛苦了，我也得进步呀。” 　　赵向海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边的渍，调侃道：“我可还没答应你什么，怎么就一辈子了？” 　　一说到这里，肖野的神色蓦然正经起来。 　　他站起身，浑身笔挺崭新的西装衬得他更加高大英俊，魅力非凡。 　　肖野走到赵向海的身边，红着耳朵，单膝跪下。 　　赵向海第一次碰到这种画面，有点手足无措。 　　“都是男的，我就……不说什么嫁不嫁娶不娶了，”肖野咳嗽了一下，黑眸里融化着暖亮的烛光，宛如星 　　辰，“我的……我的赵先生。” 　　赵向海心头一跳，看着这么正经的肖野，有点想笑，憋住了。 　　“你愿意……”肖野一字一顿说得很慢，但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饱含着浓浓的真挚和渴望，“你愿意给我这个 　　机会，让我能给你做一辈子的饭菜，陪你一辈子，对你好一辈子吗？” 　　赵向海手心出汗，保持无言。 　　他撇过了头，看着桌上明亮的烛光和红艳欲滴的玫瑰，终于松口：“……有些话说出口了，可就没有反悔的余 　　地了。” 　　“我知道，”肖野说，“我非常认真。” 　　赵向海深吸了一口气，在肖野那极为焦灼的目光中，沉默了一小会儿，那双一向透着精明和深沉的眼，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你可想清楚了，我其实有点强势，容不得别人触犯底线，以后，估计也不会对你千依百顺，比不得外面的人，愿意放下一切屈就你。” 　　“我就爱你这种性格。” 　　“我比你大，以后老得比你快。” 　　“我就爱你这一款，别的都不要。” 　　我以后可能还会骂你批评你，偶尔来脾气了，还喜欢可劲儿折腾你。 　　“我知道，”肖野笑意更浓，英俊的脸颊上泛着红，“放马过来。” 　　赵向海听到肖野的回答，低着头一阵哼笑，良久，才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那么……戒指呢？” 　　肖野面色一僵，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妈的，这狗脑子，戒指都差点儿忘了拿出来。 　　他慌里慌张从西装内兜里掏出一个小绒盒，打开，两枚定做的男士对戒，安静地躺在里面。 　　赵向海伸出手。 　　肖野取出一枚，颤抖着，把戒指套入赵向海的手指，尺寸刚好。 　　赵向海把手放到眼前，来回看了看：“设计还不错。” 　　“戴上了，就不准摘了，”肖野把另一枚递给赵向海，让他给自己戴上，满足道，“以后谁再缠着你，你就把戒指亮给他，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你是我肖野的人。” 　　赵向海嗤笑：“幼稚。” 　　肖野没反驳，嘿嘿一笑，跪着没起。 　　赵向海：“戒指都戴上了，你该起来了吧？” 　　肖野摸了摸鼻子，眼中划过一丝期盼，轻声说：“那什么……我都对你说了求婚词了，你能不能……就是，也 　　对我说那么几句？毕竟……嗯，这么好的气氛。” 　　赵向海挑眉，了然地哦了一声。 　　“我的……”他回想着刚才肖野的词儿。 　　肖野耳朵更红了，眼中全是闪亮的期待，心中呐喊着一一说啊，说我的肖先生，快说啊，快说啊…… 　　“我的……”赵向海卡了一下，往下说道，“我的狗子。” 　　肖野一愣，瞪圆了眼睛，表情瞬间错愕。 　　“关于你刚才说的在一起一辈子的想法，”他低下头，在肖野的唇上轻浅地吻了一下，“我愿意。” 　　肖野听到我愿意三个字，脸色才好了那么一些。 　　他站起身，紧紧地抱着赵向海，在他的脖子上偷亲一口，小声嘟囔：“什么狗子不狗子，你怎么都不按照我想的剧本来？” 　　“这样才亲昵，”赵向海安心地闭上了眼，“不是吗？” 　　肖野哼哼，不纠结了：“你答应了我的求婚，之后的事儿都交给我。” 　　“之后还能有什么事儿？” 　　“婚礼、蜜月，婚庆一条龙，咱们也来一套，”肖野笑道，“你安心交给我就行。我跟那个经常和你打网球的，那个姓余的男人联系过了，他有这方面的经验，我打算向他取经。他知道我要和你结婚，激动坏了，把他手头存着的，婚庆安排的专业人士的联系方式，一股脑全推给我了。” 　　赵向海：“……你们还真急。” 　　“不急不行啊，”肖野叹道，“拖一天我就不安一天，还得多吃一天的醋，难受死我了。” 　　赵向海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说话，鼻子敏锐地闻到肖野身上一股偏深沉又勾人的香昧儿：“〇udWood乌 　　木香水，不是你平时用的款。 　　肖野眼中敛着光华：“喜欢吗？” 　　赵向海再次嗅了嗅：“倒是挺好闻的。” 　　“特意为了今天换的，”肖野把赵向海抱得更紧，仿佛在这一刻，除了怀中的这个男人，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我打算着，今天无论如何得把自己收拾得更帅一点，最好能帅得让你走不动道。” 　　赵向海：“然后？” 　　肖野笑意变得有些坏，他附在赵向海耳边，吹着热气说：“然后……勾引你答应我的一切要求。” 　　赵向海直起身子看着肖野那张英俊的脸，挑衅道：“勾引我没那么简单。” 　　“是吗，”肖野嗓子喑哑，眼神也暗了下来，“那你现在有感觉吗？” 　　赵向海眨了眨眼，眼中漾着不明的情绪。他深深吸气，一只手环上肖野的肩膀，主动地吻了上去。 　　肖野一愣，压着心中喷发的喜悦，火热-地回应着赵向海的吻。 　　男人之间，情和爱，直接又热烈，一触即能进溅出漫天的星火。 　　热吻之间，只听肖野模糊不清地说：“完了，我现在没食欲了。” 　　“那先松手，我们……” 　　“不松，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儿。” 　　“一桌子菜呢。” 　　“不管！”狗子又犯起了霸道专横的毛病，“菜可以重做，这么好的气氛不能破坏。来，海哥，听我的……” 第169章 和小崽子说再见 　　肖总赵总订婚，八方来贺。 　　赵向海其实没刻意宣传这个消息，但耐不住信息爆炸的时代，鸡毛蒜皮的八卦也能被挖得干干净净。肖野求婚成功才第二天，赵向海手机都快被电话打爆，信息更是一串一串地刷屏，满目祝贺。 　　赵向海觉得有点无奈，肖野可是高兴得很。 　　他巴不得别人知道赵向海是他的人了。 　　尤其是那个姓潘的。 　　潘承后来还来过赵向海办公室几次，回回都能碰上肖野，肖野每次都有意无意地在潘承面前晃荡手指，几次差点儿把婚戒怼到潘承的脸上。 　　潘承看起来平静，眼神中的几缕失落却是怎么掩都掩不住。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只能选择放弃。 　　赵向海在肖野的眼皮底下，友善地给了潘承一个拥抱，这事儿就算结了。 　　俗话说，好事成双。 　　在赵向海刚接受求婚的第三天，他就收到陈黎的消息，他和段毅正式签字离婚了。 　　赵向海对此非常欣慰。 　　段毅早就不是陈黎曾经爱着的那个模样了，早些脱身才是正经。 　　办完了离婚手续，段康也要带着段宇航回去了，订了晚上的飞机，赵向海和肖野刚好有空去机场送送他。 　　“送到这里就好了，”段康一手提着行李，“赵总，肖总，这次多谢你们的帮忙。” 　　“客气了，”赵向海笑道，“都是小事。” 　　段康轻轻嗯了一声，眼神在赵向海和肖野身上一转，神情柔和了下来：“一直都没当面道喜呢。赵总，肖总……新婚快乐。” 　　一提新婚，肖野的唇角就扬了起来，压都压不住。 　　段康转头看着一直窝在陈黎怀里的段宇航：“段宇航，快下来，别抱着你黎黎叔叔了，我们该回家了。” 　　段宇航把整个脑袋都埋在陈黎的颈肩，死死抱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段康无奈，伸手扯了扯。 　　“不走，”段宇航声音听起来委屈极了，闷闷的，“黎黎叔叔再陪我一会儿……” 　　陈黎轻轻抚慰着小家伙的背，劝道：“下次，我再去看你，好不好？” 　　“下次是什么时候，”段宇航露出一双眼睛，期盼地看着陈黎，“明天吗？” 　　陈黎一噎。 　　明天自然是不可能的。 　　说是下次，其实什么时候相见，谁都不知道。 　　他看着段宇航又大又圆的眼睛，心中还抽痛了一下，真有些舍不得这崽子。 　　“大人就喜欢骗人，”段宇航压沉了声音，皱起了眉头，像只小虎崽，“黎黎叔叔，我舍不得你。” 　　陈黎鼻子酸酸的，在段宇航的肉脸上亲了亲。 　　机场响起广播，没时间耽搁了。 　　段康强制性地从陈黎怀里把段宇航给抓了出来，压下他挣扎的手脚：“别闹，跟老爹回家。” 　　段宇航没说话，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陈黎。 　　肖野看着这一幕，偷偷附在赵向海耳边说：“明明是段康的亲儿子，我怎么有种段康拆散一对亲父子的感觉 　　赵向海挑眉：“……我也是。” 　　段康抱着段宇航，摇了摇头，对着陈黎说道：“这段时间，也辛苦你照顾他了。” 　　陈黎勉强笑了笑，视线没移开段宇航的脸：“不辛苦，我……很喜欢他。” 　　“嗯，”段康点点头，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从口袋中掏出一封信，“段毅托我给你的，你愿意就看看，不愿意丟了也行，反正已经离婚了。” 　　陈黎犹豫了一下，收下了。 　　机场的广播催得更急，段康拿起了行李，拍了拍段宇航的脸：“跟几个叔叔说再见。” 　　段宇航垂着头：“赵叔叔再见，肖叔叔再见。” 　　他看着陈黎：“黎黎叔叔……” 　　没说再见。 　　陈黎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段康抱着段宇航越走越远。 　　段宇航的视线一直看着没离开陈黎。 　　走到拐角处的时候，这小崽子忽然歪着头靠在了段康肩上，眼睛一红，两滴眼泪吧嗒就掉了下来，砸在了段康的肩头，也直接砸在了陈黎的心上。 　　走出机场，赵向海提出要开车送陈黎回去。 　　陈黎礼貌地道了谢：“海哥，不用了。我想……走一走。” 　　赵向海知道他心情复杂，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来平复，也没坚持，叮瞩了几句，和肖野先行离开。 　　陈黎在空旷的道路上安静地走着，漫无目的。 　　良久，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中拿出一双毛线小手套，白色的底色，上面两只威风凛凛的小老虎。 　　“织了这么久，到头来居然忘记了给他，”陈黎苦笑着，亲了亲手套上的小老虎图案，把手套放回口袋，抬头看着天上的航迹云线，“小航航，一路平安啊……” 　　走了好一会儿，他坐在了花坛边，托着脑袋，开始休息。 　　休息到一半，他忽然想到段康交给他的那封信，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展开。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是段毅陈述着对他的歉意，对出轨的后悔。 　　最后几段，段毅还信誓旦旦道，离婚不代表什么。离了婚，他也可以重新追求陈黎，既然肖野能重新把那么难搞的赵总追到手，他也可以。 　　陈黎看了觉得很可笑，撕了信纸，丟进了垃圾桶。 第170章 超敷衍的二爸爸 　　赵向海从阳台抽烟回来，肖野在沙发正襟危坐，一副严肃模样。 　　他坐在肖野身边，宽松的家居服让他能够很随意地交叠着双腿，一派慵懒闲适的姿态。 　　肖野凑到赵向海身边，像警犬似的动了动鼻翼，皱眉：“又去抽烟了？” 　　赵向海轻笑：“狗鼻子越来越灵了。” 　　肖野绷着脸，不满地伸出双手，装模作样地在赵向海浑身上下摸了一圈，最后才把手伸进他的兜里，把烟盒和打火机拿了出来，丢在茶几上。 　　“戒烟，”肖野拧眉，“以后不许再抽了。” 　　赵向海哼道：“你管我抽烟干什么，我抽得也不凶，偶尔来一支而已。把打火机还给我。” 　　肖野凶巴巴地把打火机丢到更远的地方，一手揽住赵向海的腰，亲昵地咬着他的耳朵，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肯定：“医生说，你身体需要好好调养。抽烟对你没好处，海哥，你听我一次行不行？” 　　赵向海：“管家公，啰嗦。” 　　肖野：“啰嗦就啰嗦，咱俩都戴上婚戒订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这辈子我还想多和你在一起几年呢，你好好养着身体，别让我操心，行不行？” 　　赵向海撇过头，恰好看见肖野眼神中的认真和焦虑，知道他是真的在意这件事儿，想了想，叹了口气：“知道 　　了。” 　　肖野在赵向海的唇角印了一吻。 　　“大爸爸，二爸爸，”肖乐乐不满的童音在两人面前响了起来，“你们到底有没有在看我跳舞！” 　　赵向海哎呀一声，推开肖野，脸上转瞬带上歉疚的笑，说：“光顾着说话了，都忘了看乐乐跳舞了，不好意 　　田” 　　/QA〇 　　肖乐乐穿着一身粉嫩的舞蹈裙，站在茶几后面的空地上，噘嘴生气。 　　赵向海一直知道自己女儿对跳舞极感兴趣，这么些年，一直坚持让肖乐乐去上舞蹈艺术训练班。训练班平时也会有小型的汇报演出，可是这次，训练班接到了个大任务，有一场大型晚会，需要训练班的所有小朋友参与，充当少儿伴舞团。 　　肖乐乐知道自己要上大舞台，开心坏了。这么些天，每天缠着她两个爸爸，让他们一遍一遍地看自己跳舞，并且还要提出意见。 　　赵向海倒还好，说起舞蹈、音乐，能够款款而谈。 　　肖野就苦恼了。 　　他没有一点艺术细胞，根本说不出个一二三四，每次被乐乐逼着欣赏她的舞姿，都只能硬着头皮尬夸。 　　肖乐乐随便一抬腿。 　　肖野：“美！” 　　肖乐乐简单一旋转。 　　肖野：“美美美！” 　　肖乐乐被她二爸爸这种敷衍的态度气坏了，回回都得窝到赵向海怀里，并且认真严肃地吐槽道：“大爸爸，幸好有你在。如果是二爸爸带我学舞蹈，我可能在五岁那年就已经终止了我的舞蹈生涯。” 　　赵向海听到肖乐乐的吐槽，乐得不行。 　　他让跳累了的肖乐乐坐在沙发上，自己起身，打算去厨房，给这一大一小俩姓肖的拿些小点心垫垫肚子。 　　走过门边，眼睛一晃，透过落地窗，瞧见门口有个人在晃荡。 　　赵向海定睛细看，居然是陈黎。 　　他急忙打开了门，夜色中，陈黎穿着一身浅灰色的羊绒衫，瘦削的面容浸沐在黯淡的灯光下，阴影斑驳。 　　“陈黎？”赵向海惊讶道，“你怎么在这儿？” 　　陈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冒昧想来打扰一下，也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 　　“有空的，”赵向海侧身，“外面冷，进来说话。” 　　陈黎点头，走进了屋子。 　　赵向海领着陈黎进了客厅，肖野看见跟在赵向海身后的陈黎，挑了挑眉，眼中露出一抹惊奇。 　　“乐乐，你先去房间里写作业，”赵向海打发乐乐回房间，又对陈黎说道，“来，陈黎，坐吧。” 　　陈黎嗯了一声，面上带着温和，安静坐下。 　　“那个……”沉寂了一会儿，他出声说，“今天过来，是想把这个送给你们。” 　　他解下双肩包，从里面拿出两只手臂长的玩偶娃娃来，递给赵向海。 　　赵向海接过一看，两个萌萌的玩偶男娃娃，都穿着红色的喜服，做工看上去挺精致。 　　赵向海挑眉：“这是你自己做的？” 　　“以前无聊的时候，学过一点，”陈黎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海哥，你和肖总要结婚了，我也不知道送什么好，就花了点时间，做了这对喜娃，权当心意吧。” 　　赵向海摸着手中玩偶短滑的绒毛，笑道：“不用这么客气。”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不嫌弃就好。” 　　赵向海笑得温和：“那我就收下了。” 　　陈黎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说：“还有一件事……” 　　“你说。” 　　“我要走了，”陈黎抬头，眸中融着灯光的光亮，“想提前来告个别。” 第171章 只想让自己开心 　　“告别？” 　　赵向海惊了，和肖野对视了一眼，“……你要去哪儿？” 　　陈黎双手揣在腿上，坐姿又正又乖，浑身笼罩着温柔和安静：“我也不知道。” 　　赵向海皱着眉头沉昤了好一会儿：“你是说，你要走了，但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 　　“看情况吧，”陈黎眼眸中敛着柔润的水光，“走到哪儿算哪儿。” 　　赵向海眨了眨眼，有些懂了。 　　陈黎这是想来一场漫无目的又随性的旅行。 　　“活了这么多年，活得很失败，都没顺着自己的心做过什么，”陈黎低头轻笑一声，笑意之中，满满的无奈和心酸，“好不容易离婚了，我想……让自己开心一次。” 　　赵向海知道陈黎心思细，想得也多。这样无拘无束地去旅游一趟，对他倒也有些裨益。 　　他点头道：“你想去就去，别的不用担心。职位我会给你留着。” 　　“不，不用了，”陈黎慌忙摆手，“这段时间，已经麻烦海哥太多次，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占着位子了。职位就留给更有才能的人吧，等我旅行结束，我再另外找一份工作，没关系的。” 　　赵向海本想坚持，可看到陈黎那泛红的耳根，犹豫了一下，也就依他了。 　　肖野随意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再过几天吧，”陈黎说，“等我把房子卖了再说。” 　　“卖房子？” 　　陈黎点点头 　　，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挺穷的，算起来也没多少存款。现在最值钱的资产，就是离婚分到的那栋房子了。我想把它卖了，换成现钱。” 　　“可……”赵向海皱了皱眉，不大赞成。 　　从他一个投资者的角度看，陈黎现在有的那栋房子，位置极好，未来还有一段升值空间，现在卖了，实在不太划算。 　　陈黎像是猜透了赵向海的想法似的，补充道：“海哥，你们不用担心。其实，就算我存款充足，我还是会考虑卖掉。毕竟在那房子里度过的那些年……实在不算美好，我也不会再住到那里面了，卖了正好。” 　　“也是，”赵向海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思考半晌，“那你不如卖给我吧。” 　　陈黎啊了一声，讶异道：“卖给你？” 　　“你放心，我不只是为了帮你，”赵向海笑得极其自然，“我最近刚好也想收几套来试水投资，这不是刚好凑巧么。你要是乐意，我按市场价折给你，也不让你吃亏，我也不多赚。” 　　陈黎当即红了脸，连连拒绝。 　　赵向海坚持要买，并且声称这是自己想做的项目，和人情无关。几番周旋之下，陈黎终于还是没能扛过，同意和中介那边谈谈。 　　送走了陈黎，肖野奇怪地盯着赵向海：“你什么时候想试水房地产了，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赵向海暍了口茶，掐着肖野脸上的肉：“笨死了你。” 　　肖野：“又骂我。” 　　赵向海：“陈黎房子急着脱手，成交价肯定低。他房子那边的新商厦，今年下半年就建成了，到时候政府新CBD圈规划落成，商业一带动，地价还得涨，房价我估摸着能翻番。这要是现在卖了，那就亏大了。我想着，先把他那套买下来，等到合适的时候再慢慢找买家出手，能卖个高价。” 　　肖野哦了一声。 　　“到时候，多卖的那些钱，我再想点办法，找合适的理由塞给陈黎吧，”赵向海笑着摇了摇头，“就当我帮他做了次投资顾问。” 　　肖野叹气：“你总是帮别人考虑得那么周全。” 　　赵向海放下茶杯，凉飕飕的眼神在肖野身上一扫：“又吃飞醋？” 　　“不吃了，”肖野闷闷地埋在赵向海的颈窝，亲了几口，“反正无论你对别人怎么好，我还是你男人，到晚上你还得被我搂着睡，我地位稳稳的。” 　　赵向海嗤笑着往肖野的腰间袭击了几下。 　　闹腾过后，他靠在沙发上，看着落地窗外的辉煌城市灯火，感叹：“陈黎陪着段毅打拼那么多年，到头来还得卖房换钱。段毅在外面养那些个情人，房子车子给了不少吧，唉……真不值得。” 　　肖野抱着赵向海的腰，把他的腿默默放到自己的腿上：“再不值得，反正他们也离了。之后的日子，让他们自己过去吧。” 　　赵向海点头，长长地吐了口气，往后靠在肖野胸膛上：“困了。” 　　“那我抱你去睡，”肖野在他脸颊上亲了亲，“明天早上再做。” 　　陈黎回了一趟那栋房子。 　　他虽然不想再在这儿住，也不想再涉足一步，奈何还有些东西要带走，只能回来一趟。 　　坐着出租车来到门口，他刚一下车，就看到了房门口站着的段毅的身影。 　　段毅靠在门前，一身黑色的风衣，一手拿着一束花，一手夹着一根烟。 　　他一看见陈黎，先把烟掐灭了，走到陈黎跟前：“回家了？” 　　陈黎没说话，安静地往房里走。 　　“送你的，”段毅把手中那束花递给陈黎，“香槟玫瑰，你最喜欢的品种。” 　　陈黎愣了一下，嘲笑般摇了摇头，把花推了回去。 　　“喜欢香槟玫瑰的是你以前那个开过花店的情人，”陈黎淡淡地说，“我喜欢的是坦尼克白玫。你不记得就别勉强自己，拿走吧。” 　　段毅脸色一僵，讪讪地收回了手。 第172章 你怎么配和他比 　　段毅其实根本不太记得陈黎喜欢什么。 　　放在更久以前，他是记得的，但自从一次一次地出轨，情人一个一个地养，那些记忆也就逐渐错乱了。 　　毕竟，曾经有那么多的情人等着他去宠，去哄，这个喜欢卡罗拉红玫，那个喜欢香槟玫瑰，一来二去，乱得一塌糊涂。 　　陈黎这些年已经失望难过太多次，对于段毅这一次的失误，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了，他只是淡漠地笑了笑，想 　　罗At。 　　段毅拉住他的手：“老婆……” 　　陈黎眉头一皱，指正：“已经离婚了。” 　　他扯开段毅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袖子：“你要是没事，就快走吧，我没什么话想跟你说的。” 　　段毅沉默了一会儿：“你把房门的锁换掉了，是吗？” 　　他一个小时前到达这栋房子，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一插一转，却发现再也开不了锁了。 　　当时那种惊诧和失望，以及强烈的再也回不了家的莫名慌张，让段毅的心跳现在都还没能够平复下来。 　　陈黎抬头：“是，锁已经换了，你原来那把钥匙就丢了吧。” 　　“为什么换锁，”段毅逼近，呼吸有些乱，“黎黎，为什么换锁？” 　　他越靠越近，陈黎敏锐地闻到他身上的酒昧儿。 　　“又应酬去了？”陈黎眼神幽深，语气不明。 　　段毅点点头，猛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辩解道：“是正经的应酬……没在那些场所，也没和别人发生什么。” 　　陈黎轻哼，不予理会。 　　“我和那些人都断了，”段毅抓着陈黎的肩膀不肯放，“真的。” 　　“真的假的都和我无关了，”陈黎叹了口气，肩膀一侧，避开了段毅的手，“而且，段毅，在婚姻里保持忠诚，不出轨不乱来，是义务。做到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什么可骄傲的。” 　　段毅一愣，脸上的神色有些阴沉：“我已经改了，你何必抱着过去不放，斤斤计较？” 　　陈黎的步子一顿，眼睛有些惊奇地睁大了。 　　倒是变成他斤斤计较了。 　　段毅不愧是个不要脸的，甩起锅来，一套又一套。 　　陈黎拿出新的钥匙插进锁孔，一转，声音愈加冷漠：“锁我换了，这房子和你也没关系了。当然，我也不会再住在里面，等到中介那边联系好了，以后这房子我也不要了。” 　　段毅心口一颤，大步跟前，惊声道：“你说什么？你要卖房子？” 　　“是，”陈黎走进屋内，“你管不着。” 　　他手上一动，就要把房门关上。 　　段毅咬咬牙，慌忙把手卡在门缝上。陈黎根本没想到他会把手伸进来，关门的动作也是又快又狠，砰的一声 　　闷响，门没关上，倒是段毅痛得大叫一声，手指即刻红肿得吓人。 　　陈黎皱眉，心中倒没什么波澜，他再次握着门把想把门关上，段毅忍着痛把身子卡了进来，反身把门踢上。“为什么卖房，”段毅似乎对这一点很纠结，紧紧地逼问，“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卖房！” 　　“因为不想在这儿住下去了，”陈黎看着闯进来的段毅，紧张地握了握拳，警戒地防备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且我想出去走走，去外面调养心情，总之，不想和你纠缠。” 　　段毅咬着牙：“你竟然敢……” 　　他把陈黎逼到墙角，那双又冷又怒的眼神直直盯着陈黎秀气的脸。 　　正当陈黎以为他又要发火的时候，段毅深吸了口气：“……你得抑郁症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从不知道陈黎得了抑郁症。 　　这件事，还是从别人那儿打听来的。 　　真是可笑，他好歹也是陈黎这么多年的丈夫，陈黎得了病，第一时间不是告诉他，而是求外人帮忙！ 　　段毅一想到这一点，心里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一撞，又羞又疼。 　　“和你说没用，”陈黎撇过头，脖子两侧的筋骨轮廓清晰，“你的心思全在外面的情人身上，我说了，自取其辱。还不如自己扛着。” 　　“你……” 　　段毅觉得陈黎今天说的话，简直就是一柄柄刀子，捅得又快又准。 　　他气都有些不顺，忍不住伸手，强制掰着陈黎的下巴，像条恶狼似的盯了好一会儿，低头就要狠吻上去。 　　陈黎费尽力气挣扎开来，白皙的脸颊漾着愤怒的红：“段毅，我再说一遍，我跟你离婚了，我不想要和你再有任何纠缠。现在，滚。” 　　段毅看着陈黎疏离的神色，心里越来越慌怒，一转身，对着茶几暴躁地一踹。 　　玻璃茶几砰的一声，撕裂开密密麻麻的碎纹！ 　　陈黎的手偷偷放到了口袋中，若是段毅再有什么过激举动，他马上报警。 　　段毅踹碎茶几玻璃，气泄出了一丝。他尽力压抑着情绪，眼神凌厉：“我给你的那封信你应该看了。我道歉了，并且也打算重新追你，你为什么要做得这么绝？” 　　“因为你不配原谅，”陈黎往后退着，“我是……真的不要你了。” 　　“你不是和赵向海关系很好么，”段毅声音愈加沉，“肖野不也包过明星，赵向海不也原谅他了，你为什么就不肯给我机会？” 　　陈黎忍不住想要嗤笑：“段毅，你……你怎么有脸和肖总比？” 　　肖野再不济，也没像段毅那样在外面来者不拒，男女不论。 　　更何况，他这段时间和海哥他们接触，倒是发现了肖总的一个习惯。 　　肖总无论何时，只要坐到海哥的身边，总是有意无意地揽过海哥的腰，一只手习惯性地在他的脊椎处轻轻揉按。 　　海哥脊椎一直不太好，肖总只要一有空就帮他按摩疗养，都成了像吃饭睡觉一样毫不稀奇的习惯了。 　　光是这一份体贴，一万个段毅也比不上。 　　陈黎很清楚这一点。 第173章 狗改不了吃那啥 　　段毅拉住陈黎的手：“我不信你对我没感情了。” 　　陈黎有多爱他，他是知道的。 　　没有那么深厚的爱的支撑，陈黎不可能在那种绝境下还牵着他的手不放，不可能在那样没有未来的黑暗日子里，还一直陪着他摸爬滚打，摔得头破血流也没离开。 　　所以他自信，他狂妄。 　　养着情人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对陈黎产生过愧疚。但每次惭愧慌张地回到家，一看到陈黎那双温柔的眸子，心里又踏实起来。 　　他以为，这个人对自己爱得如此之深，只要自己回个头，无论何时，他一定在。 　　也许正是有这样的底气，他才敢在外面玩儿得愈加放肆，毫不节制。 　　但是玩归玩，什么人是玩个新鲜劲就过的，什么人是要牵扯一辈子的，他不是傻子，能分清。 　　陈黎默默挣开了段毅的手，走到门边，打开：“出去。” 　　段毅刚想说这也是他的家，猛地想起，离婚后自己已经把房子过户给陈黎了，眼神一暗：“黎黎，你明明心里还有我。” 　　“出去。”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头吗，”段毅加重了语气，更添一分殷切，“我已经和外面的人都断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之后不会再那么放肆。” 　　陈黎闭上眼，脸颊在月色下更显苍白：“你改不掉的。” 　　段毅急躁：“你怎么知道我改不掉？” 　　陈黎轻轻一笑。 　　从这段婚姻里挣脱出来，他自己也思考了很多。 　　那些和段毅一起拼搏奋斗的时光，段毅之所以没有像今天这样浪荡又花心，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他们，就像在悬崖上竭力求生的濒死者，睢有紧紧拉着彼此，才不至于堕入深渊。生存和成功，是睢一的渴望。 　　当段毅变成了段总，他的本性也就露了出来。他嚣张自满，花天酒地，一边虚伪地敷衍他，一边把他辜负得彻彻底底。 　　陈黎有些悲哀地想，段毅也许爱过他那么一点，但从头至尾，他最爱的，始终是他自己。 　　他看着段毅，漠然：“你的本性就是这样，算我当初看走了眼。别的我不想说了，段毅，你离开吧。” 　　段毅眯着双眼，神色紧绷，情绪已然十分焦躁：“陈黎，我已经把姿态摆得低三下四了，我拜托你不要再跟我闹了！” 　　陈黎保持沉默。 　　“你是病人，我真不想用更激烈的手段，”段毅大步上前，作势要抓住陈黎的手，“我认错，以后不犯，你乖乖回家，我们像以前一样好，这样不好吗？” 　　陈黎摇头：“不好。” 　　段毅眼神更为凌厉，双眉间几乎要拧出川字：“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你真别逼我，我……” 　　陈黎从口袋中掏出手机，屏幕显示着待拨号界面。 　　“再不走，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康哥。”陈黎冷静地说。 　　段毅一愣，气笑了：“现在还学会用我哥来当枪了？” 　　陈黎的手指靠近屏幕，按下拨出。 　　段毅咬牙：“好，陈黎，你现在骨头够硬！” 　　陈黎往门外一指：“滚。” 　　段毅像野兽般盯着陈黎的脸好一会儿，负气地走出门外，又回头：“你最好永远骨头都这么硬！” 　　陈黎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他靠在门上，先趁着段康那边还没接，把电话挂断，又像是刚脱离危险一般喘气，胸腔激烈起伏着。等听到外面车声渐远，心跳才慢慢平息下来。 　　屋内安安静静，陈黎手心全是汗，扶着墙往里走。 　　走到楼梯边，抬头看见墙上挂着一幅画，两个男人坐在旧自行车上，一个骑，一个抱腰，回头相视一笑，透着沁入骨头的暖意。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从墙上把这幅画给拉扯下来，脚步紊乱地冲到门口，打开门，跑到屋外，把画直接扔到了垃圾桶。 　　胃里直犯恶心，他捂着肚子，没忍住，哇地一声狂吐起来。 　　一看到这无数次给他感动的画，再想到画中人如今惹人憎恶的模样，他就忍不住想吐。 　　吐得胃里都空了，他才缓过劲儿，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擦了擦，往回走。 　　走到屋门口的阶梯时，浑身无力，陈黎索性坐在了冰凉的阶梯上，靠着铁栏杆，闭眼休息。 　　“嗡——” 　　手机在口袋中震动。 　　陈黎拿着手机一看，屏幕显示段康。 　　他脸色顿时一白，犹豫了一会儿该如何解释，随后接了电话。 　　“喂？”那边传来一道软乎乎的声音。 　　陈黎稍稍愣了一下，不确定地说：“……小航航？” 　　“黎黎叔叔，”段宇航声音轻轻的，“是我是我。” 　　陈黎：“怎么是你，你老爹呢？” 　　段宇航：“我老爹洗澡呢，手机放在桌子上，我偷偷给你打的。” 　　陈黎听到段宇航的声音，情绪莫名安定了许多。 　　“黎黎叔叔……”段宇航忽然撒起娇来，听得陈黎心中一软。 　　陈黎咽了一下，放柔了声音：“怎么啦？” 　　段宇航嘟囔一小会儿，用很小的声音哼道：“黎黎叔叔……我想你啦。” 第174章 为你死太不值得 　　陈黎听到段宇航的话，半天没开口。 　　他捏着手机，眼睛飘忽看着门口小花坛枯败的花草，良久：“我也……好想你啊。” 　　“你什么时候来看我。”语气里全是委屈。 　　陈黎几乎能透过电话，看到段宇航可怜的小模样，他心一揪：“有机会，有机会一定去看你，好不好？” 　　“你不要骗我，”段宇航小声说，“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了。” 　　“不骗你。” 　　段宇航轻轻嗯了一声，刚想说话，忽然把声音压得更低，急道：“不说了不说了，老爹洗好澡要出 　　来了，我……我要挂了。” 　　“好，”陈黎嘱咐，“你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黎黎叔叔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他顿了顿，“……也会好好照顾老爹的，哎，这么大个人了，可 　　真让我操心。” 　　陈黎：“……”人小鬼大。 　　“我已经把你的号码偷偷记下来了，”段宇航偷笑，“等明天晚上，我躲到被子里，用我的小手机给你打电话，你要接。” 　　陈黎笑着点头：“一定接。” 　　挂了电话，陈黎又在栏杆上靠了一会儿。 　　没跟段毅离婚那段时间，他无时无刻地想，这时候段毅是不是正在外面搂着情人玩闹开心，或者在床上恩爱交颈，而他却要在屋子里苦熬。越想越觉得窒闷，越想越把自己逼入死角。 　　那时候，他偶尔也会生出自杀的心思。有一次，都已经坐到窗台上了，只要再往前挪一点点，变成一滩肉泥就是一瞬间的事儿。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又下来了。 　　现在想想，何必那么傻。 　　命是他的。 　　就算他死了，段毅也许只是难受那么一阵子，过了之后，拿着他们共同打拼出的公司，该吃吃该睡睡，情人宠着生意做着，该怎么开心还怎么开心。 　　太不值得。 　　再说了，要是他真那么死了，又怎么能碰见段宇航，又怎么能亲耳听到这个小家伙，暖呼呼地说一句我想你啦。 　　陈黎回想着段宇航刚才的话，脸上不知不觉地带了一抹笑。 　　肖乐乐参与排练了一个月，终于迎来了正式晚会。 　　这次晚会规模非常大，除了娱乐圈的一些一二线明星参加，更是有政界的大人物作为嘉宾参与活动。 　　晚会开始时间是晚上七点半，赵向海和肖野特意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 　　女儿在大舞台上跳舞，这画面错过悔一生。 　　肖乐乐一大早就被团队接走，去彩排和化妆了，肖野和赵向海在家里休息腻歪到了下午五点半，开车去了会场。 　　提前打过招呼，他们俩几乎是毫无阻力地进入了后台。 　　大化妆间，肖乐乐正和几个小女孩坐在一起，穿着亮闪闪的裙子，化好了妆盘好了头发，漂亮极了。 　　小丫头一看见自家两个爸爸进了后台，惊喜地跳了起来，冲到他们身边：“爸爸！” 　　赵向海蹲下，含着笑，一根手指小心地戳了戳肖乐乐的脸颊：“哟，乐乐今天这么漂亮。” 　　肖乐乐骄傲地提了提裙子：“那是。” 　　“紧张吗？”肖野问。 　　肖乐乐窝在赵向海怀里：“有你们在，不紧张。” 　　赵向海帮她理了理衣服，肖野在旁边轻声调侃，一家三口每个人眼睛里都是期待和幸福的光，其乐融融。“小傅，小傅，回头！” 　　一道有些粗砺的女声，带着不满响了起来。 　　带着口罩的男人匆匆回头，小心地瞥了旁边的女人一眼，小声说：“对不起。” 　　“赶紧的，后面还有五个小姑娘没化妆呢，”女人一边整理着化妆台上的东西，一边抱怨，“请你来化妆是给聪哥面子，你可别耽误了演出，到时候这责任可不是我担啊。” 　　男人轻微地点点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替小女孩刷着腮红。 　　腮红刷到一半，不知不觉的，他的眼神又飘到了斜前方。 　　肖野正抱着肖乐乐，赵向海拿着点心盒子，一块一块亲昵地喂到肖乐乐嘴里。肖野露出一点醋意，“给我也来―土夬。，， 　　赵向海往肖野口中塞了块糕点。 　　肖野带着坏笑，咬住赵向海的手指，引来赵向海一阵脸黑。 　　戴着口罩的男人手一抖，浑身僵硬。 　　“小傅！”女人重重地拍了他一下，怒容满面，“你怎么回事，小姑娘脸都给你刷成红屁股了，你看不到吗？” 第175章 他什么都没有了 　　傅舟明看了一眼镜子。 　　本来白白净净的小姑娘，脸蛋一片吓人的高原红，像是刚挨了几十个巴掌。小姑娘人胆小，看到自己被化成这样又不敢出声，抽抽噎噎，连带着眼眶都红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作为团队负责的女人皱着眉头，神情严肃，“不会化就别化。聪哥说让我照顾你生意，我连你证书都没看，你就给我化成这个样子？” 　　傅舟明低头：“对……对不起。” 　　“你这样，我真的非常怀疑你的职业素养，”女人瞥了瞥他，“从头至尾戴着口罩，我好像连你的正脸都没见过。你是有多见不得人？把口罩给我摘下来！” 　　她的声音有些大，这边的暄闹很快吸引了别人的围观和注意。 　　傅舟明余光一扫，只见那边，赵向海也有意无意地往这边看了两眼。 　　他吓得浑身冒冷汗，放下化妆刷：“我……流感，去……去个厕所。” 　　没等女人回话，他急匆匆地转身，脚步飞快地走出了化妆间。 　　一直到厕所，他才卸下一口气。 　　慢慢摘下口罩，镜子里的这张脸，樵悴得不行。 　　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他就被肖野全线封杀。十年合约，肖野一声令下，他自此没再拿过一个资源，也没人敢再邀请他参加任何一个活动。 　　明星都是流量消耗品，他没曝光，人气一 　　落千丈。 　　收入没了，原来的那些钱一大部分套在投资里出不来，他养不起庞大的经纪团队，身边逐渐萧索起来。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厚着脸皮央求几个朋友，帮自己找点私活。 　　大活动他参加不上，一旦被发现就算是违约，也只能找些化妆、设计类的活计，偷偷赚一点。 　　傅舟明看着镜子里像是老了十岁的脸，胸口一抽。 　　明明一年前，还是被众人千捧万捧的新晋影帝。 　　明明一年前，还是能让肖总一掷千金，还牵着他的手，共入影院亲密观影的人。 　　可现在……人气没了，工作没了，他曾经最大的倚仗，肖野，也及时收心，把爱人追了回来，乖乖地回到了 　　家庭中，成为了那个人的忠犬。 　　到头来，只有他什么都得不到。 　　傅舟明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掬了一捧冷水，冷得刺骨。 　　“海哥，领带歪了。” 　　“狗爪子给我拿开，我去洗个手。” 　　两道男声传来，傅舟明一怔，急急忙忙地躲到隔间里。 　　赵向海和肖野进入洗手间，赵向海站到洗手台前，水龙头感应出水。 　　肖野凑到他身边，帮他弄了弄领带，叹道：“真想把你按在这儿干了。” 　　“这是洗手间，”赵向海冷飕飕瞥他一眼，“别无时无刻发情，真是。” 　　肖野嘿嘿笑了两声，轻声说：“婚礼我已经安排好了。” 　　赵向海一愣：“……这么快？” 　　“就下个月，”肖野说，“规模不大，也没邀请太多人。其实有你有我就足够了，我就想和你有个仪式而已。”赵向海笑：“也好，我也不想弄得太张扬。” 　　“真好，”肖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赵向海，靠在赵向海肩头，像一条快乐的大狗，“这辈子只要你陪着我，我满足了。” 　　“以后好好过日子，再和别人有什么暖昧，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肖野一笑，在赵向海的脸颊偷亲一下：“不可能了。别人我都看不上眼，我就看你顺眼，海哥……” 　　傅舟明躲在黑暗狭窄的隔间，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对话，心如死灰。 　　他喉结动了动，只觉得赵向海和肖总那些亲热温馨的对话，让他羡慕得眼睛都酸了。 　　隔门莫名一响，傅舟明低头一看，没转好的门锁险险地卡着。 　　再施加些力气上去，它就要直接蹦开了。 　　傅舟明心一跳，下意识地想收回手，然而已经晚了。 　　门锁一蹦，整个门承受着他的重量，猛地打开。傅舟明脚下一个趔趄，从隔间里狼狈地扑身而出，摔倒在地。 　　这巨大的动静立刻引起了赵向海的注意。 　　他转身，瞧见地上有个人躺着，走上前扶了一把：“怎么了？” 　　傅舟明被赵向海一捧，像是触电似的猛一回縮，迅速拉好口罩：“没……没事……” 　　赵向海眼神锐利，在傅舟明拉口罩的一刹那，已经看清楚了他的脸。 　　“傅……” 　　他正要叫傅舟明的名字，傅舟明却已经快速站起，不顾身上的青紫和疼痛，仓皇道：“你认错了。” 　　说罢，一瘸一拐，冲出了洗手间。 　　赵向海皱着眉，盯着他的背影，没说话。 　　肖野不知道那人是谁，揽住赵向海的腰：“怎么了？” 　　赵向海沉默了一会儿：“没事。” 　　两个人去了观众席，在提前安排好的位子上坐下。 　　晚会很快开始，灯光炫亮，歌舞声响。 　　“你……”节目看到一半，赵向海终于戳了戳肖野，说，“你最后怎么处理傅舟明和他经纪人的？” 　　肖野正看着节目，被这么突然一问，有些怔：“什么？” 　　“我问你后来怎么处理傅舟明和他经纪人的。” 　　肖野皱眉：“突然问他们干什么？” 　　赵向海轻哼：“没事，就想问问。” 　　肖野早就不记得这两号人了，他费劲从回忆里扒了扒：“傅舟明和他经纪人那时候给我下-药，我就给傅舟明也下了一次，让他也尝尝那种滋昧，然后告知他经纪公司雪藏他，至于经纪人……用了点手段，让他以后再也不 　　敢冒头，就这样。” 　　赵向海看着舞台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肖野凑得更近了，神情有些紧张：“你……怎么了？” 　　赵向海没说话，似是还在思考。 　　“你有话就跟我说吧，别瞒着我，”肖野暗地里抓住赵向海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我处理得不好？”赵向海摇了摇头。 　　刚才傅舟明那狼狈又仓皇的身影，一直在他脑海里打转。 　　他是做传媒这块的，一个明星，合约在身的情况下被直接雪藏，会落到什么下场，会遭到别人怎样的眼色，他很清楚。 　　看傅舟明那样子，是被逼得没办法了吧。 　　赵向海微眯了眯眼，眸色深沉。 第176章 也是你家的混蛋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赵向海除了摸摸肖乐乐的脑袋，夸了她几句之外，没和肖野多说什么话。 　　肖野观察着他的态度，有些惶恐不安。 　　睡觉时，肖野刻意凑了过去，试着讨好，赵向海也只是瞥他几眼，打了个哈欠，睡了。 　　肖野抱着人，心里又打起鼓来。 　　第二天赵向海去了公司，照例开了早间例会，处理了点日常事务，靠在椅背上思考了好一阵儿，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边，是肖氏集团娱乐传媒板块下属的一家经纪公司的老总。 　　那老总听到是赵向海，语气中满满都是讨好之意。 　　赵向海和他随意聊了几句，有意无意地提起了傅舟明的事儿。 　　老总在那边呆了一会儿，弱声问道：“……是不是赵总觉得，罚得还不够？” 　　赵向海轻哼：“倒也不是。只是想提醒你，注意分寸。” 　　老总糊涂了：“赵总您……指点指点？” 　　“谈不上什么指点。”赵向海笑了笑，下意识地拉开一旁的抽屉，想要找支烟抽。拉开了才发现，抽屉空空，他这才想起前阵子答应了肖野戒烟后，肖野把家和公司都翻遍了，找出所有的烟，一股脑给他扔了。 　　赵向海无奈地摇头，把抽屉合上，继续对着电话那头说：“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在保证傅舟明没能力搞事的前提下，也别把事儿做得太绝。真把人逼到死路了，对我也没什么好处。” 　　老总睢唯诺诺地应下：“是是是，您说得对。” 　　挂了电话，赵向海心中这才放晴了一些。 　　他倒不是对傅舟明心软，他也没这么多圣人情怀。 　　他只是想让傅舟明吃些苦头之后，安静过他的日子去，别被逼急了，破罐子破摔又兴风作浪就好。他实在不愿如今的生活，再因为些无关紧要的人，徒生波澜。 　　中午，肖野开着车到了赵向海的公司。 　　提着一大袋子的餐盒。 　　赵向海透过镜片瞥他一眼，看到肖野那小心翼翼又委屈渴望的眼神，心中不由得轻笑。 　　“海哥，”肖野坐在赵向海身边，把食盒一个个打开，香气弥散，“先别忙了，给你带了午餐。来，吃点吧。”赵向海签了份文件，合上文件夹，放下笔。 　　他转头看着肖野的神情，深邃的眼眸看得肖野心都提起来了，他这才拿起筷子，安静吃饭。 　　吃到一半，肖野正想说话，赵向海一只手直接伸了过来，揪住了肖野的耳朵。 　　肖野揽着赵向海的腰，吃痛地皱着眉，心里却隐隐约约明白，赵向海这气是从何而来的。 　　他也不敢说话，光忍着。 　　赵向海拧着这男人的耳朵，拧了好一会儿才放开。 　　肖野揉了揉，看着赵向海的侧脸，轻声问：“……海哥，消气没有？” 　　赵向海默默暍了口茶。 　　“没消气的话，”肖野咬牙，“耳朵再给你拧会儿？” 　　赵向海筷子一顿，没忍住嗤笑出声。他转头看着肖野，半真半假地轻骂：“混蛋。” 　　肖野：“混蛋也是你家的混蛋。” 　　赵向海一筷子戳进肖野嘴里，肖野一咬，原来有块红烧肉，又香又糯。 　　他这才宽心了。 　　闹了这么一场小插曲，肖野到现在才松了口气，知道没事儿了。 　　他凑在赵向海颈窝蹭了一下，叹道：“你现在，稍微冷我一下，或者生我的气，我就揪心得不行……哎，真是 　　被你吃得死死的，除了你谁都看不下眼。” 　　赵向海：“怎么，不乐意？” 　　“乐意乐意，”肖野慌忙道，“太乐意了！” 　　赵向海笑着摇摇头，安静地夹起一块嫩牛肉，塞进肖野嘴里。 　　内线电话响了起来，王助理在那边说道：“赵总，有位姓余的先生找您。” 　　赵向海停了筷，挑眉道：“请他进来。” 　　办公室的门很快被打开了，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气色看起来极好，面容年轻，全然看不出年纪几何。他穿着浅色低调的休闲装，浑身仿佛笼罩着温柔的光。 　　“海哥，”他看着赵向海说道，“还在吃午饭？” 　　“是，”赵向海站起身迎了上去，“宝元，好久不见，来，这边坐。” 　　余宝元笑着说了声谢，坐在了小沙发上。 　　赵向海和余宝元，是在球馆里认识的，俩人打网球、打羽毛球水平相当，认识之后便经常在一起约球。熟了以后，赵向海才知道，原来余宝元也是个男同，不过日子过得挺幸福，和他那丈夫，国外结婚好多年了。 　　“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儿吗？”赵向海笑问。 　　余宝元拿出一份材料来，放到赵向海的办公桌上，瞥了眼肖野，看到肖野某只红彤彤的耳朵，眼中露出一丝了然，笑意更深：“肖总前段时间一直在联系我，知道我有经验，想要我帮着筹划婚礼呢。我把当年我结婚用过的一些东西，考虑过的一些重要细节，都列出来供你们参考。” 第177章 沁入骨头的温暖 　　厚厚一叠材料，全是整理好的注意事项和物资、人脉推荐。 　　赵向海拿着资料，心中沉甸甸的一片踏实和感激：“太谢谢了。” 　　“小事儿，”余宝元摆了摆手，“就希望你们婚礼能办得顺顺利利的，到时候得邀请我啊。” 　　“那是当然，”肖野点头，唇角轻勾，“等请柬设计好了，一定给你发。” 　　“那我等着。” 　　收下资料，赵向海又拉着余宝元说了会儿话。 　　肖野被晾在旁边，只能窝在赵向海刚才坐过的地方，安静地看着赵向海，那眼神中极致的深沉和眷恋，一点也不像他的风格，若是赵向海此刻回头，一定会被吓一跳。 　　话说到一半，余宝元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带着点歉意接起电话，也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余宝元皱着眉头小声骂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下楼，你再等会儿……多等一会儿又怎么样，我又不是去干什么……少嚷嚷，多大了你都，吵死人了……” 　　放下电话，他对着赵向海抱歉道：“那你们先吃午饭，关于婚礼，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联系我。我这……” 　　他指了指手机，笑着叹气道：“某人盯得紧。” 　　赵向海自然知道电话那边是谁，也不好多留余宝元，调侃了几句，送他出门。 　　等他重新回到办公室，肖野还在他办公室赖着不走。 　　“饭也吃了，我也消气了，”赵向海踢了踢肖野锃亮的黑皮鞋，“你该滚回你自己公司了吧？” 　　肖野不起身，反而一把搂住赵向海的腰，把他扯到自己身上，嗅了嗅：“真想一天二十四小时都跟你待在一起。” 　　“行了，”赵向海撸了把肖野的头发，哼声说，“别唧唧歪歪的，真二十四小时黏在一起，你又要觉得腻了。” 　　“怎么会……”肖野闭着眼轻叹，鼻尖缭绕的，全是赵向海身上熟悉的，令他安心的气息。 　　以前他总对情情爱爱报以轻蔑的态度。 　　如今他才发现，一旦沦陷了，一半的生命都已经和爱着的那人捆绑交叠，恍若水之于鱼，光之于木，抽脱即死。 　　赵向海感受着肖野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心温软了一下：“……昨天你不是说想吃醋鱼么，今晚下班去 　　弄条鲜活的给你做。” 　　肖野唇角都勾了起来，一脸满足：“好。” 　　他又补充道：“鱼去外面买，醋……从我身上挤挤就成。” 　　虽然这笑话挺冷，赵向海还是忍不住哼笑了一声，用膝盖在暗中踢了踢肖野某处，正色道：“你还得意上了，厚脸皮。” 　　八点的飞机，陈黎六点半到了机场。 　　办好手续，他看着安检□，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忽然有些闷，在旁边的长椅上又坐了一会儿。 　　机场人来人往，全是神色匆忙，步履不停。 　　陈黎以旁观者的角色，看了许久，终于低下头拿出手机，给海哥以及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发了条信息，告诉他们自己要走了，回来的时候，再和他们相聚。 　　信息正发到一半，手机一震，有新信息到达。 　　他点开一看，是一个好久没联系过的同学，姓李。这同学现在在大学工作，他们最后一次发信息，都是在一年多将近两年前。 　　“嘿，陈黎，你看看这是你不？” 　　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黎思考半晌，没琢磨出这突然的一条信息什么意思，正想回复过去问问，下一秒，对方就甩了一张图片过来。 　　点开放大，陈黎的眼眸中顿时闪过惊讶。 　　图片里，纷乱的人群和满天乱飞的彩色-气球背景下，他、段康坐在一起，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诡异的尴尬。段宇航趴在他身上，嘴角红红的全是糖渍，笑得露出两排白白的牙齿，可爱极了。 　　是那天在游乐园拍的东西。 　　“刚好在学校内网看到这个学生作品，觉得这人真的很像你！哈哈。” 　　陈黎回复道：“真的很像，你有心了。” 　　那边发了个表情包，没再回复。 　　陈黎仔仔细细地盯着图片，发现这图片还被加过滤镜，看上去格外温馨动人，满满流淌着的，都是沁入骨头的温暖。 　　他悄悄按了保存。 　　站起身，看了看时间，也该过安检进入候机厅了，他提起小行李，排队进入安检口。 　　“陈黎！” 　　一道暴怒又慌张的男声骤然在身后炸响。 　　陈黎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不远处，段毅像是发了疯似的朝他这边跑，眼神全是凌厉的凶光。 　　恰在此时，安检队伍已经轮到他了，安检的机器在他身上扫过，无异常，放行。 　　陈黎回头，段毅已经冲到了安检队伍的最后，正在不管不顾地往里挤：“让开，让开！陈黎，你站住，别走，别走！” 第178章 大结局（上）趁今夜大雪如梦 　　段毅的动静极大，马上引起了机场安保的注意。 　　“先生，先生请不要插队。” 　　“先生出示您的证件和登机牌，谢谢！” 　　段毅不管不顾地往安检口里冲，那烧红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里面那个瘦削的人影，滚滚燃着疯狂和冲动。陈黎看着这样疯狂的段毅，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很平静。 　　他就像刚才用旁观者的角度看路人一样，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段毅发疯。 　　段毅很快被几个安保人员钳制住了，可他依旧奋力挣扎：“陈黎，你给我回来，你要去哪里，你他妈走回来！” 　　陈黎不说话，握紧了行李把手。 　　“别走，现在马上回来，”段毅狼狈道，“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不准你……” 　　有安保发现了事情有点不对劲，他看了看段毅，又看了看那边站着的陈黎，咳嗽一声，走到陈黎身边：“先生，那边那位先生，他是在叫您吗？” 　　陈黎轻轻抿了一下唇：“不是。” 　　安保皱眉，似是有些意外：“……哦。” 　　陈黎深吸一口气，拎起行李，补了一句：“我不认识他。” 　　说完，转身离开。 　　没回头。 　　段毅看着陈黎的背影，被他刚才那句“我不认识他”刺激得整颗心都在发颤，像是冰天雪地之中被迎头浇了一盆冷水，冰寒得彻彻底底。 　　陈黎一直往里走，耳边的声音逐渐弱去。 　　“陈黎，陈黎你给我回来！” 　　“我错了行不行？你别……你和我……” 　　“先生，没有登机牌您不可以……” 　　“他……我老婆，我……” 　　一直找到了登机牌上所示的候机室，他才站住了脚步，往后一看，已经看不见安检口的暄闹了。 　　他轻轻在椅子上坐下，笑了笑，伸手一摸，脸上已经一片潮湿。 　　他侧过身，透过候机大厅的玻璃，看到外面蔚蓝耀眼的天空和丝丝缕缕的白色烟云。一架飞机正停在某个楼口，乘客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陆续登机。 　　离开也好，出去看看也好，陈黎看着飞机，这样想着。 　　这么多年了，他为了段毅，把自己的每一滴爱都榨干了供给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就这一次，他想任性一回。 　　陈黎收回眼光，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一分钟前的新消息，来自海哥。 　　他点开一看，赵向海回复他说：“一路平安，有事及时找我。想开一些，这世界上遍地都是幸福。“还有，我的婚礼必须来参加，要记得。” 　　陈黎看着这两条信息，笑了笑，抹去眼角残余的一点濡湿，回复道：“好。” 　　赵向海和肖野的婚礼，定在格陵兰岛。 　　两个婚礼的主角，在婚礼前一个星期就已经飞去了格陵兰岛，方方面面开始仔细准备。 　　肖乐乐还要上学，只能在婚礼前几天才由她奶奶带着，坐着飞机出发。 　　“哇，”肖乐乐趴在车窗上，看着外面厚厚的积雪，“奶奶，全是雪。” 　　肖野的亲妈厉萍，抱着肖乐乐的身子，又替她整了整衣服，皱着眉说：“外面这么冷，乐乐，你衣服可得穿好了。” 　　“放心吧，”肖乐乐开心地一拍肚子，“我穿得很厚很厚，像一只绵羊一样，肯定冻不着。” 　　厉萍这才安心地点点头。 　　到达了目的酒店，车子停在门□，随行的翻译下车交谈。 　　交谈完毕，厉萍带着肖乐乐下车。 　　飞舞的雪花掉在乐乐的衣服上，这小姑娘从没看过这么大的雪，满眼都是惊喜和欢欣，乐得想要原地转圈圈。 　　酒店的工作人员正要带着厉萍和肖乐乐进去的时候，另一边忽然响起了熟悉的男声：“乐乐！” 　　肖乐乐一回头。 　　雪幕之中，赵向海和肖野一样穿着厚厚的衣服，牵着手，从远处慢慢走来。他们英俊的脸被冻得有些发红，可神情和眼中溺人的温柔安宁，却怎么也挡不住。 第179章 大结局（中）趁今夜大雪如梦 　　赵向海和肖野，本来是去提前看看订好的婚礼场所，车开到一半听说女儿来了，急忙让司机调转了车头，恰在乐乐进酒店之前便瞧着了她。 　　两个大男人也不嫌害臊，围着同一条围巾，牵着手自路口走来，一直走到肖乐乐的跟前。 　　赵向海用戴着厚厚的手套的手挥去乐乐肩膀上的一小片积雪，笑问：“怎么这么早就到了，我还打算看完婚礼场所，再去接你呢。” 　　肖乐乐骄傲地一扬眉：“才不用你们接，我可快了！” 　　说罢，她看着她大爸爸眼中叫人沉溺的温柔，忍不住又撒起娇来，扑在赵向海怀里，软软地叫道：“大爸 　　爸” 　　赵向海抱起她，“外面冷，走，咱们一家人进去说话。” 　　打开酒店门，满面的暖意，仿佛一瞬间从冰冻的寒潮冲入了暖得让人直打瞌睡的暮春，舒服得手脚都酥软。赵向海抱着乐乐到了预定好的房间，替她脱了厚重的外套。 　　肖乐乐身姿重新轻盈起来，满目兴奋，抓着她两个爸爸闹了好一会儿，又趴到了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眼睛里漾着星辰般的光。 　　赵向海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 　　“小孩子就是精力充沛，”一直在旁边沉默的厉萍，忽然柔柔笑了两声，说，“乐乐闹了一路了，到现在还有力气看雪，可见是兴奋坏了。她是真黏你们两个爸爸，前几天都跟丢了魂儿似的，隔几分钟就问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们呢。” 　　赵向海脸色温和起来，轻叹：“这丫头……” 　　厉萍的目光扫过赵向海的侧脸，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犹豫半晌：“……向海。” 　　赵向海惊讶地转过头。 　　他虽然和肖野在一起这么些年，可是和厉萍的关系，淡泊得很。厉萍虽然不声不响，对他这个儿子的男友也从来没发表过什么异议，可在某些瞬间，赵向海还是能捕捉到她眼中的一丝猜疑和戒备。 　　也是因此，在过去那些年中，厉萍除了真有事儿，不会找他。就算找他，一开口也是个生疏的称呼，像向海这样亲昵的称呼，还是第一次。 　　厉萍神色间带了一点歉疚：“有几句话想跟你说。” 　　一直牵着赵向海的手的肖野皱起了眉：“妈，你要说什么？” 　　“你着什么急，”厉萍瞪了儿子一眼，转头看着赵向海，轻声道，“这么多年，辛苦你照顾肖野，辛苦你把乐乐照顾得这么好，还没来得及说句谢谢。” 　　赵向海一怔，良久：“厉夫人，这一大一小两个姓肖的，不止是您的家人，也是我的家人啊。” 　　厉萍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微地点点头，从挎包中拿出一个盒子来，缓缓递到赵向海手中。 　　赵向海无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只翡翠手镯。 　　这翡翠手镯的成色极其好，碧绿晶莹，几无瑕玷。 　　“这是……肖野还小的时候，他奶奶准备的，说是以后要送给孙媳妇用的，”厉萍轻轻摸了摸润凉的手镯，“如 　　今，肖野也要结婚了，我想着，也该把这镯子送出去了。虽然它是女款，你也戴不了，不过也无所谓，你就当个信物，收着吧。” 　　肖野看着翡翠镯子，嘟囔：“我怎么从来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赵向海拿着盒子，一瞬间有些犹豫：“这太名贵了，还是……” 　　“收着吧，”厉萍坚持，“就当帮我完成肖野他奶奶交代了这么多年的任务，好吗？” 　　赵向海沉昤一会儿，又看了看肖野的神情，终于点头：“好。” 　　“你们这一代的事儿，我也插手不上了，”厉萍笑道，“不过看着你们两个现在的样子，都已经很成熟，不需要我费心。你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有空也带乐乐回来看看我。” 　　“妈，”肖野也放软了语气，“你放心吧，我们会的。” 　　厉萍神色间泄出了一丝宽慰。 　　屋内逐渐陷入安静，好久，才听到窗边趴着的肖乐乐，轻轻哇了一声。 　　赵向海抬头往窗外一看，雪又下大了，雪幕更密，视线几乎都要穿不过，窸窸窣窣的落雪声，灌了满耳。在这样大雪如梦一般的日子里举行婚礼，还真是……有点浪漫。 　　他唇角不知不觉勾起一点弧度，手上一热，肖野已经偷偷地把手覆盖在他的手上，慢慢和他手指相扣。两个人的婚戒悄然摩挲在一起，手指交叠之间，沁着舒服的温暖，直直沁透心扉。 　　肖野准备了这么久，婚礼自然是又顺利又温馨。 　　婚礼规模不大，邀请的人也不多，也就是两个人这些年来私交很好的一批朋友罢了。 　　当司仪宣布接吻，肖野迫不及待地揽着赵向海的腰热吻上去的那一刻，下面坐着的所有人，发自内心地鼓掌祝贺。 　　陈黎远远地坐在最后一排，脸色还因为屋内过于暖和，微微透红。 　　他看着海哥和肖野的身影，感受着他们身上透露的细水长流的温馨感，一瞬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羡慕。他之前耗尽十来年时光想要追求的，也不过如此。 　　陈黎低着头笑了笑，用无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新婚快乐。” 　　旁边的座位忽然微微向下一陷，有人坐在了他旁边。 　　陈黎余光往旁边一扫，顿时愣住了。 　　肩上还有白色雪花的段康，抱着同样碎雪满身的段宇航。 　　他几乎一瞬间屏住了呼吸，想开□，却说不出话来。 　　段康看了眼陈黎，轻轻点了点头：“好巧。” 　　“雪下得太大，来得有点晚了，”段康把目光放到远处两个正在举行仪式的男主角身上，“我坐这里，不介意吧？” 　　陈黎摇头：“不介意。” 　　段宇航从段康一落座就开始盯着陈黎，那眼神中一开始是满满的惊喜，惊喜过后，又转成一点点幽怨，幽怨逐渐加深，似乎是在责怪陈黎这么久也不去看他似的。 　　陈黎看得心一软：“小……小航航……” 　　段宇航还来劲儿了，犯起小孩儿脾气，别扭地把头往旁边一转不看陈黎：“哼。” 　　陈黎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他正要把手缩回来，段宇航却已经迅速地把手往身后一伸，悄悄攥住了陈黎一根手指不放开。 第180章 大结局（下）趁今夜大雪如梦 　　这场婚礼非常圆满。 　　每一个环节，每一个细节，都是肖野提前设计好的模样，中间没有出过一丝差错和波澜，安稳又流畅。 　　到婚礼结束，肖野松了口气，握着赵向海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总觉得是个好兆头。” 　　赵向海余光斜睨着他，笑说：“就你名堂最多。” 　　他收回眼神，在场中看了一圈，目光飘到了坐在后排的陈黎身上。 　　陈黎穿了一件厚重的外套，衣服颜色浅淡，他的脸色也是一般浅淡，不过看上去已经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至少没有那种病态的苍白了。 　　赵向海沉昤了一下，低下身子，对着那边的肖乐乐说道：“乐乐，来。” 　　肖乐乐正要跑过来，赵向海又说：“把捧花也拿过来。” 　　他和肖野都是男的，也不存在什么新娘捧花。全场只有肖乐乐捧着一束花儿，满脸骄傲欢欣。 　　肖乐乐拿着那束花走到赵向海跟前：“大爸爸，怎么啦？” 　　赵向海附到她耳边轻语几句。 　　肖乐乐嘟了嘟嘴，似是有些不舍地捏紧了捧花。赵向海拍拍她的小脑袋，哼道：“快去，你要是喜欢花，大爸爸回去给你再买，好吗？” 　　肖乐乐这才宽心，抱着花，欢天喜地蹦跳着往后排去。 　　赵向海远远看着肖乐乐走到陈黎跟前，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看陈黎似乎是呆愣了一会儿，接过捧花，脸色微红。 　　陈黎手中拿着花，抬起头往赵向海的方向看了一眼。 　　赵向海笑着点点头。 　　肖野一直旁观着这一幕，直到赵向海和陈黎眼神交流完了，他才捏紧了赵向海的手，凑到他耳边：“安心了吧？” 　　赵向海：“什么？” 　　“成天为别人考虑那么多，现在终于安心了吧，”肖野在赵向海耳垂上亲了亲，“可以把时间分给我了吧？”赵向海挑眉：“想干什么？” 　　肖野神秘地笑了笑，吹着热气说：“公众仪式结束了，接下来，该是咱们两个的私人庆祝了。” 　　赵向海懂他的意思，双眼含着调侃和挑衅，勾得肖野瞬间蠢蠢欲动。 　　两人牵着手往外头走，一个男人拦在了赵向海面前。 　　是抱着孩子的邵锦泓。 　　邵锦泓是赵向海多年好友，在婚礼前一周就请假过来了。他抱着孩子，脸上有些颓丧，说：“向海，抱歉，我可能得赶今晚的飞机先回去了。” 　　赵向海略有些吃惊：“怎么了？” 　　“突然碰到点事儿，家里……” 　　他话还没说完，怀中的小崽子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哭声暸亮，吓得邵锦泓一个大男人，猛地像是舞台上拿着话筒，却突然听到音响传来尖锐悠长的啸叫的人一般，骤然变得手足无措又惊慌不定。 　　他急忙晃着怀里的小崽子：“又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好好好，不哭不哭，我现在就带你回家找那祖宗去，行不行？我到时候给你们俩祖宗跪下道歉，行不行？” 　　邵锦泓在商场上一律是霸气深沉又自傲的，一身西装更衬得他英气健朗，可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抱着孩子，露出这样低三下四的一面，倒是让肖野着实吃了一惊。 　　哄好了孩子，邵锦泓累得喘了口气，朝着赵向海点点头：“回去联系，唉，这一大一小俩袓宗折腾得我 　　啊……” 　　“去吧，”赵向海十分理解，“记得帮我向你家那位问声好。” 　　“记着呢……” 　　送走了邵锦泓，肖野急迫地拉着赵向海出了会场。 　　会场外，雪幕密密匝匝，万事万物仿佛都在这一刻安静了下来。落雪簌簌，整个世界似乎已经陷入了安稳的沉睡。 　　赵向海的睫毛上落了几片碎雪，他眨眨眼，让冰凉从睫毛上滚落，叹道：“这种气氛真好。” 　　“是吧，”肖野感受着赵向海手心的温度，“真想一辈子就这么安安稳稳，无波无澜……” 　　他蹲下身，示意赵向海上来。 　　赵向海也幼稚了一回，含着笑趴了上去，任由肖野背着他，在雪地里一步步往前走。 　　肖野微微侧过头，小声说：“我的赵先生……新婚快乐。” 　　赵向海眼睛一弯，眼角露出几丝细纹。他低头：“我的狗子，新婚快乐。” 　　肖野：“你又来。” 　　赵向海：“怎么了？” 　　肖野：“……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听到你说一声我的肖先生，我等了好久好久。” 　　赵向海沉默，好一会儿：“今晚怎么样？” 　　肖野一怔，雪地上印下脚步的速度骤然加快。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空荡荡的。寒风吹过，吹得发间都是零碎的白。 　　仿佛已经相伴到老了一般。 　　婚礼结束一周后，肖野和赵向海，终于还是抱着恋恋不舍的心情回了国。 　　日子就像往常一样过着。 　　肖野当初想要一辈子无波无澜，不过这显然是个妄想。生活中的一些小摩擦、小插曲，总是一件一件出乎意料地来。 　　譬如新婚 　　一年后，赵向海就遭遇了一场小小的车祸。 　　说来也不严重，只是赵向海陪着合作方在项目现场视察的时候，有个不长眼的司机，车开得糊里糊涂，竟然往几个大老板的方向冲了过来，赵向海脚下一滑，摔在地上，破了点皮流了些血。 　　这消息很快传到肖野那里，正在开会的肖野，一瞬间吓得是肝胆俱裂，魂都飞了似的，抓起东西就往医院跑。 　　赵向海正让医生帮着在伤口消毒，肖野红着眼上来就把人死死抱住，浑身发抖，上下检查他的海哥有没有事。 　　赵向海笑他大惊小怪。 　　肖野确实是吓怕了，抱着赵向海抱了好久才肯撒手。 　　医生都已经说没事了，肖野还不依，拉着赵向海去做了个深度检查，检查报告出来，根本没别的毛病，身体好得很。 　　肖野这才放下心，和赵向海一块儿回家。 　　他们是走着回去的。 　　回去的路上，赵向海习惯性地给自己和肖野围上同一条围巾，暖暖的绒毛搔着脖颈，痒痒的。 　　“我说你不用这么紧张，”赵向海笑道，“哪有什么事？”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怕，”肖野垂头，像一只被主人无辜教训的狼狗，“你一点点的痛，都能在我身上放大几百倍，你明白吗？” 　　赵向海一愣，调侃的心顿时收了起来。 　　肖野转身，在路口拥着赵向海，缠绵地吻了一会儿，叹息：“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爱你。” 　　赵向海轻笑：“你的爱够覆盖一辈子吗？” 　　“足够。”几辈子都用不完。 　　“那就好了，”赵向海在肖野的唇角亲了一下，“乖，不要担心。咱们俗人的生活里，这种小波澜总是有的，太正常了。反正这辈子，你的手我是牵定了，结婚那天许的诺，不会忘的。” 　　肖野安心了一些，想想又不甘心，压着赵向海亲了好一会儿才恶狠狠地松开，两个人在今冬忘了是第几场的小雪中，漫步走回家。 　　赵向海打开锁，往屋里走，顺便按亮了满屋温馨的灯光：“回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平实普通的三个字，莫名让肖野心口一颤。 　　就像在安静的教室，忽然有人在钢琴上按了三个琴键，清亮温柔的琴音，霎时间击穿一切，余声缭绕得整间屋子都是温馨的光辉。 　　肖野抬起头，看着眼前的赵向海。 　　脖子上还围着和他相连的围巾，神情温柔，眼角虽然有了几丝纹路，却一如当年一般成熟英俊。他站在玄关，背后是满屋子暖黄的灯光。 　　肖野看呆了。 　　赵向海扯了扯围巾，朝着肖野挑眉询问。 　　肖野这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再次抬头，眼神已经是一片温柔的平静，那些生命中的劫难、波澜，仿佛已经融化消失，剩下的只是如初的温和与眷恋。 　　他朝着赵向海伸出手。 　　赵向海不明所以，但仍把手搭了过来，和肖野紧紧相握。 　　这双手骨节分明，好看得很。肖野摩挲着赵向海的手，心中明白，这是一双他即使紧握到粘热沁汗，紧握到皲皱也不会松开的手。 　　他看着赵向海的侧脸，良久，深吸一口气，笑着轻轻说：“嗯，回家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正！文！写！好！啦！ 　　海哥和肖野，永永远远恩恩爱爱下去了 　　我要很骄傲地说，这个结局我真的写得非常满意！！！波澜不大，但是足够表达出我想表达的一切了。这本书也是，越写越喜欢往细腻的、生活的方向去写，我厚脸皮地认为这是我在进步吧，哈哈哈哈很感谢宝贝们这本书一路陪伴，爱你们！下面咱说点正经的 　　稍后，番外篇马上开始更新，这次番外不限定哪一对，应该说是接续着正文发展（正文毕竟是海哥和肖野的主场，结构不能乱，有限制呀），黎黎当然有很重的戏份啦你们放心嗷？ 　　然后，关于新文，已经开始搞了，非常刺激，嘿嘿嘿，先放剧情中的一段给宝贝们瞄一眼一一 　　某攻把受死死压在身下，眼眶早因为极度的思念而微微泛红。他又是凶狠又是哀求地低吼道：“你到底明不明白，我对你早就不止是包养了。只要你喜欢，只要你愿意窝到我怀里说句喜欢我，老子立刻能把这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全他妈堆到你脚边送给你！” 　　------(不是叶霆和杨嘉力？） 　　希望到时候开文，宝贝们还能继续支持，么么么么么么？ 第181章 番外曾有人这般爱你01 　　当初是怎么和他在一起的呢？ 　　陈黎坐在飞机上，看着外面悠然荡过的云层，陷入沉思。 　　他托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猛地想起来，似乎只是因为一场斗殴。 　　那一年他在一个烧烤摊打杂，赚些小钱补给生活。烧烤摊这种地方，经常有各路混混前来光顾，一个不慎就是一场嚣张的对骂或是恶战。 　　陈黎那次就很倒霉地摊上事儿了。 　　也不知道前一天是撞了哪路神仙，那天陈黎竟然惹上了几个经常在附近混迹的黄毛混子，黄毛混子们正好被别人削过一顿，气还在胸口，猛地碰上陈黎这么个好欺负的，顿时来劲了。 　　骂倒是其次，陈黎还能忍，但拿着酒瓶子往脸上怼，污言污语地威胁要撒尿在他头上，这就忍不了了。 　　陈黎拼着一股劲儿，气得浑身发抖。 　　那时候旁边的人好多都在看笑话，大家混迹社会久了，这种事儿，见怪不怪，不过一场好戏而已。 　　陈黎那时候觉得自己可能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男人，砰地一声踢翻了桌子，提着半拉碎酒瓶，直接砸在了黄毛头上。 　　黄毛没想到这年代还能有英雄救美的，傻子一样愣了很久，转移火力，带着一帮小弟先跟那男人怼上了。 　　生活是生活，不是什么超级英雄的传说，以一敌十不现实。 　　那男人被揍得牙都掉了两颗。 　　陈黎倒是因此没事儿了，事后带着那男人去了附近的一家破旧诊所，处理了伤口。 　　在诊所门口，陈黎低着头，红着脸：“……对不起。” 　　“你跟我对不起什么？”那男人很好奇。 　　“我拖累你，”陈黎模样看上去乖极，“那些人本来冲着我来的。” 　　那男人大度地挥挥手：“行了，别在这儿纠结这个。事情解决了就好，以后少在那种地方晃，你这么瘦瘦的，不安全。” 　　陈黎点头。 　　那男人转身要走，陈黎叫住了他：“你给我留个电话吧……那什么，我……请你吃饭。” 　　那男人笑说不必了。 　　陈黎却是个有恩必报的，别人因为帮他被打成这样，他还不闻不问，他良心说不过去，因此执意要留电话。男人叹了口气，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掏出一支烂笔，接着昏暗的灯光，在陈黎的手心上写了一串数字和两个字。 　　“最后是我的名字。”走之前，他回头笑道。 　　陈黎攥着手心，又怕攥得太紧汗湿模糊了，匆匆回家，在灯光下一看。 　　手心两个字，字迹嚣张又漂亮。 　　段毅。 　　陈黎小心地抚摸着这两个字，喃喃念了一遍那串号码，胸口像是填满了什么东西一样，稳稳当当，踏踏实实。 　　英雄救美变狗熊的相识过后，陈黎找机会约了段毅出来，请他吃了顿饭。 　　俩没钱的穷酸男人，自然去不起什么高档场所，街头大排档已经是贵宾级待遇。 　　人声嘈杂的大排档里，电风扇呼呼响。陈黎放大了声音，问了段毅几个问题，段毅也大声地回答他。 　　陈黎笑点低，或许是觉得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还要抓着耳朵吼的场面看起来有些滑稽，竟然忍不住抱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当天他们俩都暍醉了，互相搀扶着到了路口。 　　陈黎问段毅住哪儿。 　　段毅一指旁边，好家伙，就隔了两栋楼。 　　就是这么巧。 　　自此以后，他俩就像是成了寒冬抱着取暖的人一般，时不时约在一块儿吃饭聊天，关系也逐渐熟起来，段毅也邀请陈黎，去他那狗窝都算不上的小破屋子里逛逛。 　　陈黎去了，没想到，去的时候是处男，出来的时候，路都走不稳，外扒着腿，像只走姿奇怪的鸭。 第182章 番外曾有人这般爱你02 　　那一夜纯属意外。 　　俩人虽然都暍醉了，但意识还算清醒，至少没到抱着个活物就开始春情泛滥的地步。 　　段毅抱着他屋子里唯一一件值钱的玩意儿----台旧笔记本，一边和陈黎凑在一块儿，在广告满天飞的网站 　　上看着盗版电影，一边闲聊，顺带瞌点水酒解闷。 　　坏就坏在这个网站的广告。 　　当年的盗版电影网站，还没受到多大的管控，猖獗得不行，一打开满屏幕都是黄色广告，大胸大屁股直往屏幕怼，中间再夹杂几条顽强的澳门赌场，满页的烫金发光字，刺瞎狗眼。 　　段毅和陈黎电影看到一半，右下角直接跳出弹窗，一个裸男，络腮胡，肌肉漂亮又性感，旁边五个大字一一想征服我吗？ 　　段毅一看到这男的，嗤笑：“这年头，真崎航都被正大光明拿来做黄色游戏代言人了啊。” 　　陈黎笑了笑，一转念，笑容僵住了。 　　真崎航这个名字，他不是不知道。 　　就像苍老师在直男届可以堪称一姐一般，当年，真崎航这个名字，在gay届也可谓是流量担当，无数gay的硬盘里都曾存过这个男人的作品，夜深人静的时候，捧一杯热茶，带着跳动的心脏和熊熊燃烧的胸膛里的烈焰，独自品赏，度过一段难忘的流金岁月。 　　陈黎当下就愣了，估计是酒暍得上头，竟然毫不遮掩地问：“你知道真崎航？” 　　这下段毅也呆了。 　　其实这事儿本来挺好解释的，说一句上网偶尔看到过，搪塞过去也就是了。但段毅估计也暍糊涂了，竟然就那么怔怔地看着陈黎：“……啊。” 　　“你，你是……” 　　“你也是……” 　　就因为这么个弹窗广告，俩人互相出柜。 　　好不容易碰上个同类，短暂的尴尬过后，段毅就拉着陈黎开始攀谈，谈着谈着，加上酒精的刺激，谈到床上去了。 　　他们俩相识到第一次上床的过程，迅速又魔幻，处处充满缘分的气息。 　　“女士们，先生们，飞机即将降落在上郢国际机场，地面温度8摄氏度，请您整理好自己的物品……” 　　飞机上的播报声打断了陈黎的回忆。 　　他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往窗外一看才发现，飞机马上要进入滑行阶段。 　　陈黎甩了甩脑袋，暂且把从记忆里涌出来的那些片段抛诸脑后，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在飞机降落之后，安静地下了飞机，到提取处拿了托运的行李，出了机场。 　　深秋的风吹来，冻得陈黎一哆嗦。 　　他站在机场出□，看着黑漆漆的天，呼了口气。 　　终于回国了。 　　和段毅离婚之后，他变卖了房子，有些任性地逃到了国外，游览各国。中途去了次格陵兰岛参加海哥的婚礼，参加完婚礼，他又在外游荡了一年，到今天才回到国内。 　　一年的旅行，让他心态逐渐开朗起来。 　　过去的很多事儿，到如今，都已经慢慢沉淀了下去，不再像当初一样，一想起来就像有刀子在胸口剜，痛得发颤。 　　陈黎拖着行李箱，就近找了家酒店住下。 　　这一年的旅行中，他和海哥……以及段宇航，还有些联系，不过他回国的事儿倒是暂时没告诉他们。 　　陈黎想，等找到了合适的租房，有了稳定的落脚点，再说吧。 　　他收拾好行李，肚子咕噜叫了几声。 　　他拿着手机出了酒店，对面刚好有一家大型商场。陈黎进了商场，打算买些泡面零食备着。 　　他正在货架前把泡面桶塞到购物篮里的时候，身后有个男人匆匆走过，道窄，那男人又生得高大，直接把陈黎往旁边撞偏了。 　　“抱歉！”男人停下脚步，礼貌道。 　　陈黎正想挥手说没事，抬头一看。 　　眼前的男人，高大的身材掩在黑色的风衣中，脸庞英俊，轮廓硬朗，神情沉肃，浑身上下透露着强大逼人的气势。 　　陈黎瞪大了眼睛，良久：“段……段大哥？” 第183章 番外：错位03 　　段康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陈黎。 　　饶是镇定沉稳如他，此刻面上也禁不住泄出了一点惊讶：“陈黎？” 　　陈黎站直了身子：“段大哥。” 　　“你回国了？”段康问。 　　陈黎轻微点头，笑意浅浅：“今天刚回，没想到就在这里遇见你了，好巧。” 　　“是巧。” 　　“段大哥怎么在这儿？”陈黎没记错的话，段康的公司和事业重心，根本就不在这座城市。 　　段康道：“哦，我是过来处理” 　　话说到这儿，他忽然顿了一下，面色露出一丝异样，这异样很快归于平静：“我是过来处理一点小事的。”陈黎哦了一声，便再无话。 　　两个人说起来，也算不上有多熟悉。过去那些日子，他们无非是因为段宇航和段毅，才建立了联系，此时没了这两个人在，陈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段康更是一只硕大的闷葫芦，气氛陷入尴尬。 　　陈黎沉呤了好久，余光瞥见段康提着的购物篮中，放着一大堆薯片和几排儿童钙奶，他脑中顿时浮现出段宇航那萌萌的脸蛋来。 　　“那个”陈黎眼睛一亮，“小航航，他还好吗？” 　　段康挑眉：“他很好，前几天还跟我说，很想你。” 　　听到这句话，陈黎心中一暖。 　　“今天我是带着他一块儿来的，”谈及儿子，段康面色也缓和了下来，“他吵着要吃薯片，我只能让他先在另一边等着，我回来再给他买一些。” 　　陈黎笑意渐深：“小孩子就是爱吃零食。” 　　段康点点头，迟疑道：“你要去看看他吗？” 　　陈黎一看到那些薯片和钙奶，就猜到段宇航也在附近，早就想去看看那小崽子了，此刻段康提议，他当然不会拒绝，胡乱地塞了几包泡面到自己购物篮中，跟着段康往外走。 　　在收银台结了账，段康继续朝着出口走去。 　　陈黎却皱起了眉头。 　　段康一个人在商场里买东西，就放着段宇航一个人在外面等他吗？这么小的孩子，这当爹的未免也太心大了些…… 　　他正疑惑，一抬头，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着白色毛呢长款大衣的女人，风姿绰约。段宇航正被那女人抱在怀里，仰头看着商场垂挂下来的节日装饰物。 　　陈黎稍稍怔愣了一下。 　　在他怔愣的片刻，段宇航低下了脑袋，视线扫过跟在段康身后的陈黎，小脸儿浮现出偌大的惊喜：“黎黎叔叔 　　他双手双脚挣扎着，皱起眉：“放我下来，我要去黎黎叔叔那儿。” 　　那女人面色平静，把段宇航给放在了地上。段宇航迈着飞快的步子，冲到了陈黎的怀中：“黎黎叔叔！” 　　“小航航，”陈黎抱着段宇航暖呼呼的身子，心里也暖呼呼的，“好久不见。” 　　段宇航死死抱着陈黎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嗒亲了一下：“我好想你！” 　　陈黎摸了摸他的脑袋：“叔叔也想你。” 　　段宇航就像一只无尾熊一样缠在陈黎身上，陈黎没办法，只能把他抱了起来，“重了，小航航长大了不少。”段宇航嘿嘿一笑，眼睛像星辰一样亮。 　　那女人见到段宇航这般黏着陈黎，眉心几不可闻地皱了皱，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走到了段康的身边，自然而然又小鸟依人地挽住了段康的手臂。 　　见到这一幕，陈黎神色微迟疑，看向段康，小声问：“这位是”—— 第184章 番外：错位04 　　“她是童阿姨！” 　　没等段康说话，陈黎怀中的崽子已经抢先发声。说完这句，他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转了一下，又补充道：“是老爹的朋友！” 　　陈黎略惊讶地哦了一声，目光再次在段康和这女人身上一探。 　　小鸟依人的姿态，还挽着手臂。 　　段康还把段宇航交给她抱。 　　他不觉得段康和这女人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不过段宇航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反驳，只是笑着拍了拍段宇航的背，表示自己知道了。 　　段宇航凑近了，问陈黎：“黎黎叔叔，你终于回国啦？” 　　“是，”陈黎点头说，“今天刚回国就碰见你们了，真有缘分。” 　　“那你以后还走吗？”段宇航眼中闪烁着担忧。 　　陈黎这次很大方地摇头：“不走了，以后就呆在这座城市了。” 　　段宇航眼睛骤然一亮，看上去颇为兴奋：“真的？” 　　“真的。” 　　“那我过几天能去找你玩吗？能吗能吗？” 　　陈黎哼笑，眼神瞥了瞥段康。 　　段宇航机灵极了，一看陈黎的眼神，就明白他什么意思。转过头，对着自己亲爹撒娇：“老爹，我想和黎黎叔叔玩，你过几天带我去吧” 　　段康轻轻咳嗽了一下：“陈黎叔叔刚回国，你先让他歇一阵子，别去打扰他休息，听话。” 　　段宇航小脸一下子耷拉了下来。 　　陈黎看得颇为心疼，急忙对着段康说：“不会的，没关系的。” 　　“黎黎叔叔都说没关系了，”段宇航抱着陈黎的脖子，打蛇上棍，继续用撒娇来软化自家老爹那颗铁石心，“老爹，求你了嘛！” 　　段康纠结了一会儿，到底也没能拒绝，无奈地说了声好。 　　段宇航窝在陈黎的怀里，举手欢呼，那女人继续挽着段康的手臂，四个人漫步朝着停车场走去。 　　一直走到一辆车前，段康站住了脚步。 　　那女人转身，朝着段宇航伸出双手，说道：“宇航，来，该上车回去了，阿姨抱你。” 　　段宇航似乎对这位童阿姨的怀抱有些抵触，很不礼貌地甩过了头，小小的脑袋靠在陈黎的肩膀上，闷哼：“我不要。” 　　那女人的脸色霎时有些尴尬不悦。 　　“段宇航，别胡闹，”段康扬起了亲爹的威严，沉沉说，“陈黎叔叔也要回去休息了，咱们也该回去了，你快点 　　下来跟着阿姨上车，不许耍赖。” 　　段宇航抿了抿唇，攥着陈黎的衣服，紧了又紧。 　　好一会儿，小家伙才不甘心地松开手，让陈黎把他放到了地上。 　　那女人松了口气，蹲下身，目露关爱地摸摸段宇航的脑袋：“跟阿姨回家，阿姨给你买了蛋糕，等会儿拿出来给你吃，好吗？” 　　段宇航小手随意搓了搓，显得兴致缺缺。 　　女人的表情变了变，瞥见段宇航被冷风吹得红红的手，继续试着讨好道：“呀，宇航的手都冻红了，阿姨这儿有手套，你快戴上。” 　　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副小手套，递给段宇航。 　　段宇航没接，反而大声说：“不用！我自己有！” 　　他在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两只毛线手套来给自己套上，献宝一样地伸到陈黎眼前：“黎黎叔叔，你看！”陈黎低头看了一眼，段宇航两只手戴着毛线手套，俨然是两只小虎爪子的模样。 　　是自己当初亲手织的，后来送给段宇航的那一副。 　　没想到一年了，这小家伙还戴着呢。 　　陈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航航还戴着它们呢。” 　　“冷的时候，我天天戴！”段宇航邀功似的昂了昂下巴，眼中有一簇小小的骄傲。 　　陈黎摸摸段宇航的手，却发现那手套已经有几处撕裂的小口子。 　　段宇航察觉到陈黎发现了那几个口子，心虚地收回手，小声说：“黎黎叔叔，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弄坏的。我玩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才把手套弄坏的” 　　陈黎低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手套的情况，笑道：“我怎么会因为这个怪你呢？” 　　他眨眨眼，继续说：“不过，手套上有口子，会漏风，戴着就不暖和了。航航把手套先摘了给我吧。” 　　“为什么？” 　　“我拿回去，补好了，再给你，”陈黎温柔道，“好吗？” 　　段宇航思考了一会儿，同意了，摘下手套递给陈黎。 　　黎黎叔叔帮他补手套，补完了再给他，那他到时候就一定能再见到黎黎叔叔。 　　这买卖不亏！ 　　段宇航偷偷被自己的机智给折服了。 　　陈黎收好了手套，又和段康寒暄了几句，时候也不早了，便转身离开。 　　那位童阿姨，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抱着段宇航上了车，让段宇航坐在后座，她坐到了副驾驶座。 　　段宇航坐着车，抓着安全带。车子晃动着，他的眼皮也开始打架，困乏一阵阵冲了上来。 　　在陷入小睡之际，他只听见前面的老爹和那童阿姨，似乎争吵了几句。 　　闭上眼睛之前，段宇航侧过了头，小声嘟囔：“我才不要你当我妈妈呢” 第185章 番外：错位05 　　送童慧回了她家，段康载着段宇航也回了别墅。 　　这段时间，他留在这座城市有些事儿要处理，估计事儿一下子还解决不了，索性就租了个别墅住着，来去也方便。 　　他把段宇航从车上抱了下来，先让他在沙发上躺着，自己去阳台打了个电话。 　　靠在栏杆上，他点了支烟，神色深沉，看不出情绪。 　　耳边的电话很快接通了：“喂，康哥？” 　　“嗯，”段康应了声，“是我。” 　　那边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言语之中自带一分慵懒：“这么晚敢打电话打扰老子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你怎么 　　样，今天和童家那千金见面，情况如何？” 　　段康吸了口烟，呛得咳嗽两声：“就那样吧，人还是挺漂亮的，才见一面，其他也看不出什么来。” 　　“嘿，你是不知道，那童小姐馋你馋好久了，我一提跟你见面相亲，她都不带犹豫的，直接开始跟我商量时间地点了，”那边的男人哼笑着说，“人家可是直奔着段夫人的位子来的。” 　　段康看着黑漆漆的天空，一颗星子都看不到，宛如他的心情一样沉闷压抑。 　　他掐灭了烟：“跟她已经交换了联系方式，到时候再约出来见几面，如果合适的话就定了吧。” 　　“这么急？”那边的男人吃了一惊，脚步声蹬蹬响了几下，“康哥，你这是找老婆，不是挑萝卜，也不能撩进碗里就是菜啊。你就不打算处个一两年再做决定？” 　　“没什么必要，”段康低垂着眼皮，英俊阳刚的面容中看不出一丝情绪，像一潭深邃不见底的巨湖，探不清深浅，“我这个人，你也知道，从来就没什么浪漫细胞，也谈不来恋爱。婚姻对我来说，是很现实的东西。我到这年纪了，就希望家里有个温柔体贴，人品靠谱的老婆，爱情不爱情的，我没什么奢求。” 　　段康是从苦日子过来的，从小对幸福的定义标准就特别低。跟他同一个阶级的大老板们，一个个家里老婆稳住，外面小三小四小五养着，玩儿得乐不思蜀。他倒是没那个心思，对他这个从小没家庭，全靠自己骨头硬咬着牙奋斗才杀出一条血路的人来说，能有个完整的家，回到家老婆能给他做口热乎饭关心体贴一会儿，就算是幸福了。 　　那边沉默着没说话。 　　“再说了，这几年我工作越来越忙，有的时候真觉得力不从心，”段康鲜少发出这种暴露自己内心脆弱一般的叹息，“家里那崽子，也越长越大，确实需要再给他找个妈妈” 　　“唉，”那边的男人也跟着叹了口气，颓唐道，“康哥，不是我说，你这么些年，事业也做起来了，钱也大把大把的不愁花。怎么我就老觉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得一点也不开心呢？” 　　段康一愣，嗤笑：“你还敢窥探起我的情绪来了？” 　　“我这怎么叫窥探呢，”那边不正经地笑了几声，“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康哥你人这么稳重，我小航航那么可爱，你们过得不够幸福，我心里也堵着呢。” 　　“你就油嘴滑舌吧。” 　　“话说回来，”那边的男人闷闷地说道，“康哥啊，你要是个gay就好了，我这儿温柔体贴的小零，一抓一大把呢。你这种成熟稳重款的，他们最喜欢了，有的是你挑的” 　　“胡闹。”段康不屑地撇撇嘴，又笑骂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他靠在栏杆上吹了好一会儿夜风，一个人想了好久，才转身回了屋子。 　　屋内，段宇航抱着小小的身子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瞪得又大又圆，显然已经清醒好久了。 　　段康关上阳台的门，脱了外套：“怎么了？” 　　段宇航歪着脑袋，眨了眨眼：“老爹，我们家好冷清。” 　　段康轻轻一笑，把衣服挂在一遍，没说话，也说不出话。 　　“老爹，”段宇航又叫了一声，“我饿了” 　　段康皱了皱眉：“不是刚吃过晚饭没多久，又饿了？” 　　段宇航无辜地点点头。 　　他正在长身体的阶段，平时又爱玩爱闹的，体力消耗得快，经常会觉得饿。 　　段康无奈地拿出手机：“想吃什么，我给你叫外卖。” 　　段宇航一听外卖俩字，嫌弃地拧了拧眉，摸着自己的耳朵：“又是外卖，我不想吃外卖！” 　　“那叫保姆来给你做饭。” 　　“我也不想吃保姆做的。”段宇航低着脑袋，小模样看起来怪可怜的。 　　段康这下是真无奈了，摊着手：“那你想吃什么？” 　　段宇航自顾自咕嚕了一会儿，悄悄抬起眼皮，一双大眼看着他老爹英俊的脸：“我想吃黎黎叔叔做的东 　　西。” 　　段康没忍住给他头上敲了个板栗：“你小子口味还真挑。这么大晚上的，我还能把陈黎叔叔请过来给你做饭？小混蛋！” 　　段宇航摸了摸脑袋，跳下沙发，似乎还有点负气：“那我不吃了。” 　　段康看着段宇航就这么跑进了洗手间，神情终于露出了一丝泄气和无奈。他一个大男人，心思也不细，工作又忙，给不了足够的关怀和照顾，对着自己这睢一的儿子，他免不了觉得有些丧气与愧疚。 　　他跟着一起进了洗手间，段宇航已经很听话地挤了牙膏在牙刷上，大大地咧着嘴，呼哧呼哧给自己刷牙。 　　“明天早饭”段康揉了揉段宇航的脑袋，“明天早饭，老爹去给你买你喜欢的蟹肉小笼包。” 　　段宇航吐了一口白色泡沬：“哦。”—— 第186章 番外：错位06 　　段康盯了段宇航头顶的发旋，盯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叹了口气，也沉默着洗漱，一大一小两个姓段的，一个拿着大毛巾，一个拿着小毛巾，对着镜子热乎乎地擦脸。 　　擦到一半，段康的动作缓了下来，像是有话要说。 　　他把毛巾放在热水里泡了泡，终于出声：“我问你，今天来的那个童阿姨你喜欢吗？” 　　段宇航白嫩嫩的脸蛋被热毛巾擦得有些泛红，像颗待熟的白桃：“谁？” 　　“童阿姨，”段康敲了敲段宇航的脑袋，“就今天陪咱们一起出去逛商场的那位，很漂亮的。” 　　“哦，”段宇航撇撇嘴，低着头，手指绞着毛巾较劲，“没什么印象，今天光顾着跟黎黎叔叔说话了。” 　　段康无奈地摇了摇头，真不知道这崽子为什么这么喜欢陈黎。 　　“这个童阿姨，我看挺温柔的，家境也好，她” 　　段康话还没来得及说完，段宇航就直楞楞地支起脑袋，一双眼写着错愕：“老爹，你想干什么，你想娶她吗？” 　　“不好吗？给你找个新妈妈。” 　　段宇航低下头，像只蔫儿巴的小老虎：“不好。”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吗？” 　　“不喜欢。”段宇航大力搓着毛巾，搓得洗脸池中的热水晔晔响。 　　段康愣了一下：“可我看她倒是挺喜欢你的，对你也挺好。你看，她一直抱着你，还给你买” 　　“老爹，”段宇航似乎对这个话题已经有些不耐烦，小小的脸蛋透着满满的幽怨，“她是真喜欢我还是假喜欢我，我能感觉到的。她只想当你老婆，可没想当我妈妈。” 　　段康这下是真震惊了，他是没想到自家儿子心思原来这么敏感。 　　他把段宇航的毛巾拧干，挂在毛巾架上，叹了口气：“这个也不要那个也不要，我又经常没法照顾你那你 　　到底想要谁当你妈？” 　　段宇航闷着脸看着镜子，良久，带着一点坏笑朝段康招了招手：“老爹，弯腰。” 　　段康皱着眉弯腰。 　　段宇航附在他耳边，用小奶音吹着热气说：“要不你把黎黎叔叔娶回家吧。” 　　段康霎时直起身子来，浓眉一下子皱得死紧。他狠狠地在这小子的头上敲了一下，凶巴巴地说道：“你胡说什么呢！” 　　段宇航捂着脑袋，高声抱怨：“我没胡说！” 　　“你！” 　　“毅叔叔都能和黎黎叔叔结婚，现在他们不在一起了，你怎么就不能娶黎黎叔叔？我就喜欢他，谁都不要，就喜欢他就喜欢他就喜欢他就喜欢他！” 　　段康一下子火了，指着段宇航严肃道：“你找打是不是！” 　　段宇航死撑着一口气瞪着自家老爹，好一会儿，许是觉得委屈了，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也不争辩，转头就跑出了洗手间，砰地一声关上了他卧室的门。 　　段康站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娶陈黎？段宇航这小子还真说得出口。 　　和儿子吵了一小架，段康也没心思看别的了，索性换了睡衣，关了阳台的灯，往卧室走。 　　走过厨房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忽然想起某一天晚上，陈黎和他住在一块儿，那天段宇航闹着要吃夜宵，陈黎体贴地给他做了，不但给段宇航煮夜宵，还看出他的胃疼，给他也煮了一碗热乎乎的面。 　　那面条入胃，是真暖。 　　他想要的家的感觉，也不过如此。 　　有妻有子，他在外赚钱，好好守着这一家人。他会用最大的努力给他们最好的生活，当他累了、病了，也有人照顾他，能给他煮热乎乎的饭，不至于让他在冷清孤单中苦熬。 　　段康的眼睛在许久未用直至积灰的厨房看了几眼，沉沉叹气。 　　其实说起来陈黎，浑身上下每一点都符合他的理想。 　　温柔、体贴，没有大毛病，性格也好得很，总是有十足的耐心和爱心，更是对家庭无比负责嗯，长得也 　　很清秀顺眼。 　　但可惜，是男的。 　　而且是他弟弟的前任。 　　娶陈黎？段康自嘲地摇了摇头，除非他疯了吧。 　　第二天，陈黎闲着没事儿干，去外面买了毛线，在家给段宇航补手套。 　　手套补到一半，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是赵向海的声音：“陈黎，听说你回国了？” 　　赵向海在这座城市人脉极广，他能马上探听到消息，一点儿也不奇怪。 　　陈黎笑着回答道：“是，昨天刚回的。本来还想租好房子落了脚再跟你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知道了。” 　　赵向海日子过得滋润，人比以前更加活力蓬勃，哈哈笑了两声：“婚礼上跟你见面之后，快一年没见了吧。最近有没有空，出来一起吃个饭？” 　　陈黎当然不会拒绝赵向海的遨约。 　　和赵向海在电话里商定了时间地点之后，他笑着挂断了电话，心中暖洋洋的。 　　这种有人惦记着的感觉，挺不错。 　　到了和赵向海约定好的那一天，陈黎提前出了门，在赵向海公司门口站定。等了一小会儿，赵向海也从公司里出来了。 　　一年过去，他似乎一点儿也没变，依旧那般成熟英俊。整齐服帖的西装，锃亮的皮鞋，手腕上性冷淡风格的钻表，一丝不乱的头发，看上去就是精英模样。 　　“海哥，”陈黎朝他招了招手，“这里。” 　　赵向海走到陈黎身边，笑意更深，和他寒暄了几句后：“咱们等会儿去吃中餐，先在路口等等，肖野开车载咱们过去。” 　　陈黎看出赵向海笑容中溢出的一点甜蜜，也跟着笑了。 　　不多久，一辆锒灰色的跑车停在了两人面前。 　　坐在驾驶座的肖野，今天没穿西装，一头短发清爽阳刚，穿着一身军绿色飞行夹克，五官硬朗深邃，年轻帅气—— 第187章 番外：错位07 　　赵向海看着这样的肖野，眼神一暗。 　　肖野停了车，打开车门走到陈黎的赵向海面前，笑道：“餐厅已经订好了，走，我载你们过去。” 　　他替陈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看着陈黎往车里坐。 　　赵向海替肖野整了整衣领：“今天没去上班？” 　　“哪儿呢，”肖野笑道，“上午都在公司，下午陪几个哥们出去打拳，回家洗澡换了衣服而已。” 　　赵向海挑眉：“嗯，衣服很骚。” 　　肖野唇角一勾，手悄悄绕到赵向海身后，掐了一下：“骚还不是想勾引你。” 　　说着，他撇过头往后一看，陈黎正调整坐姿系安全带，眼睛没往他这边瞧。肖野放了心，掐着赵向海的下巴黏糊糊地吻了上去，暖昧道：“我很贵的，让我当车夫乖，我先要点车费。” 　　赵向海踢了肖野一脚，笑骂：“去你的。” 　　肖野带着赵向海上了车，跑车发动起来，一溜烟儿到达了他预定好的中餐厅。 　　这餐厅新开的，口碑不错，上来的几道菜让赵向海这种挑剔的人都啧啧称赞。 　　一边吃饭，赵向海一边和陈黎聊了这一年的各种事儿，肖野在旁边默默听着，时不时往赵向海碗里夹菜或者强行给他喂点小食，一副忠犬老公的模样。 　　聊到一半，陈黎提到他前几天一回国就碰见在商场里遇见段康的事儿。 　　赵向海听了，惊讶地眨眨眼，有些迟疑地说：“碰见段康？这么巧，那你没碰见” 　　他止住了话，有些不想在饭桌上说那个名字。 　　陈黎倒无所谓，摆摆手：“没碰见段毅，碰见他我也躲着走。” 　　“那就好，”赵向海松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叮嘱道，“我先跟你说，你回来了没事儿，但是最好躲着 　　段毅一点。他不太正常。” 　　陈黎抬起眼皮：“嗯？” 　　“你走了之后，他就像变了个人，疯狗一样，”赵向海提起段毅就不免有些愤愤，“做了很多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我怀疑他精神都出问题了。” 　　陈黎：“比如？” 　　赵向海和肖野对了个眼神，夫夫俩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瞒着陈黎。 　　肖野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推到陈黎面前：“你看这个。” 　　陈黎拿起手机一看，登时瞪圆了双眼。 　　照片里是个男人，眉眼清秀，气质温和，只是五官稍有些不自然。最令人吃惊的是，这男人竟然跟他长 　　得有八九分相似！ 　　“段毅找了个听话的情人，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竟然花了大价钱请了整容团队，让那小情人照着你的照 　　片整，喏，整成这模样了。现在这人每天陪在段毅身边呢。” 　　陈黎皱紧了眉头，看着照片里的人，像是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他现在偏执得快疯了，段康这次回来，就是处理他的事情，”肖野摇头，“你小心点，别让段毅再缠上。”陈黎喉结一动，把手机递了回去：“知道了。” 　　吃完这顿饭，肖野把陈黎送回酒店，赵向海体贴地叮咛几句，就被急色攻心的肖野连哄带扯地弄回了车上，跑车飞快地朝他俩的家赶去。 　　陈黎坐在酒店的房间里，把没补完的手套补完了。 　　他刚闲下来，段宇航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一接起就是委屈巴巴的一句黎黎叔叔我好想你哦。 　　陈黎一下子心就软了，看看时间也还算早，干脆问了地址，带上刚补完的手套，又给段宇航买了他最爱暍的钙奶，打车去了那幢别墅。 　　一进别墅，陈黎就被欢天喜地的小崽子缠上。 　　“你老爹呢？”陈黎问。 　　“老爹加班，要跟其他人暍酒，”段宇航撇嘴，“还没回来呢。” 　　陈黎哦了一声，给段宇航开了瓶钙奶，陪他玩了一会儿。 　　不多久，只听外面车声渐近，门咔哒一开，身上还沾着外头寒气的段康也回了家。 　　段康见到陈黎也在这儿，惊讶地说：“陈黎，你怎么来了？” 　　“手套补完，给小航航送过来，”陈黎笑道，“好久没见他，也想了。” 　　段康说了声嗯，眼光撇过陈黎那白净秀气的脸，不知怎么的，脑海里竟然浮现出前几天段宇航说的让他娶陈黎的事儿，一时间，像是有热流在耳际涌动，他尴尬地眼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陈黎对此毫无察觉，专心地陪着段宇航玩儿，又在段宇航的邀请下，去他的小房间，陪他读故事去了。 　　段康没说什么，径自放下公文包，脱了外套。 　　今天和几个合作商谈项目，那几个合作商嗜酒如命，段康躲不过，只能跟他们一起暍。红的白的黄的一顿灌，暍得他脚步都有些晃悠。 　　胃里胀痛得难受，段康去了厕所对着马桶，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他呼吸间全是酒气，浑身不舒服，索性先回了房间。 　　陈黎在房间陪着段宇航看了好一会儿的书，又陪他玩了一会儿，这才推开门往外走。 　　当他走过段康的卧室门的时候，猛然听见里面咚的一声闷响。 　　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似的。 　　陈黎脚步一顿，犹豫着敲了敲门：“康哥？” 　　里面没有回应，一片安静。 　　“康哥，”陈黎又敲了敲，“你没事儿吧？” 　　好久，只听到门内传来段康虛弱的声音：“疼” 　　陈黎听到这气若游丝的声音，心中一颤，下意识地打开了房门。 　　昏暗的房间里，段康整个人倒在地上，衬衫正解到一半，胸膛半露，脸色是骇人的煞白。他死死咬着牙关， 　　两只手按在胃部，压抑到了极致。 　　“康哥，”陈黎慌忙走了过去，扶起段康，“康哥，你怎么了？” 第188章 番外：错位08 　　陈黎扶着段康躺到床上。 　　段康的脸色看起来差极了，煞白一片，嘴唇都失了血色。他拧着眉头，额头上早已沁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薄汗，一点一滴都透着压抑的痛苦。 　　陈黎闻了闻段康身上的酒气，有些不确定道：“胃又疼了？” 　　段康死死用手压着胃部，微弱地点头。 　　“我，我打电话叫车，”陈黎急忙起身，“送你去医院吧。” 　　段康声音虚弱极了：“不用麻烦，老毛病” 　　“那也不能” 　　“药，”段康大口喘气，“床头柜里，有药。” 　　陈黎急忙拉开床头柜，惊了一下。 　　抽屉里，塞了满满当当一抽屉的药，其中不但有段康常用的胃药，还有很多慢性病的药片瓶子，中间夹着几瓶维生素。 　　陈黎暂时来不及想太多，从中拿了段康要的药，倒了热水，先把药给他喂了下去。 　　暍了药，段康躺在床上，闷哼着试图扛过这一阵儿。 　　陈黎的视线又飘到那一抽屉的药瓶上，脸色不由得有些凝重了。 　　这么多的药，可见段康这些年身上大大小小攒了多少病痛。他一直以为段康的生意做得这么大，自制力这么强，就算缺个老婆，生活也应该无虞。可现在看来，这段家父子俩，日子过得是稀里糊涂，叫人担忧。 　　药服下好一会儿，段康的情况似乎有所缓解，眉头松了些。 　　陈黎看着他衬衫都被冷汗湿透了，黏糊糊一片，虽有些尴尬，但看在段康又病又醉的，也顾不上太多，麻利地给他脱了衬衫和西装裤，换上了睡衣。 　　换衣服的时候，他的手若有若无地触到段康的皮肤，只觉得皮肤温度热得有些不正常。 　　拿了体温计一量，果然，这男人不但胃疼，还发烧。 　　“真不会照顾自己啊”陈黎叹气。 　　段康对他算是有恩，如今人这样病着了，他也不能丟着不管。陈黎认命般地弄了退烧药，又给段康做了物理冷敷，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个小时，直到段康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才擦了把汗，心安了些。 　　他出了段康的卧室，在客厅的沙发简单拉了条毛毯睡着。睡前，他给手机调了闹钟，隔一两个小时响一次，他醒了就去段康房里给他量体温，免得段康半夜体温又烧高了有危险。 　　睡了又起起了又睡，当陈黎确认段康退烧之后，窗外的天空已经一片乌蒙，快天亮了。 　　他揉了揉干涩的眼睛，推开段康卧室的房门。 　　门口站着段宇航。 　　小家伙眨巴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笑得很灿烂。 　　“小航航？”陈黎吃了一惊，蹲下身，“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段宇航在陈黎身上蹭了两下：“不早不早，我和老爹一般都是这时候起床的老爹呢，他今天赖床了吗？” 　　陈黎转头看了看床上的男人：“你老爹生病了，今天让他多睡会儿，你再叫他起床，好吗？” 　　段宇航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陈黎，又看看自家老爹：“哦。” 　　“乖，”陈黎揉揉他的脑袋，“我出去给你们买点早饭。” 　　段宇航乖乖应了，看着陈黎出了门。 　　约莫过了十多分钟，段康卧室里传出动静，高大强壮的男人带着肉眼可见的疲惫，走出了卧室。 　　段宇航正窝在沙发上玩他的机器人模型，瞥见段康：“老爹，你终于醒了。” 　　“嗯”段康淡淡应了一声，声音却是令他自己都有些吃惊的沙哑。 　　昨晚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他只记得当时他在卧室，胃痛突然发作，他想拿药却不甚摔了一跤，脑子晕晕的，整个人像是沉进了缺乏氧气的深湖，呼吸发窒。 　　后来似乎是谁扶起了他，还给他喂了药换了衣服，照顾了整整一夜 　　是谁来着？ 　　段宇航低着脑袋：“老爹，黎黎叔叔买早饭去了，等会儿回来。” 　　黎黎叔叔对了，陈黎。 　　昨晚照顾了他一夜的人，是陈黎。 　　段康脚步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复杂和不自然。 　　他在原地僵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洗脸刷牙了吗？” 　　“还没有！”段宇航放下机器人模型，小身子跑到段康身边，“老爹，我等你一起呢！” 　　段康无奈地摇摇头，和儿子一起进了洗手间洗漱。 　　刷牙的时候，段宇航咕嚕咕嚕含了一口水，吐掉，握着小牙刷上下左右刷动，眼睛却有些不老实，老是往段康身上瞟。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段康每次低头都能看见这小子不怀好意的眼神，忍不住皱着眉头：“刷牙就老老实实刷牙，眼睛乱看什么？” 　　段宇航吐掉嘴里的白色泡泡，挺起小胸膛，双目明亮，扬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嘿嘿。” 　　“笑什么笑！” 　　“老爹，你之前还说不可能娶黎黎叔叔，”段宇航说道，“可是昨天你跟黎黎叔叔睡了一晚上！” 　　段康一惊，牙杯里的水险些晃出来。他瞪圆了眼睛：“什么睡了一晚上？” 　　“我都看到了，”段宇航像个正义的使者，直楞楞地指着自家老爹，颇有柯南破案前自信张扬嫉恶如仇的风范，“黎黎叔叔是从你房间出来的，你跟他睡了一个晚上！” 　　段康脸一黑，无语了一会儿：“他段宇航，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什么睡了一晚上，陈黎只是以朋友的 　　立场照顾我的病情，就算在我房间，也只是正常的睡眠休息，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段宇航眨眨眼，颇有些无辜：“我说的睡了一晚上，不就是睡觉休息嘛，不然还能是什么意思？” 　　段康一怔，卡住了。 　　他倒是忘了，段宇航这么小的年纪，估计是真不知道“睡了一晚上”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 　　该死该死，被这崽子绕进去了。 　　他咳嗽了一声，清清嗓子：“没别的意思，行了，不跟你争这个，刷牙。” 　　段宇航轻轻哦了一声，咕嘟咕嘟又含了口水，吐掉。 　　小家伙低着头，看着水一圈圏流进洗手池的冲水口，良久，嘴角又偷偷扬了起来：“嘿嘿—— 第189章 番外：错位09 　　陈黎买了早饭回来，小笼包，油条豆浆，热乎乎的。 　　他一推开门，正襟危坐在餐桌边的一大一小两个姓段的，齐刷刷抬头看他，非常默契。 　　陈黎心中默默吐槽，不愧是亲爹和亲儿子 　　他弄好了早餐，三个人在沉默之中填饱了肚子。 　　陈黎稍微收拾了一下餐桌，又待了一会儿，拿好自己的背包：“没别的事儿的话，我先回去了。” 　　段康点头，郑重又诚恳地说：“好，多谢你了。” 　　段宇航不开心地嘟囔：“黎黎叔叔又走。” 　　陈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下次再来看你，好吗？” 　　段宇航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别扭地把头偏到另一边去了。 　　陈黎背着包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返回来，从包里拿出一个透明袋子，袋子里装着几个药盒。 　　他把袋子递给段康：“康哥，你拿着。” 　　段康疑惑地接过：“这是” 　　“你那儿只有镇痛的胃药，这些是养胃的，”陈黎目露真诚，“上面贴着小纸条，怎么吃我都写在上面了，你记得吃。” 　　段康愣了一会儿，方才点点头：“谢谢。” 　　陈黎笑着表示没什么。 　　他和段毅结婚那么多年，段毅方方面面都是他料理的。段毅也常暍酒，经常凌晨带着一身的酒气和流连欢场后别人的香水昧回到家，吐得一塌糊涂，每次都是陈黎帮他收拾，帮他养着。对于养胃，陈黎都算是半个专家了。 　　帮段康买些药，给些建议，也是顺便。 　　给了药，陈黎出了别墅。 　　段康看着手中这袋药，心中莫名其妙涌动起一股暖流，怪舒服的。 　　他放下-药，看了看时间，进屋换了身西装。 　　段宇航一个人闷在客厅玩儿着模型，猛地听见门又响了，还以为是陈黎回来了，乐不可支地飞奔到门前打开门一看。 　　门外站着昨天和他老爹一起“约会”的那个女人。 　　段宇航霎时颓了双肩，“阿姨好。” 　　“小航航早上好，”童慧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更加亲和一些，“你爹地呢？” 　　段宇航无聊地指了指屋内。 　　段康正好换完衣服从屋子里出来，高大的身材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衬着深色的衬衫和一条黑领带，英俊阳刚，处处透着成熟男人的魅力。 　　“童小姐，你来了，”段康看见童慧，点点头，“等会儿要麻烦你了。” 　　童慧放下自己的Prada挎包，看着段康，眼中笑意盈盈：“没事，我也很喜欢和小航航玩儿的。” 　　段宇航一听，皱着眉抬起头看着自家老爹：“你要去哪儿？” 　　“我出去处理一点公事，你听话待在家里，童阿姨会陪你玩儿。” 　　段宇航撇撇嘴：“哦。” 　　段康又和童慧叮瞩了几句，约好等他回来，再带童慧和段宇航出去吃饭。穿上风衣，带上公文包，他大步出了家门。 　　段宇航对童慧本来就没什么好感，也不跟童慧搭话，自顾自闷头玩儿。 　　童慧端庄地在沙发上坐下，咳嗽一声：“小航航，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呢？” 　　段宇航：“没什么想说的。” 　　童慧尴尬：“那你有没有问题想问我呢？我们聊聊天嘛。” 　　段宇航：“没有。” 　　童慧也是个大家族的千金，从来都是被人捧着夸着，还从没被无视得这么彻底。她一时之间面色有些不悦，看在段宇航是小孩儿的份上，也没批评他的失礼，继续找话题：“那，小航航，你爹地平时最喜欢做什么呀？”段宇航：“你自己问他。” 　　童慧擦了擦额头的汗：“那你爹地平时有和其他漂亮的女人接触吗？一般都会说什么？” 　　段宇航抬起脑袋：“阿姨，你好啰嗦。” 　　童慧笑容都僵硬了：“哦是，是吗？” 　　段宇航没再回答，拿着玩具车满屋子转悠，转悠到陈黎昨天放过包的那个小沙发时，他发现了一叠东西。 　　小家伙拿起那叠订好的纸一看，顶端几个大字。他识字不多，磕磕巴巴地读道：“房屋，租租合 　　同？” 　　他随意地翻了翻，净是他不认识的字。 　　没劲。 　　把这叠纸丢在一边，段宇航拿着玩具车回头一看，眼睛瞪大了。 　　童慧或许是无聊想找点事儿干，不知道从哪里把段宇航最喜欢的那双小老虎手套给找了出来，一手拿着手套，目光中露出一点嫌弃。 　　“不要动我的手套！”段宇航急急忙忙扑了过去。 　　童慧笑了笑：“小航航，这是你的手套吗？” 　　“我的！” 　　“可是这手套好旧了呀，”童慧劝诱着说，“你看，这儿都褪色了，很难看哦。我给你买一双新的，名牌的好不好？” 　　段宇航伸手要抢手套：“我就要这双，你还给我。” 　　童慧已经被段宇航的荤素不吃弄得有些烦躁，下意识地捏紧了手套：“你听话，这手套看着太廉价了，我给你 　　买更好的，乖，松手。” 　　“还给我，还给我！”段宇航执意要抢回来。 　　童慧心中涌起一股气，把手套猛地一夺。 　　段宇航没料到童慧会突然大力扯动，脚下一趔趄，小小的身子骤然往前失衡一扑！ 　　只听咚的一声，小家伙的后脑勺在茶几上猛撞了一下。 　　段宇航一开始摔懵了，还没反应过来。等他回神的时候，后脑勺顿时泛起钝痛，他蹲下小身子，两手捂着脑袋，还没出声，就已经痛得吧嗒掉下了眼泪—— 第190章 番外：错位10 　　童慧吓得脸一白。 　　她匆忙地把段宇航拉起来：“哎呀怎，怎么摔了？” 　　段宇航捂着脑袋，后脑勺的疼痛让他这个小男子汉也不由得鸣咽了两声，小脸痛得皱在一起。 　　“好好好，我不动你的手套了，”童慧讪讪地把那手套放在一边，强行把段宇航抱在怀里，“乖，不哭不哭，哪儿摔着了？” 　　段宇航没理她，鸣咽声却越来越响。 　　童慧有些心慌了。 　　她知道段康其实有多爱这个儿子，她要嫁给段康，势必要取得段宇航的认可才行。 　　她急忙讨好地摸了摸段宇航的后脑勺，干涩地笑道：“没事没事，宝贝不哭，没有流血呢，没事的。” 　　段宇航就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可怜地捂着头，呜鸣出声。 　　童慧叹了口气，伸手帮他打圈按摩着，按摩了好久，段宇航的鸣咽声才减弱了些。 　　童慧抽了几张餐巾纸给他擦了擦眼泪，轻声说：“好了，没事了，没有流血，小航航不要怕，不哭了啊。”段宇航小声抽噎。 　　童慧悻悻地坐回了远处，看着段宇航的模样，犹豫着开口：“还疼吗？” 　　段宇航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澄净又明亮的眼睛盯着童慧。 　　“我再给你按摩一会儿，很快就不疼了，”童慧生硬地笑了笑，“这只是一个小插曲，没关系的，对吧。” 　　段宇航抿唇，眉头轻皱。 　　童慧认命地给段宇航按摩了好一会儿，咳嗽一声，小声道：“航航，不痛了就去玩儿吧，我也不打扰你了，”她顿了顿，“不过等你爹地回来，你不能跟他说哦。” 　　段宇航眉头皱得更深，有了一丝像段康一样的严肃：“为什么。” 　　“因为，”童慧眼珠子一转，“因为打小报告的小朋友，会被人看不起的。航航的朋友要是知道你背后打小报告，说不定以后就不跟你玩儿了呢。” 　　段宇航扭过头。 　　童慧继续劝诱：“而且，只要你不跟你爹地说，我给你买好多好多的零食，你想吃什么我就给你买什么，好不好？” 　　童慧看着平静，内心一片波澜起伏。 　　她必须得让段宇航闭嘴，不能让段康知道她把他的宝贝儿子摔了。段康找老婆之前就明确说过，能接受他有儿子并且能照顾好孩子的人，他才考虑处一处。 　　如果段康知道自己把段宇航弄伤了，段康一定不会再考虑她。 　　决不能让段康知道！ 　　下定决心，童慧咬咬牙，打算抛出更多的好处来劝诱这个小家伙。 　　正在此时，房门被咚咚敲了两声。 　　童慧听到敲门声，脸色霎时一变。 　　不会是段康回来了吧？ 　　这么快？ 　　她看了看眼眶还红通通的段宇航，一时有些慌乱，手足无措之下，她抱起段宇航，把他的玩具车和手套也一块儿拿上，匆匆忙忙跑进段宇航的房间，把人放下，生硬不自然地笑道：“航航，你先在这儿玩儿，不要出去哦。” 　　说罢，她走出房间，关门之际，犹豫了一下，悄悄拧上了反锁的旋钮。 　　童慧把表情调整了一下，表现得尽量自然大方，打开房门。 　　门口站着一个清秀瘦削的男人。 　　童慧盯着这个男人看了看，立刻想起来了，是前些日子在商场碰见过的那位，应该是段康的朋友，段宇航似乎还叫他黎黎叔叔来着。 　　陈黎见到开门的是位女士，微微一惊。 　　童慧像女主人似的笑道：“哦，是你啊。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陈黎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屋内：“抱歉，我有一份合同忘在这儿了，我能进去拿一下吗？” 　　童慧点头：“可以。” 　　陈黎说了声谢谢，进了屋子，在客厅稍微一找就找到了自己落在这儿的一份房屋租赁合同。 　　他松了口气，把合同放到背包里，礼貌地对童慧弯了弯腰：“抱歉，打扰了。” 　　“没事，”童慧笑得极其大方，“那么，再见？” 　　陈黎朝着屋外走，随口问道：“段康和段宇航呢，怎么没见他们？” 　　童慧脸色顿时一变，声音卡売了一会儿：“哦，他们啊，他们出去玩儿了，可能得下午才回来呢。” 　　“是吗。” 　　陈黎再次打量了童慧一眼。 　　落落大方，姿态优雅，长得也漂亮，浑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他低头笑了笑，也只有这样优秀的女士，才配得上段康，配得上当段宇航的监护人吧。 　　陈黎看着童慧，脑海中几乎都能想象得出来，童慧和段家父子俩站在一块儿的时候，有多般配和谐。 　　他走到玄关处，穿上自己的鞋，眼睛一扫，愣了。 　　玄关还放着段宇航的小鞋子。 　　童慧敏锐地察觉到陈黎眼神不对，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到那双鞋，慌忙把鞋子拿起来放到鞋柜上，说：“看我这记性，航航换了鞋都忘了给他放好了，真是的。” 　　陈黎没说什么，笑着摇摇头：“那我先走了。” 　　“好。” 　　童慧看着陈黎往屋外走，心这才落了下来。 　　就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段宇航的房门忽然响起了砰砰砰的撞击声。 　　陈黎一惊，回过头：“什么声音？” 　　“啊，没，没什么声音，”童慧眼神慌张地四处游移，“是家政阿姨在打扫卫生呢。” 　　陈黎狐疑地皱起眉头：“家政阿姨，这个点？” 　　他好歹也在段康这儿来往了好几次了，段康家的习惯，他也算了解。早上这个点，段康从没请过家政阿姨。 　　他看着童慧雪白的脸色和慌乱的神情，心中疑惑更深。 　　段宇航的房门再次砰砰砰响了三声。 　　陈黎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抱歉，我能进去看看吗？” 　　“不用了，”童慧急忙阻止，“没事的，这儿有我处理，你可以回去了。” 　　她越是阻止，陈黎就越是觉得可疑。 　　“抱歉，麻烦让一让，我去看看航航的房间，马上就出来。”陈黎冷静地推开了童慧，脱下刚穿好的鞋子，作势就往那边走。 　　童慧拉住了陈黎，面色已经沉了下来：“我说了，是家政阿姨。你拿了你的东西就走吧，你要知道，段康不喜欢别人随意进出他家。请你离开。” 　　陈黎没说话，扯开童慧的手，快步走到段宇航的房门前，握住门把往下一按。 　　反锁。 　　他心中一惊，拍了拍房门，房门里顿时也有人拍门回应他。 　　陈黎这下是真吓到了，震惊地看了童慧一眼，迅速走到客厅，掀起了客厅茶几下面垫着的小地毯。 　　他记得段宇航偷偷跟他说过，他们家所有的备份钥匙，都放在这儿。 　　陈黎在毯子下一摸，果然摸到几片冰凉的金属。他把钥匙拿了出来，冲到段宇航房门前，手有些抖地开始试着钥匙。 　　刚试到第二把钥匙，门锁就发出咔哒一声，房门开了。 　　出现在眼前的，是眼眶红红的段宇航。 　　段宇航一看开门的是陈黎，一个猛子飞扑到陈黎的怀里，还没等陈黎问话，小家伙哇地一声哭了，声音中倶是委屈。 　　陈黎疼得心都揪了起来。他一下一下摸着段宇航的脑袋：“乖，怎么了，跟黎黎叔叔说，黎黎叔叔在，不怕啊。” 　　刚摸了两下，陈黎脸色骤然大变：“航航，你你这儿怎么了，怎么肿起一个包呢？”—— 第191章 番外：错位11 　　段宇航懵懵地摸了摸脑袋。 　　陈黎却是吓坏了，手指的力道放得更轻了些，在那肿起的一块上划过：“航航，你磕着了？什么时候磕到的？” 　　童慧站在旁边，已经慌乱得不行了。她走上前，把段宇航抱在自己怀里，像是极为心疼似的摸了摸，生硬地笑道：“小孩子爱玩爱闹，磕着碰着总是有的，航航，是不是？” 　　一边说，一边使劲儿给段宇航挤眼色。 　　段宇航冷淡地看了童慧一眼，甩开她的手，张开双臂扑到陈黎怀里：“刚才撞到的。” 　　陈黎心疼地把崽子抱紧了：“来，不怕，告诉黎黎叔叔，怎么撞的？” 　　“阿姨要把我的手套丟掉，我不让她丟，她非得抢，我这里就撞在那个茶几上了！”段宇航闷着头说道。 　　陈黎心下一惊。 　　童慧刚才那些慌乱的，用以掩饰的神情动作，段宇航被反锁在家里，童慧骗他说段宇航不在家试图蒙混过关这一切在他脑子里迅速划过。 　　他不是蠢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童慧抱着什么心思。 　　一想到童慧为了博取和稳住段康的好感，为了嫁给那个男人，竟然连段宇航的伤处都想隐瞒，陈黎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怒火。 　　他有些失态地抬起头，怒瞪着童慧，第一次用这样严厉又直白的语气暍道：“童小姐，你太过分了！” 　　童慧脸色青白，自知有错，但心中那点大小姐的骄矜，让她就是低不下那颗高傲的头颅：“小孩子磕着碰着多正常的事儿，没必要大惊小怪。再说，这是我和航航之间的事情，你一不姓段，二不是段家什么人，请你注意分寸，再怎么着也用不着你来批评指责！” 　　陈黎气得牙齿都在发抖：“我大惊小怪？” 　　“不过就是摔了一下，也没有流血，擦点药第二天就消肿了，”童慧没好气，“这不是大惊小怪是什么？”陈黎听这话听得心都冷了。 　　亏他在出门前，还曾有过这女人又优雅又知性，很适合当段宇航的监护人的想法。 　　真是错了。 　　小孩子身体脆弱，有时候磕着一下伤害尤其大。就算没有出血，谁知道里面造成了怎样的创伤？ 　　童慧这种毫不在乎，毫不关心的态度，让陈黎觉得，这女人恐怕只是一心想嫁给段康，对于段宇航，根本就是抱着无奈接受拖油瓶的想法。 　　他迅速抱起段宇航：“航航乖，叔叔现在带你去医院看看。” 　　段宇航一听要去医院，怂了：“黎黎叔叔，我没事的” 　　“听话，”陈黎耐心地劝道，“做个小检查，不痛的，做完了叔叔给你买模型汽车，好吗？” 　　段宇航这才乖乖伏在了陈黎肩上。 　　陈黎眼神寒冷地看了童慧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出了门。 　　在出租车上，陈黎给段康去了个电话，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段康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让陈黎在医院等他，他马上到。 　　三个人在医院碰了面，暂时没说其他的，挂了号给段宇航做了个小检查，所幸无虞，医生开了几支药膏，简单瞩咐了几句。 　　陈黎带着段宇航从诊室出来，只见段康站在阳台上打着电话。隔得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然而那严肃的脸色，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陈黎也没多问，抱着段宇航上了车。 　　车开到一半，段宇航有些期待地扯了扯陈黎的袖子，双眼亮晶晶的。陈黎勉强笑道：“好好好，答应过你的康哥，前面路口停一下。” 　　段康停了车，奇怪地问道：“怎么了？” 　　“我答应航航，只要他听话去医院做检查，就给他买模型汽车，”陈黎打开车门，“前面有个玩具城，我带他去—^〇 　　陈黎牵着段宇航到了玩具城，让这崽子自己挑去，他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神情安静。 　　段康很快跟上了陈黎，两个人并排走着。 　　好一会儿，段康那磁性低沉的声音才响了起来：“今天谢谢你。” 　　陈黎摇头：“没事。” 　　“我最近太忙了，也没空顾得上这小子，”段康叹了口气，“是我这个爸爸没能尽责。” 　　陈黎嗯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忽然顿住了。 　　“康哥，”陈黎转过身，语气无比凝重认真，“我知道我作为外人，说这些可能不太合适，但我觉得你最好 　　重新考虑一下另一半的人选。”—— 第192章 番外：错位12 　　段康盯着陈黎那严肃的面容，没说话。 　　“我不想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但是那位童女士，在航航受伤之后，只想着隐瞒，根本不把孩子真正放在心上。检查结果确实没事，但如果再有下次呢，谁能保证？”陈黎越说越觉得生气，连带着看段康的神情都有些冷肃了起来，“康哥你也是！怎么能把航航放心交给没认识几天的人？他年纪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也没反抗的能力，康哥，你这个爸爸当得未免也太大意了！” 　　段康承受着陈黎的冷言冷语，倒是好脾气地没反驳。 　　他确实也有错。 　　“是我错，”段康叹了口气，胸口发闷，他伸手松了松领带，“段宇航越长越大，我工作又忙，有时候真的照顾不周。我有心想给他再找个妈，但唉，说来说去，还是我太心急了。” 　　陈黎刚刚严声厉色了那么一通之后，现在又有些后悔。这毕竟是段康的家务事，他一个外人，确实管得太多了些。可现在看段康的神情，竟然是在诚心接受他的批评并且反省，这个行为让陈黎莫名对这男人又多增了一分好感。 　　他以前还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段毅那种霸气又傲慢，浑身带着牛逼劲儿，来气了说抡拳头就抡拳头的人，很有男人的魅力。 　　但现在年岁渐长，他才慢慢发现，段康这样沉默又低调，硬着骨头打拼，血流一地都不带一声抱怨，拼尽全力给他爱的人最好的，成熟稳重却又胸襟宽广的，才是真男人。 　　陈黎和段康在玩具货架间默默走着，陈黎低着头，好一会儿：“刚才可能有些话说重了，康哥，抱歉 　　啊。” 　　“不用道歉，”段康轻轻摇头，目光看着远处拿着俩玩具模型，纠结不定的段宇航，“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段宇航好，我很感激，真的。” 　　“你条件这么优秀，有钱有能力，成熟稳重，长得也好看，找对象应该不愁，”陈黎深吸了一口气，“康哥，你真的不用着急。” 　　段康叹道：“这你可就说错了。” 　　陈黎：“什么？” 　　段康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陈黎那秀气又不失男性气息的脸：“其实，有的时候，我挺羡慕我弟弟的。” 　　“为什么？” 　　“因为他在最艰苦的时候，碰上了你，”段康轻笑，“这么浮躁的社会环境，愿意陪着一个看起来毫无前途的男人一起拼搏的人，又有几个呢？这些年你为他做的那些事，足见你对他心意有多真，只可惜我那个弟弟太恶劣。” 　　被提起往事，陈黎心湖微微泛起一些波澜。 　　“我就不一样了，当初忙着打拼，也没空谈个恋爱，”段康苦笑，“现在事业是成了，可如今围上来的人，为权的为钱的心里装着别的心思的，各有目的，还偏偏各个都能装能演。要找到个适合的，真心的，太难。” 　　陈黎想了想，确实如此。 　　“慢慢找吧，”陈黎只能这么劝慰，“毕竟康哥你要找的是陪你一辈子的枕边人，也是要陪航航长大的人，不能马虎。” 　　段康低声应了，余光看着陈黎清秀的侧脸，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略微变了变。 　　“黎黎叔叔，我选好啦！” 　　段宇航抱着个模型冲到了陈黎身边，笑嘻嘻地把那辆跑车模型举在头顶：“就它了！” 　　陈黎抱起段宇航，“好。” 　　几个人来到了收银台，陈黎要付钱，段康拦住了他：“我来吧。” 　　陈黎笑着摇摇头：“是我答应航航的，理应我来付。” 　　段康总觉得不好意思，陈黎照顾他的儿子，发现他儿子的伤处还带他来医院检查，到头来还让他破费买玩具，这也太难为情了。 　　陈黎把模型交给收银员，轻笑：“小孩子最看重承诺了，说了我买就是我买。就当我给航航做个榜样吧。”段康犹豫着把自己的卡收了回去：“你还挺懂孩子的教育的。” 　　陈黎一听，不由得失笑：“我？我这算什么呀。” 　　付了钱，陈黎抱着心满意足地段宇航往玩具城外面走。 　　段康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陈黎的背影，看着他抱着自家儿子，不知不觉看得有些失神。 　　直到后面一个急着付钱的老奶奶，用应该是买给孙女的，还没付钱的巴啦啦小魔仙变身棒戳了戳他的腰，他才回过神，说了声抱歉，匆匆跟上了陈黎的脚步。 　　上了车，段康没有立刻发动，而是看了眼手表，回头问道：“十二点多了，都还没吃午饭吧，你们饿了吗？”“好饿！”段宇航第一个叫道，“老爹，你请客。” 　　“好，”段康答得干脆，目光转向陈黎，“陈黎，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 　　陈黎正犹豫，段康紧接着说道：“就当我还你个人情？” 　　陈黎这才应了，温和地笑着，说了声谢谢。 　　段康开着车，带着蓝牙耳机给餐厅那边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预定的座位不用取消，他们大概十五分钟后到。 　　段宇航这崽子大大咧咧地窝在陈黎怀里，坐姿大佬，朝他爹问道：“老爹，我们吃什么呀？” 　　“你放心，”段康沉稳地开着车，“等会儿随你点。” 　　段宇航笑嘻嘻的，也不再问了，而是安心地窝在陈黎怀中。 　　陈黎被他感染得心情也好了，忍不住用食指戳了戳段宇航软乎乎的脸蛋：“笑什么？” 　　段宇航用他那乌黑的眼眸看着陈黎，小奶音轻轻说：“总觉得我们现在好像一家人哦”—— 第193章 番外：错位13 　　陈黎本来以为，今天早上撞破童慧做的事并且送段宇航去医院检查，就已经够波澜起伏了。 　　没想到，让他更加心神不宁的还在后面。 　　当他、段康、段宇航三个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推开预定好的包厢门的时候，陈黎的脊背顿时僵住了。 　　镶满了玫瑰的墙，暖昧的顶灯，地上洒落着鲜艳的花瓣。餐桌上烛光摇晃，映照得餐具都闪闪发光。空气中浮动着香薫的气味，催得人心神荡漾。 　　还真浪漫。 　　段康显然也被惊着了，他尴尬地转回头，嗓子卡了好一会儿，才解释道：“不好意思，我让秘书订的，我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不禁在心中痛骂秘书多事。 　　秘书知道自家老板是去和女人相亲找老婆之后，对此格外上心，知道这家餐厅能订情侣包厢，特意玩儿了这么一手。 　　但秘书没想到的是，中途换人了。 　　这就尴尬了。 　　段康看着陈黎那不自然的神色，自己也觉得有些尴尬。他问侍应生：“能不能给我换个包厢？” 　　侍应生礼貌地鞠了个躬，神情抱歉：“先生，真不好意思，包厢已经订满了。” 　　“啊，这样，”段康点头，纠结半天，小心地问陈黎，“要不，我们换家餐厅吧？” 　　陈黎沉昤了一会儿，释然笑道：“算了，太费功夫了。就在这儿吧，咱们单纯吃饭而已，没关系的。” 　　“吃饭吃饭，”段宇航已经饿得不行了，才不管别的呢，推着眼前两个男人就进了包厢，“我要吃东西，我饿！” 　　坐在餐桌边，段康把菜单递给陈黎和段宇航。 　　陈黎让小崽子先点了他爱吃的，又问了段康的口味，挑选再三，点了单。 　　菜还没上，包厢里一片寂静。陈黎在这种暖昧的氛围下和段康面面相觑，虽然不自然地撇开了目光，可两个人目光游移之间，总是会碰上那么一两秒。 　　目光一碰上，他总是下意识地把头往旁边猛地一撇，可一撇开头，又懊悔，这么不自然又生硬的表现，好像让气氛更奇怪了。 　　他站起身：“那个我去趟洗手间。” 　　段康嗯地应了一声。 　　陈黎快步走出包厢，外面干冷新鲜的空气吸入肺中，让他短暂地喘了口气。 　　问了洗手间的位置之后，他站在洗手台前，用冷水洗了手，掬起一捧水冲了冲脸，这才让因为尴尬而涌起的脸红稍稍下去一些。 　　抽了张纸，轻轻擦了擦脸，陈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身后有一阵响动，刚刚小解完的一个男人朝着洗手台走了过来。 　　陈黎看着镜子，视线无意往旁边一移，霎时震惊。 　　身后的人 　　他的脸 　　身后那打算来洗手的男人，显然也注意到了陈黎。当他看见陈黎的模样之后，他眼睛瞪得比陈黎还大，目眦 　　欲裂。 　　他们通过镜子看着彼此的面容，谁都没说话。 　　这分明是两张像极了的脸，只不过，一个是天生的五官，清秀自然，一个充满了浓浓的人工痕迹。 　　陈黎只觉得脑子里轰地一下，懵了。 　　他猛然想到那天和海哥肖总聚会的时候，肖总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当时他只觉得这很恶心人，现在居然看见真人了，他不免又觉得惊骇。 　　心中一乱，陈黎慌忙擦干净了手，快步走出洗手间。 　　那男人一直盯着陈黎的背影，好久才回过神。 　　他洗了手，靠近了镜子，看着里面那张整容痕迹极重的脸，像是想到了什么，嘴唇失色。 　　调整了好久，他才恢复了些，低着头走出洗手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进了另一个包厢。 　　包厢里坐着个阴冷的男人，是段毅。 　　段毅抬眼看了他一下，不悦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没什么。”他尴尬地赔笑，坐在段毅旁边。 　　段毅已经放下筷子，眉心紧拧，心情显然不太好。 　　这男人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鱼肉，放进段毅碗中：“段总，尝尝这个吗？很鲜。” 　　“不吃，”段毅没好气，“全是刺，妈的，拿走！” 　　男人犹豫着放下了筷子，起了身走到段毅身后，熟练地捏起了段毅的肩膀：“那我帮段总揉揉。” 　　段毅一顿饭吃得烦躁无比，本想发火，抬头看见那张脸，火气又下去一些。他让那男人揉了会儿肩，一拍桌子站起来，把男人粗暴地扯到一边长排沙发上。 　　“段总”男人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段毅恶狠狠地吼道：“别他妈出声！” 　　男人讪讪闭了嘴。 　　段毅扒掉了男人的衣服，吻了上去，一只手在男人光裸的胸腹徘徊。 　　两人陷入情潮之前，那男人只听身上的段毅哼道：“乖，黎黎乖，把腿抬起来” 　　陈黎回了包厢，有些心不在焉。 　　所幸已经上菜了，他暂且压下心头那些情绪，开始用餐。 　　段宇航像是真饿坏了，嗷呜嗷呜猛吃，腮帮子胀得鼓鼓的，让陈黎总是忍不住想要戳一下。 　　当段宇航把筷子伸向那条鱼的时候，陈黎握住了他的手腕：“航航，等一下。” 　　段宇航歪着脑袋：“怎么了？” 　　陈黎夹起一块鱼肉，小心地剔了鱼刺，放到段宇航的碗中：“有刺。” 　　段宇航嘿嘿一笑：“黎黎叔叔，你好贴心哦。” 　　他笑着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乖，吃吧。” 　　段宇航继续开吃，陈黎帮他一块一块剔着刺，蘸了饱饱的汤汁以后才放到他的碗中，保证这小家伙不会被鱼刺卡了喉咙。 　　段康坐在对面，把这一切都看在眼中。 　　说实话，他知道陈黎温柔体贴，但没想到，他能这么细致。 　　那些和他相亲的千金们的细腻体贴，和陈黎这个男人比起来，简直不够看，也是奇了。 　　陈黎抬头，注意到段康的眼神，尴尬地笑了笑：“我一个男人闷在家里太久了，伺候人都成习惯了，康哥不要见怪。” 　　段康微微摇头：“没有，你很好。” 　　包厢的门被敲响，段康还以为是上菜的，沉声说道：“进来吧。” 　　从外面进来个穿着西装马甲的男人，这男人在餐桌旁站定，在陈黎和段康奇异的眼光中，把小提琴支在肩上。 　　他说道：“您预订的服务，抱歉让您久等了。” 　　段康本想说自己没预定过这项服务，转念一想，他的秘书！ 　　真是欠骂。 　　男人把琴弓架在琴弦上，带着礼貌的笑：“这首曲子叫《Salutd”Amour》，中文名，爱的礼赞。祝您二位幸福长久，永浴爱河。” 　　说罢，他没有半分犹豫，熟练地拉起了曲子。 　　悠扬的旋律在包厢内响起，三段式乐曲，小夜曲的风格，旋律之中满满溢出的都是情人缠绵悱恻的心绪，饱含暖昧的情调和幽婉的相思。 　　段康和陈黎尴尬到了极点，不小心和对方对视一眼，都默契地低下了头。 　　段宇航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进口中，咂吧咂吧皭了皭，目光在身边两个表情极度僵硬的男人身上扫过，唇角一勾：“嘿嘿。” 第194章 番外：错位14 　　饭毕。 　　段康放下筷子，看着对面安静用餐的陈黎，和旁边呼哧呼哧把一只剥了売的虾往嘴里塞的段宇航。 　　他朝着陈黎点了点头：“我先去趟洗手间。” 　　陈黎笑着应了声好。 　　段康出了包厢，透了透气，鼻尖似乎还缭绕着包厢里暖昧沁骨的香薫味儿。他进洗手间洗了个手，冰凉的水冲刷在皮肤上，激得他打了个哆嗦。 　　吹干了手，估摸着陈黎他们也吃完了，段康加快了脚步走回包厢。 　　当他打开包厢门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哥。” 　　段康回头一看，段毅那英俊又张扬的面孔出现在视野中。 　　他心中急剧地泛起惊慌，面上却掩饰得很好，冷静又迅速地关上了刚打开的包厢门，侧着身子，隐隐有阻拦 　　“哥，你也在啊，”段毅牵着旁边那情人的手，对段康笑道，“和人吃饭吗？” 　　段康冷肃地看着弟弟，手心却在偷偷出汗。 　　他知道自己这弟弟最近有多偏执疯狂，光是花了一大笔钱，让情人整容成陈黎的模样这事儿，就足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段毅还不知道陈黎回国的消息，若是让他知道，并且发现陈黎就在他前面的包厢里，段毅会做出什么，段康这个做哥哥的也拿捏不准。 　　“是，”段康尽力压抑着心中的波澜，面色平静，“有个饭局。” 　　段毅随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包厢号牌上的一个图样，眉头一挑，调侃着说道：“咦不对啊，哥，你这是 　　情侣包厢。” 　　“是吗？” 　　“饭局，什么饭局，”段毅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哥，你就别瞒我了。里面的人，是不是我嫂子不对，准 　　嫂子？” 　　段康笑得非常勉强，身子往门把的方向移了移，隐晦地阻拦段毅靠近：“这就不劳你操心了。” 　　“那怎么行呢，”段毅却来劲儿了，“你是我亲哥，里面是要成为我嫂子的人，哥，给我介绍介绍，让我给准嫂子留个好印象。” 　　段康一点没挪动，心中却是冷笑。 　　段毅身旁那个小情人，瞧着段康的反应，再想到自己之前在洗手间碰到的人，眼神暗沉了一下，安静站在一旁没开口。 　　“行了，你忙你的去，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操心。”段康拒绝道。 　　段毅撇嘴一笑，目光玩昧：“哥，你还金屋藏娇呢。” 　　“混账。” 　　“我倒真想看看，是什么大美女能把我哥迷到这个地步。”段毅浪荡地笑着，伸手就要去握包厢的门把。 　　段康握住段毅的手腕，用力地甩到一边，脸色中更添了一分凝重：“我说了，忙你的去，我的事儿你别管！”段毅莫名其妙吃了个瘪，心中糊里糊涂的生了闷气。可看着段康那严肃的神情，他也不敢再去招惹，不快地说了声哦，负气地拉着情人，转身就走。 　　段康看着他的背影离开，松了口气。 　　若是让段毅发现陈黎在里面，他估计得闹翻天了。 　　还好，还好。 　　调整好情绪，段康才重新进了包厢。 　　陈黎果然已经吃完了，正在用纸巾帮段宇航擦掉嘴角的一点酱渍，一大一小笑得非常开心，那笑容比香薰的暖香昧儿更沁人，看得段康有一刹那的失神。 　　从餐厅里出来，陈黎坐上段康的车：“谢谢康哥的款待等会儿我自己打车回去吧。” 　　段康刚想说话，段宇航就不悦地抬起头，抱着陈黎嘟囔：“黎黎叔叔，你又要走了？” 　　“我也要回去了，”陈黎摸了摸段宇航的头发，那柔顺的发丝搔得他手心痒痒的，“下次再来看你，好吗？”段宇航什么也没说，只是小孩子脾气地哼了一声，埋在陈黎身上。 　　段康无言，开着车先回了别墅。 　　段宇航就像只无尾熊一样，两手两脚巴在陈黎身上不肯放，黏糊糊地抱着陈黎的脖子，小脑袋在他的脖颈间来回蹭着：“黎黎叔叔，不要走嘛，留下来再陪陪我嘛。” 　　“乖，我下次再过来，好不好？” 　　段宇航垂下脑袋，颇为失落：“你走了，我又被坏阿姨锁起来怎么办” 　　陈黎知道这崽子这是故意摆出这幅模样唬他，可就算知道，他心中也不由自主地涌起浓浓的心疼：“不会的，你老爹在，他会保护你的。” 　　段宇航扭头看了一眼他爹，目露嫌弃：“我现在不太相信这个男人。” 　　段康：“”我是你亲爹。 　　“他都很少回家。” 　　段康：“我工作忙，这不是一有空就回家陪你么？” 　　段宇航抬起头，两只大眼睛漾着水一样的光，看得陈黎心中一阵一阵地揪疼：“黎黎叔叔，你都不知道，我老爹不回家，我每天只能在屋子里无聊。也没人管我，没人陪我玩儿，我好孤独哦” 　　段康黑了脸：“不是有保姆吗？” 　　“我不喜欢保姆！”小崽子高声说，“她很没劲。” 　　段康叹气，他也是第一次当爹，有些时候卡在工作和照顾儿子之间，分身乏术，无奈之感萦绕心中挥散不去，堵得他也烦闷：“老爹必须得工作，我也没办法。我抓紧给你找个温柔漂亮的妈妈，行不行？” 　　段宇航语气有些不忿，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不要，她们都比不上黎黎叔叔。” 　　段康是真无奈了。 　　他也没心思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结，让段宇航和陈黎说了再见，抱着崽子进屋。 　　陈黎拿出手机想叫车，车还没叫到，段康又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我送你回去。” 　　陈黎本想拒绝，可是段康非常坚持，他只好依了。 　　坐在段康的车上，陈黎表现得有些不自然。 　　段康倒还好，混迹这么久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他握着方向盘，声音沉稳如故：“还住在酒店吗，租房的事儿解决了吗？” 　　陈黎轻声说：“再过几天就搬了。租房这几天看了房，倒是有两个不错的选择，还在考虑。” 　　“嗯，”段康点头，眼睛看着马路，“租哪儿？” 　　“一个在江桥区，一套复式，环境和装修都还不错，上一任租客刚走，房东急着租出去，所以价格压得也挺低。不过离市区稍有些远，交通上可能不太方便，”陈黎降下车窗，冷风灌进来，吹得他眼睛微眯，“还有一个在光达路的一个小区里，价格位置都很好，就是户型一般。” 　　段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一会儿，眉头忽然一扬，咦了一声：“在光达路？那不就离我现在住的地方很近？” 　　陈黎笑道：“是啊，走路也就五分钟距离吧。”—— 第195章 番外：错位15 　　段康慢悠悠地哦了一声。 　　租房毕竟是陈黎自己的事儿，他也不好意思插手，心中虽然有种冲动，希望陈黎下一秒就搬到光达路那个租屋去，可他面上一丝不露，对于租房这个话题也没再开口，兜兜转转半天，说：“段宇航对你，真的很黏。” 　　陈黎从车窗外流动的风景中收回目光，笑着说：“他只是缺少陪伴，康哥你工作忙不能常回家，他在这座城市也没认识其他小朋友，当然会觉得孤独。” 　　段康点头，良久：“我在考虑把工作重心移到这座城市里来了。” 　　陈黎听了倒是有些吃惊：“真的？” 　　“原来那座城市，整个商业结构已经稳定，留几个高层在，还有董事会看着，出不了什么事儿，”段康沉稳地说道，“公司要拓展业务领域，我考虑着要开发这边的市场，想亲自上阵。” 　　“已经决定了吗？” 　　“差不多，”段康喉结微微滚动，“已经准备把现在租的别墅买下来了。” 　　陈黎修长的手指敲打着车窗的边缘：“这样也好就是航航他” 　　“我让秘书开始给他弄在这边入学的手续，”段康悄悄用余光看了看陈黎的神情，暗自思量，“我估计，这崽子以后肯定忍不住会经常去骚扰你，唉，真让我头疼。” 　　“行啊，”一提到段宇航，陈黎脸上的笑意顿时变得格外温柔，像一阵暖和的春风直直吹在被寒冬冻得发僵的脸上，浑身上下都暖松舒服了起来，“欢迎骚扰，我也很喜欢和他玩儿。” 　　说着，陈黎的目光飘散到车窗外。 　　段康以后要在这座城市久居，段宇航要来找他，如果他住在江桥区，那交通可就有些不方便了，再说陈 　　黎悄悄拧着眉头，越思考越觉得光达路那边的房子似乎更胜一筹。 　　段康没说话，看了一眼陈黎那思索的神情，偷偷松了口气。 　　他确实不方便插手陈黎租房的事儿，可拐着弯儿，狡猾地从别的方面稍微推动一下，他还是有招的。 　　车子开到了机场旁边的酒店。 　　陈黎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之际，手又收了回来：“康哥，你要是有时间，就多陪陪航航吧。他这么小，一个人孤零零的确实挺让人心疼。” 　　段康目无波澜地在陈黎脸上扫了一眼，无奈道：“我也想，可是这段时间忙着弄分公司的事儿，实在缓不过来。我也想赶紧找个合适的女人结婚，多个人照顾那小子，可” 　　“可是什么？” 　　“可有你作比较，段宇航怕是天仙都不会觉得满意，”段康挠了挠头，那张英俊成熟的脸露出了一丝新奇的困扰，“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陈黎一下子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子都连带着红了：“还还好，只是航航现在接触的人比较少罢了。康哥， 　　你慢慢找，肯定能有合适的。” 　　段康点头：“好。” 　　陈黎打开车门，关门前，忍不住又啰嗦了一句：“康哥，记得少暍点酒，你的胃确实需要调养。那些药，记得吃。” 　　段康的眼神有些深沉，良久：“好。” 　　车门关上了。 　　段康一个人呆在车里，闷了很久的情绪终于能够宣泄出来。他扯开领带，把它丢在旁边，又解开了衬衫上面的几颗扣子，露出一小片充满男性魅力的结实胸膛，呼吸更加顺畅放肆。 　　他降下车窗，点了支烟，目光飘飘摇摇，锁定在陈黎正在一点点走远的背影上。 　　那背影如此瘦削，身姿看起来也不够高大，可段康却知道，里面蕴含着让人心惊的毅力和坚持。除此之外，陈黎的温和、体贴、暖心，也像他的笑容一样，无时无刻散发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段康看得移不开眼睛。 　　陈黎走得都看不见人影了，他却还愣愣地盯着远处，直到香烟烧到了手指，烫得他手猛然一抖，他才回过神来，皱着眉头掐灭了烟。 　　虽然人前伪装得很好，但段康自己心里清楚，这已经是他因为陈黎的事儿而失态第三次了。 　　他一向是理智而冷静的。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晚上，段康进浴室洗了个澡。 　　他没心思泡澡，就站着淋浴，简单冲洗了一番。 　　洗到一半，他尴尬地发现自己有了点反应，恍惚地算了算，发现自己已经有好久好久没有过性生活了。 　　一个正值盛年的男人，身强力壮，有正常的性-欲和冲动，权钱在身莺燕围绕，性生活却如此空乏，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段康也不是没想过找个炮友或是出去打野食发泄一下，可他总是太忙，忙起来就什么也顾不上，哪还有时间费心思去想这些，他始终觉得，男人应该凭自己的成就说话，而不是把上了多少男男女女这种事儿挂在嘴边炫耀，怪恶心人的。 　　外面那些男女，总是把自己拾掇得魅力四射，恨不得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勾得魂儿都飞出天灵盖。但段康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种风格的，他下不了口。 　　再说，谁知道外面的人暗地里是个什么情况，和多少人玩儿过什么以及有没有病，段康有些洁癖，更愿意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安全卫生。 　　他把花洒放在一边，靠在浴室的墙上，闭上眼，手往下伸。 　　还没擦干的水珠从他健美性感的胸膛上滚落，热热的水滴仿佛都染上了成熟男人的荷尔蒙气息。 　　在感觉临近的那一刻，段康喉结一动，脑海里翻腾过这些年勾搭他的那些性感的女人们，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陈黎好像比她们好。 　　这想法一出，连段康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他匆匆结束了发泄，抽了几张卫生纸收拾一番，面色不是很好看地穿上浴袍，走到客厅。 　　电视开着，也没人看。段宇航专心致志地玩儿今天陈黎买给他的模型玩具。 　　段康沉声：“段宇航，把玩具收拾好，准备洗漱睡觉了。” 　　段宇航抬起头：“哦。” 　　段康看着他那副孤零零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语气放得更软和了些：“以后老爹会多抽出时间陪你 　　的。” 　　段宇航没说话，抱着他的模型走到段康身边，好久，忽然说了一句：“爱上一个不回家的男人，我的命真的好苦。” 　　段康眼睛顿时瞪圆，吓了一跳：“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段宇航指了指电视。 　　电视正放着当下火热的一部家庭伦理剧。里面的女主角正流着晶莹的泪，在恶婆婆和出轨丈夫面前控诉自己悲剧的人生，声嘶力竭。 　　段康的脸黑了黑：“小孩儿少看这些东西！”—— 第196章 番外：错位16 　　段康关了电视，带段宇航洗漱。 　　父子俩就像往常一样，自然地拿起他们各自的牙杯牙刷，咧着嘴任由白色的泡沬在齿间移动。 　　刷完牙，段宇航咕嘟咕嘟把水吐在小池里，抬头问道：“老爹，你还要接着找老婆吗？” 　　段康：“怎么？” 　　段宇航：“没什么，就是心疼一下你这个没老婆的单身老男人。” 　　段康气得一咳嗽，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他妈的他找不到老婆是谁害的？ 　　还不是眼前这崽子。 　　要是没这崽子，就凭他的条件，他早八百年就能直接找个条件极佳的女人了。就是因为有儿子，他才多了重重顾虑和考量。外面盛传他挑女人的眼光极高，其实不然，他眼光没那么苛刻，只是这崽子苛刻罢了。 　　“你还敢说，”段康一个暴栗叩在段宇航头上，“这些年带你见过的那些姐姐阿姨，哪个你满意过？” 　　段宇航梗着脑袋不服输：“黎黎叔叔我就满意！” 　　“黎黎叔叔是女人吗？” 　　“不是女人又怎么样嘛，”段宇航还在吵，“反正我喜欢！而且你还不是和他睡觉了！” 　　“你”段康说不下去了。 　　反正在这崽子心中，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愁人。 　　他又敲了段宇航的脑袋一下权当扬一扬当爹的威严，也没心思再和段宇航争，父子俩沉默地洗完了脸。 　　帮段宇航掖好被子，段康关了灯正要走，小家伙忽然牵住了他的手：“爹地。” 　　段宇航一般都叫他老爹，更不爽的时候会叫他老男人。叫爹地，一般只出现在段宇航有求于他或者确实做错了事儿求饶的情况下。 　　段康听着这软乎乎的两个字，刚才的那点气也烟消云散，好声好气道：“怎么了？” 　　黑暗中，段宇航的两只眼睛映照着窗外照进来的月光，荧荧发亮，像是两颗摧燦的钻石：“你真的不能娶 　　黎黎叔叔吗？” 　　段康一愣，沉沉叹气，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乖，睡吧。” 　　“可是你要是娶了黎黎叔叔，我保证，我一定很乖很乖，”段宇航急忙说道，“我会按时上学，好好写作业，期末争取考九十分以上。我也不会挑食，我会好好吃萝卜，再也不偷偷倒掉，我保证！” 　　段康眨了眨眼，摇头叹息：“原来你以前都把萝卜偷偷倒掉了，你这孩子真是” 　　段宇航：“”爹啊这是重点吗？ 　　段康正色：“这事儿很复杂，你求我也没用。我们大人自己会考虑处理的，你就别管了，睡吧，听话。”段宇航心不甘情不愿地躺回了床上，眼巴巴的。 　　段康心软，啧了一声：“黎黎叔叔过段时间可能会搬到咱们家附近，到时候我经常带你去找他，行了吧？”小家伙顿时像是背上长了弹簧一样，噌的一声直起了身子，两眼像灯泡似的发光：“真的？” 　　“嗯。” 　　段宇航瞬间欢呼起来。 　　段康看着他高兴到眉毛飞扬的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段宇航偷偷蹭到段康身边，在自己这个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吧嗒一下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谢谢老爹！” 　　“行了，睡觉。” 　　段宇航眼珠子咕嚕一转，扑上去又亲了一口，这才躺回床上，自己乖巧地把被子给盖好，说道：“第一个是我亲你的，第二个是我代表黎黎叔叔亲你的，嘿嘿。” 　　段康抿唇笑。 　　只是，段宇航一说代表陈黎亲他，段康灵活的大脑瞬间浮现出了画面一一陈黎坐在他身边，那双温柔得像春水一样的眼睛看着他，白净的脸上是桃花般灿烂浮红的笑意。他身上有又清新又不失男性气息的味道，慢慢靠近他，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像亲段宇航一样，自然又亲密地在他唇角轻轻点一下 　　黑暗中，段康的脸一刹那红了。 　　他粗鲁地和自家儿子说了晚安，脚步有些慌乱地出了门，回到自己的卧室，浴袍下，早已是不可说的光景。 　　他喘着气，进了浴室，好久之后才出来，只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躺在床上，段康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干脆拿了电脑，像个愣头青似的上网弄了两部男女的片子，面色严肃，像是审核公司报表数据一样拖着进度条看完了。 　　看完之后，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还是对女人的身体有感觉的。 　　他还不算同性恋。 　　意外，刚才那些反应，应该是意外，他在心里说道—— 第197章 番外：错位17 　　段康醒来的时候，发现陈黎就坐在他床边。 　　他先是吓了一跳，尔后迅速冷静下来：“陈黎，你怎么在这儿？” 　　陈黎没说话，用极温柔的眼神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溺死在深邃的双眸中。他慢慢伏下身去，和段康靠得越来越近。 　　段康轻轻一嗅，一股好闻的清香流入鼻腔，霎时间沁得他整个人都愉悦兴奋起来。他有些尴尬，大手覆在陈黎的胸膛上，想把他推开：“你” 　　陈黎却没依，握住段康的手腕，低声唤道：“康哥。” 　　段康心神一荡漾，只觉得半颗心都酥了。 　　他心中正混乱一片，不知道此时此景是个什么情况，唇角一热，有什么温软的东西贴了上来，他睁大眼睛一看，陈黎居然在和自己接吻！ 　　不得了！ 　　他瞬间想要把人推开，推得越远越好，可不知为什么，双手乏力，绵软得像果冻似的。 　　陈黎不知何时褪尽了衣服，一抬腿跨坐在段康身上。 　　段康咕咚咽了一下，象征着男性的喉结略微滚动。他死死盯着陈黎那张清秀又彰显男性特征的脸，尴尬道：“你想干什么？” 　　陈黎没说话，像只猫似的窝到了他的身上，在他脖颈间有意无意地擦唇而过，一只手悄悄停在他那结实健美的胸肌上，叹息：“康哥” 　　简简单单两个字，从陈黎的嘴里吐出来，莫名像是被春水浆洗过一般，浸透了温柔和热乎，让人浑身的肌肉在刹那变得松弛。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冲动，段康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心跳越来越快，他平时引以为傲的理智和自制力在几秒之间溃败得彻彻底底，冲涌而上的，是爆裂般汹涌的肆虐欲。 　　他一转身把陈黎压住，卡着陈黎的下巴，看着那张明明是男人，却让他血脉贲张的脸，低沉凶猛道：“你再勾我一下试试！” 　　陈黎没说话，张开嘴，在段康的喉结处轻咬了一下。 　　危险又放肆。 　　段康残存的一丝清醒霎时烟消云散，他像一只被折磨得发疯的野兽，抓着陈黎的手腕，死死将其扣在两侧，让陈黎动弹不得，随后，凶狠地吻了上去。 　　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什么辈分，什么关系，什么弟弟前夫，不管了，全他妈不管了！ 　　段康浑身上下烧得一塌糊涂，他抱着陈黎，呼吸粗重，就在他想更加放肆的时候，身上一冷，像是迎头被浇了一盆冰水，那些流动在皮肤下的火热消失得干干净净。 　　段康一哆嗦，猛地睁开双眼。 　　熟悉的天花板，刺眼的天光和熟悉的窗帘。 　　他皱着眉揉了揉刺痛的双眼，往旁边一看，段宇航小朋友正揪着他的被子，一脸严肃认真：“老爹，请问您还要睡到几点？” 　　段康猛地清醒过来，习惯性地看向旁边的闹钟。 　　九点十五。 　　“保姆做的早饭都冷啦，”段宇航不满地叫道，“快起床！” 　　段康捂着眼睛沉沉叹出一口气，随意敷衍两句让段宇航先出去了，自己坐在床上，好好地定了定心绪。 　　是梦，刚才那些画面，是梦。 　　段康拧着眉头，想要把自己从梦境的画面中拔出来，可偏偏梦里的一点一滴都像是真实发生过一般，钉在了脑海中，清清楚楚。 　　“怎么会做这种梦，”段康甩了甩脑袋，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态，已经有些无奈和迷茫了，“妈的” 　　他掀开被子，正要下床，目光触及床单上的一滩痕迹，眸色更加深沉。 　　洗漱完毕，换好西装，段康把保姆做的早饭热了热，父子俩无言地开始吃早饭，餐厅寂静一片，只剩下旁边客厅的电视还在发着嘈杂的响声。 　　电视台正在重播昨晚的家庭伦理剧，女主角嘶哑绝望的声音，透过墙壁都听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要背叛我，到底为什么！我为这个家勤勤恳恳奉献了五年，你呢？你就这么缺女人吗，以至于晚上睡觉都叫着别的女人的名字，做着和别的女人的梦，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 　　段康带着黑色钻表的手顿了顿，手指在段宇航面前敲了两下：“去，把电视关了。” 　　段宇航哦了一声，听话关掉了电视。 　　段康暍了口牛奶，脑子里却反反复复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台词。 　　缺女人以至于晚上都在做梦？ 　　所以他是性生活太过空乏，太久没有碰女人，以至于都做出和陈黎滚床单的梦了么？ 　　段康眉心微拧，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陈黎最终选择了光达路的那套房子。 　　签下房屋租赁合同的那天，陈黎就给赵向海等人去了电话。赵向海表现得非常高兴，询问陈黎需不需要帮忙搬家，陈黎笑着回绝了。 　　星期五，陈黎正式搬入那套房子，邀请了海哥他们来他新家吃顿饭。 　　赵向海当然不会拒绝，下了班就往陈黎那儿去，路上给肖野发了条信息，让他应酬完了就赶快过来。 　　彼时，肖野正在一家公馆，和几个老板一起谈一个土地开发的项目。 　　这个项目是中荣集团的老总牵的头，涉及一宗土地的性质改变和后续开发，虽然暂时卡在审批和现金流上，但前景很不错。中荣的老总自己资金不足，拉了肖野和邵锦泓两个强大的资方一起做这个项目。 　　肖野和邵锦泓来了才发现，段毅居然也来了，似乎也想在这个项目上凑一脚。 　　肖野从来就看不爽段毅这个人，一看到段毅，他下意识地就皱起了眉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邵锦泓拉着肖野一起坐下，几个人皮笑肉不笑，面和心不和地开始交谈。交谈过半，肖野的手机又响了几下，赵向海又催他去陈黎那儿吃饭了。 　　商场上很多男人接到这种老婆催着回家的电话短信，都觉得不耐烦，肖野不然。他脸色像是灌了蜜似的，笑意掩都掩不住，给赵向海回信息。 　　中荣的老总看着肖野的模样，笑阿阿地调侃：“哟，肖总这是给谁发消息呢，笑成这样？” 　　肖野放下手机，镇定地暍了口酒：“媳妇儿。” 　　“真是好男人啊，”中荣的老总叹了一声，隐隐拍肖野的马屁，“像肖总这样的好男人不多了，和赵总结婚这么久，肖总眼睛从来都不看别人的。” 　　肖野略微瞥了段毅一眼，似是嘲讽道：“应该的。” 　　段毅感受到肖野那隐隐有些不屑和蔑视的眼神，心中一怒，脸上却不露，挑刺儿说：“肖总，人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这世上这么多新鲜的男女呢，你就不想再尝尝新鲜味道？” 　　肖野唇角一勾：“不想，不敢。” 　　“哦？” 　　“外面的人再新鲜，怎么比得过家里那位呢？我自己选的媳妇儿，就是我心里最好的，谁都别想跟他比。再说了，结婚不就是得谨守忠诚么，我要是贪图新鲜伤了家里那位的心，段总，你赔我吗？” 　　“哈哈，肖总，你这是惧内呢。男人可不能这么怂啊” 　　“怂吗？”肖野挑眉，装模作样地哦了一声，冷飕飕地说，“也是。段总倒是风流得很，一点儿也不怂，就是现在满世界找前夫的样子，让人看着有点儿辛酸罢了。” 　　肖野身旁的邵锦泓，没忍住，嗤笑出声。 第198章 番外：错位18 　　段毅先挑的刺，肖野冷静回击，一来一去，气氛顿时冷了下来。 　　所幸这几个都是人精，就算再看不爽对方，公事场合也不会把场面闹得太僵，只是到最后，项目也谈得不太愉快，早早便散了。 　　从公馆出来的路上，肖野和邵锦泓并排走着，说：“中荣这个老总真他妈狡猾，之前从来不提，原来还拉了段毅入伙，老东西。” 　　邵锦泓轻笑：“别跟段毅一般见识，据我所知，这玩意儿的公司最近情况不怎么好，他大哥正无奈给他注资续命呢。” 　　“我懒得跟这种人计较，我只是不想和这种人一起做生意，恶心得紧，”肖野按亮电梯的按钮，“到时候再跟中荣那老家伙谈谈，看能不能把段毅这货踢出去。” 　　邵锦泓点头：“也成，你和我的资金再加上中荣那边的人脉，这个项目还算有把握，加了个段毅，作用也不大，让他滚蛋也好。” 　　电梯缓缓下沉，到地面层的时候，邵锦泓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脸色说不出的复杂纠结。 　　肖野调侃：“你媳妇儿？” 　　邵锦泓没回答，故意等了很久才接起电话，冷冷地说了一句：“干什么？” 　　他手机音量开得大，周围环境又安静，电话那边的声音，肖野也听得清清楚楚。那边似是有个清爽的男声，问了一句：“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外面应酬，你管什么，”邵锦泓气势凌厉了起来，语句仿佛带刺，“不是跟我冷战吗？现在他妈算个怎么回事？” 　　那边没说话。 　　邵锦泓越说越来劲，语气逐渐酸起来：“既然要跟我冷战，打什么电话装什么乖顺？我在外面吃得好玩儿得好，一堆男女等着往我怀里钻，个个漂亮性感。这么多莺莺燕燕，说不准今晚我都懒得回去了，你就别” 　　“邵哥，我饿了。”那边突然插了这么一句。 　　就这么一句话，让邵锦泓当即站住了脚步，立在原地，脸色黑了又红，好一会儿，才狠狠地操了一声：“妈的，你自己不会做不知道让郑嫂给你做？不知道叫外卖？你他妈就是故意饿着的在家等我，我马上回来！” 　　肖野掩住心头的惊讶，和邵锦泓走到了公馆门口取车。 　　邵锦泓朝肖野轻微点头：“肖总，我先走了，还得趁着商场没关门去买点菜，项目的事儿下次再约着谈。” 　　肖野摆手：“好。” 　　邵锦泓转身，把西装外套搭在强壮的手臂上，深蓝色的衬衫包裹着他健壮结实的上身，两条长腿走得极快，像是赶着去干什么似的。 　　肖野轻轻笑了笑，从泊车小弟那儿拿了自己的车，出发去了陈黎的新公寓。 　　陈黎的屋子里，早就是一派热闹了。满屋子飘着火锅的香味儿，一闻就勾得人食指大动，垂涎不已。 　　赵向海招手让肖野坐了过来，小声问：“怎么这么迟才来？” 　　肖野趁着没什么人看过来，在赵向海耳朵边亲亲热热-地吻了一下：“碰到点事儿，回家和你说。” 　　“嗯，”赵向海给肖野递了双筷子，“吃饭吧。” 　　段宇航这小崽子，今天高兴坏了，坐在陈黎的腿上，一个劲儿地闹腾，吵着要吃这个要吃那个，陈黎样样都依他，帮他夹菜剥売盛汤，也忙得不行。 　　段康坐在旁边，脸色沉了好几次，可那崽子有陈黎护着，他也没好意思教训，只能瞪了几眼，让段宇航自己注思点。 　　段宇航笑嘻嘻地夹了虾肉，伸到段康面前：“老爹，虾！” 　　段康的脸鲜少地红了红，一边冷肃地皱着眉，一边有些无奈地张开嘴要接受儿子的投喂，谁知虾肉就要被段康吃下的时候，段宇航的筷子忽然调转方向，噌的一下把虾肉塞到了陈黎嘴里。 　　段康：“……” 　　陈黎：“……” 　　段宇航羞涩挠头：“嘿嘿。” 　　一顿饭吃得愉快又闹腾，吃完饭，肖野、赵向海和段康谈了会儿公事，段康不知不觉间又灌了几杯酒，脸颊烫热。 　　送走赵向海和肖野，陈黎收拾起碗筷来。段宇航在他腿边打转，偷偷揪了揪他的裤子，双眼放光：“黎黎叔叔。” 　　“嗯？” 　　“今晚我可以住在这儿吗？” 　　陈黎动作一顿，疑惑道：“住在这儿？” 　　“对呀，”小崽子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耀，他用尽全力撒娇卖萌，“我好想和你住一起哦” 　　陈黎听着他的恳求，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回答。 　　段康在段宇航的脑袋上叩了一下，低沉道：“不行。你已经来打扰了陈黎叔叔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了，不准你继续耍赖。跟老爹回家。” 　　“我不要！”段宇航更紧地抱住了陈黎的腿，比牛皮糖还黏人，“我就要住这儿，黎黎叔叔，求你了求你了！”陈黎倒不是怕麻烦，只是觉得这样会让段康这个当爹的感到尴尬。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好声好气地劝了几句。 　　谁知段宇航今天格外固执，梗着脑袋谁说也不听，反正就是要在陈黎这儿住一晚上，倔得很。 　　陈黎无奈了，瞧了一眼段康：“康哥，要不” 　　段康叹气：“我还是把他带回去吧，这也太麻烦你了。” 　　“不，不麻烦的，”陈黎摇头道，“我明天早上再把航航送到你那儿去吧，反正离得近，也就五分钟脚程。”—— 第199章 番外：错位19 　　段康最终还是无奈同意了。 　　段宇航一听老爹松了□，开心得满屋子跳，也不捉弄他爹了，讨好似的拿了块陈黎做的栗子糕，喂到段康嘴里，笑容满面。 　　段康本来还想借机稍稍训斥一番，让段宇航以后不准这么任性妄为，可甜甜的栗子糕融在口中，那甜蜜而不駒的昧道，顺着肠胃流遍全身，甜得他一点儿气也撒不出来，一时也忘了该怎么板脸教训人。 　　“这次就算了，以后给我注意点，”段康戳了戳段宇航的脑门，“不许再这么任性了，知道吗？” 　　段宇航立正站好，鞠躬正色：“明白。” 　　段康摇摇头，站起身，从旁边拿上自己的外套，准备回家。 　　陈黎正在厨房收拾碗筷，透过磨砂的门瞧着段康要走，眼睛瞥了眼窗外，发现外面正在掉雪碴子。 　　“康哥，”他探出头，“等一等。” 　　段康站住了脚步，等着陈黎说话。 　　陈黎急急忙忙摘掉橡胶手套，关上水龙头，从客厅的一个衣架子上随意抽了一条围巾，递给段康：“外面下雪了，康哥，把这个围上吧，否则雪碴子掉到衣服里，冰得难受。” 　　段康看着陈黎递过来的那条灰黑色羊绒围巾，愣了一下：“谢谢。” 　　他把围巾简单地围在脖子上，灰黑色的低调风格，和他的衬衫颜色倒是无比相配，戴上后也不显得突兀，成熟稳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陈黎简单道了别，段康出了这栋楼。 　　外面果然在掉雪碴子，路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夜风吹过，刺骨的寒凉。 　　段康裹紧了外套，加快脚步朝着自己的别墅走去。 　　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起来。 　　段康拿出手机一看，是自己秘书的电话。他嘟卩嚢了一声：“这么晚了喂，什么事儿？” 　　秘书的声音中带着不正常的慌张：“段，段总，不好了，出事了。” 　　段康脚步一顿，缓了从口袋中拿钥匙开门的动作：“你说什么？” 　　“段总，您您弟弟这边出事了！” 　　段康眼色一厉：“说清楚！” 　　秘书说话颠三倒四的，似乎是真吓破了胆，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说不出口，翻来覆去说了半天，段康也没听懂。秘书最后急了，带着点哭腔，让段康赶紧过来看看情况。 　　这秘书跟了段康五年，没犯过什么大错，永远是一副光鲜亮丽又自信的模样，处事从来镇定冷静，段康还从没看她慌乱失态成这样过。 　　他猛地觉得事情不妙，家就在面前也顾不得回了，匆匆忙忙打了个车就往段毅那儿去。 　　到了段毅的房子，他火速下了车，砰砰砰砸门。 　　门一开，秘书那张苍白的小脸从门后露了出来，一看是段康，松了口气，面上也恢复了些血色：“段总，您来 　　了……” 　　“怎么回事儿？” 　　秘书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段康的脸色，嗫嚅着：“我我今天按照您瞩咐的，来给您弟弟送一份合同。可我 　　一进去就看到看到” 　　她说了半天也没说出关键，段康也没心思听她讲话了，推开人，自己迈着大步进了屋。 　　客厅里，段毅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烟雾袅袅，隐没着他紧拧的眉头。 　　秘书慌张跟了上来，小声说：“段总，卧室。” 　　段康狠狠瞪了段毅一眼，没有一丝犹豫，推开卧室的门。 　　迎面扑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他心口一颤，迅速打开灯，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瞬间呆住了。 　　卧室的床上，那个整容整得像陈黎一样的男人闭着眼睛躺着，毫无声息。他浑身赤裸，皮肤上大大小小全是红紫伤痕，一些皮肉已经撕裂，汩汩往外冒血珠，床单上血迹斑斑，无比骇人。 　　段康僵硬地转过头，沙哑地问：“人死了？” 　　“还没，”秘书低着头，一点也不敢看，“我来的时候，恰好看见他就这么伤痕累累，被您弟弟拖进卧室的。”段康心中大震：“快，快叫救护车！” 　　“刚才已经叫了，说是马上到，我出去看看。” 　　段康脚步虚软，强撑着才走到床边，看了一眼那脸色青白的男人。 　　他伸出手又缩了回来，咬咬牙给那男人盖上点东西，眼光在房间里一扫。 　　地上凌乱地散着一堆东西。捆绑带，仿真的那玩意儿，眼罩，铁链，皮鞭 　　怒火几乎在一瞬间从胸口冲涌出来，段康浑身颤抖，从地上捡起一条带血的皮鞭，冲出卧室，眼神凶狠骇人，对准段毅就是狠狠一鞭：“混账！” 　　段毅被抽得吃痛，手中的烟掉在地上：“哥！” 　　段康怒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他颤抖着指着段毅：“你那公司因为你血亏五千万，漏洞我给你填了，董事会要夺了你的权，事情我帮你摆平了。现在呢，现在你是连人命都不当一回事了是吗！” 　　“哥……” 　　“段毅，”段康胸膛大幅度地欺负着，一脚踹在段毅的胸口，“你他妈到底还要作多少孽！还要作多少孽！”段毅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眼睛：“我满世界找人找不到，我他妈要疯了，所有人都在看我笑话，我受不了了，我他妈受不了了！” 　　“你”段康刚暍了酒，酒劲这会儿冲上了头，理智和冷静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一点不留情地狠踹狠踢着自 　　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段毅被他踢得撞在了墙上，双眼烧红，又是痛苦又是愤恨，眼神如同野兽一般望向自己的亲哥。 　　当他的目光定格在他哥脖子上那条围巾的时候，他骤然一愣。 　　灰黑色的羊绒围巾，平平无奇。 　　重要的是围巾最下面的小角落，用蓝色的线绣了一个不起眼的字母C。那是陈黎的习惯—— 第200章 番外：错位20 　　段毅呆呆地盯着那个字母，眼珠子一动不动。 　　段康被他看得有些发毛，皱着眉后退了几步：“你干什么？起来！” 　　瘫坐在地上的段毅，嘴巴动了动，却没出声。他整个人仿佛魔怔了一般，火热的视线黏着在段康的围巾上，几乎要将其隔空灼烧。 　　“你像什么样子，给我起来！”段康加重了语气，厉声暍骂。 　　他现在恨不得就地打死自己这个亲弟弟。 　　好好的一个人，到现在偏偏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当初紧紧牵着陈黎的手，站在他跟前发誓要和陈黎过一辈子，到如今，风流成性眠花宿柳，把陈黎气跑了，却又作天作地地找人，闹得人仰马翻，日子没有一天安生。 　　不但如此，他还连工作都不上心，若是没有他帮着注资填漏洞，段毅早早就被董事会踢出公司了！可他现在，居然还敢压着情人，做出那种残暴的举动，丝毫不知悔改 　　段康咬牙，如果不是他还有一丝冷静自持，此刻早就抡着拳头砸到段毅脑袋上去了！这个混账！ 　　段毅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嘴角还有刚才被段康打出来的一丝血迹。他毫无知觉似的胡乱擦了一把，行尸走肉般走到段康跟前：“哥，你的围巾” 　　“你给我清醒点！” 　　“你的围巾，”段毅仿佛丢了魂儿一般，“是哪儿来的？” 　　段康一听，心骤然紧了一下。 　　这围巾是来之前，陈黎给他的。莫不是被段毅看出了什么不成？ 　　他压下心中一点不安：“这你别管。你今天干的事儿，够你进去蹲一阵儿了你知道吗？” 　　段毅猛地摇头，他现在满脑子想不进去别的了。他伸手抓住段康的围巾，声音也狂热起来：“你找到陈黎了是不是，你找到他了是不是！” 　　“松手，”段康扯过围巾，脖子勒得有些红，“混账，你松手！” 　　“你肯定找到他了，”段毅眼神一点点变得锋利骇人，如同丛林间食肉的猛兽，滴滴答答往外淌着嗜血的欲望，“你告诉我他在哪儿，哥，你把他给我，把他还给我。” 　　段康大力推开段毅的手，把围巾摘下丟到一边：“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你把他藏哪儿了，”段毅紧紧地纠缠了上来，这次他抓住了段康的衣领，那眼神中涌动的凶狠，已然完全压过了对自己亲哥的天然畏惧，“现在把他还给我！” 　　段康再也无法忍耐，狠狠一脚踹在段毅的肚子上。 　　段毅整张脸吃痛地揪在一起，整个人仰倒在地上。正当段康以为他要安分一阵儿的时候，段毅却又强撑着站起身，电光石火之间，出其不意地抡起一个拳头，一个猛力砸在了段康的脸上。 　　段康没料到自己这个弟弟居然还敢还手，一时间有些怔愣。 　　“你他妈是我哥，你找到陈黎为什么不还给我，你帮着别人是不是，你看着别人嘲笑我，你也很开心是不 　　是？”段毅句句带刺，话语间已经一分理智都不剩了。 　　秘书在外面等到了救护车，带着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匆匆往屋里赶。 　　一进屋，她却震惊地看到，段家兄弟俩竟然廝打在一起。 　　从前对哥哥还有所畏惧的段毅，此时像是发狂了一般，双眼通红，握着拳头一点不留情地往段康身上猛砸。段康本来整齐的衬衫，被撕扯得一片狼狈，嘴角滴滴答答渗出血来。 　　“干什么，这是干什么，”有人冲上前拉开这两兄弟，“别打了，松开，都松开！” 　　秘书吓得腿都站不稳了，扶着旁边一个医护人员，指了指卧室：“病人，在，在卧室里” 　　七点半，陈黎起了床。 　　他安静地穿上了外套，又拍了拍还窝在被子里的段宇航的小脸，在上面亲了一下：“航航？” 　　段宇航撒娇似的嗯了一声，翻了个身：“还要睡觉” 　　“好，你再睡会儿，”陈黎轻笑，“等会儿起来吃早饭，好吗？” 　　段宇航没应声，估计是没听见。 　　他摇摇头，眉眼带着一丝轻快，走出了卧室。 　　做完早饭，已经是八点了，天光大亮。陈黎正想去叫段宇航起床，大门却被人连声叩响。 　　陈黎皱眉，打开大门一看，门外站着段康。 　　段康的模样糟糕极了。 　　衣服褶皱一片，上面还沾着深红色的凝血。他的头发也不像往常一般打理整齐，而是乱糟糟的一团。他那张英俊的脸，此刻有斑驳的伤痕，嘴角泛着青，眼底下更是环着大大的黑眼圈。 　　“康哥，你”陈黎吃惊极了。昨晚还好好地出门的段康，怎么隔了一晚上，就变成这幅模样了？ 　　段康没介意陈黎的眼神，跨步进屋，关上门：“我没事。” 　　陈黎眼中是掩不住的担忧和疑虑。 　　段康握着陈黎的肩，好一会儿，沉沉说道：“陈黎，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这段时间，不要出门，就呆在家里，行吗？” 　　陈黎心中不安和疑惑更深：“为什么？”—— 第201章 番外：错位21 　　段康抓了抓头发，神情严肃：“原因我之后再跟你解释。总之，这段时间，尽量不要出门，我也会在这附近加派保镖。” 　　陈黎心中不解，可是看着段康那凝重的脸色，他隐隐能感觉到，事情确实不简单。 　　“这是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段康叹气，“等到事情结束后，我会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陈黎沉昤一会儿，终于点头：“好，我等你告诉我。” 　　段康松了口气，良久，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段宇航，可能得麻烦你再照顾几天，方便吗？” 　　“行啊。”能和段宇航多待几天，陈黎没什么不乐意的。 　　段康嗯了一声，用食指揉着自己突突发疼的太阳穴，精神状态有些萎靡：“对不起，这段时间总是麻烦你。”陈黎笑着摇了摇头：“康哥，不用客气的。虽然我和段毅已经离婚，但我还当你和航航是一家人。” 　　这句劝慰的话说得分寸到位，也没什么暖昧之处，可段康一听，就是觉得心跳在这一刻陡然加速了一会儿。陈黎拉着他进了屋子，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康哥，你等会儿。” 　　他正疑惑着，陈黎已经拿了药箱出来，在茶几上打开，从里面麻利地取出消毒用的酒精棉球和几块创可贴。“你脸上有伤，”陈黎轻声说，“怎么也不处理一下？” 　　段康看着陈黎眼中的担忧，心里暖洋洋的一片，整个人像是泡在热气腾腾的温泉中一般舒服松弛：“忘了。”陈黎没说话，用小镊子夹着酒精棉球，轻轻擦拭段康的伤口。 　　酒精有些刺激，段康嘶地吸了口冷气，头忍不住往旁边躲藏似的一转。 　　陈黎另一只手贴在段康的脸上，把他的头掰了回来，面色认真，毫无异态：“别动。” 　　他擦拭消毒的动作更轻柔了些，将段康伤口处的血迹处理干净，完成消毒之后，仔仔细细地把创可贴贴在了伤处。 　　段康感受着陈黎近在咫尺的呼吸，心跳如鼓擂。 　　这也许是他和陈黎靠得最近的一次，陈黎的呼吸轻轻喷在他皮肤上，麻麻痒痒的，像是有小蚂蚁在爬动。他低垂着眼便能看到陈黎细白的皮肤和好看的轮廓，不浓不淡的两道眉下，是一双宛如深湖的眼。 　　陈黎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气息，既不是甜腻的女人香水味，又不是粗莽呛人的味道，而是像他这个人一样，温温淡淡，舒服自然。 　　段康不知不觉握紧了手掌，喉结一动，被陈黎身上这股沁人的气息勾住，下意识地想要再靠近些。 　　“黎黎叔叔” 　　段宇航睁着惺忪的眼，挠着凌乱的头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他一走到客厅，只见自家老爹神情诡异，眉头紧锁，而黎黎叔叔手掌贴着老爹的脸，两个人之间隔着几指距离，一按头就能亲到一块儿。 　　小家伙一愣，那点睡意顿时飞没了。 　　段康看着自家儿子的表情，知道他肯定又误会了：“呃” 　　“好困，我在做梦吧，”段宇航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哈欠，向后一转，小小的身子重新朝着卧室挪动，“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 　　这下，连陈黎都觉得有些尴尬了。 　　所幸伤口已经处理完毕，他收拾好东西，把药箱放回原处，屋子里一阵沉默。 　　段康整了整衣服，余光偷瞄着陈黎：“谢谢。” 　　陈黎站起身拍拍裤子，乌黑的眼眸漾着微光：“小事吃早饭了吗？” 　　段康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摇了摇头。 　　“那，在这儿再待会儿吧，”陈黎朝着厨房走去，“我刚做好早饭，康哥吃一点儿再走吧。” 　　段康犹豫了一会儿：“好。” 　　看着陈黎在厨房里忙忙碌碌，那男性的腰肢纤瘦却有着一股韧劲，段康眼神暗了暗，收回目光，去到卧室把那装睡的崽子给拎起来洗脸刷牙。 　　三个人围着餐桌吃了早饭，陈黎和段康沉默无言，倒是段宇航，像小鸟似的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气氛倒也不算尴尬僵硬。 　　用完早饭，段康对段宇航叮瞩几句，让他老老实实跟在陈黎叔叔身边，看着段宇航乖巧答应了，段康才安下心，转身出门。 　　他上了自己的车，却没有马上发动，而是靠在柔软的真皮座椅上，用力地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那股闷钝的疼痛。 　　电话响了起来：“段总，是我。” 　　是他的秘书。 　　段康闭着眼睛，声音有着极致疲惫后的嘶哑：“医院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那位被虐待的，情况还可以，皮外伤比较多，需要住院，倒是您弟弟”秘书拖长了音调，“半夜的时候他 　　醒了，又砸坏了病房里不少仪器，医生说，他这是躁狂型双向情感障碍，已经到危及他人的程度了，很容易被激怒，必须得采用MECT疗法，封闭式治疗一段时间。” 　　段康用力地抓着头发，低着头，面色无比难看：“知道了。” 　　“段总，您也别着急，”秘书上赶着劝慰，“我了解了一下，这边有几个这方面的专家，研究相关病症已经好多年了，很有经验，我已经想办法去联系他们了。有他们协助，您弟弟的情况不难处理。” 　　段康深吸一口气：“那就好。” 　　他发动了车子，眼神有些迷茫和疲劳：“汇报一下我今天的行程安排。” 　　秘书利索地开始像往常一样汇报段康的行程：“您十点有个分公司的组织大会，十二点要和顾氏、肖氏的几个 　　高层吃饭商量上郢那片土地的开发项目，一点到两点半是您的午休，三点在市外高尔夫球场，和鸿业资本的邵锦泓邵总以及中荣的江总有约，五点半” 　　段康皱紧了眉头，心头的烦乱像烟花一样炸开，炸得满胸膛都是。 　　等到秘书絮叨完了，他才说道：“我的午休取消，安排司机，我得去段毅的公司帮他处理他那边的麻烦，你派人先在医院照顾那两个，晚上我抽空过去一趟” 　　秘书那边传来沙沙的写字声，良久：“好，记下了。” 　　挂了电话，段康握着拳，趴在方向盘上眯了一会儿。 　　他一天一夜没有睡觉了，如今，又要处理自己公司的事儿，又要帮段毅收拾烂摊子，还得把段毅和他那可怜的情人安排妥当，事情多得像牛毛一样，把他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好累啊。 　　高大的男人眼睛熬得全是血丝，憔悴的面容藏着极致的压抑。他昏昏沉沉觉得自己马上要睡去，又强逼着自己醒来，脑海里闪过的，却是陈黎那张温柔的笑脸。 　　那温柔的笑脸，是这两天唯一让他宽慰，让他由衷感到舒心放松的东西了—— 第202章 番外：错位22 　　陈黎一天都没出门。 　　家里物资备得很充足，不出门倒也不影响什么。做饭的时候，他朝着窗外张望了一下，外面果然有几辆黑色的车子停着，想必应该是段康派过来的。 　　不用想也知道，这次这场纠纷，十有八九和段毅脱不开干系。 　　段康应该就是害怕段毅再来纠缠他，或者段毅那边还留着后招，这才在他身边处处设防保护他的安全。 　　晚饭后，陈黎关掉了火，把煮好的汤汁倒入砂瓮。 　　他其实很不明白，段毅为什么还要对他穷追猛打。他们两个还是夫夫的时候，他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在外流连欢场，抱着漂亮的男孩情话缠绵，夜夜笙歌，他决心离婚，远走高飞了，段毅倒是像疯狗一样追着他猛咬，做出一副不肯放手的姿态。 　　陈黎冷笑一声，把砂瓮重重放下，里面的汤汁溅了些出来，滴在手背上，火烫灼人。 　　他在冷水下冲洗了一会儿，涂了点药，心绪却不太平静。 　　“黎黎叔叔，”段宇航抱着本故事书从房间里走出来，拉了拉陈黎的袖子，“你讲故事给我听吧。” 　　陈黎整理了一下情绪，轻轻点头：“等会儿先把刚煮好的鸡汤暍了，再给你讲故事，好吗？” 　　段宇航乖巧地嗯了一声。 　　陈黎给他盛了一小碗浓香的鸡汤，盯着他暍完了，在阳台上搬了张躺椅，又拿了点零食果汁，这才抱着段宇航安心地躺在躺椅上，翻开了故事书。 　　这是一本儿童寓言类的书籍，陈黎声音很好听，清亮又不尖利，很舒服的男性音色，他用这种温柔的音色读着寓言故事，时不时给像只小虎崽儿一样窝在他怀里的段宇航讲讲故事背后的道理，气氛安静又宁和。 　　书读了好一会儿，段宇航忽然抱住陈黎的脖子，抬起头，一双眼睛比夜空中的星辰还要荧亮：“黎黎叔叔，你以后都像今天这样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陈黎放下故事书，在段宇航嘴里塞了几片薯片，笑问：“怎么了？” 　　“我好想你一直这么陪我，”段宇航说着说着，面上露出一点委屈，把小脑袋埋在陈黎胸口，“我好孤单 　　哦……” 　　陈黎心里一揪，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航航怎么会孤单呢？你有你老爹，有学校好多好多的朋友， 　　有……” 　　“可是没人像你一样耐心又温柔，”段宇航抓紧了陈黎的衣服，“老爹太忙了，学校里很多小孩我也不喜欢，其他的有好多都是冲着老爹来的，他们有别的目的，我其实都能看出来，真的！” 　　段宇航抬头，巴巴地张望陈黎：“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夜风柔柔吹过，陈黎的心也因为这句话软成了海草。 　　小孩子确实不那么懂人情世故，可他们的心也一样细腻敏感。段宇航从小没妈，跟着段康见过那么多人，他能很自然地分清，谁是真的对他好，谁只是想要利用他，正因如此，他也格外需要别人的陪伴。 　　陈黎一想到，段康不在家的时候，保姆或许也不太上心，态度散漫，段宇航一个人拿着他的小玩具满屋子晃 　　悠，晃悠累了，只能自己坐在窗边，像条失群的小狗儿似的眼巴巴地盼着爹地快点回家 　　这个画面让他的心都疼得抽了一下。 　　他在段宇航的脸上亲了亲，声音比风还温柔：“放心，黎黎叔叔会陪着你的。” 　　“真的？”段宇航惊讶地抬起头，似是没料到陈黎这么爽快地同意了。 　　陈黎轻笑：“真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也是真心地喜欢段宇航这个小崽子。虽然是段康的亲儿子，可陈黎老觉得，段宇航也成了自己心尖儿的一块软肉。 　　段宇航因为陈黎的许诺而欢呼了好一会儿，陈黎笑着让他安静了下来，接着给他读寓言故事。 　　不知不觉又两个小时过去。 　　陈黎看了看表，已经很晚了，他抱着段宇航回了屋内。 　　收拾了屋子里的垃圾，陈黎提着垃圾袋，打算去趟楼下。 　　他刚打开门，就看到门外的墙上靠着一个黑影，一瞬间，陈黎吓得呼吸都停滞了，厉声暍道：“谁！” 　　声控灯啪地一声打开，段康那张疲惫至极的脸出现在视野中。 　　陈黎一看是段康，砰砰乱跳的心这才安了回去，惊讶道：“康哥？你怎么怎么靠在这儿？” 　　段康揉了揉两只像兔子似的红眼睛，又是无奈又是苦笑道：“不小心睡着了。” 　　“啊？” 　　“刚才到你门口，敲门想进来，结果没人应。我本来想拿手机给你打个电话，不知怎么的迷迷糊糊靠在墙上就睡着了。”段康还有点不好意思。 　　陈黎一看段康那煞白的脸色，看他眼下的乌黑和眼眶内浓密的血丝，就知道这男人现在有多疲劳。他急忙请了段康进屋，让他在沙发上坐着歇会。 　　急匆匆下楼丟了垃圾，再打开房门的时候，段康已经仰着头坐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这是熬了多久的夜啊”陈黎轻声叹息。 　　让他在沙发上睡也不是办法，陈黎收拾了一间客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搀着段康躺到了床上。段康常年锻炼，身材高大肌肉健实，把他搬上床，陈黎自己也累得够呛，喘了好一会儿气。 　　段宇航跟在陈黎身边，看着他老爹睡梦中都紧紧皱起的眉头，忍不住问：“老爹这是怎么了，他是不是病 　　了……” 　　“嘘，”陈黎气声说，“他需要休息，我们安安静静的，好吗？” 　　段宇航捂着嘴点点头。 　　陈黎看段康睡得难受，沉着气，帮他脱掉了皮鞋和外套，又撇着头红着耳朵，解开了段康的皮带，帮他褪下裤子，让他能舒服地睡。 　　忙完这一切，他才长舒一口气。 　　段宇航小手放在床边，看着他爹劳累的模样，闷闷的没说话。 　　陈黎蹲下身，抱住段宇航，在他耳边说道：“怎么了？” 　　段宇航悄悄扑进陈黎怀中：“老男人没事吧？” 　　“当然没事，”陈黎拍着段宇航的背，“他只是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航航放心，嗯？” 　　“他可千万不能有事，”段宇航说，“我就他一个亲爹。” 　　陈黎轻笑：“他在外面赚钱很辛苦，所以更需要航航的理解。” 　　“我知道的，”段宇航从陈黎的怀中挣脱，凑近了看着他爹的面容，“他虽然陪我的时间不多，但我从来没怪他。” 　　“哦？” 　　“黎黎叔叔，你知道为什么他这个年纪还不再娶个老婆吗。”段宇航仰起头问道。 　　“因为你吗？” 　　段宇航点点头，眼角下垂：“其实，一直有很多很多漂亮的姐姐阿姨们在追老爹，想要嫁给他。老爹怕和她们结婚，生了小弟弟小妹妹之后我会难过，又怕她们对我不好，所以这么多年都单身。” 　　陈黎垂下眼皮，看着微弱的月光下段康那张成熟男人的面容，心头轻微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我才劝他娶”你。 　　最后一个字，段宇航定定地看着陈黎，没说出口。 　　陈黎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目光有些涣散了。 　　段康回来之前，他还想着要劝劝段康多陪陪孩子，这崽子太让人心疼了。可是现在段康疲劳到沾着枕头就能睡着，他忽然又迷茫了，觉得这段家父子俩，一大一小，哪个都让人心疼。 　　真让人无奈—— 第203章 番外：错位23 　　安顿好段宇航，看着他睡下了，陈黎才关掉了床头灯。 　　耳边缭绕着段宇航轻微均匀的呼吸声，周围更是安静得连钟表指针的震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陈黎躺在被子里，不知道怎么的，始终没有睡意，翻来覆去也无法让自己沉入睡眠。 　　熬了约莫半个小时，他无奈地起身，穿上拖鞋，脚步轻悄地去了书房。 　　既然睡不着觉，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儿。 　　他翻开书桌上摆着的几本市场营销策划教材，手指摩挲在纸面上，偶尔拿着笔在某一行文字下划一条重点 　　线。 　　旅行归来，他一直在家呆着，钱也一直在只出不进的状态。虽然存款还足够支撑他生活很久，可也不能依赖这些钱过一辈子。陈黎想着，还是得把自己的老本行捡起来，再学些新鲜的知识，过了年再出去找个稳定的工作，有收入来源，多交些朋友扩展社交圈子。 　　这样一想，他的心也定了不少。 　　日子总是要接着过的，没有谁愿意永远跌在失败和痛苦的泥潭里。虽然才过了一年多，可回想起来，在和段毅的那场荒唐的婚姻里受到的伤害，似乎已经被时间抚平了不少。 　　曾经因为段毅三番五次的出轨而绝望痛苦，那段时间，他有时想要抛掉自尊，卑微地乞求段毅不要再出去偷腥，乞求他回归家庭好好过日子，有时又情绪过激，甚至想用自杀了结一切。现在再想到这些黑暗的往事，他只是偶尔会在深夜感到心脏里传来一阵轻微的钝痛，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了。 　　他想，他是真的走出来了。 　　是真的放下了和段毅有关的一切。 　　“这样也好”陈黎目光涣散，在小夜灯下轻轻呢喃了一声。 　　学习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打了个哈欠，合上书，回了卧室。 　　段宇航被他的动静弄得半梦半醒，迷迷糊糊地把小手伸了过来，嘟囔：“黎黎叔叔，你去哪儿了” 　　陈黎动作放得更轻了些，“没去哪儿。乖，睡觉吧。” 　　段宇航没再说话，沉沉闭上了眼皮。 　　陈黎把这小家伙抱在怀里，安静地拍抚他的背，内心柔软得像棉花一样。 　　之前总觉得，和段毅离婚之后，他和段家不会再有半点联系，自此孑然一身。可没想到兜兜转转，段毅走了，段康和段宇航却莫名融入到他的生活中，这一大一小，现在一个睡在他家的客房，一个睡在他身边。 　　真是缘分。 　　陈黎在黑夜中哼笑了一声，低头在段宇航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悄悄地说了句晚安。 　　天刚蒙蒙亮，陈黎就起床了。 　　他像往常一样，去楼下买了油条豆浆，又在厨房中忙碌了一阵，弄好了一桌早餐。 　　段家父子俩都还没起来，他也不着急去叫，坐在沙发上，捧着教材书慢悠悠地看。 　　一个小时过去，卧室客房都没动静。 　　他皱了皱眉，看看时间，都快到段康平时上班的点了。 　　可能是实在太缺乏睡眠，以至于段康的生物钟都乱了，没能醒过来吧，陈黎走到客房的门□，敲了敲门：“康哥。” 　　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陈黎又敲了好几次，均没有任何回响。他抿了抿唇，直接推门进去了。 　　段康躺在床上，头歪在一边，睡得很沉。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弄到了一边，他整个人就这么袒露在外。陈黎的视线往下一移，霎时间整张脸都红了。 　　也不知道是这个年纪的男人身体强健精力旺盛，还是段康实在是积攒了太久。此时此刻，他穿着的那件黑色 　　内裤，正…… 　　陈黎急急忙忙撇开了脸，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康哥是直男，可他却是个纯gay。 　　不得不说，段康确实成熟英俊又稳重，身材健壮肌肉结实，男性荷尔蒙十足。偶尔露出来的那截手臂，肌肉线条无比流畅，一看便知这个男人的怀抱会多有力，多让人踏实。 　　陈黎不是冷感，也有对男人的正常审美和反应。就算心思正经，可也抵不住这样的视觉冲击。 　　他刻意扭着头走到段康床边，拍拍他的肩膀：“康哥，起床了。” 　　段康没反应。 　　“康哥，再不起床要迟到了。”陈黎拍得重了些。 　　段康终于有了反应，他粗重地哼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皮。刚睡醒，惺忪的眼睛还没带上平时的严肃和压迫，反而流露出一点干净和迷茫，看得陈黎一阵一阵发愣。 　　“陈黎”段康沙哑地说，“是你啊。” 　　陈黎点头：“再不起床，要迟到了。” 　　段康用力地眯了眯眼，抬起手腕看了看黑金钻表上显示的时间，难受地嗯了一声：“好，谢谢。” 　　他用强大的自制力，撑着床垫猛然起身，拍了拍晕乎乎的脑袋，翻身下床，如同猎豹一般身姿矫健。 　　只是，他一站起来，某些地方体现得更加明显，陈黎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红着耳朵出了客房。 　　段康本来还不太明白陈黎突然红了耳朵，脚步匆匆离开是什么原因，但当他一站到全身镜前，他顿时明白了。 　　这下连他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匆匆穿好衣服裤子，洗漱完毕，段康剃了胡子，看着镜子里精气神恢复了一丝的自己，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他从来不是个会为性-欲而过多烦扰的人，可这段时间以来，他三番两次因为那点冲动和火气而差点闹出笑话，自己解决发泄的频率更是几十年来的巅峰。饶是如此，他也丝毫不觉得满足，内心对于真正性-事的渴望，一点点加深。 　　可对象在哪里？ 　　总不能随便拉一个，解决了就走人吧？ 　　那和嫖有什么区别。 　　段康苦笑着整理好领带，尽量让面色看上去自然如常，转身进了客厅。 　　陈黎和段宇航已经在吃早饭了，陈黎招呼着他坐下，给他拿了点食物，倒了杯豆浆递过来。 　　接过陈黎手中的豆浆的时候，段康握到了陈黎的手，只觉得手心一片温暖，那温暖就如同触电一般迅速在神经之间窜行流动，让他差点儿没手抖到把豆浆溅出来。 　　陈黎奇怪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没事吧？” 　　“没事，没事。”段康笑着点头，内心却在痛骂这样失态的自己。 　　吃完早饭，段康拿着公文包就要出门。陈黎叫住了他，说是他脸上有些淤青还没消，还得给他上药。 　　当陈黎再次凑到他跟前，靠近了给他上药的时候，段康又闻见陈黎身上那股气息，这气息吸入身体里，好像斗牛看见了红布，冲动几乎像是爆发一般在身体里滋长。 　　段康敏感地察觉到，自己又有反应了。 　　他慌慌张张地推开陈黎的手，僵硬地笑道：“应该差不多了，我瞧着很快就能消。谢谢，我该上班了。” 　　说罢，狼狈出门，仿佛在逃避什么- 第204章 番外：错位24 　　午休，段康抽时间又去了趟医院，亲自和医生对谈。 　　充满消毒水气昧的走道里，年迈的医生扶了扶眼镜：“他这个情况，你们做家属的，不要太担心。我之前说要对他采取封闭式治疗，所以我只希望你们能全力配合我们就好。” 　　段康不免担忧：“封闭式治疗，是指送进精神病院吗？” 　　医生抬头看了段康一眼，肩膀抖动着笑了两声：“想哪儿去了。他这病，相对于精神分裂来说，已经是轻症了，不用送进精神病院，我们有自己的一套疗法。” 　　段康稍稍安了心。 　　“暂时得把他隔离，不让任何事物对他产生刺激，之后我们会采用改良电抽搐治疗，搭配药物，不出意外一个月情况就能好转，到时候再放你们家属进去探视，”医生说着安排，“约莫三个月能出院，之后看复发情况进行后续观察。” 　　段康接过医生手中的材料，点头：“麻烦您了。” 　　医生挥手，进了病房。 　　段康站在走廊，捏着手里那叠东西，沉闷了好一会儿。 　　医生对于治疗段毅疾病的自信满满，一方面让他定了心，另一方面，却又意味着在段毅封闭治疗期间，他将要担负起更多。 　　段康揉了揉额角，苦笑着，不知道自己这个做哥哥的到底造了什么孽，怎么日子会越来越难过。 　　收拾好情绪，他出发去了段毅的公司，和几个董事一起商量对策。 　　几个董事对于段毅，都已经极其不满。在过去的这段时间，段毅态度懒怠，肆意挪用公司财产，做出各种错误昏庸的决策，几次害得公司资金链差点断裂，接连投资的几个项目都失败血亏，公司股价几次跳水，下面的人怨声载道。 　　如今一听说段毅至少得在医院呆一到三个月，董事们更不干了。 　　这不明摆着撂挑子，开天窗吗？ 　　段康好说歹说才稳住了他们的情绪，其中一个董事透露，已经有人在四处活动着，打算直接把段毅从现在的位子踢下去，丟到外地子公司杀杀锐气。 　　商谈了一个多小时，对局势大致有了了解的段康，和这帮董事们告辞，拖着疲惫的身子回了自己那栋别墅。 　　安静到无声的别墅里，段康一个人瘫在床上，一股浓浓的力不从心感在胸膛中涌动。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手往旁边一伸，空的。 　　可能是现实的压力过大会让人变得脆弱，饶是段康心性坚韧，性格沉稳，此时此刻，也觉得异常失落。 　　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居然连一个伸手就能抱到的人都没有。 　　他忽而想起自己和前妻结婚的那一天。那时候，他看着自己穿着婚纱的妻子，心中暗暗下了决定一一虽然是商业联姻，虽然对她暂时没有感情，但他相信相处久了，一定能彼此相爱彼此扶持，他也会用一辈子去对她好，会努力去当一个优秀的丈夫，优秀的父亲。 　　他也确实这么去做了。他拼搏努力，让自己的公司更加强大，赚更多的钱，让自己的妻子能无忧无虑地去买她喜欢的一切。他每天都抽出时间陪她，计划好每年两次的旅游，希望这个家能越来越像他想象的一样温暖。 　　可这一切，在他妻子对他坦诚自己是个女同性恋的那一刻，崩溃得彻彻底底。 　　段康用力地捏着蹙着眉，心头是浓烈的挫败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这么多年下来，累得要死要活的，除了多了个儿子，什么都还是一场空。 　　一个人在房间里丧够了，段康终于强撑着起了身，麻木地披上了外套，步行去了陈黎的出租屋。 　　陈黎正抱着段宇航满屋子晃悠。 　　段康朝着段宇航伸出手：“来，让老爹抱会儿。” 　　陈黎笑着走到段康面前，瞅了一眼段康的脸色，有些担忧道：“康哥，你还得多休息，你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太差了。” 　　段康一怔：“有那么明显吗？” 　　“非常明显。整个人又瘦了一圈，精神看起来也很萎靡康哥，别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段康扯出一抹苦笑：“好。” 　　陈黎把段宇航交给段康，犹豫了一下，伸手友好地抱住了段康，表示安慰和支持。 　　这个拥抱没有一点暖昧的意味，和朋友之间正常的拥抱没有任何区别。 　　可段康却涌起了强烈的冲动。 　　他呼吸几乎都停窒了，一双手也悄悄环到陈黎的背上，哑着嗓子：“谢谢。” 　　陈黎笑了笑，正要松手，却发觉段康一双铁臂搂得很紧，几乎把他整个人都锁在了怀中。他顿时有些不安：“康哥？” 　　段康仿佛沉迷了一般，用力地嗅着陈黎身上的气息，侧过头看着陈黎的侧脸，眼睛里流动着一丝热烈，头往前一凑。 　　陈黎吓得赶紧推开了段康。 　　段康回过神，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意乱神迷的，竟然在陈黎的耳际轻轻啄了一下！ 　　一股尴尬的气息在两个人之间升腾。 　　陈黎不知所措地看着段康，段康也僵硬地看着陈黎，两个人张了张嘴，嗓子都像是被堵住似的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段康才磕磕巴巴地说：“不不好意思，我” 　　“没事，”陈黎急忙摆手，“刚才靠得太近了，难免的，难免的。” 　　他生硬地笑了两声，脸颊通红，转身快步进了厨房。 　　段康看着他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懊恼。 　　怎么会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 　　怎么会做出这种过线的事 　　他恨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拍得啪啪响，恨不得把刚才逃匿得无影无踪的冷静自持给拍回来。 　　晚餐的时候，段康悄悄看了一眼陈黎的脸色。陈黎倒是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两个人的视线偶尔在空气中一 　　交汇，陈黎立刻转开目光，躲避的意味无比明显。 　　段康叹了口气，不知为什么，心像绑了石头一样，沉沉下坠。 第205章 番外：错位25 　　从那天起，段康就开始有意无意地避着陈黎。 　　他倒也不是想疏远陈黎，他只是怕自己内心那股子冲动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到最后脱离了掌控，他也不知道自己会被这冲动逼得做出什么更放肆更失态的事儿来。 　　还是拉开些距离，冷静冷静比较好。 　　这一个月来，他没再在陈黎的家中睡过，也极少和他说话，两个人坐在一块儿大多是沉默。段宇航倒是一如既往地黏着陈黎，段康每次只是把段宇航送到陈黎那儿，说几句客套话，便不再久留，转身离去。 　　干脆利落得像个绝情的渣男。 　　亲了就跑。 　　虽然已经把距离拉到这个份儿上了，可段康悲哀地发现，自己那股冲动没有消解多少，反而又添了一抹焦虑和空洞。 　　他现在的内心，就好像是一个被砸烂的调料仓库，辛酸苦辣甜全都倾倒在了一起，让人分不清其中真味，乌泱泱一片。 　　原以为拉开距离一切就会好转，可看现在的情况，段康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随着时间流去，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住了。 　　前两天，他甚至已经开始破罐子破摔，自己解决发泄欲望的时候，也不压抑着了，脑海里浮现出陈黎的脸，那就浮现吧，就想着这个人吧。 　　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有些底线和认知正在被打破，可他对此，束手无策。 　　“段总。” 　　内线电话里，秘书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段康抓了一把头发：“什么事？” 　　“刚才小少爷打电话到我这里了，”秘书笑道，“问您今晚去不去接他。” 　　签字笔在手指间晃动了一下，段康沉声说：“去。” 　　“好的，”秘书记下了，“您今晚还有一场应酬，司机会在一小时后到公司楼下接您。” 　　“知道了。” 　　按断了内线电话，段康站起身，到洗手间整理了一番自己的仪容，把领带打好，用发胶重新把头发梳理得整齐，确认不会失礼。 　　一小时后，他坐上了司机的车，前往一家公馆。 　　这次主要是商谈一块土地的开发，那块土地位置不错，发展空间很大。政府的意向是在这次开发中搞些名堂，加强辐射力度，带动周边经济。段康在路上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资料，心中大致有了数。 　　下车，刚好和这次要一起商谈的一个总裁碰了面。 　　段康笑着上前握了握手：“顾总，巧。” 　　“是巧，”顾锋回握，“咱们进去说话。” 　　两个人并排走入公馆。 　　这段时间，为了开设分公司，段康和这座城市几个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认识了一遍，应酬了许多趟，算是打个人脉基础。顾锋跟他的交集挺多，两个人的关系算是不错。 　　不过了解的时间不长，他只知道顾锋喜欢男的，也已经有了完整的家庭，据说家庭关系好得让人羡慕，除此之外，他也没特意去打听其他的。 　　两个人进了订好的包厢，里面已经有几个老总在推杯换盏。 　　稍等了一会儿，人差不多齐了，讨论的声音更加热烈。 　　一场应酬下来，段康不知不觉的就暍了好些酒，辛辣的酒液灌进肚子里，让他的脑袋都有些晕乎。旁边坐着的顾锋倒是躲酒的功夫一流，没暍几杯，面色依然平静如常。 　　段康轻声笑道：“顾总，不多暍几杯？” 　　“不能多暍，”顾锋说着说着，面上笑意偷偷加深，“段总体谅体谅，我要是暍得醉醺醺的回去，今晚就得睡沙发，盖冷被了。” 　　段康哦了一声，心中了然。 　　他看着顾锋脸上的笑意，总觉得心里羡慕得紧。 　　这种有家有牵挂，有人管着的感觉，正是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 　　“顾总和家里那位，感情应该很好吧？”许是酒暍得有点上头，段康压不住话，直白地冲出了口。 　　顾锋倒是没有被人窥探打听八卦的恼怒和反感，很自然地说道：“当然了。” 　　段康点点头，余光一瞥，瞧见顾锋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锁屏的照片就是顾锋和他的男媳妇儿搂在一块儿的合照。照片里，顾锋的笑容不再礼貌疏离商业化，而是完全发自真心。两个人的眼神中都是浓浓的爱意，彼此之间的气场，让人毫不怀疑他们就是天生般配的一对。 　　他看得有点失神，良久才轻笑一声：“很温馨，很让人羡慕。” 　　顾锋点头道谢。 　　酒过三巡，事儿也谈得差不多，几个老总兴头倒还没过，商量着来点儿助兴节目。 　　公馆的服务是很周全的，领班的一听这几个老总的话，马上明白了，笑嘻嘻地领进来一队面皮子紧实漂亮的男女。 　　中荣的江总，伸手招了个看着清纯天真的女孩子到自己身边，让那女孩给自己倒酒。他转过头看着桌上的众人，笑道：“这儿人不错啊，你们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说着，他朝着顾锋狭笑挑眉。 　　顾锋皱了皱眉头，敷衍地笑了一声，做出一个拒绝的手势。 　　江总拍拍脑袋，装模作样道：“哎哟，对对对，顾总的原则是绝不在外面找人。瞧我这脑袋，都给忘了。顾总现在是名声在外的好男人呐，哈哈。” 　　顾锋自罚了一杯，算是把这场面给躲过去了。 　　当江总把目光看向段康的时候，段康没说话。江总自动把这个识别为默许，叫了个身材火辣的坐到段康身边。 　　那女人把一只手放在段康的大腿上，另一只手妖妖调调地替段康倒酒，口吐香兰气息：“段总，来。” 　　段康接过酒，一口闷下。 　　“段总好厉害。”女人往段康身上凑了凑，甜腻的气息逼人。 　　段康不用动，都能感觉到这女人身体的温度和皮肉的绵软。这女人的手在桌子下逐渐放肆起来，一点一点移动点火，撩人的功夫了得，难怪那边已经有老总禁不住诱惑，带着人先行告辞，都不用多说就知道是干什么去。 　　段康捏紧了酒杯，眉头紧锁。 　　他不是什么柳下惠，被人撩到这个份儿上还能坐怀不乱毫无反应。但他发现，自己除了生理上的一点反应，内心却像是死水一样毫无波澜。 　　他闻着女人身上腻人的甜香，脑子里却在想着，还不如陈黎身上的清淡气息好闻。那女人已经撩得热火朝天，他除了身体的反应，心里却毫无冲动和欲望。 　　陈黎往他身边凑一凑，连碰都不碰他，他就能心跳加速半天，冲动得几次差点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这女人都已经主动到这份儿上了，他反而平静无波呢？ 　　段康不解。 　　给了点钱把这女人打发了，段康也没心思再坐着陪几个老总玩，找了个借口，和顾锋一起溜了出来。 　　两个人站在公馆门口吹着冷风，顾锋看了一眼段康：“咱俩暍了酒没法开车，我叫了司机过来，段总，我送你回去吧。” 　　段康沉沉点头：“有劳了。” 　　上了顾锋司机的车，两个人坐在后座。段康用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神飘忽，状态看上去有些差。 　　车开到一半，顾锋忽然开口：“段总心里有事？” 　　段康勉强抬起眼皮：“顾总怎么知道？” 　　“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你，”顾锋哼笑道，“你不是那种会在外面打野食的人，今天看你没拒绝江总的邀请，我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后来你又把那女的打发走了，我就更不明白了。” 　　“我那是在试探自己。”段康苦笑。 　　顾锋双腿交叠，优雅地整理了一下前襟：“哦？结果如何？” 　　“不太妙。” 　　说说。 　　“那女人倒是挺会撩， 奇*书*网 *w*w*w*.*q*i*s*u*w*a*n*g*.*c*o*m 一个劲儿地往我怀里钻，”段康说道，“我除了男人该有的那点反应，心里很平静 　　不，是平静得很不正常。” 　　顾锋耸了耸肩：“所以呢？” 　　“她都这么努力了，我却没多少想要她的想法。可是我对着另外一个人，心理上产生过很不可思议的冲动，他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我就能被他弄得丟盔卸甲，几次险些没把持住，顾总，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顾锋摊手：“事情不是很明显吗，你喜欢那个人。” 　　段康面色一僵：“可他是男的！” 　　顾锋挑了挑眉，笑意更浓了，眼眸中含着调侃：“嗯，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呢？ 　　这句话一出，段康心跳霎时间漏了一拍，心潮汹涌到了极点，像是有什么一直潜藏在心底的，一直被压抑着的东西，在这一刻，似乎马上就要痛快淋漓地钻出水面，露出真容—— 第206章 番外：错位26 　　“性别从来都是最末等的事，那个人才是最重要的。” 　　顾锋说这句话的时候，手搭在车窗边的窄缘上，黑色的商务腕表反射着车内的灯光。他侧着头，硬朗的脸部线条莫名添了几分柔和，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来这座城市发展之前，段康就听说过顾锋的名字。那时候谈及顾锋，别人总是又羡慕又畏惧，羡慕顾锋能把企业发展得这么好，畏惧顾锋气场太过嚣张凌厉，如山野猛虎，危险得不得了，任谁都不敢轻易招惹。 　　如今再看，事实却并非如此。如今的顾锋，就像是一头已经被彻底驯服的老虎，虽然利爪尖牙都还在，可已经去了凶猛嗜血的残暴个性，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一个眼神都能让人沁出冷汗，瑟瑟发抖。 　　造成这一系列改变的段康一下子就想到了顾锋手机屏保里的那个男人，那个顾锋的男媳妇儿，也是顾锋 　　这头猛虎的驯养员？ 　　段康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很传统的中国男人，偶尔还有些大男子主义。他以前总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在这个社会环境下根本没有幸福可言，能撑多久走多远都是未知数。但见着顾锋和他男媳妇儿，他开始隐隐怀疑自己以前的论调是否正确。 　　或许，两个男人在一起也没那么石破天惊，两个男人在一起，幸福也并不是高不可撷的果实？ 　　顾锋斜睨段康的脸色，见他神情变幻不定，笑着说：“段总还在纠结？” 　　段康沉沉点了点头：“我真的是直男。可是怎么” 　　“不要太过相信自我认定，”顾锋拍了拍段康的肩膀，“没遇到对的人之前，一切都还很难说。鸿业资本的邵锦泓邵总，你应该认识吧？” 　　“认识。” 　　“他以前可是跟我们放过话，说这辈子才不会拘泥于情情爱爱，要玩儿得痛快，玩儿得潇洒，”顾锋笑着摇摇头，“可你看他现在，一下班就窝到家里，奶孩子做饭抱老婆，上次我约他打高尔夫他都不出来，哎。” 　　段康往车椅上一靠：“顾总的意思是，不要纠结于眼前的判断，未来会碰到谁，会产生怎样的感情都是不可知的，所以应该顺其自然？” 　　顾锋点头：“是这个道理。” 　　段康心中蓦然像是被敲出了个墙洞，月光淌进来，视野明朗了不少。 　　也许是这种交心的言论让顾锋不自觉地和段康亲近了些，他放轻了声音，也不避讳地问道：“段总。” 　　“嗯？” 　　“你和男人做过吗？” 　　段康脸瞬间烧热：“啊这个没有。” 　　“下次可以试试，”顾锋语气无比自然冷静，“如果你能接受，那就别管性别了，好好抓住眼前人才是要紧的。毕竟碰上一个能让自己动心的人，不容易。” 　　段康苦笑着点头：“受教了。” 　　车子到达段康的别墅，段康下了车，道别离去。 　　顾锋看着他的背影融入黑夜之中，收回目光。 　　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宝宝两个字，他笑着接通：“想我了？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呢没暍多，一点点而已，今晚不可以罚我嗯，有点饿了。老婆，想吃你做的夜宵，上次那个馄饨就很好 　　段康回了自己空荡荡的大别墅，打开灯。 　　屋子里什么都归置得整整齐齐，一样不缺。可纵然如此，还是没有一丝烟火气，像个样板房，一点儿家的味道都没有。 　　他在玄关脱了鞋，疲累地瘫坐在沙发上。 　　脑海里回放着顾锋的那几句话，段康想着想着，思绪不由得开始飘忽。他看着厨房，幻想着陈黎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的模样。这个幻想一冒头，他顿时觉得整间屋子都有了灵魂，抱枕不再是抱枕，而是家里的抱枕，桌椅也成了家里的桌椅。 　　明明都是死物，却因为脑补了陈黎的存在，而缭绕上了温暖可亲的气息，这感觉奇妙极了。 　　段康想得失神，好一会儿才抽出思绪来。他套上外套，去陈黎那儿一趟。 　　陈黎来开门的时候，神情倒不吃惊，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康哥，你过来了。” 　　段康还没从那股尴尬劲儿里缓过来，语气就显得有些生硬：“嗯，段宇航呢？” 　　“在屋子里，刚才还在吵着玩拼图游戏，”陈黎领着段康往卧室走，一进卧室，只见被子已经隆起一个小包，段宇航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眼睛还是闭着的，一副睡着的模样，“呃这么快睡着了？” 　　“没事，你去忙吧，我叫醒他就好。” 　　陈黎说了声好，出了卧室。 　　段康坐到床边，戳了戳段宇航的小嫩脸：“起来。” 　　段宇航软软地闭眼撒娇，声音懒沉：“黎黎叔叔，我再睡会儿嘛” 　　“起来，”段康揪了揪段宇航的耳朵，“别以为我看不出你在装睡。” 　　段宇航依旧无声，甚至轻轻打起了小呼嚕。 　　段康嘴角抽了一下，转过头朝着某个角落轻飘飘地哼道：“真烦，到底该不该追陈黎啊” 　　“要要要！当然要当然要！”段宇航瞍地一下直起身子，一把抓住老爹，两眼放光。 　　段康嘲讽地笑了笑，抓着段宇航的领子：“不是睡着了吗？” 　　段宇航小声辩解：“一秒钟前刚醒的。” 　　段康无语，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别装了，起床，跟老爹回家。” 　　“你骗人！我不要！” 　　“你听不听话？跟我回去。” 　　段宇航气鼓鼓地跳下床，跑到了洗手间，直接把门给关上了。 　　段康无奈了，正考虑这该怎么把这崽子给弄出来，身后响起陈黎温软的声音：“康哥，你们吃点夜宵再回去吧，我正在做。” 　　段康转头，目光和陈黎清亮如水的眸子相撞，下意识地低下头：“哦，好的，那就辛苦你了。” 　　这话语中的疏离客套，陈黎不是听不出来。他眉心轻微地皱了皱，想走却又没走动，而是叹了口气：“康哥，我们能谈谈吗？” 　　段康惊愕地抬头：“谈什么？” 　　陈黎没说话，深深地看了段康一眼，转身出了卧室。 　　段康在原地握紧拳头又松开，反复几次，才追了上去，跟着陈黎进了厨房—— 第207章 番外：错位27 　　厨房里飘着面条的香昧儿。陈黎拿着漏勺捞面，浓浓的骨头汤炖煮着筋道的面条，再配上肉丝儿和煎蛋辅菜，勾得人馋虫大动。 　　陈黎背对着段康：“康哥最近是在躲着我吗？” 　　被直接戳中心事，段康有些不好意思，高大的男人蔫巴着头：“也不是躲，就是觉得有点尴尬。” 　　“尴尬什么？” 　　“我们上次”段康小心地观察着陈黎的脸色，“我行为有些过火。” 　　“嗯，你已经道过歉了，”陈黎镇定地说道，“我没太放在心上。” 　　段康微愣：“好吧。” 　　话是这么说，段康却高兴不起来。 　　真别扭，之前一想到亲了陈黎的耳朵，满心的尴尬，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阻止一切的发生，又恨不得陈黎马上删除这段回忆。可是现在陈黎如此冷静地说他没放在心上，段康又觉得心里像是梗了一根刺，扎得酸溜溜疼兮兮的，怪不舒服。 　　“我知道康哥你是直男，”陈黎握着漏勺的柄，缓慢地在锅里搅着面条，“所以不会多想的，你放心。” 　　“你怎么就能确定我是直男？” 　　这下轮到陈黎发愣了。他呆呆地眨了眨眼：“你结过婚，还有儿子。交往的对象，也全都是女性，不是直男是什么？” 　　段康：“可是” 　　“康哥，你放心吧，”陈黎转过身，正视段康的双眼，“我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的，我是喜欢男人，但是也知道进退和分寸。你性取向是女，你应该有很惬意的，会被所有人祝福的婚姻和生活，所以我不打算招惹你，你放心好了。” 　　段康听着陈黎的话，心吊了石头似的往下坠。 　　“我只是很喜欢，也很舍不得航航而已，”陈黎笑道，“所以，我们能恢复以前那种朋友关系吗？” 　　朋友，自己对他只是朋友。 　　段康骤然失落。 　　他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闷闷地垂下眼皮，蓦然看见陈黎身后的锅灶火舌向外延展，几乎要舔到陈黎的衣服。 　　他慌忙揽住陈黎的腰，把他往自己身上一带：“小心！” 　　两个人的身体在下一刻贴在了一起。 　　就算隔着衣服，陈黎依旧能感觉到段康身体的热度和他肌肉的结实强壮。陈黎顿时有些错愕和不好意思，脸颊泛红。 　　段康盯着被自己揽在怀中的陈黎，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眸，嗅着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心神更加缭乱，一个冲 　　动，把手臂收得更紧，伏下身去紧紧拥抱住了他：“一分钟。” 　　陈黎虽然有些发怔，可听着段康哀求的语调，没忍心推开他，而是像哄段宇航一样，伸手在段康宽厚的背上拍了拍。 　　段康把头凑到陈黎的颈间，闭着眼睛，心被填得满满的。 　　在这一刻，他纠结了那么久的男女性别，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的问题，通通消失得干干净净。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心可以因为一个小小的怀抱而变得这样平静，从不知道自己处在这样压力重重的情境下，还能变得这般满足。 　　都是因为这个人。 　　“康哥，我知道你压力大，”陈黎温声说，“放轻松一些，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已经是个很成功的男人，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有什么烦心的事，你都可以向我倾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都很乐意。” 　　一分钟到了，段康缓缓松手，心脏在胸膛中疯狂跳动。 　　他咕咚咽了一下，喉结滚动。顾锋说的那些话，在脑海里反反复复地重播，就像是一道催促的符咒，打乱了他原本冷静自持的格局，摧毁了他那些自以为是的自我认知。 　　他想试试，他想确认自己的内心。 　　段康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像是下了狠决心一般，捏紧了拳：“我有个请求。” 　　“你说。” 　　“我们可以接吻吗？” 　　说出这句话，段康腹诽，这一定是自己这辈子最不要脸的时刻。 　　陈黎登时瞪圆了眼：“啊？” 　　“接吻，”话都说出口了，不如厚脸皮到底，“我们俩。” 　　陈黎反应了老半天，视线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为，为什么？” 　　“我想确认一些事情。”段康说。 　　“可是你性取向是女，你不该尝试同性恋，这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我早就过了愣头青的年纪，”段康目光更加火热，“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做什么。” 　　“但是”陈黎仍然纠结。 　　他刚才说了，他不会主动去招惹段康，他懂得进退分寸。可他没想到就在几分钟之后，段康会主动开始招惹他，对他提出这样暖昧的要求。 　　段康看着陈黎为难的脸色，往后退了一步，好一会儿，苦涩满满地笑道：“是我唐突了，对不起。你不愿意，就算了吧。” 　　他默默转身，走到厨房门边，抓住冰凉的推拉门把。 　　就在他下一步马上跨出厨房的时候，他听见身后陈黎轻轻地叫了一声：“康哥。” 　　嘣的一声，段康觉得自己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在这一刻绷断了。 　　管他妈的。 　　他不想再每天每夜地想着自己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怎么办，他不想再一碰到陈黎的视 　　线就躲，他不想再让这些莫名的纠结搅和得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他猛地转身，大步重新走回陈黎身前，一丝犹豫都没有，直接把陈黎重新拥回怀中，低下头，直接擒获了他的双唇。 　　唇瓣相贴的一瞬间，段康内心没有生出半点反感，没有因为亲吻的是个男人而觉得恶心抗拒。他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块铁，而站在他身前的，是世上最强性的磁石，他想要贴得更紧，想要更深、更多。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睢一标准，这话果然一点都没错。 　　和陈黎亲吻的这一刻，段康内心刮起了一阵狂风，那些阻挡视线的花花草草被吹得伏地，被掩盖的真容，完全袒露了出来。 　　他清楚明白地知道，他栽了。 　　栽得很彻底—— 第208章 番外：错位28 　　陈黎全程如同被雷击了一般，懵得浑身上下一片僵硬。 　　段康小心翼翼地含着陈黎的唇瓣，用他那蹩脚生疏的技巧，轻轻舔舐吮吻，一点一点探索着、试探着、霸占着，好一会儿才松开陈黎。 　　陈黎仍然震惊地盯着段康，嗓子眼被堵了似的说不出话。 　　段康低着头，高大的男人此刻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耳根子发红：“对对不起，我鲁莽了。” 　　陈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语言都变得匮乏苍白，他现在连一句合适的话都找不出。 　　“我刚才有点失控，”段康抬起眼皮，“你会怪我吗？” 　　陈黎脸色白了又红，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匆匆忙忙端起两碗面，脚步紊乱地快步走出厨房：“吃吃夜宵 　　吧。” 　　段康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纷乱的情绪镇定许多。 　　之前，他还总在纠结，自己从小到大的自我定位都是直男，从来都对女人的身体有感觉。段毅跟他出柜并且拉着陈黎的手说要在一起的时候，他甚至还对同性恋有些怨气和抗拒。 　　可刚才那一吻，把之前构筑的内心世界，彻底打碎了。 　　感觉最骗不了人。 　　他不得不承认，和陈黎接吻让他感到心安，让他左突右撞乌泱泱一片纷乱的内心世界瞬间变得井井有序，平和如初。在接吻的那一刻，他甚至能够理解，为什么顾锋在提到他的老婆的时候，会有那么平静又那么甜蜜的笑容。 　　一个心中有爱，有家的男人，就是一艘已经到达港湾的航船。漂泊久了，终于能歇下来，在无风无浪的安全地带，享受因得之不易而倍感珍惜的温馨。 　　顾锋在他老婆身上汲取着这种温馨，而他，在陈黎身上感受到了这种温馨。 　　男的又如何，女的又如何，感觉对了，就对了。 　　段康站在厨房温暖的灯光下，觉得有一股暖流在血管里奔腾，把那些散在身体各处的焦虑、不安、纠结，通通离析清理干净，把所有小小的平和都融合在了一起，最后，在胸口的位置，汇聚成心脏大小的温暖。 　　他贪心地希望，能长久留住这片温暖。 　　吃夜宵的时候，三个人坐在餐桌边，默默无言。 　　段康的面碗是最大碗的，陈黎第二大碗，段宇航用的卡通小小碗。段康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心顿时暖化成了一片。 　　他曾经幻想过，自己在外面工作一天，回到家，能有个温柔的老婆，抱着他们的孩子走到他面前关心几句，再给他做一顿热乎乎的夜宵，他就满足了。 　　如今，这一幕就在眼前。 　　虽然幻想中的老婆变成了个男人，但段康觉得还不赖。 　　三个人各自吃完了面，段康抬起眼皮看了陈黎一眼，陈黎也看了他一眼，目光中蕴含着一点不自然，以及一点责怪与无奈。 　　正沉默着的时候，还是段宇航先发声，小家伙叫道：“老爹。” 　　段康正想着该如何和陈黎搭话，敷衍地回应儿子：“嗯？” 　　“你和黎黎叔叔亲得开心吗？” 　　段康险些一口水喷出去，震惊地看着自家儿子：“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黎黎叔叔亲了那么久，你应该乐开花了吧！”崽子嘿嘿一笑。 　　段康脸瞬间红了，下意识地摆出父亲的姿态，拧着眉：“小孩子胡说什么！” 　　段宇航吐了吐舌头，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小手机，推到段康面前。 　　“本来想出来拿块点心吃的，”小家伙眼里亮着通透的笑意，“可是你们亲得好大声哦，我忍不住就拍了。”陈黎耳朵红得滴血，默默站起身：“我去洗碗。” 　　等陈黎走后，段康把段宇航抓到身边，眼神凝重：“我说你来捣什么乱，啊？” 　　段宇航把自己的小手机放回口袋，嘿嘿笑道：“我没捣乱。” 　　段康啧了一声，抿紧了双唇。 　　“爹地，”段宇航凑了过来，扑到段康耳边，“你你和黎黎叔叔都亲了，你就，就把他娶回家吧，求你了， 　　爹地，求你了！” 　　段康-生怕陈黎听见又要不悦，连忙把段宇航像个塑料袋似的拎了起来，快步走进一间客房，把门悄悄关上。 　　父子俩沉默了很久，段康才叹了口气，摸摸段宇航的脑袋，哑声说：“你真这么喜欢他？” 　　“嗯，”段宇航重重点头，不带一丝犹豫，“很喜欢，非常非常喜欢！是想让他下一秒就变成你老婆，我新爸爸的那种喜欢！” 　　段康坐在床边，撑着脑袋陷入沉思。 　　段宇航抱住了段康的脖子，用软乎乎的童音哼道：“老爹，其实，你也喜欢黎黎叔叔吧？” 　　“为什么这么说？”段康斜睨着他。 　　“以前，你和那些漂亮的姐姐阿姨们交往，我看你请她们吃饭，对她们笑，跟她们约会最后送她们回家，但是我就是能感觉到，你一点都不开心，”段宇航小声说，“就像嗯就像老师布置了作业，我必须要完成一 　　样。你好像就是在完成任务。” 　　段康微微一惊，想不到自己的儿子能观察入微到这个份儿上。 　　“可是黎黎叔叔不一样，”段宇航眼睛亮了，“你跟那些姐姐阿姨在一起，跟你在公司的样子一模一样。可是你一跟黎黎叔叔在一起，你会露出很多很有意思的表情，真的。” 　　段康低下头，想了想，这么多年，自己的原则就是情绪不外露于人，喜怒不与人知，要时时刻刻保持理智，保持成熟冷静的心态，他也一直有做到这一点。可自从碰见陈黎，慢慢地，他所有用来对付和窥测别人的手段失去了效果，他开始把自己藏得最深的那面，一点点展现出来。 　　“老爹，”段宇航的手掌摩着段康下巴一点青色的胡茬，“黎黎叔叔对你来说，也是很特别的人吧。” 　　段康没说话。 　　“我们把他带回家好不好，”段宇航说，“或者让他把我们带回家也可以。” 　　段康深吸一口气：“可是他是你毅叔叔的前夫。” 　　“嗯，前夫。” 　　“可是他是男的。” 　　“男的最好，”段宇航嘿嘿一笑，“我就没有小弟弟小妹妹了，以后老爹你只有我一个儿子，我很开心。”段康沉默好久，终于释然一笑，用力地搓了一把段宇航的嫩脸：“你小子，原来早就开始打主意了，小混蛋。” 　　“你还说自己不喜欢黎黎叔叔呢，老骗子。” 　　段康心里一轻松，忍不住童心大发，伸手挠着段宇航的痒穴：“我是你爹，说谁老骗子呢，嗯？” 　　段宇航痒得满床打滚，哈哈大笑：“老骗子，明明喜欢还不承认的老骗子” 　　客房门□，陈黎靠在墙上，很尴尬地想进去告诉里面的父子俩，客房门的隔音效果，是整间屋子最差的。但他想了想，还是没进去。 　　他听着里面开心的笑声，抬头看了一眼沙发旁温暖的立式台灯，随后，拍了拍自己发热发烫的脸颊，悄无声息地回了厨房—— 第209章 番外：错位29 　　不知道下了几场雪，看看日历，年关将至。 　　陈黎本以为那天一吻过后，段康会说些什么，但一到年底，段康的工作变得异常繁忙，就像一颗被抽打转动的陀螺，一刻闲暇都没有，早出晚归的，两个人硬生生几天都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 　　腊月二十，段康带着段宇航回了一趟他们原来居住的城市。 　　机场送别的时候，段康抱着段宇航向陈黎承诺，他们会尽量赶回来陪陈黎一起过年。 　　陈黎只是笑了笑，目送他们进了安检，尔后离去。 　　他知道段康工作忙，也没抱太大的奢求。再说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一个人闷头在家，生日也好，节日也好，过年也好，他孤独惯了。 　　段康和段宇航走后，陈黎有了更多清闲的时间，给自己打磨了一份简历，挑了几家目前还在招人的公司，发送到他们的邮箱。陈黎虽然因为和段毅的婚姻，赋闲在家好多年，但本身学历、实力都不差，再加上又有大公司的工作经历，很轻松便得到了面试通知。 　　如约去一家小型广告公司面试后，陈黎稳定发挥，当场被拍板录用，年后开始上班。其中一个招聘官，更是在面试后偷偷要了陈黎的微信，表现出对他极大的赏识和兴趣。 　　回家的路上，陈黎心情不错，顺路买了几斤饺子皮和新鲜的肉菜，回到家麻利地收拾了起来，开始包饺子。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剩下指针跳动的滴答声和包饺子时偶尔弄出的动静。陈黎不知疲倦地包着，一抬头，天已经黑得彻彻底底。 　　就像午睡睡过点的人，起了床发现天黑了，整间屋子只有自己一个人以后，会生出短暂而浓烈的孤独压抑感一样，有段康和段宇航在的时候，屋子里热热闹闹，他们一走，陈黎反而觉得不适应。 　　他叹了口气，把手上这个饺子包好放到一边，洗了手。 　　恍惚间又想到那天，段家父子俩在客房说的悄悄话。他不是眼钝的人，段康对他的那份不同寻常，都已经露到明面上来了，他没道理看不出来。 　　但看出来是一回事，真正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段康人很好，成熟稳重，有事业有担当，是个不错的男人，他不否认自己对段康确实有一种近似喜欢的仰慕。但每每想到他是段毅的亲哥，想到他也姓段，陈黎心中总有道坎儿跨不过去。 　　他已经在一个姓段的身上栽了那么多年，栽得鲜血淋漓，要让他在第二个姓段的身上再栽一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鼓起那个勇气。 　　他就这么在家百无聊赖着，到腊月二十九的时候，门外久违地响起了敲门声。 　　陈黎下意识觉得是段家父子，打开门，果然。 　　段康穿着黑色的长款风衣，衬得他身材更加修长结实。头发被寒风吹乱了，依旧抵挡不了他浑身上下透出的堪比军人的阳刚英挺。 　　段宇航站在他爹旁边，穿着白色羽绒服，包得像颗小肉粽子。父子俩手上拎满了东西，大包小包的，像是要搬家。 　　“你们回来啦。”陈黎吃惊道。 　　“刚回来。”段康笑了笑，低下头，用手中拎着的袋子轻轻碰了一下段宇航。 　　段宇航猛地反应过来，用从未有过的正儿八经的语气，向陈黎先端端正正地鞠了个躬，说：“黎黎叔叔，我们来给你拜年啦。” 　　“都没到正月，拜什么年，”陈黎莫名觉得心里一暖，赶紧让这父子俩进去，“来，先进来说话。” 　　段宇航一进屋子就开始撒丫子乱跑，摘了帽子脱了羽绒外套，满屋子晃悠。段康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后，又在屋里屋外来回许多次，把各种食物、补品、礼品全都搬了进来。 　　陈黎发愣地看着自己屋子里的东西堆得像座小山，忍不住拉住段康：“康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段康笑了笑，眼神中射出强烈的期盼：“陈黎，能收留我和段宇航在你这儿过个年吗？” 　　“在我这儿？” 　　“对，”段康点头，“我没什么亲戚家人，过年无处可去。” 　　“那段毅那儿？” 　　段康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微变：“他有别的安排。” 　　陈黎看着段康的眼神，总觉得说不出拒绝的话，稀里糊涂地答应了。 　　段康获得批准之后，从屋外拿了一大捧鲜艳的玫瑰，塞到陈黎手里，在陈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人紧紧拥住，低头狠狠地贴上了陈黎的双唇，热烈地吻了一会儿：“谢谢。” 　　陈黎被他突然的热情吓了一跳，回过神来，高大的男人已经脱了外套，神态自然地在沙发上坐下，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这是接了一次吻，让他得了甜头，就开始随性索取了？ 　　陈黎一时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煮了两碗饺子，让段家父子俩先垫垫肚子。 　　趁着陈黎还在厨房忙活，段宇航敲了敲碗：“老爹，你刚才好厚脸皮哦。” 　　段康呛了一下，偷看了一眼厨房中的陈黎，放低了音量确保不被他听见：“不是你让我这么干的吗？” 　　“嗯，”段宇航嗷鸣咬了口饺子，吃得一脸满足，“对，就是这样。老爹，黎黎叔叔心最软了，吃软不吃硬的，你一定要厚脸皮。” 　　“知道知道。” 　　“别让黎黎叔叔跑了啊。” 　　“知道知道。” 　　段康暍了口浓汤，透过氤氲的热雾看着自家虎崽子，叹息：“也不知道你这么鬼精，这么厚脸皮，是遗传了谁。” 　　段宇航抬起头，放下筷子，抬手直楞楞地指着段康。 　　段康不悦，伸手把段宇航的手指压了下去。 　　刚压下去，段宇航手指仿佛装了弹簧似的又弹了起来，重新指着段康。 　　这场父子间的小闹剧，直到陈黎从厨房出来坐到他们身边才匆忙结束。 　　陈黎看着一口一个饺子的段康，问道：“康哥的事儿都处理完了？” 　　“嗯，”段康神色略释出些轻松，“都处理好了，我也给自己放个年假。忙活了这么久，终于能休息一阵子了。” 　　“黎黎叔叔，我和老爹过年这几天就赖上你啦。”段宇航也跟着起哄。 　　陈黎摸了摸段宇航的小脑袋：“赖吧赖吧，过年了，我再给你包个大红包，好吗？” 　　“好！”段宇航兴奋了，转头看着段康，“帅气大方的老爹也会给我包大红包的，还会给我买一整套新的汽车模型，对吗？”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又是在陈黎面前，段康自然没法说不，咬着牙说了声嗯。 　　段宇航嘿嘿一笑，达成了目标，开开心心地进房间收拾他那堆行李。 　　客厅一下子只剩下陈黎和段康两个人。 　　段康正想着该如何搭话，陈黎温柔的男声响了起来：“康哥看上去，比上半年瘦了不少。” 　　段康摸了摸自己的脸，无奈笑道：“下半年事情太多，忙过头了。” 　　“你还有胃病，必须调整饮食，好好吃饭。” 　　段康看着陈黎那双并没有半点压迫性的眼眸，总觉得这像是老婆在对老公关心嘱咐，不由得心中一暖，“好，听你的。” 　　陈黎收了段康手中的碗，段康忍不住伸手抓住了陈黎的手腕。 　　陈黎挑眉：“康哥还有事？” 　　段康眼神中漾着一点急迫，一点渴求和一丝顾虑，良久，有些不甘心地松开了陈黎的手：“没别的，你先去忙吧。” 　　陈黎转身走向厨房。 　　段康看着他纤瘦的背影，想着刚才那一吻一握的触感，心脏在胸腔之中跳动得更加剧烈。 　　离开陈黎的这些天，他已经彻底明白了自己心里想要什么。原以为离开前的那一吻可以暂时缓解他的冲动，可没想到，他心里的那把火却被催烧得愈来愈旺。 　　段康自认为是个自持稳重的男人，但无论怎么稳重，骨子里依旧有男人那份野兽般的征服欲。 　　他眯着眼看着厨房中陈黎的背影，深吸一口气。 　　除了陈黎的饺子，他还想吃别的。 　　除了那一吻，他还想要更多，更多。 第210章 番外：错位30 　　陈黎在厨房，心不在焉地把洗碗槽放满了水。 　　段康刚才看他的那个眼神，带着强烈的渴望，陈黎看得明明白白。 　　他还记得，自己和段毅闹离婚那阵见到段康的时候，段康看他仿佛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没有多余的感情，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处理一切，毫不拖泥带水。 　　但刚才那个眼神，充满热烈和恳求，与那些陷入爱河的，急切求偶的男人的眼神一般无二。 　　陈黎低着头，心里有点发慌。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段康的感情。 　　想接受想回应，胸口却像是梗着什么，闷得他吐不出话来。想直截了当地拒绝，却又于心不忍。 　　他轻微地叹了口气，关掉了水龙头，双手撑在洗手槽边，面色沉沉。 　　口袋中的手机响了起来，陈黎擦干净了手，也没看是谁，直接接起了电话：“你好，哪位？” 　　电话那畔没有应答，但分明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陈黎皱眉，看了看屏幕，是个陌生号码：“喂，请问是哪位？” 　　依旧没有人说话，呼吸声却逐渐急促。 　　“不说话我挂了。” 　　“等等，”终于有人说话了，“别挂。” 　　一听到这个声音，陈黎脸色霎时间变得极黑。 　　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一听就知道，这是段毅的声音。 　　“黎黎，”段毅轻声说，“我我哥把你藏起来了是不是？” 　　陈黎冷声：“与你无关。” 　　“黎黎，”段毅虚声叫道，“以前每次过年，你都会包饺子给我吃的，你还记得吗？今年，我” 　　陈黎按下了挂断。 　　他没心思陪段毅回味过去，更不想和这个人有着哪怕一秒钟的纠缠。 　　在厨房踌躇了一会儿，他还是走到客厅，在暍茶的段康身旁坐下，把显示着号码的手机递给他：“段毅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了。” 　　段康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刚才？” 　　陈黎点头：“就刚刚。” 　　段康瞧着屏幕上显示的号码，拿过陈黎的手机：“借用一下。” 　　他起身朝着阳台走去，换着手机打电话。隔得远，陈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能通过段康被小灯映照得朦胧的脸色判断，他似乎是下了什么指令，又和谁短暂地争吵了一阵。 　　约莫半小时后，段康坐回陈黎身边，把手机还给他，认真道：“你放心，我处理好了。以后段毅不会再给你打电话。” 　　陈黎把手机收回口袋：“嗯，那就好。” 　　段康犹豫着：“陈黎，他没跟你说什么吧？” 　　“没有，我没空听他唠叨，”陈黎眼神平静，“早早就离婚了，彼此各不相干。康哥，麻烦你告诉他，我不想接他的电话，更不想和他见面。请他自觉一点。” 　　“他不会和你见面的，他做不到，”段康低下头，手指点在他左手腕的黑金钻表面上，“你可能不知道，月前，他就已经被董事会集体投票表决后撤职了，下放到很远的一家分公司。我在那儿安了些人手，一方面保证他的正常生活，一方面监视他，让他没法再动别的心思，省得作孽。” 　　陈黎有一阵短暂的恍惚，随后笑着点点头，笑容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好。” 　　段康看着陈黎复杂的笑容，心口一颤，急忙抓住陈黎的手：“我代表我弟弟再给你道个歉，一直以来都是他对不起你，以后他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我保证。” 　　“康哥，”陈黎深深吸气，“你不用跟我道歉。段毅是段毅，你是你。我不会把对段毅的情绪迁怒到你身上的。” 　　段康轻微点头，良久，他看着陈黎的双眸：“这句话我正好也想跟你说。” 　　“什么？” 　　“段毅是段毅，我是我，”段康把陈黎的手在掌中握得更紧，“我是他的亲哥不假，但不代表我会做出像他那样的行为。我有我自己的思想和三观，也许，你可以忘掉我的姓氏，把我单纯地当做一个正在追求你的男人来看 　　待。” 　　陈黎瞳孔微微放大：“追追求？” 　　“是啊，追求，”段康轻笑，“我想你应该早就看出来了吧。我表现得有些明显。” 　　陈黎脸颊烧热了，悄悄挣开段康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段康见他神色纠结，也并不急着让他表态。他站起身，拍拍陈黎的肩膀：“碗放着我来洗，你好好休息一下。” 　　他进了厨房，高大的身材显得厨房更加窄小。 　　陈黎因为段康这句话，失眠了一晚上。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陈黎已经提前采买好了过年需要用的一切，家里也彻底清扫了一遍，因此睡得比平时迟了些，将近十点才起床。 　　他洗漱完毕走出卧室时，只看见小崽子趴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陈黎问道：“你老爹呢？” 　　“老爹跑步去了，”段宇航翻了个身，“老男人为了增加自己的魅力，最近健身很用劲。” 　　陈黎嘴角抽了抽，恰好在这时，段康从外面回来了。他套着黑色的羽绒服，羽绒服里却是一件运动背心，下身一件宽松的运动裤，简单舒适。他的面色因为运动而发红，整个人透着昂扬的男性魅力。 　　他笑着和陈黎说了早安，走到客房换衣服。 　　段宇航见到他爹进了客房，噌地一下起身跟了进去，不久之后带着点坏坏的笑容出来，溜到陈黎身边：“黎黎叔叔，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西？” 　　小崽子举起手机：“黎黎叔叔，你数一数，我老爹几块腹肌？” 　　陈黎笑容一僵，目光触及手机屏幕。 　　照片中，段康正拿着一条毛巾擦着身体上的汗。他下身仍然穿着那件运动裤，运动裤把该显示的不该显示的轮廓，都显示得清清楚楚。他上身光裸，逆着光，能模糊地看到段康那健壮有力的肌肉，胸肌、腹肌的轮廓更是因为刚运动完汗湿，而条条分明。 　　这照片拍得角度不好，甚至有些模糊，但段康那股属于男人的荷尔蒙气息，以及被岁月锤炼到完美的成熟气质，直直冲出屏幕，一刹那染红了陈黎的耳根。 　　陈黎急忙把手机一翻，送回段宇航手中：“你刚拍的？” 　　“对呀，”段宇航一笑，“给你欣赏一下。” 　　“不，不用了，”陈黎支吾，“我不看了。” 　　“看嘛，黎黎叔叔，你看嘛。” 　　陈黎摇着头，坚持把手机放回段宇航的口袋，蹲下身，苦笑着说道：“航航，你这是你这是坑爹呀。”—— 第211章 番外：错位31 　　大年三十，原以为会很忙，真细算起来却也没什么事儿，陈黎和段家父子俩在家里瘫了一整天。 　　三十晚上照例是要熬着不睡的，段宇航知道今天自己可以不用那么早上床，开心得眼睛都亮堂了几分，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一会儿霸着陈黎，一会儿黏着段康，笑声灌满了整间屋子。 　　陈黎看他那兴奋的样子，知道这崽子到了晚上铁定又要肚子饿，索性把冰箱里冷冻的饺子拿出来化开，预备煮着给他吃。 　　等到了十二点，段宇航果然可怜巴巴地扯了扯陈黎的衣角，小声嘟囔：“黎黎叔叔，我饿了。” 　　陈黎早就料到了，笑着摸摸段宇航的脑袋，走向厨房。 　　往锅里放饺子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多放了一碗的量。 　　把一小碗饺子放到段宇航面前，又把一大碗放到段康的面前。段康似乎没料到自己也有份儿，怔了一下子，高大的男人忍不住扬起了笑意。 　　大晚上不能吃得太咸，陈黎刻意把汤放淡了些。段宇航似乎觉得不够昧儿，飞奔到厨房拿了辣椒酱，挖出一勺丟到汤碗里，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段康无声地从段宇航手里抢过辣椒酱，挖出一勺，正要放到自己碗里，陈黎在一旁握住了他的手：“康哥，不可以。” 　　段康：“？” 　　陈黎双眼明亮而认真：“你胃不好，不可以碰辛辣的食物。” 　　段康眨了眨眼，略略怔愣道：“啊，好。” 　　说罢，乖乖把辣椒酱递给陈黎。 　　陈黎把辣椒酱放回厨房，走到客厅，一眼瞥见自己当初给段康买的那些养胃药连盒子都还没拆，稍有些责怪地看了埋头吃饺子的段康一眼，叹了口气。 　　这么大人了，还总学不会照顾自己。 　　他默默地拆开药盒，取出一次分量的药片，倒了杯热水，推到段康面前。 　　段康抬头看见这杯热水和旁边用餐巾纸垫着的几颗小药片，心中不由得又慌又暖，慌是因为害怕自己对陈黎买的药不上心而惹他生气，暖是因为陈黎总是把他的病况、禁忌记得清清楚楚，小小的细节也不落下。 　　陈黎这些一点一滴的好，就像一簇簇小火苗，无声之间融化着他心中的冰桥，直至这冰桥彻底垮塌。而他只能在桥岸的一侧，抱着陈黎的这些温暖，不能，也不舍得撒手。 　　段康将最后一个饺子放入口中，汤底飘出的热气熏着眼眶，熏得眼睛湿乎乎一片。 　　他就想要个知心人，就想追求一个温暖的家，寻寻觅觅了这么些年，最后，在自己亲弟弟的前夫身上找到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段毅有了陈黎这样的爱人之后还舍得抛下家庭出轨偷腥，他只知道，如果陈黎有一天真的属于自己了，他一生都不会舍得放开他的手。 　　吃了宵夜，小崽子精力依旧充沛，缠着他老爹接上了设备，拿着手柄开始玩赛车游戏。父子俩专注地看着电 　　视屏幕，手柄按得哒哒响。 　　陈黎坐在旁边含笑看着段家父子俩，心里暖融一片。 　　以往过年，段毅总是只回家那么一小会儿，履行公事一般陪着陈黎吃个年夜饭就走，要么是公司加班，要么是外面有别的情人也需要安抚。陈黎的年总是过得格外冷清孤寂。 　　可是今年有这一大一小俩姓段的活物陪在身边，陈黎第一次觉得，这个年过得还挺热乎。 　　一局游戏结束，小崽子败给了开车经验丰富的大魔王，一脸不甘心。 　　段宇航嘟囔：“老爹，你欺负起小孩来真是得心应手！” 　　段康摸着他的头：“你呀，要跟我斗，再练个几年吧。” 　　段宇航眼珠子咕嚕一转，看着旁边闲闲的陈黎，笑着跳下沙发，拱到了陈黎的怀中，把手柄递给他：“黎黎叔叔，你也来玩儿吧。” 　　“我？我不会玩，你玩吧。” 　　“来嘛来嘛，我教你！”段宇航窝在陈黎怀里，让陈黎拿着手柄，自己握着陈黎的手，手把手地教导陈黎，顺便开了新的一局赛车游戏。 　　选赛道的时候，段宇航刻意选了一个弯度特别大的赛道。 　　陈黎第一次玩这个，紧张得心脏狂跳，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屏幕上。每当赛车开到大弯道的时候，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倾侧。 　　段康本来好好开着赛车，可是鼻尖，陈黎身上那股好闻的气息忽远忽近，陈黎身体的温热亦是如此，一时间，他的心跳也开始加速，捏着手柄的手都微微沁出热汗来。 　　“哇，U形弯道，黎黎叔叔，飙车！”段宇航大叫一声。 　　陈黎第一次尝试飙车，用手柄把方向一打，整个人也往旁边一倾，脑袋猛地碰到了什么，余光瞥了瞥，是段康的肩膀。 　　段康手抖了抖，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偷偷伸出一只手来揽住陈黎的肩膀，让他保持这个倾侧的姿势，悄声说：“靠着吧。” 　　陈黎靠着段康宽厚的肩膀，红着脸没说话。 　　段康因为肩膀上的重量，心脏扑通跳得极快，状态不稳，车开得歪七歪八。 　　这一局比赛，陈黎代表段宇航，完胜大魔王。 　　段康输了这局，却没有半点不高兴，反而满脸红光地给段宇航包了个大大的红包，乐得这崽子放声大嚷，大过年的险些把楼下的狗都吵聋。 　　晚上睡觉前，段康揪着儿子的耳朵：“小混蛋，你是算计好的，对不对？” 　　段宇航捧着厚厚的红包，歪着脑袋，一脸无辜：“老爹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小朋友。” 　　段康笑着在他头上叩了一下。 　　段宇航转过身往床上爬，顺便叹气：“哎，好迟钝。真不知道老爹你是怎么能生出我这样高智商的小孩的。”段康一会儿笑一会儿气，拎起段宇航的睡衣领子把他丟在床上，强迫他盖好被子，乖乖睡觉。 　　回了自己的客房，段康洗了个澡躺上床，看着天花板，叹了口气，莫名其妙又笑了几声，关灯睡觉。 　　大年初一，陈黎起了个大早，去附近的寺院拜佛，祈求来年好运。 　　段康带着段宇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 　　大年初一，寺院香火极旺，来烧香的人熙熙攘攘，胸背相贴。陈黎挤了好久，终于把香给插上了，在佛前恭恭敬敬拜了三拜，心安不少。 　　从寺院出来，山径小道上有个仙风道骨模样的人，小桌红布，摆了个算命摊。 　　陈黎这人虽然不是佛教信徒，但对佛、命理之类的总是抱有敬畏之心。此刻看见算命摊，他心有点痒痒，忍不住走上前，小声询问。 　　算命的闲闲地眯着眼，问他算什么东西。 　　段康跟在陈黎身旁，瞥见红布上写着的业务范围事业、姻缘、子女 　　他心中一动，豪气冲天地从钱包里取出一沓百元大钞，悄悄在桌子下塞给了这算命的老头，顺便给了他几个眼神。 　　算命的人，有没有真本事另说，看人猜心以及说话的本事是一定要有的。此刻瞧见段康的眼神，他一触即通，有模有样地捏了把胡子，对着陈黎说道：“我看了你的面相和手相，今年，你的事业会发展得很好，财运亨通。” 　　陈黎联想到自己刚找到工作的事儿，心下一惊，对这算命老头的话信了大半。 　　“还有姻缘，”老头笑得更神秘，“今年，你的姻缘运比你的事业还要好。如果你现在没成家，今年有希望 　　啦……” 　　陈黎嘴角抽了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应了声谢谢。 　　“不要纠结太多，多看看眼前人，切记。”老头装得更像样。 　　陈黎一听眼前人，忍不住偷看了一下段康，发现段康热烈的目光也在凝视着他，禁不住一阵心跳，给老头付了算命钱，快步离开。 　　陈黎走后，段康对那老头说：“谢谢你对他说的那些话。” 　　老头摇了摇头，把段康递给他的一叠钱塞回段康手中。 　　段康错愕：“这些钱你收下吧，就当” 　　“不必了，”老头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闭上眼，冷哼，“我可没帮你什么，我又没昧着良心说假话。起开，别挡着我的摊看相算命测字，十元一位，有序排队，后面的过来吧”—— 第212章 番外：错位32 　　从寺庙所在的那座山下来，陈黎没急着回家，带着段家父子俩去附近的庙会逛了一圈。 　　小家伙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一路上惊奇地睁圆了双眼，看着那些栩栩如生的泥人儿、热乎乎的糖浆浇出的小老虎以及各色手工艺品，兴奋得不行，缠着段康买。 　　大过年的也不好扫兴，段康又是个财大气粗的，自然是段宇航看上什么，他直接掏钱，连价格都不讲。于是，有个花钱不眨眼的冤大头大老板带了个散财童子来逛庙会的消息，在小贩群里长腿儿似的流通。 　　一场庙会逛下来，段宇航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头上戴上了一顶老虎耳朵手织毛绒帽，嘴里还要滋遛滋遛舔着糖串儿，被段康结实的手臂抱着，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陈黎无奈地叹了口气：“康哥，你也太宠着了。” 　　段康笑答：“过年嘛。” 　　段宇航舔了一口糖串儿，满口甜，朝着陈黎伸出双手：“黎黎叔叔抱。” 　　陈黎把段宇航从段康的怀里接出来抱着，看着小家伙在自己怀里摇头晃脑，脑袋上俩圆溜溜毛茸茸的老虎耳朵也跟着晃晃悠悠。 　　走过玩具摊，段宇航指着其中一根塑料金箍棒：“黎黎叔叔，我要那个！” 　　陈黎：“好，买。” 　　段康在后头犯嘀咕，还不定谁宠得更凶呢。 　　逛了半天的庙会，段康开着车又带着陈黎和儿子去周边几个小景区兜风，等到天际泛起晚霞的红光，段康的车子才驶上归途。 　　小崽子玩闹了一天，累坏了，趴在车子后座，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陈黎看了他一眼，笑着对段康说：“好久都没看航航这么开心了。” 　　“有人陪着他玩他就开心，”段康握着方向盘，面色也不似往常严肃认真，线条都柔和了不少，“小孩子就这样。，， 　　陈黎点头。 　　段康稳稳地开着车，悄悄看了陈黎一眼。好不容易崽子睡着了，有了个和陈黎剖心说话的机会，他思虑一番，试探地开口：“陈黎，你今天开心吗？” 　　陈黎未曾察觉段康深沉的眼眸，自然地点点头，笑着说：“很开心第一次过年过得这么开心。” 　　“那就好，”段康饶有深意地说，“我也想让你永远都这么开心。” 　　陈黎一愣，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看段康：“康哥” 　　“今天去逛庙会，虽然你我都是男的，但那些人看咱们的眼神，我总觉得他们已经把我们当成一家人了，”段康深吸一口气，“你觉得呢？” 　　“觉得什么？” 　　“我们像一家人吗？” 　　陈黎心口一颤，像这个字堵在了嗓子眼儿，羞于吐口。 　　车子转了个弯，开上了光达路，陈黎的出租屋就在直行不远处。段康没急着开回去，而是把车停在了路边停车位上。 　　陈黎疑惑：“怎么不回家？” 　　段康摇了摇头，噓了一声。 　　冬天，天黑得极快，不消一刻功夫，晚霞已经褪散得干干净净，朦胧的黑逐渐覆上苍穹。 　　车上的显示屏，数值跳动，显示现在刚好六点半。 　　陈黎不知道段康想干什么，正要再问，段康却悄悄地握住了他的手：“你看那边。” 　　陈黎抬眼一看，几道焰火直直冲上了刚落下的夜幕，在夜空中砰的一声炸开，瞬间将漆黑的夜空烧出无数的璀璨的光孔，多彩耀眼的光芒霎时间照亮了高楼车流。 　　“政府下了禁令，为了空气质量考虑，不允许燃放烟花爆竹，”段康笑道，“不过民间传统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能一朝打破，所以就改成定时定点定量统一燃放，也算增加点年味儿了。” 　　陈黎看着漫天炸开的星点，眼睛里也带上了光彩：“真好看。” 　　段康看着陈黎白净的侧脸，点头：“是，很好看。” 　　陈黎感触到段康那热烈的视线，忍不住脸热了热，想挣开段康的手，谁知段康握得很紧，没能挣开。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段康哑着嗓子说。 　　陈黎心一紧，结巴了一阵：“是……是有点像。” 　　“陈黎，”段康眼神更加深沉，往陈黎那侧靠了靠，“我的心思你不是不知道。你能给我个回应吗？” 　　陈黎沉默看着窗外，脸色白了又红，良久：“康哥，谢谢你喜欢我，也谢谢你陪我过年。但我们” 　　“我们很像一家人，不是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陈黎摇头，神情略略颓败，“我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 　　不能有勇气，有胆量再去付出感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是陈黎的心症。 　　段康眼角微垂，流露出一点失望。短暂的沉默过后，他靠近了陈黎，说：“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也不妄想你现在就能全心全意地喜欢我，不妄想你现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付出所有感情。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可以先先” 　　陈黎撇过头看着段康：“什么？” 　　段康深吸一口气，郑重道：“我们可以搭伙一起过日子吗？” 　　陈黎愣了。 　　“你我都经历过失败的婚姻，所以我们彼此都很清楚，能有一个温馨的家庭，有多难得，多美好。陈黎，遇见你之前，我一直幻想，也一直在寻找，我想要有个人能陪在我身边，和我成为这世上最亲密的伴侣。我们会像最俗套也最温暖的家庭一样，过着我们柴米油盐的小日子。这么多年，你是最让我心动的，也是填补我这个幻想的，最合适的人选。” 　　陈黎另一只手悄悄攥紧了自己的衣服，手心沁汗。 　　他确实心里还有道伤痕没有消失，也确实有道坎等着他去迈，但即使如此，段康提出的搭伙过日子的想法，还是狠狠戳中了他的心。 　　过日子，平实普通的三个字，却漾着满而长足的温馨。 　　感情太梦幻，爱又太虚渺，睢有一起过日子这几个字，脚踏实地。 　　段康看着陈黎发愣的神情，忍不住靠得更近了，和陈黎鼻尖相碰。一个冲动，他歪过头，贴上了陈黎的双唇，吮吸着他的唇瓣，舌头温柔地撬开陈黎的牙关。 　　陈黎闭着眼，心脏狂跳。耳边是远处焰火燃放的砰砰声，浑身的触觉神经在这一刻仿佛都聚集到了唇舌，段康的吻，热烈得让他浑身酥麻犯软。 　　不用想别的，先一起过日子，一起过日子，一起过日子 　　这个想法在心中萦绕一圈，带着十足的诱惑力，让陈黎逐渐沦陷下去。段康温柔又霸道的吻，更让他彻底失去思考的能力。 　　他能感受到段康撬开了他的牙关，舌头试探性地侵入。段康身上纯男性的气息，也像是最厉害的催化剂，一瞬间让他唇舌口腔，乃至全身都灼热起来。 　　当段康试图继续主动侵占的时候，陈黎轻轻用舌尖，碰了碰段康的舌头。 　　段康一下子睁开并且瞪圆了双眼，宛如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这可是陈黎第一次回应，并且主动挑逗他！ 　　段康胸膛中的火顿时烧得更旺，他把陈黎更紧地压在了座椅上，抱着陈黎的腰身，这一吻变得更长、更深、更狠。 　　“可可以了。”险些被吻得断气，陈黎才惶惶推开段康，面颊已然烧得通红一片。 　　段康坐了回去，呼吸仍未平复，良久：“谢谢。” 　　陈黎撇开了头，没说话。 　　成年人的世界，有时候语言并不那么重要。一点小小的细节，一次不经意的主动，一切尽在不言间。 　　陈黎对着窗吹了会儿风，回过头，段康还在用那种野兽一般的目光看着他，他忍不住咳嗽一声：“康哥，该回家了。” 　　段康垂下眼皮，再抬起，眸中已经是温柔的春色：“是，该回家了。” 　　从那儿出来的时候，他还只是赖在陈黎家不走的一个客人。 　　现在再回去，对两个人来说，意义已经不同了。 　　段康嘴角压不住笑意，眼睛比天上的焰火还亮：“回家，我们回家。先搭伙一起过日子，别的我不急，也 　　有信心。” 　　陈黎轻轻嗯了一声。 　　“咯嘣咯嘣__” 　　车后座响起一阵脆生生的声音。 　　段康往后一看，段宇航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顶着一头乱发和两只小老虎耳朵，一手拿着一串刚拆开包装纸的糖葫芦，一手举着手机，摄像头对准前面俩男人。 　　看见段康回头，段宇航嘿嘿一笑，牙齿在糖葫芦上一咬，嘎嘣脆。 　　“你看什么看，”段康佯怒，“看戏呢？” 　　段宇航：“我看你怎么把人骗到手，老骗子。” 　　段康：“你再说一句试试。” 　　段宇航闭了嘴。 　　段康重新发动起车，“手机收起来，不许拍照。” 　　“……哦。” 　　段宇航收起手机丟到一旁，咬了一口糖葫芦，又忍不住愤愤地反驳：“我没在拍照！” 　　“摄像头都对得那么准了，你不在拍照，那你在干什么？” 　　段宇航眨眨眼：“录像。”—— 第213章 番外：错位33 　　回到家，三个人都累瘫了。 　　玩儿的时候没觉得，精力一个劲儿地往外涌，真一到休息的时候了，蓦然觉得浑身上下都被掏空似的，懒在沙发上，动都不想动。 　　段宇航还稍好一些，抱着他从庙会淘回来的那堆宝贝，慢悠悠进了房间。陈黎瘫坐在沙发上，觉得身体像是在沙发里衍出了密密麻麻的根系，安然生长着，完全没有挪窝的欲望和能力。 　　段康平时勤于锻炼，精力恢复得快。他歇了会儿，给陈黎倒了杯热水，笑着说：“累坏了吧？” 　　“没事儿，休息一阵就好了。” 　　“我给你捏捏肩捏捏腿？”段康试探着问道。 　　陈黎摆了摆手：“不用大动干戈，我再懒会儿，等会儿去煮饺子凑活一顿晚饭。” 　　段康听了，眉头微皱，不由分说把陈黎横抱起来，放到了卧室的床上。 　　陈黎：“康哥？” 　　“沙发上睡着不舒服，你先躺着歇一阵，”段康温柔地抚着陈黎的手背，“晚饭交给我来做，你别忙活了。”陈黎一边笑，眼神中一边泄出些不信任来：“你做晚饭？康哥，你行吗？” 　　这一天下来气氛太好了，段康也完全抛开了平时的架子，毫不顾忌，甚至开起了一点带色的玩笑：“男人最听不得别人质疑自己行不行了，怎么，你想验验货？” 　　陈黎一愣，悄悄收回了手，干笑了几声：“不是，我不是那意思。” 　　段康看着陈黎的神情就知道他还没放开心怀，对着自己，难免还有些拘束。他叹了口气，掰过陈黎的脸，认真地说：“陈黎，咱俩搭伙一起过日子，你同意了的，对吗？既然咱们已经有了这层关系，以后就是彼此的依靠，你对着我也不需要有任何拘束，想说什么就说，想干什么就干，不用担心我会生气或者不开心，咱们这是过日子，又不是商业会谈，不用处处顾及，好吗？” 　　陈黎轻微地点了点头。 　　段康在陈黎的唇上缠绵地吻了一会儿，松开他：“复杂点的菜式我估计做不来，煮个饺子还是没问题的。等我。” 　　“好，”陈黎看着段康愈发英俊温柔的脸，心悄悄暖化了些，忍不住嘱咐道，“康哥，饺子记得先用清汤煮，调料我等会儿亲自弄。你的胃不好，吃不了太腻太辣的，我得给你专门调。” 　　段康心失控一跳，唇角笑意偷偷扬起，看着陈黎的眼神，更加眷恋深邃：“好，我听你的。” 　　等到段康走后，陈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心里难言的满足感像极了一颗饱涨到溢汁的鲜桃，又清甜又饱满。 　　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他索性半坐起身，给赵向海打了个拜年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赵向海磁性低沉的声音里，带着略略愉悦的情绪，一听便知生活滋润得很。 　　陈黎和他说了几句拜年的吉祥话，两个人寒暄一番。陈黎不小心提到了自己和段康正住在一块儿过日子的事儿，赵向海听了，哈哈大笑。 　　陈黎奇怪地问：“海哥，你笑什么？” 　　“我笑这男人原地踏步纠结了这么久，终于敢出手了，哈哈。” 　　陈黎看着窗外又开始燃放的新一波的焰火：“他有这样的想法很久了吗？” 　　“有一段时间了，”赵向海说，“其实不光是他，我们这些旁观的，也想撮合你们两个在一起很久了。” 　　陈黎：“啊？” 　　“段康带着个儿子，三十多岁，也是奔四的年纪了，就想找个温柔体贴，真心和他组成家庭的人。你呢，经历了这么多，想要的也不是什么轰轰烈烈的感情，你们俩，除开段毅这层关系，再除开都是男人这个因素，择偶的要求完全匹配，不觉得吗？” 　　陈黎脸上烧得慌，但赵向海说得也确实有道理。 　　“现在他总算是先迈出那一步了，我也可以放心了，”赵向海笑道，“陈黎，你这边是什么想法？可以跟我说说吗？” 　　陈黎抿着唇思量一番：“海哥，不瞒你说，我其实也挺喜欢康哥，他对我很照顾，人也稳重成熟，方方面 　　面都好。我也动过心思，但总觉得心里有道坎儿还没迈过去，心虚、没底气。我是翻过一次船的人，差点因为抑郁自杀，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迈过这道坎。” 　　“我明白，你的心理还需要点时间调整，”赵向海温声说，“但是陈黎，你听海哥一句劝。段毅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但是段康，是个值得相信的好男人。” 　　陈黎默声，心里同意赵向海的判断。 　　“我看人一向很准，和段康也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了，我对他印象真不错，”赵向海放低了声音，“他做人做事给我的感觉就是光明磊落，路子正，思想也成熟。而且，就凭他和他那女同前妻结婚期间从没出轨，离婚后也从不滥交乱搞，我就觉得这男人，非常自律自制，担得起责任。” 　　赵向海絮絮叨叨给陈黎讲了些段康的事儿，有些是陈黎从未听到过的。或许是他对于赵向海的话非常相信，越听越觉得段康这种男人，错过了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好得不行。 　　“总之，选择的权力都在你手里，你可以慢慢观察、考虑。” 　　陈黎点头：“好，谢谢海哥。” 　　赵向海感慨：“还是你自己的感受最重要，只要你觉得合适，那就不要顾虑太多，人一辈子啊，碰上个有缘有份的多难得，你们啧，肖野，别挠我，狗爪子縮回去！我就打个电话怎么了，别瞎折腾，醋劲儿还大得没边 　　了？” 　　陈黎当然知道赵向海后半句是在和谁说话，不由得笑道：“海哥，肖总又嘟囔了吗？” 　　赵向海回到和陈黎的谈话中来，叹气：“小孩子脾气，不用管他。真是的，我私人电话稍微聊久一点，他回回都得凑过来听，爪子也不老实，臭毛病。” 　　“肖总这是太在乎你了，醋劲儿才这么大呢，”陈黎目光中漾着羡慕，“海哥，你很幸福。” 　　“嗯，”赵向海轻应，“陈黎，你也能过得好，就看你怎么选。” 　　挂了电话，陈黎在房中又呆了会儿，直到外面飘来香味儿，他才下床去配调料。 　　段康一直歇到大年初七，陈黎比他多放了一天的假，初八那天，公司就催着他开始上班了。 　　他上班的地方是在一家广告营销公司，公司规模不大，员工也不多，比起段康、赵向海手下的大公司大集团差得远了。陈黎不太在乎这些，他只想做自己喜欢做的。 　　到了公司，开过新员工入职会后，陈黎才发现，当初参与招聘面试，并且拍板定下他的那个人，就是自己这个部门的经理。 　　这经理长得一表人才，年过三十却还保持着匀称的身材。假期中，他也主动找陈黎聊过好几次，陈黎对他印象还不错。 　　这家公司规模虽然小，活却不少。陈黎入职第一天就接到了一个广告设计的案子，催得急，陈黎刚入职又想挣个表现，因此下了十分的功夫，一直忙活到午饭的点。 　　他暂且放下鼠标，环视一圈，同办公室的其他人都已经去用午餐了。他拿出自己提前准备好的饭菜，慢悠悠地吃着。 　　“陈黎，”一道男声响起，陈黎抬头一看，是他的经理，“怎么没去吃饭呢？” 　　陈黎举了举手中的饭盒：“汪经理，我提前准备好了。” 　　汪经理笑着走到陈黎身边，关心道：“就吃这么些，能饱吗？可不要亏待自己的身体啊。” 　　“我一向是这个食量，没关系的。” 　　汪经理点点头，又问：“上班第一天，还适应我们这里的环境吗？” 　　陈黎回答得板板正正：“挺好的，环境和氛围都不错，谢谢当初汪经理对我的赏识。” 　　汪经理拍拍陈黎的肩膀，又随意聊了几句。 　　陈黎正疑惑，汪经理怎么突然和他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汪经理看着陈黎白净的脸，问道：“陈黎，你是gay,对吗？” 　　陈黎震惊地瞪大双眼。 　　“不要紧张，我们都会对入职员工做背景调查，”汪经理笑着说，“你只需要回答我，对，还是不对。” 　　陈黎红着脸点头：“对。” 　　说完，他又有些焦虑地抬头看着汪经理。 　　汪经理看着陈黎又白又红的脸，看着他像个兔子似的温软可欺的模样，搭着陈黎肩膀的手悄悄下滑，移到了陈黎的臂膀处，似是无意：“你放心吧，我就是这么一问而已。你是gay,不会影响你的工作和我们对你的看法。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那是你的自由。” 　　陈黎稍稍放下一颗心。 　　汪经理弯下腰，凑到陈黎的耳畔，饶有深意地哼道：“我们公司文化很开放，陈黎我们都是自由的。”—— 第214章 番外：错位34 　　陈黎最近老觉得汪经理不对劲。 　　也不知道是他的错觉还是什么，汪经理似乎对他格外感兴趣。明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偏偏总是把他单独叫到办公室去，一谈就是好久。中午他一个人留在办公室吃饭的时候，也总是能被汪经理看见。 　　甚至他在对着电脑做营销方案，汪经理也会神不知鬼不觉地从身后靠过来，手掌心触在他的臂上，脑袋几乎都要和他靠在一起。 　　陈黎觉得很不舒服。 　　他也暗地里向同办公室的其他几个小姑娘打探过消息。那几个小姑娘工作效率不高，说起八卦来倒是叽叽喳喳猛料层出。原来汪经理早几年就已经结婚了，还有个女儿。老婆又漂亮又凶悍泼辣，还挺有背景，这家广告公司，就是汪经理老婆的亲哥开的。 　　凭着这层裙带关系，姓汪的一上任就是经理，当初大家还都挺不服气。所幸汪经理能力还过得去，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起这茬了。 　　知道这些后，陈黎稍稍定了心。 　　汪经理都和女人结婚生子了，应当是个直男无误。之前那些举动，或许是他太敏感多心。 　　下班后，陈黎到附近商场买了菜，弄了顿晚饭。 　　段康带着段宇航准点回家，三个人热乎乎地吃了饭，陈黎洗碗。 　　洗碗的时候，段康也凑进了厨房，高大的男人在窄小的厨房里显得有些活动不开。不过段康也不在乎这个，笑着给陈黎打下手。 　　两个人一边收拾锅碗瓢盆，一边随意聊天。话题转着转着就转到陈黎的工作上去了，陈黎用开玩笑的语气，提到了汪经理的那点事儿。 　　段康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社会经验比陈黎不知道要丰富多少，看人辨人的眼光也毒辣得很。一听汪经理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陈黎身边晃悠，他的心就往下沉了沉。 　　洗了碗，段康拿着手机去阳台打了几个电话，回来脸色才好看一些。 　　晚上睡觉前，陈黎拉住了正要走进客房的段康的手，说：“康哥，明天和后天，我出趟差。家里就拜托你照顾 　　了。” 　　段康挑眉：“你这才刚入职没多久，就已经开始出差了？” 　　“一个设计案，得和外省的一家公司一起合作商谈，我是这个案子的设计团队成员，必须得去。” 　　段康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和谁一起去？” 　　陈黎看着段康那纠结的眼神，笑着抚慰道：“放心吧，去的一共有四个人，两男两女。我们就在外面住一晚，而且分睡四个房间。” 　　听到这，段康才安心了些。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陈黎的发间，温声瞩咐：“那好。到地方了记得给我发个信息让我安心。路上注意安 　　全，有事及时和我联系，好吗？” 　　陈黎点头。 　　段康抱着陈黎，在客房和主卧的隔墙前深深地吻了一会儿，声音沙哑道：“好了，早点睡吧。晚安黎 　　黎。” 　　陈黎在黑夜中红了红脸，走到主卧门□，按下门把，轻声回答：“康哥，晚安。” 　　第二天一大早，陈黎起了床，简单收拾了些东西，背着旅行包出门。 　　其他三个成员，其中包括汪经理，早就在高铁站等着陈黎了。和他们会合后，一行人坐着高铁到了相邻的省份，在酒店放好东西，紧急投入工作中。 　　这次这粧广告设计案，对他们来说极其重要。他们公司规模小，平时的客户也都是些虾兵蟹将的小公司。但这次的客户，是宏康金融集团，如雷贯耳的大公司，能和宏康合作，他们一整年的业绩都不用愁了。 　　能接到这么大的案子，就连他们公司的总经理都感到意外，因此一点儿不敢怠慢，给汪经理和整个设计团队下了军令，要他们联合外省的设计团队，势必把样品做好，把宏康的合同给顺利签下来。 　　陈黎对于他们能和宏康合作这事儿也感到吃惊，不过他吃惊的点和别人不一样。段康是宏康金融集团的总裁，他隐隐觉得他们能接到宏康的案子，和段康有分不开的联系。 　　不过这只是他的一个猜测，他也没深想。他只是团队里一个成员罢了，只需要好好完成任务拿奖金就行。他们和外省的团队洽谈了整整一天，从整体框架到细节，从宏康的设计偏好到市场要求，一处都不放过。 　　中途，汪经理还鼓起勇气，给宏康那边的负责经理打了个电话。宏康的负责经理并没有因为他们是小公司就看轻他们，态度反而出奇的好，出奇耐心，一时间让大家信心倍增。 　　忙活了一天，陈黎回了酒店。 　　拖着疲惫的身躯洗了澡，穿上浴袍出来，陈黎打开电脑，继续看案子。 　　看到一半，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陈黎打开门一看，西装革履的汪经理，正带着笑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个食盒，说：“陈黎，忙了一天累了吧，我去外面买了这儿的特产小吃，一起尝尝吗？” 　　陈黎对汪经理的亲近行为有些抗拒，因此婉拒道：“不了不了，谢谢经理，我吃得很饱。” 　　汪经理有些失望，却没气馁：“这样啊那没事儿，”他往陈黎房间里看了一眼，眼睛一亮，“你还在看设计 　　案呢？” 　　“是，这次设计案需要考虑的东西太多，我还在思考。” 　　“正好我有些新想法需要和你交流，”汪经理身子往里一侧，“咱们进去谈谈。” 　　陈黎脊椎一僵：“进我房间？” 　　汪经理大大方方地说道：“只是谈案子，不行吗？” 　　陈黎犹豫。 　　“咱们都是男的，我都有妻女了，你想什么呢？”汪经理笑着拍拍陈黎的肩膀，“来，让我进去。” 　　他再三坚持，陈黎也没法再拒绝，硬着头皮让汪经理进来了。 　　汪经理一进来，陈黎看了看身上的浴袍，无声地进了卫生间，换成了正经的衣服。汪经理坐在床边，看着陈黎换了身衣服，眼神暗了暗：“防着我？” 　　“没有没有，”陈黎摆手，尴尬地笑道，“只是觉得，穿浴袍谈正事不太合适。” 　　汪经理没说什么，拍拍身边的座位，“来，过来坐，这儿有个地方要改。” 第215章 番外：错位35 　　陈黎端正地坐在汪经理身边，看着屏幕。 　　汪经理提出了几个他没想过的问题，又把细节上一些需要修改的地方挑了出来，陈黎皱着眉头，开始竭力思考处理的方法。 　　汪经理和陈黎靠得很近，鼻尖都是陈黎身上刚洗过澡的，好闻的气息。 　　他把笔记本放到陈黎的膝盖上，又往陈黎身边挪了挪，自然而然地搭着陈黎的肩：“你看，这个点和我们市场调查的结果就有矛盾。而且，这个设计思路比较老旧，宏康两年前的广告案就用过。我觉得” 　　陈黎沉于思考，没注意到汪经理逐渐往下移动的手。 　　当他从思绪中挣脱出来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汪经理一只手已经轻轻放在了他的腰上。 　　陈黎霎时一惊，往旁边坐了坐，尴尬道：“经理，不用靠得这么近吧。” 　　汪经理一脸笑：“怎么，还怕我？” 　　“不是怕，”陈黎说道，“只是您知道，我是gay，性取向是男。所以我比较习惯和别人保持一个安全的距 　　离。” 　　“是吗？”汪经理双腿默默交叠，眼镜后的双眼中掠过一丝光彩，“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会和那些能挑起你欲望的男人，保持距离？” 　　陈黎眯了眯眼，总觉得汪经理话里有话。 　　汪经理的手悄悄覆盖陈黎的手背，双眸沉沉：“陈黎，这么说起来，我是属于那种能让你看得上眼的男人，对吗？” 　　“经理，我不是那个意思。” 　　汪经理笑了笑，没再说别的，只是又往陈黎的身边凑了凑：“你这么防狼似的防着我，我还真是伤心呐。” 　　陈黎嘴角抽了抽，觉得此时此刻的汪经理，无法交流。 　　“陈黎，我听说你和一个男人结过婚，又离婚了，对吗？” 　　陈黎点头。 　　“离婚后，一直单着吗？有多久没有找新的男朋友？” 　　陈黎没心思和汪经理扯这些家常，冷淡地回答：“很久。” 　　“哦，”汪经理饶有深意地点点头，吹着热气轻声说，“那你憋得不难受吗？” 　　这下子，就算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出气氛的不对劲。陈黎猛地站起身，目光直视汪经理的眼睛，严肃道：“经理，我不是很想谈个人私事。如果案子没有别的要说的，我想一个人休息了。” 　　汪经理整了整衬衫领子，站了起来，笑道：“你怎么还急了？” 　　“抱歉，我不是急。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妥。” 　　汪经理走到陈黎身边，站住脚步：“咱们都是成年人，有些事，有些规则，你应该也很清楚。我就不打马虎眼了，”他轻轻嗅了嗅陈黎的气息，满足又期待地问，“做-爱吗？” 　　陈黎一下子像是被雷劈了，整个人震惊得不行，头皮发麻。他强忍着反感：“经理，你有家庭，有妻子有女儿。” 　　“她们不会知道，”汪经理堵住陈黎的去路，悄悄在陈黎身上一蹭，声音喑哑，“再说了我们只是互相安 　　慰，打一炮而已。这种偷情的昧道更刺激，不觉得吗？” 　　陈黎生理性地觉得想吐，眼神冰寒如刀：“不觉得。经理，请你现在立刻离开，否则我叫人了。” 　　说罢，他拿起手机。 　　汪经理一把夺过陈黎的手机丢在一边：“别跟我玩儿欲擒故纵。陈黎，你我都是男的，你又不会怀孕，和我做-爱，谁也不会知道，而且我保证操到你爽。你喜欢怎么玩？” 　　陈黎气得牙齿都在发抖，也不欲和汪经理纠缠，抓起自己的衣服转身跑。 　　汪经理猛地抱住陈黎的腰，咬着他的耳朵：“知道为什么我面试的时候，直接把你敲定了吗？” 　　没等陈黎回答，他就自问自答，暖昧道：“你的个人能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你可能不知道，当你走进面试的场地，像一只好欺负的兔子一样坐下，开口跟我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硬了。” 　　陈黎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奋力挣开汪经理的禁锢，疯狂跑到房门处，伸手要开门。 　　汪经理却发了狠，一个健步冲上来，一脚把马上要打开的门踹了回去，挂上防盗链，猛地抓住陈黎的肩膀，把人半拖半拽地弄回床上。 　　“放开我，你这是性骚扰，这是强-奸！”陈黎怒红着脸吼道。 　　汪经理平静地嗯了一声，脱掉外套，露出他那点肌肉：“原来你喜欢玩粗暴的主奴关系，我明白了，来吧。”陈黎从床头柜抄起一个什么东西就往汪经理身上丟。 　　他一时眼黑，也没留意砸出去的是什么，只听得耳边汪经理骂了一声操，再一抬头，只见一滴滴的血从汪经理的头上流了下来。 　　汪经理一只手捂着脑袋，眼神阴沉：“你他妈” 　　“你先骚扰的，”陈黎胸膛大幅度起伏着，一只手握住床头的电话话筒，“自重点，再不离开，我立刻报警！”汪经理冷哼着点点头：“真他妈装清高行，你有种。” 　　“滚！” 　　汪经理深深地看了陈黎一眼，抄起自己的衣服，骂骂咧咧地离开。 　　等他走了，陈黎匆忙锁上门挂上防盗链，脚步虚软地趴在床边，狠狠喘了几口气。 　　恶心，刚才汪经理说的那些话真让他恶心！ 　　陈黎捏紧了拳头，脑子飞快地转了一会儿，先拿着电脑，把有关设计案的所有文件和资料打包，发给了同行的另一个小姑娘，简单说明了一下原因。 　　随后，他用手机订了最早的一班高铁。天刚蒙蒙亮，所有人都没起床，陈黎背着包去了车站，坐车离开。 　　在高铁上，他匆忙敲好一份辞职申请。 　　汪经理露出了精英皮相下恶心的真容，他绝不可能和这种人再共事。 第216章 番外：错位36 　　高铁到站，陈黎打车回家。 　　这个点，段康估计已经带着段宇航去公司了，家里空空荡荡。 　　他把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汪经理说的那些恶心下流的话，如今回想起来，还会让他产生反胃的感觉。 　　一想到这段日子以来，汪经理对他的每一次靠近和接触，都是带着极其污秽不堪的目的，他就觉得身上每处被汪经理触碰过的地方都难受得紧，恨不得用浴球猛搓，连同脑海里那些回忆也一同搓干净。 　　坐了会儿，拿出手机，屏幕是黑的。 　　陈黎给手机插上电，不一会儿，手机重新开机，提示信息一条接着一条窜出来。一部分是段康的，日常询问他起床了没，有没有吃早饭，一部分是设计团队两个小姑娘的，抱怨他走得这么突然，害得洽谈无法继续，他们也只能先坐车回来了。 　　陈黎回了些信息，拿着辞职申请出了门。 　　到达公司已经是偏近傍晚。陈黎坐电梯到了自己那层，刚走进办公室，只觉得气氛不太对劲。办公室里的人低声絮语不绝，一看到陈黎出现，更是一个个双眼放光，像看猴儿似的。 　　陈黎被这四处投来的探视搞得有些烦躁，索性加快脚步，往自己的办公区域走，打算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交了辞职申请就走人。 　　走到自己的办公区，一个女人坐在他的位子上。 　　这个女人披着件奢华的皮草，浑身穿戴贵气逼人，妆容精致浓艳，尤其是一双眼睛，眼线斜勾，风情妩媚之上更带了些娇蛮爽辣。她双腿交叠着，十多厘米的红色高跟鞋上下点动。 　　陈黎不认识这个女人，也无心问话。反正他都要辞职了，谁坐这个位子都无所谓，他只想拿着自己的东西走。 　　女人默声看着陈黎收拾东西，良久，含笑道：“你比我想得要镇定很多。” 　　陈黎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什么？” 　　“果然是能做出那种事的人，脸皮够厚，”女人点点头，靠在椅背上，葱白的手指捋了捋栗色的短发，“见到我，没什么别的话想说吗？” 　　陈黎皱着眉头：“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总该认识汪统吧，”女人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我是他的老婆，这你总该懂了吧。” 　　汪统，就是汪经理的本名。 　　陈黎不想多纠缠：“抱歉，我现在没有空谈这些。要是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这么急着走，”女人十指交叉，嘴里的话却越发尖利，“你勾引别人老公上床的时候，也是这么心虚的吗？” 　　陈黎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女人没说话，笑着朝旁边一个人点了点下巴。 　　那人把手中的文件袋打开，里面是一大叠洗好的照片。他拿着照片，先往办公室的每个人手中送，最后才递给陈黎一份。 　　陈黎一看，竟是之前汪经理缠着他，暖昧地靠近他的画面。 　　“这只是一部分，”女人笑容愈发冷，“我还查了汪统的聊天记录，他似乎对你格外亲热。” 　　陈黎脸色又青又白，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走进办公室，那些人会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羞愤道：“我从进公司以来，从来没有主动和汪经理说过几次话，这些照片也好，聊天记录也好，其他人看到的也好，你尽管查，我行得正坐得直，请你不要血口喷人！” 　　“是吗，”女人耸了耸肩，轻飘飘道，“那昨天晚上是什么情况，你能跟我解释一下吗？” 　　昨晚？ 　　陈黎脸顿时一阵烧，想到了汪经理跟他说的那些混账话。 　　“你们同行的两个姑娘里，有一个是我打过招呼，帮我看着老公的，她告诉我，昨天晚上汪统偷偷摸摸去了你房里，还闹出了点动静。你能告诉我，你们在房间里干什么了吗？” 　　这话一出，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更密了。 　　陈黎气得手都抖了起来，从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加羞愤难当。他不擅长说话，咬着牙竭力辩解：“请你回去问问你自己的丈夫，我和他没有发生任何关系。是他强行闯到我房间里，并且还想还想” 　　“照你这么说，是我老公对你念念不忘？”女人调侃。 　　陈黎站在中央，感受着周围的人毒辣的目光，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地处荒岛，四围皆是深海，又愤怒又无助。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不过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女人语气骤然变冷，“男人、小三，一起打。”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人拧开了瓶子，猛地朝陈黎泼来。 　　陈黎往后一縮，却依旧被泼了满身。腥臭的味道瞬间弥散开来，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是尿啊”，本来站在离陈黎不远处的同事们，一闻到这个昧儿，全捂着鼻子躲得更远了。 　　陈黎身体一阵木僵，反应过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因为被极度羞辱而红得吓人：“你干什么！” 　　“给你加点料，”女人堪堪起身，那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刚才只是叫人做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你喜欢男人，还喜欢勾引有老婆的男人，这样恶臭的同性恋屁精，这个昧道，配你正好。” 　　“你”陈黎浑身发冷，胃里涌起疯狂的呕吐感，“我说了，我和你的丈夫没有任何关系，你这是污蔑， 　　你……” 　　“好了好了，”终于有看不过眼的人出来打圆场，“都先别闹，等汪经理回来了，大家再当面对质，不好吗？”“有什么好对质的，”女人瞥了那出来打圆场的男经理一眼，“方经理，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就是这么直接。我要捏死这种人，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我懒得看他在我面前演戏装清白。” 　　方经理知道再这么闹下去，公司没法办公了，叫人肃清现场，赶员工们回去工作，又低三下四地劝了汪经理他老婆几句，强拉着陈黎出了公司。 　　陈黎浑身上下都是尿骚味，胸膛因为愤怒和羞辱剧烈起伏。 　　方经理叹了口气：“好端端的，怎么又闹出这种事情。” 　　“我没有勾引汪经理，是汪经理对我多次性骚扰！” 　　“好了好了，反正我不知道你们谁对谁错，这问题，留着你们自己争辩去吧，”方经理无奈摆手，“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换套衣服。” 　　方经理开车把陈黎送回家，陈黎路上一直死死捏着安全带。 　　他到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冲到了洗手间，对着马桶疯狂呕吐，把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才打开花洒，任由水流淺在身上。 　　闭上眼，脑海里那些黑暗的情绪，一波一波涌动起来。 　　冲到一半，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脚步声，陈黎刚睁开眼，卫生间的门就已经被人砰地打开，段康带着焦急的神情站在门口。 　　陈黎手一颤：“康哥。” 　　段康看到陈黎那发白的脸色就知道不妙，也顾不上陈黎身上还有味道，直接把人给拥进了怀里：“别急，我在。什么都有我呢，别怕”- 第217章 番外：错位37 　　陈黎被段康抱在怀里，眼眶顿时酸涩了。 　　就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小孩儿，回到家，终于找到一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倾听自己的人一样，恨不得把整颗心里藏着的东西都掏出来说。 　　段康小心翼翼地帮陈黎脱了衣服，伺候他洗了个澡，一边絮絮叨叨，反复安慰着陈黎，告诉他，自己在，让他什么都别怕。 　　洗完澡，段康硬拉着陈黎躺上床休息会儿。 　　陈黎感受着段康手心的温度，语不成调，颤抖道：“康哥，我绝对没做过那种事。” 　　“我知道，我相信你，”段康坐在陈黎床前，用毛巾擦拭着他微湿的头发，“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所以别怕，我在呢。” 　　陈黎咬着牙关，轻轻嗯了一声。 　　段康看着他躺下，给他掖好被子，说：“你先安心睡一觉，情绪不要太激动。这些事放着我来处理，乖。” 　　陈黎微微点头。 　　“睡吧，”段康劝抚道，“睡醒了什么都好了，我不会让你白受委屈的，你放心。” 　　直到陈黎努力闭上眼睛，段康才走出卧室。 　　段宇航急急缠了上来，抓着段康的裤子：“老爹，黎黎叔叔怎么了？” 　　段康现在没心思说太多，他蹲下身，摸摸段宇航的脑袋：“段宇航，我现在交给你两个任务。” 　　“你说。” 　　“在家里守着黎黎叔叔，让他好好睡觉。如果他睡不着觉，你就陪着他，或者逗他笑，让他开心一点。”段宇航露出一个自豪的笑容：“这个我擅长，大魔王你放心吧。” 　　段康低沉地嗯了一声：“好好完成任务，完成好了，我给你买新出的模型套装。” 　　段宇航的眼睛嗤地一下亮了：“真的？什么尺寸都行吗？” 　　“任你挑。” 　　段宇航顿时乐了，正儿八经地敬了个礼，再三保证完成任务。 　　段康披上风衣，转身要走，段宇航揪住他的裤子：“大魔王你去哪儿？” 　　段康的眼神看起来深沉又危险，笑容略略带了一点凌厉：“大魔王要出门教训几个不长眼的东西，你乖乖待在家，等我回来。” 　　“那我等你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饺子。”段宇航松开手。 　　段康应了声好，下了楼坐上车。 　　车子还没开到，段康先给专攻心理方面疾病的医生打了电话，让他晚上到陈黎家来一趟。陈黎彻底从抑郁症里走出来才没多久，他生怕这些腌臜的事儿会让他情绪再次陷入不稳定。 　　到达广告公司所在的写字楼，段康下车，身姿挺拔地走入电梯。 　　小公司，管理松散，也没有专人负责访客登记，段康很轻松便进了办公区域。 　　办公区里还是一片糟乱，员工们头耳相接，都在小声嘀咕着刚才看见的劲爆八卦。广告公司的总经理似乎也被惊动了，正在和他妹妹，也就是汪经理的老婆，严肃地说着什么。 　　段康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们，对自己身旁的助理说道：“去给我拿个纸箱。” 　　助理很快弄了个纸箱递给段康。 　　段康找了个小员工：“请问，陈黎坐在哪个位子？” 　　小员工抬头看见段康这样英俊又成熟的男人，脸红又结巴，指着那边一个位子说：“那那里” 　　段康礼貌地道了谢，走到陈黎的办公桌旁。 　　办公区里的人早早的就注意到这个气势不凡又英挺阳刚的男人了，此刻听到他要找陈黎的办公桌，一个个表现得更加兴奋。 　　段康把陈黎办公桌上属于陈黎的笔、书等等，一样一样整整齐齐地码到纸箱里，静默无言。 　　总经理早就看到段康了，他抬起眼镜，仔细瞧了瞧段康的侧脸，震悚道：“您，您是” 　　段康转过头来，冷漠地看着总经理。 　　“您”总经理仍有些不敢相信，“宏康金融集团的段总？” 　　段康点头：“是我。” 　　总经理吓了一跳，不知道今天是哪阵风把宏康的老总给吹到他们这间小庙里来了，急忙扯出一抹讨好的笑：“段总，久仰久仰。您怎么亲自跑到这儿来了，有事儿您招呼我一声就成呀。” 　　段康专心帮陈黎收拾着东西：“你忙你的，我只是来帮我老婆收拾东西。” 　　“老”总经理一愣，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陈黎是您的” 　　段康抬头轻笑，笑容中却给人满满的压迫感：“是我爱人，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带他去国外登记。有问题吗？”总经理脸变得煞白，看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段康，傻眼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妹夫出轨了公司一个小员工，所以妹妹今天来教训人，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太管。可他没想到，自己妹妹教训的竟然是段康的人？ 　　他们公司这规模还不够段康塞牙缝的，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惹段康。 　　段康收拾好东西，递给自己的助理，迈步走到那个也是一脸懵的女人跟前：“我听说，今天有人污蔑陈黎勾搭有妇之夫，是你吗？” 　　女人强装镇定：“谁说我污蔑了？” 　　“证据。”段康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 　　女人咬了咬牙，瞪了旁边的人一眼：“把照片给他看。” 　　段康接过那一叠照片，冷静地看了一遍，笑道：“就这些吗？” 　　“那还要怎样？” 　　“我只看到陈黎在被人不停地骚扰，却没看到任何他主动勾搭人的迹象，”段康把照片丟回去，“这么牵强的证据，你问问自己，可信吗？” 　　女人被段康身上那种气势压得差点抬不起头，手心出汗，负隅顽抗：“昨天还有人看到我丈夫进了陈黎的房间，两个人动静不小呢，这怎么解释？” 　　“关于昨晚的事情，陈黎已经全都告诉我了，”段康眸中敛着冷肃的光，“是你的丈夫找借口进入他的房间，并且对他进行言语和行为上的骚扰。陈黎不接受你丈夫提出的潜规则，所以砸了他的脑袋。你如果对此还要疑问，我不介意请酒店调出走道的监控记录，对比一下时间和你丈夫进出门的反应，一切自然明了。”—— 第218章 番外：错位38 　　“是这样，是这样，”总经理急急忙忙打起了圆场，“段总说得对，这事儿确实是我妹妹冲动了，我代她给您道个歉。” 　　总经理心里明镜儿似的，段康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人。宏康金融集团的规模对比他这个广告公司的规模，一个天一个地，完全不在一个层级上，段康要是真心想搞死他的公司，易如反掌。 　　他现在肠子都快悔青了，要早知道陈黎是段康的老婆，他哪里还能放任自己的妹妹去欺负他？他宁愿把他妹妹锁家里，也不会让她到陈黎面前吐一个脏字儿惹陈黎的不快。 　　可现在晚了。 　　总经理一想到自己的妹妹居然还往陈黎身上泼了尿，脚下一阵酸软。要不是还有最后一股劲死撑着，早吓瘫在地上了。 　　那女人还有点娇蛮的小性子，又说不过段康，又拉不下脸，只能看着她哥：“哥！” 　　“叫什么叫，”总经理耍起了苦肉计，先行训斥，“你犯了错，还不赶紧向段总道歉？你惹了这么大一个误会，不好好把事情澄清，别叫我哥！” 　　“我还想问这位女士呢，”段康冷笑，手腕上的黑金钻表亦反射着冷光，“你之前那么执着地认为陈黎勾搭你的老公，那么他的动机是什么？” 　　女人动了动嘴，嗓子卡着说不出话。 　　“为了钱，还是为了上位？或者，是贪图你老公的色？” 　　周围的人一阵哄笑。 　　就是把这广告公司整个卖了，卖得的钱估计段康也看不上眼，陈黎作为段康的爱人，怎么会对钱上心？ 　　至于色就更荒谬了。汪经理虽然长得人模人样，但顶了天也就是个还不错的水准。可眼前这男人，不说 　　英俊的脸和挺拔健朗的身材，就是一身的贵气和一看便知不凡的气势，也能直接把汪经理压到尘泥里。 　　陈黎有段康这样的丈夫，还勾搭汪经理这样的货色？ 　　笑话。 　　同事们这下全明白了，都是汪经理巴着陈黎想潜规则，陈黎不依。汪经理的老婆自己会错了意，还以为是陈黎上赶着来破坏她的家庭，当众给了陈黎难堪。说来说去，陈黎才是最委屈的那个。 　　也难怪段康这种大人物会直接找到公司里来，给他老婆出口恶气。 　　“段总说得有道理，改天呀，我请陈黎吃顿饭，再让我妹妹和妹夫给他当众道歉，您看行吗，”总经理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小心观察着段康的脸色，“一场误会，段总您大人大量，咱们好说，好说。” 　　“没错，是个误会，”段康饶有深意地点头，“宏康广告方案的样品，你们也不用做了，我也误会了，才不小心把这个单子交给你们。” 　　总经理脸色大变。 　　宏康的案子是个不可多得的香饽饽，能做好这个案子，他们公司一年的业绩都不用发愁，更能在业界打出响亮的一炮，打出知名度和专业素养，对公司长远发展极为有益。 　　如今段康要撤回，他急得心头都在滴血，更是把身段放低了三分：“段总，这这个，咱们再商量商量，您 　　看，我们的样品也进入中后期，马上能给您过目了，您” 　　“我直说了吧，”段康摇摇头，眼中俱是冷冷的失望，“有那么多更专业规模更大的广告公司，我不选他们，选你们这家，你知道原因吗？” 　　总经理眨了眨眼，心里明白了大半，也凉了大半。 　　“因为陈黎在你这里工作，”段康直言不讳，“因为陈黎在这儿，我才想方设法让他多接点更有意义更有挑战的项目，而不是局限于那一亩三分地。看着他工作有目标有激情，我就高兴，能让他多拿奖金有成就感，我就开心。我没想到贵公司是这么欺负我的宝贝的，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理由把案子交给你们，上赶着给你们送钱呢？” 　　段康收回目光，冷漠道：“梁助理，帮我联系锐力广告，案子之后由他们负责。” 　　总经理心头一跳，险些晕厥。 　　段康这一手简直要把他玩儿死。锐力广告是他们这些年，同级别中最大的竞争者，为了把锐力挤下去，总经理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血，砸了多少资本，用了多少手段。 　　如今段康把案子交给锐力，他几乎能预见锐力广告在宏康金融的支持下扶摇直上，把他们永远甩开后面的结局了。 　　完了，完了完了 　　“当然了，我也会提醒我身边的一些老总们，让他们擦亮眼睛，找广告公司的时候，千万要擦亮眼睛。”段康又无声地捅了一刀。 　　这下连那一直傲娇的女人都忍不住了，颓败地低下头，颤抖着想求饶。 　　“今天陈黎在这儿遭遇的一切，我都记着。原不原谅，怎么原谅，我全听他的，咱们日后再接着算账，”段康指了指总经理和他妹妹，笑容中有着鲜少出现的狠厉，“这事儿没完。” 　　说完，再不迟疑，转身离开。 　　他一走，场面顿时乱了。 　　总经理本来还撑着身子，段康身影一消失，他猛地咳嗽几声，脚一软，整个人像一滩烂泥一样倒了。 　　那女人本来骄傲泼辣的模样也丢得干干净净，像只战败的母鸡，毛发凌乱地扶着她哥：“哥” 　　段康急匆匆回了家。 　　让心理医生对陈黎进行短暂的辅导治疗后，段康卸下刚才教训人的凌厉气势，甘当家庭煮夫，弄了碗热乎乎的饺子端到了陈黎的床前。 　　段宇航正陪着陈黎说话，小崽子挺有料，逗得陈黎连连发笑。 　　一见到段康进来，崽子摆出一副光荣完成任务的骄傲表情：“老爹！” 　　段康拍拍段宇航的脑袋：“做得好，明天带你去买。” 　　段宇航欢呼着跳下床。 　　“康哥，”陈黎抬起眼皮，一双澄净的眼看得段康无比心疼，“我真没事儿，歇会儿就好了，不用这么大费周章的。” 　　段康舀起一个胖乎乎的饺子，吹温，送到陈黎嘴边，“来。” 　　陈黎不好意思地从段康手中接过碗，自己吃了起来。 　　段康看着陈黎鼓起的腮帮子，心痒痒的，轻轻抚摸陈黎透着青筋的手背：“公司我帮你辞职了，那些事儿我也都处理好了，你放心，没事了。” 　　“谢谢，”陈黎说，“康哥，麻烦你了。” 　　“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段康手指插入陈黎发间抚着，“永远都不会。” 　　陈黎心中泛起暖意，良久，点点头。 　　等他吃完饺子，段康端着碗出去洗了，一家人在陈黎的小卧室窝着看了几集令段宇航最近欲罢不能的狗血家庭伦理剧，也差不多到睡觉的点了。 　　段康盯着段宇航洗漱完毕，在床上躺好，自己也洗了个澡。 　　他穿着睡衣，走入陈黎的卧室，默默无言，拿着吹风机帮陈黎吹干了头发，安抚他躺下睡觉。 　　段康一直坐在陈黎的床边，脸色有些深沉，还有话要说。陈黎也不催他，任由段康捏着他的手。 　　好一会儿，段康终于叹了口气，揉揉自己的额角，神情略略疲劳，道：“陈黎，今天这事儿，我想了想，也怪 　　你。” 　　陈黎：“？” 　　“为什么”段康说得有些艰难，“为什么回到家，不第一时间把差点被潜规则的事儿告诉我呢，为什么到公 　　司面对那群人的侮辱的时候，不马上拿起电话叫我过去呢？” 　　陈黎沉昤，柔声说：“我是想交了辞职申请后再跟你说。我回家的时候，你已经上班去了，我知道你挺忙的，就想着等你下了班再” 　　“我是为了什么忙？”段康反问。 　　“为了事业？” 　　“要是没有家，要是连你和儿子我都照顾不好，事业做得再大又有什么用，”段康语气稍严厉了些，“陈黎，你不是担心我忙，你就是不想麻烦我，对不对？” 　　陈黎尴尬着，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我说句掏心窝的话，我今天其实有点失望，”段康垂下眼皮，“我努力了这么久，到头来你并没有从心底里把我当成家人。你不愿意麻烦我，对我总是很客气，这样，我在这个家里，和一个租客又有什么区别？” 　　“不是的，我” 　　“你先别急着反驳，听我说，”段康难得对着陈黎也强势霸道了一次，压下他的手，“你答应我的，要和我搭伙过日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心里设定过期限，但在我心里，这个期限是一辈子。你明白吗？我想和你过一辈子。” 　　陈黎轻轻嗯了一声。 　　“我没有强迫你马上爱上我，或者对我有其他的感情。但我希望你首先能把我当成你的家人，一个你无需防备，无需有任何顾忌，难过了可以直接窝到我怀里，有事情可以直接倾诉的人。陈黎，我愿意和你组成一个新 　　家，前提是你必须要相信我，要接受我，不要试图把我放在选择的最后一项。如果你总是在逃避，总是想自己扛事，那我在这个家里的存在，又是为了什么呢？” 　　陈黎喉结动了动，认真点头道：“康哥，我明白了。” 　　“我会给你时间，你需要多少时间我都给，我都愿意等，”段康眸中溢着浓得化不开的温情，“但你一定记得，我也已经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你的手就牵在我手里。没有你的事或者我的事，只有我们的事。既然是一个家，太过于分清彼此，对我们都是一种伤害，你觉得呢？” 　　陈黎鼻子一阵酸涩。 　　段康的话，段康的温柔，就像温水一样，一层层把他心上的冰层融开、剥离，连带着整个胸膛都奇迹般地暖了起来。 　　陈黎看着段康，第一次有强烈的冲动，想要拥抱这个男人，想在他强壮的胸怀里把心里想的一切都掏出来。“以后不许再瞒着我，尤其是这种事，明白吗？” 　　“一$〇，， 　　段康挑起陈黎的下巴，温情脉脉地吻了上去，侵占着陈黎的唇舌：“时候不早了，我不打扰你睡觉，早点睡，晚安。” 　　说罢，他站起身，关掉了陈黎的床头灯。 　　段康的气息一抽离，陈黎的心脏顿时揪了起来。想都没想，他一伸手抓住了段康的手：“康哥。” 　　段康惊讶地回头：“怎么了？” 　　“我们搭伙过日子，是一家人，”陈黎脸颊逐渐热了起来，眼睛里漾着微光，“总不能一辈子分房 　　睡。” 　　段康一愣，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心脏开始剧烈地跳动。 　　“康哥，”陈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平和地说道，“今晚留下来吧。”—— 第219章 番外：错位39 　　陈黎的话让段康的心脏狠狠地颤了颤。 　　这些日子，他一直睡在客房，就算陈黎同意他们俩搭伙过日子了，段康也尊重陈黎的意愿。他知道陈黎要放下心结还需要时间，所以陈黎不提，他也不急，小火慢炖地等着，丝毫不逾距。 　　他都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万万没想到，陈黎就这么把留下来三个字给说了出口。 　　窗外透进来的昏暗光芒映照下，陈黎白净的脸上明显有着纠结犹豫不安的神情，一双澄净的眼睛悄悄窥探段康的脸，让段康既无奈又心软。 　　见段康半天没回答，陈黎更加不安，虚声补了一句：“可以吗？” 　　段康苦笑着，陈黎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还真是直接戳中了他的心。 　　本来就是他一直在等着陈黎松口，哪来什么可不可以？他不要太可以。 　　只要陈黎愿意就行。 　　段康坐在陈黎床边，默声低头，在他的唇角亲了一下：“你知道，今晚留下我，代表什么意义吗？” 　　陈黎轻微地点头：“我们正式同居。” 　　“代表我们的关系会更进一步，”段康眼神黏着在陈黎身上，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从过日子的伴儿，变成枕 　　边人。” 　　陈黎红了脸，好半天才吐了声嗯。 　　段康觉得新奇，平时的陈黎还像个历练过的男人，无论如何瘦弱，看上去倒还蒙着一层有故事、有经历的感觉。可一转到情情爱爱，或者更暖昧的话题上，偏就流露出稚嫩生涩的气质，连眼神都干净明朗得令人动容，让段康觉得有一丝强硬猥亵的想法都是一种罪孽。 　　“康哥。”陈黎声音嘶哑，往旁边挪了挪，挪出一块空来。 　　段康好半天才压住心里奔腾的冲动，站起身，往门外走。 　　陈黎还以为段康这是不乐意跟自己睡一个床，正羞惭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谁知段康走到门前关了门，又走回了床边，掀开被子，无比自然地躺了进来。 　　好像这动作在脑内演习过千百遍似的熟练。 　　床本来就是单人偏宽的尺寸，有些窄小，段康又大身材高大，被子一盖，身子挤攘着，陈黎是真不知道 　　手往哪儿放了。 　　段康也觉得挤得慌，索性翻了个身，侧着身子睡，一双眼睛在黑夜里热热-地盯着陈黎的脸和脖颈。 　　他身上纯男性的气息瞬间让陈黎有点躁动，支吾着：“改天，去买张大床吧，方便一点。” 　　段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方面的方便，眼神暗了暗：“好，明天就买。” 　　……嗯 　　简短对话后，二人陷入沉默。 　　其实也不是没话可说，只是在这个情境下，说什么都觉得不太对昧儿。 　　陈黎虽然表现得稚嫩，却也不是对性-事毫不了解的人。听到段康的心跳声，他就知道这个男人思想腐朽了。 　　“康哥，”陈黎小心道，“我们” 　　段康在被子下悄悄环住陈黎的腰：“你想做吗？” 　　陈黎的脸立刻烫得跟什么似的。 　　他拉住段康，让他留下一起睡觉，只是被段康的那些话触动。他能感觉到段康是拿出一颗真心在对他，拿出全部的耐心在等他，他这人从来就不喜欢让别人吃亏，所以也没想太多，下意识地就拉住了段康。 　　至于做不做-爱，还真是个麻烦的话题。 　　段康也不舍得陈黎难堪，温柔地抚了一把他的头发：“没事，我说了，我可以等。” 　　“我们可以，一步一步来”陈黎小声说。 　　他能感觉到段康对他的宽容和不舍，让段康一直憋着，他亦不忍。 　　段康心口一热，连呼吸都不敢用劲，生怕搅扰了这样好的气氛：“怎么一步一步来？” 　　陈黎咕咚咽了一下：“航航睡了吗？” 　　“早睡得跟只猪崽子一样了，雷打不醒。” 　　陈黎稍微动了一下身子，也把手绕上段康精壮的腰部，随后鼓起勇气，昂着头，轻轻在段康的下巴和嘴唇上亲了几下。 　　段康被撩得浑身火热。 　　他依稀记得自己不是这么经不起诱惑的人，和前妻结婚的那晚，他也是带着满身的疲累，和为了家庭必须要完成任务的心思做了那么一次，虽然也不是没感觉，但终归有种公事公办的整肃感。 　　可对着陈黎就不一样了。 　　陈黎就亲了他这么几下，他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疯了，血管中的血液直接飚上了更高的温度，灼得皮肤火热发疼。冷静在一点点被蚕食，陈黎要是再学个几招撩撩他，他估计自己蹦出野兽派作风，也不是不可能。 　　“黎黎，”段康略哀求，“我” 　　陈黎没说话，抱紧了段康，加深了吻。 　　段康倒是想再忍忍，可一身的旺盛精力不允许。他猛地翻转，把陈黎压在身下，转被动为主动，吻得愈加凶狠。 　　陈黎整个人被锁在段康健壮的胸怀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反感，只觉得安心又温热。他的意识也逐渐变得不那么清晰，只记得段康的吻像是没有断绝似的绵密火热，段康手臂的力量和温柔劝诱的语气也让他毫无反击之力，他似乎还被引导着触碰了什么 　　夜还很长。 　　第二天，段康起晚了。 　　他睁开眼的时候，旁边的位子已经空了，但气息还在。 　　段康深吸一口气，好久没睡过这样香的觉了，身体也好久没有这样畅快的感觉了。 　　他正想翻身起床，房门一开，陈黎探了个脑袋进来，说：“康哥哦，你已经醒了。快起床吧，吃早饭 　　了。” 　　段康看着陈黎的脸，目光毒辣地瞟见陈黎脖子上的痕迹，“好。” 　　陈黎一大早就接收到段康火热的目光，还真有些不好意思。 　　昨晚虽然没把事儿做全套，但好歹也用手也算是迈出这么一步了。 　　段康快速下了床，进卫生间洗漱，穿戴好，想了想，拿出手机给秘书打了个电话。 　　“梁秘，是我，嗯，不是公事。你今天找人去给我订一张双人床，让人直接送到我这里来。尺寸和地址我等会儿发给你，对” 　　段康瞧着床单上的一点污渍，挑了挑眉：“其他的就不用了，床单之类的，我自己去选。好，辛苦你” 第220章 番外：错位40 　　早饭的时候，气氛还不错。 　　人逢喜事精神爽，有了昨晚那么一次，虽然只是浅尝辄止，却也足够段康回昧许久了。身体上愉悦了，精神也跟着爽快起来，段康看着埋头咕嘟咕嘟暍豆浆的段宇航，目光都带了几分慈父情怀。 　　段宇航暍完豆浆，都还没来得及舔嘴唇，一抬头见着自家老爹那个温柔脉脉的眼神，吓一跳。 　　“老爹你干什么？”段宇航心虚地问。 　　段康摇摇头，用筷子给段宇航夹了个小肉包：“没事。你接着吃早饭，吃饱一点，乖。” 　　说完，还用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段宇航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他何曾见过这么慈爱的老爹？ 　　以前段康就算心底里疼这个儿子，面上也是肃重冷静的，从不会表现得太直白。今儿这是吃了哪只妖精的迷魂-药了 　　段宇航被段康的温柔弄得有点毛骨悚然，忍不住往他黎黎叔叔那儿靠了靠。 　　谁知黎黎叔叔今天也有点反常，没像平时一样来安抚他，而是一个劲儿地吃饭，偶尔抬起头看一眼段康，马上触电似的低下头，仿佛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反常，太反常了。 　　段宇航迷茫的小眼神在他老爹和黎黎叔叔之间来回逡巡，总觉得今天这俩人都不太对劲。 　　陈黎其实也不想表现得这么不自然，可或许是昨夜冲击太大，他一看见段康，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他说的那些暖昧温柔的情话，想到他强壮的胸膛带来的拥抱的力度，想到自己触碰到的那异样的滚烫 　　这辈子没这么臊过。 　　段康也看出了陈黎的不自然，暗地里乐，外表却装得平静，给了陈黎十足的面子。吃完早饭，匆匆带着段宇航去公司。 　　这父子俩一走，陈黎总算是能喘口气了。 　　他闲散地收拾起屋子里的东西来，收拾到自己卧室凌乱的床时，床单上已经干涸的污渍，还是让他的脸红得通通透透。 　　收拾完东西，他下意识地想出门上班，刚拿起东西就想到自己已经从那家小公司辞职了，迈开的脚步就这么收了回去。 　　徘徊在屋内，陈黎一下子没方向了。 　　他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闲着没事，他索性窝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看。 　　他平时不玩游戏，也很少逛各种论坛看八卦，上网主要还是为了工作，按照赵向海的话来说，就是“活得有些陈旧”。陈黎翻来覆去不知道有什么新鲜的，打开相册，发现自己保存过一张照片。 　　在游乐场拍的那张。 　　照片里，他和段康尴尬地靠在一起，段宇航抱着段康的脖子吃着糖葫芦，笑得一脸满足。 　　当初和段康坐在一块儿都觉得尴尬，谁承想今天竟变成了枕边人呢？ 　　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陈黎用手指轻轻抚摸着屏幕里段康的脸，看得格外专注。 　　段康和段毅毕竟是兄弟，长得确实像。但接触久了之后再看，已经能明显分清他们俩的区别。段毅满满的都是轻浮浪荡和嚣张，内心浮躁幼稚；段康却是沉稳如山，每个眼神都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真正的男人。 　　收了手机，定了心神，陈黎把屋子收拾了一番。 　　收拾完屋子，陈黎又空了下来，幽魂似的飘荡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不对。 　　家里有段康，钱是绝对不缺的。可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总不能老呆在屋子里洒扫家务。有了上一段感情的教训，陈黎不想让自己的价值和功能完全局限在这一亩三分地，要是一直靠段康支撑家庭，陈黎觉得日子过久了，家庭地位都会倾斜，他对着段康，或许都会没有底气。 　　那样迟早会出问题。 　　有了这个清醒的意识，陈黎琢磨着再给自己找份工作。 　　他麻利地上网，筛选条件，选了几份看起来还比较合意的做好记录。再一看时间，中午了，他索性做了午饭装进便当盒，去了段康的公司。 　　宏康金融集团在这儿开的是分部，但集团规模大，就算是分部，办公楼也修得格外大气高端。陈黎一走进大楼就后悔了，后悔自己出来前怎么不再倒饬倒饬，身上这件朴素的大衣，还真和这儿的氛围格格不入。 　　他有些心虚地挪到了前台：“您好。” 　　前台小姐似乎是个刚出社会没多久的，盛气未脱。这时候又是午休时间，她态度难免有些懒散，余光瞥见陈黎朴素的衣服，看都懒得看他的脸，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嗯字。 　　“那个，我找人，”陈黎搭在大理石台面上，“请问，段康呃，段总在哪层楼？” 　　一听是找集团老大，前台小姐扬起了她那对化得飞翘的细眉，眼睛探照灯似的在陈黎身上扫视，狐疑道：“你找段总？” 　　“对的。” 　　“有预约吗？” 　　预约陈黎心血来潮过来的，还真没考虑到这个，只能摇摇头：“没有。” 　　“在这儿登记一下，”前台小姐无奈地甩出一个本子，“来访目的？” 　　目的陈黎想了想，举起手中的食盒：“送午饭算吗？” 　　前台小姐差点没喷出来，没见过这么笨的。 　　她心底里已经把陈黎当成了送外卖的了，没好气：“给段总的外卖直接放到那边，会有专人送到段总的办公室，你就不用上去了。” 　　“我不是送外卖，我是” 　　“行了，放那儿就可以走了，”前台小姐咔嚓咔嚓咬着可丽饼，一晃眼见到陈黎还赖在原地，无奈又不免有些 　　烦躁，“唉，小哥，你说你这么固执干什么呢？段总那么忙，你以为他有空亲自下来取外卖顺便给你个五星好评？别闹了哥，东西放下就走吧。” 　　说着，她又逗了陈黎一句，说：“或者，你打段总的电话，让他亲自下来也可以如果你有他电话的话。” 　　陈黎眨了眨眼，果然就拿起了手机，走到一边坐下了。 　　前台小姐唉了一声。 　　真是个一根筋的老实人，没救了—— 第221章 番外：错位41 　　陈黎知道自己这么冒失地过来，也没预约，估计前台那边确实不太好办，索性也不为难她，自己给段康打了个电话。 　　前台小姐啃了一盒可丽饼，见到陈黎还乖乖地坐在那边，叹了口气，有心想要再劝劝他别浪费时间了。 　　谁知正门突然响起了惊喜的童音：“黎黎叔叔__” 　　前台小姐转眼一看，是段总的独苗，集团小太子爷，让一个助理带着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捧着新买的玩具。 　　前台小姐还没来得及上前凑个热乎的马屁，段宇航就双眼放光地跑到陈黎跟前，小老虎似的跃上陈黎的双腿，抱着陈黎的脖子，吧嗒一口：“黎黎叔叔，你怎么过来啦！” 　　陈黎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来找你老爹有点事儿。” 　　“那你在这儿坐着干什么，走，我们去找老男人__” 　　正说着，那边的专用电梯叮地一声响了。 　　段康一身银灰色正装，脚步匆匆地从电梯里走了出来，瞧见陈黎，松了口气，有些责怪道：“怎么到地方了才给我打电话。” 　　前台小姐傻眼了。 　　小太子爷窝到那男人的怀里，集团老大亲自下楼献殷勤？ 　　段康走到陈黎跟前，看到陈黎发红的耳朵，忍不住用手掌替他揉了揉，暖和暖和，关切道：“外面很冷吧，耳朵都冻红了，等会儿给你找个东西敷一敷，免得生冻疮。” 　　他拉着陈黎的手，另一只手牵住崽子，往电梯那儿走去。 　　路过前台的时候，段康步子刻意顿了一下。 　　陈黎没预约被拦在外面倒确实是意料之中，但被这么冷落，段康小心眼地觉得有点不开心，冷了冷脸：“注意态度。” 　　“是是是，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前台小姐鞠躬，吓得出汗。 　　带着老婆儿子进了自己的大办公室，段康坐下，拿过陈黎手中的食盒，笑道：“好体贴，知道我还没吃饭。我看看你带什么了都是我爱吃的。” 　　陈黎不太好意思了：“我没想那么多冰箱里有什么就做什么了。” 　　“嗯，”段康拿起筷子，“我不挑嘴，只要是你做的就是我爱吃的。” 　　这话说得自然极了，听得陈黎怪舒服的。 　　段宇航蹦蹦跳跳地给陈黎展示了他新买的模型，刚在外面吃了大餐又闹着说被黎黎叔叔做的东西馋着了，坑了段康几口饭吃，才心满意足地被带到休息室里睡午觉。 　　儿子走后，办公室里只剩下陈黎和段康，段康笑着招呼陈黎过来坐。 　　陈黎坐到了他身边。 　　段康从不知道自己能这么眷恋一个人的气息，明明才分开半天，就已经想得不行，也不再忍耐，抱着陈黎就开始吻。 　　男人之间，一旦发生了点不正经的骚事儿，关系就能像坐了火箭似的突破层层重云，直达天霄。昨晚陈黎用手帮他打了一次，段康满足得很，也不再拘着憋着了，该怎么表达感情就怎么表达感情。 　　昨晚他就发现了，陈黎对于性-爱虽然还有所纠结，但却并不会拒绝他的亲吻。看陈黎的反应，他甚至是很享受接吻的。段康抓住了陈黎这点心思，更是对准方向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左亲右亲，吻得陈黎脑袋都糊涂了。 　　陈黎一边承受着段康猛烈的吻，一边攥紧了段康的衬衣。一场热吻下来，两个人情也动了，段康的衬衣也皱得不行。 　　段康最后在陈黎的唇角亲了两口，鸣金收兵，满足道：“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才离了一上午，见到你就激动得不行，不要见怪。” 　　“不会，”陈黎撇开了头，“没关系，我们同居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段康问。 　　陈黎想起正事，拍拍脑袋，从内兜里取出一个笔记本：“康哥，我想和你商量个事儿。” 　　“你说。” 　　“我想再找份工作，”陈黎把写满小字的笔记本递到段康面前，“这是我今天早上筛选过的成果。” 　　段康愣了一下：“找工作？为什么？” 　　陈黎也不打马虎眼，坦率道：“我也想养家。” 　　说出这话，陈黎恍惚间想到，几年前自己似乎也和段毅提过类似的要求。 　　那时候段毅已经在外面包起了小三小四，他憋屈得慌，心里梗着股劲儿，想着无论如何也得让段毅看得起自己，所以很坚决地要出去工作，说他也想养家。 　　段毅的回答他到现在还记得，带着隐隐的不屑和伪装的心疼宠溺：“我不准。养家，我赚的钱还不够你花吗？你乖乖留在家里，做好家务活就行，别出去了，你要听话。” 　　这话初听让人感叹段毅对爱人宠溺无度，可是细想想却不是那么回事儿。这根本就是把人当成了自己的附属品，强行绑定在那栋房子里，除了伺候人，再无其他价值，抹煞了所有的希望和可能性。 　　陈黎也是鼓起勇气才向段康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他直觉性地觉得，段康的回答不会像段毅那样。 　　他是真的从段康身上感受到过对他的尊重。 　　段康何许人也，一看陈黎的表现，马上就把陈黎的心思摸得透透的，想了想，点头：“我支持你，咱们一块儿养家。” 　　陈黎蓦然有一种如释重负，又感动得想哭的感觉。 　　“但是这几个工作不好，”段康接着说道，“我觉得不太妥当。” 　　段康细细地给陈黎分析了一下这几份工作的利弊，一边查资料，一边说着自己的见解，眼光专业，说得陈黎服服帖帖的。 　　陈黎找到的几份工作都被否了，顿时有些尴尬：“那我回去再找找？你这么一说，感觉暂时也没什么特别合适 　　的……” 　　“有倒是有。”段康眼神游移。 　　“什么？” 　　段康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小心翼翼地说：“我公司最近人才需求挺大的，你看看要不” 　　其实从陈黎提出要找工作的那一刻，段康就在心里忖度着这小主意了。要不他也不能那么多事儿地把陈黎找到的那些工作，全挑出边边角角的毛病来说一通。 　　说他有点封建也好，说他大男子主义也罢，他就是觉得，作为一个男人，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得把媳妇儿和儿子护得好好的。陈黎上次被性骚扰，甚至被当众泼尿羞辱的事儿，他看着冷静处理妥当了，其实暗地里恼恨心疼了很久。 　　陈黎和社会脱节太久了，中途又患了抑郁，更是连社交能力都退化了许多。让他再到陌生的地方独自面对，段康估计自己要吃不好饭睡不好觉。 　　陈黎对段康的提议有些犹豫。 　　段康急忙解释道：“你放心，绝对不是什么突兀的职位，你参加正常应聘，应聘你喜欢的岗位。我公司的市场营销部最近缺口很大，我觉得挺适合你的。我不会让你被特殊对待的，你就像个普通员工一样，我不多干涉，成吗？”—— 第222章 番外：错位42 　　这提议倒是让陈黎心动了。 　　宏康金融市场营销部，无论是专业程度还是发展前景，以及能接触到的人才层次，都可以说是上佳之选。这个部门，也确实如段康所说，因为分公司刚成立不久，人员缺口大。 　　今早陈黎看到招聘网上贴出来的信息的时候，有过短暂的心动。但看到是段康的公司，犹豫了几分钟，还是点了叉叉。 　　原因无他，他不想被特殊对待。 　　要是公司里人人都知道他和段康是枕边人，就算段康不明着提要求，他也能想象到别人看他的目光以及那种让他浑身不舒服的特殊待遇。加上了段康枕边人这层关系，他在公司那么干混着，和直接从段康手里拿钱花又有什么区别？ 　　但现在段康又说不多干涉他，本来就不太甘心的陈黎，这会子更动摇了。 　　段康见着陈黎的神情，更是添了几把火：“以后上下班，我就送你到路口咖啡厅那儿，你自己走过去，下班咱们再会合回家，上班期间咱们就是上下级关系，你考虑考虑？” 　　陈黎思来想去，咬咬牙应下了。 　　他是真喜欢这儿的工作和环境，要真按段康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段康松了一大口气。 　　他最担心的就是陈黎的心理状态受影响，如今让陈黎进他的公司，虽然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公司干些什么，好歹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不必再让陈黎到陌生的地方 　　，叫他夙夜忧心。 　　陈黎做下决定后，更觉得自己还欠缺准备。宏康这么大的公司，简历、面试，处处都还需要打磨，急着就要回家。 　　他盯着段康吃完了午饭，收拾好食盒，打算走。 　　走之前被段康拉住，又亲成了个大红脸，段康才心满意足地放他离去。 　　只不过刚走一分钟，陈黎又折返回来，问段康要了个口罩。段康知道他什么打算，从办公桌抽屉里翻出一个纯黑色的递给他，又问他需不需要墨镜。 　　陈黎微汗：“戴墨镜那就更招摇了吧，不用了。” 　　说罢，大半张脸掩藏在口罩后面，从楼梯上下去。 　　到大厅，又和前台小姐视线相交。前台小姐这下是再也不敢露出半点不耐烦的样子，扯着歉意的笑鞠了几个躬，小心翼翼地递了一盒可丽饼过来，让陈黎不介意的话尝尝。 　　陈黎也不想表现得小气，大方收下，连说了三声谢谢。 　　段康透过办公室的落地窗，看着陈黎出了大楼叫了车后，坐回自己的老板椅，想了想，给市场营销部部长打了个电话。 　　刚才和陈黎说话的时候，他其实还留了个心眼儿。 　　他只说自己不多干涉，又没说不干涉。无论如何，人还是得护好的，该敲打的也得悄悄去敲打两下，不算食 　　和市场营销部部长通了电话，段康隐晦地表达了在人才缺口这么大的情况下，要重视每一个面试者，不放走一个人才，同时多多关爱新进员工，福利要落实到位的意思。 　　营销部部长挂了电话还纳闷呢，老大亲自来这么一通莫名其妙的电话，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炒冷饭的一套说辞罢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所幸旁边有个机灵的灵光一闪，笑说：“还能是什么意思，有个老大特别关心的人要进咱们这儿，又不想让您知道是谁，所以大面积打枪子儿，让您多仔细着呗。” 　　部长一拍脑门儿，脑筋转过来了：“嘿，还真是。” 　　因为这通电话，部门招聘的时候更是下足了功夫，对每一个面试者都抱着尊重的姿态，认真了解了他们的履历和能力，两周后，市场营销部就领进了三个新人。 　　其中就有陈黎。 　　陈黎刚进市场营销部的时候还有点不安，不过在部门里呆了一天就安心了。在这儿他完全就是个普通的员工，没谁对他抱着别样的目光，是他想象中的样子。 　　有了工作又有了干劲儿，陈黎当天心情奇佳，下班后单独去商场买了一手的食材，回去弄了火锅，香滋滋的，馋得段宇航亮晶晶的口水都下来了。 　　一家人高高兴兴地吃了火锅，刚好段宇航看的那个家庭伦理剧播到最后一集，三个人又转战沙发，盯着电视直到出字幕，是个很好的结局，渣男小三滚远，浴火重生后的女主幸福新婚，看得陈黎本来就很好的心情，更是美得冒泡。 　　晚上睡觉，照例和段康一个床。 　　俩人洗了澡，半躺在床上，抱在一块儿亲了会儿，段康问：“今天第一天工作，怎么样，都还好吗？” 　　陈黎眼睛发亮，点头笑道：“特别好。工作环境很棒，同事也都挺热心，今天接的第一个案子就很有意思，真没来错地方。” 　　段康大拇指在陈黎唇角抚了一下：“那就好，你喜欢，我就安心了。” 　　陈黎沉默了会儿，靠在段康赤裸的胸肌上，轻声说：“康哥，谢谢。” 　　“咱们是枕边人，”段康伏在陈黎耳边吹着热气，“本来就该这样的。你这么客气，我反而要难受了。” 　　“嗯。” 　　“我宁愿你亲我一下，也不想听到你道谢。”段康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辉。 　　陈黎闭着眼睛未曾察觉，傻呆呆地说了句好。 　　段康急了，装模作样地又补充道：“刚才说谢谢的事儿我就原谅你了，就当没听到，你重新表示表示。” 　　陈黎这下明白了，笑眼眯眯，捧着段康的脸吧嗒亲了一口。 　　大魔王这才满足，凑上去亲了好一会儿，又把夜间保留节目拿了出来，缠着陈黎用手给他打出来，舒畅过后，关灯睡觉。 　　陈黎睡觉是背对着段康的，这只是他的一个习惯。 　　他本来是个有些粘人的猫一样的性子，可是和段毅婚姻期间，实在不想闻到段毅身上别人的香味，又怕睁眼 　　扫到段毅身上有和别人恩爱的痕迹，索性改了性，背对背睡觉，谁也不扰着谁。这习惯可苦了段康—— 第223章 番外：错位43 　　陈黎自己没提，段康又不舍得强迫他改，只能苦哈哈地每晚面对陈黎的脊背，睹背思人，最多就是偷偷把手放在陈黎的腰上，过个小瘾。 　　可真给他委屈坏了。 　　不得不说人性都是贪婪的。没得到的时候，满脑子想着亲陈黎一口就世界大团结大完满了。亲到了，又渴望陈黎能先用手帮他发泄发泄，这个做到了，又期待着陈黎能把以前那点习惯给改掉，安心窝到他怀里来。 　　越来越想要，越来越放肆。 　　也越来越不正经。 　　“黎黎”黑灯瞎火，段康看着陈黎露出的一截被月色照得朦胧的脊背，喉结微动，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陈黎没回头，鼻音转了声：“嗯？” 　　段康凑到陈黎的身后，在他脖颈上亲了亲，沉默一会儿，还是沉沉垂下了脑袋：“没事。” 　　陈黎知道段康心里在想什么。 　　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段康对他的尊重和宽容是真的，但段康心底里的着急上火，也是真的。 　　俩人都一张床睡这么久了，陈黎也还保持着之前的习惯，背对着人睡。如今想想段康的好，他还真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段康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他还老揪着过去那点芝麻谷子闷着自个儿，也闷着段康，实在是有些亏着段康了的感觉。 　　段康叫了那么一声之后再没动静，直到窗外风声都止息了，他才悄悄在陈黎的腰上摩挲了一下，柔声说：“宝贝，晚安。” 　　陈黎没应，脑子里各种想法正在纠结廝杀。 　　段康还以为他睡了，不甚在意，闭上了眼。 　　好一会儿，当段康意识都变得迷迷糊糊，就差一根弦儿的功夫就沉入梦乡的时候，陈黎忽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康哥。” 　　段康微惊，强自抬起沉重的眼皮，声音带着浓浓的鼻腔：“怎么了？” 　　陈黎一个转身，在段康还没反应过来的间隙，猫似的小心窝到了段康怀中。 　　这可把段康给震住了。 　　他盯着眼皮底子下这颗毛茸茸的脑袋，睡意瞬间全部下班。 　　“黎黎，”段康-生怕陈黎是有什么心事，“怎怎么了？” 　　陈黎摇摇头，柔软的短发在段康赤裸的胸肌上无意搔着，搔得段康酥酥麻麻，挠在了皮肤上，痒到了心肝里：“没别的，就是以后就这么睡吧。” 　　他抬起眼皮，一双澄澈如水的眸子直视段康：“好吗？” 　　段康马上把人抱得紧紧的，恨不得捧着他的脸吻个痛快。 　　陈黎总能在不经意间把硕大的惊喜砸到他的心上。 　　“好，好，”段康心都暖了，“以后我这怀里就是你的地盘，你想躺就躺，别人都不让了。” 　　陈黎发笑：“不是还有航航吗？” 　　“这崽子该长大了，没那么娇气，”段康哼道，“以后他躺我也得给他计时，哪能让他一直赖着啊？” 　　这结实的怀抱和如铁的臂膀，让陈黎安心到了极点。 　　本来他还以为要改掉自己这常年养出来的，背对着人睡的习惯是多难的事儿，可现在才发现，只需要一转身的勇气就好。转身之后，段康怀里的温度，让他知道了什么叫踏实，自此再没有转回去的理由。 　　大床新换了没多久，可俩人这么抱在一块儿睡才发现，其实换了跟没换也差不了太多。面对面睡着，俩人凑在一块，又空出了一个人的位子。 　　不过无所谓了。 　　段康偶尔不正经了一次，他想着，反正以后这空的地方还能拿来当做战场，空间大够发挥，也不错—— 第224章 番外：错位44 　　陈黎在市场营销部做得挺好。 　　工作虽然繁杂，有些案子挑战性也挺大，但很合陈黎的胃口。他那些遗漏的专业知识在实践中都一点一滴地捡了起来，做起广告营销设计方案越来越得心应手，一个月内连着被部长表扬好几次。 　　工作顺利了，社交上也有不错的进展。部门里虽然阴盛阳衰，但姑娘们个顶个的热心开朗。陈黎在部门里待了没几天，被拉着参与了几次聊天，就被几个女同事嗅出了同性恋的蛛丝马迹。 　　陈黎没什么好隐瞒的，大方承认了。大家接受度都挺高，偶尔有那么一两个不太适应的也能闭麦处理，不会上赶着闹反同那套，总之挺和谐。 　　陈黎工作了这么些日子，睢一觉得有点哭笑不得的，就是段康在这些员工心目中的形象，出乎意料的高大。 　　男同事一水儿地觉得段老大是个真男人，仗义，够爷们够兄弟，公司福利以及合理的调休制度，回回都够他们在同圈子其他公司的人面前炫耀一圈的。 　　部分女同事在这个基础之上，更是加了一层爱慕。 　　这年头，像段老大这样长得英俊气质成熟，身材又好，虽然带着个儿子但自身条件非常过硬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出第二个。已经结婚的，偶尔见着段康也难免遐想一下，没结婚的，一看见段康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的更是大有人在。 　　陈黎晚饭的时候把这事儿跟段康提了一嘴，段康只是笑了笑，说：“让她们想去，我反正是你的了，谁也抢不走。” 　　陈黎也说不上什么感觉，心窝子里特别暖呼。 　　那天恰好段康下来巡视，还没巡视到市场营销部呢，一直坐在陈黎身边的一个女同事，叫李洋洋的，拿着面小圆镜子开始加紧补妆，什么遮瑕散粉眉笔口红全摆出来了。 　　陈黎忍不住说了一句：“这么隆重啊？” 　　“当然了，”李洋洋白他一眼，对着小镜子给自己画眼线，“你想想，像老大这个级别的，咱们一个月能见一次就够运气了。他亲自来巡视，咱还不赶紧的收拾收拾，用最好的一面展现一下风采哎，你看我这眼线是不是 　　歪了？” 　　陈黎收回目光，看着周边还有几个补妆的女同事，心里莫名酸溜溜的。 　　像一直珍惜秘藏的宝藏被人发现了似的。 　　段康很快从另一个部门转了出来，和一帮集团骨干转到了市场营销部。他一走进办公大区，李洋洋噌地一下坐直了，摆出女精英的架势，键盘敲得连珠炮似的啪啪的，骄傲挺胸，嘴角还不忘带上自信的弧度。 　　陈黎看得有点想笑，一转头，发现段康正看着他这个角落。 　　他一阵心虚，舔了舔嘴唇，慌忙低下头去工作，不想把俩人的关系漏出马脚来。 　　段康看着缩着脑袋的陈黎，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咳嗽一声恢复镇定，和市场营销部部长谈了几分钟，又拿着小扩音器简单说了几句话，给员工们激励后，转身出门。 　　他步子刚迈出去，李洋洋嗨了。抓着陈黎的肩膀晃，还乐得小声嚷嚷：“陈黎啊，你看到没有，老大刚才往我这个方向看了！” 　　“看到了看到了，”陈黎被晃得头晕，“我都看着呢。” 　　“我的妈呀，可真是一眼万年，”李洋洋表现得很夸张，天生喜感，“你说老大能看上我吗？” 　　陈黎抿了抿唇，犹豫着说：“不不知道。” 　　“笨，那肯定看不上啊，”李洋洋翻了个白眼，叹气道，“我其实有自知之明呢你说，如果有人能让咱们老 　　大倾心，那人得多光芒璀璨高不可攀啊？” 　　陈黎挠了挠头，还有点不好意思了：“可能也只是个灰头土脸的普通人。” 　　李洋洋不赞同陈黎的话，切了一声，又发了会儿春梦，美滋滋地工作去了。 　　陈黎想着段康刚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那一眼，心像被春风吹皱的湖水，荡漾出圈圈波澜。 　　办公大区刚从被老大巡视鼓励的激动中缓过劲儿来，还没平静十分钟呢，前面又响起了热闹的人声。 　　李洋洋最是闲不住，一听有热闹，屁股马上就从椅子上抬了起来，朝着那边张望打听着：“怎么了怎么了？”陈黎好静，安心地把手头的几行数据处理完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洋洋乐呵阿的，一双眼睛全是光彩：“老大太体贴了！刚鼓励了咱们市场营销部最近干得不错，就派人把地下层商场的零食包了十几箱，说是一点小福利呢。现在老大他儿子，就那位小太子爷，正领着头发东西呢。”陈黎一听还有段宇航的份儿，急忙昂着脑袋看了一眼。 　　果然，段宇航走在前头，颇有点他老爹的范儿，招呼着让人把那一大箱里的零食往每个员工桌上堆，堆得满满的。 　　李洋洋给激动坏了，当段宇航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大着胆子：“小朋友，我们握个手好吗？” 　　段宇航和她握手，顺利斩获一枚老阿姨的芳心。 　　陈黎眼看着段宇航走到他面前，还有点紧张，生怕这崽子泄露出什么。 　　幸好段康提前跟段宇航打过招呼，段宇航记得牢牢的。他走到陈黎面前，神情傲傲的，像只不愿与人亲近的小老虎，从箱子里抓了一大把零食捧到陈黎怀中，高冷地吐出两个字：“拿着。” 　　陈黎笑着说了声谢谢。 　　他正要收回手，猛然发现在零食包装袋的遮掩下，段宇航紧紧拉着他的手，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的手心。 　　陈黎挑眉，默默地把那东西捏紧了。 　　段宇航接着发东西，越走越远。 　　陈黎看着周围安静下来了，李洋洋也闹腾累了，这才松了口气，悄悄弯着腰打开手掌一看。 　　掌心躺着一支还没来得及拆封的唇膏。 　　唇膏盒上粘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很简单的一行字，看这遒劲有力的字迹就知道是段康的亲笔一一嘴唇都裂了也不知道擦个唇膏。 　　后面还画了一个不开心的小表情。 　　陈黎看着这行字，看着这支新买的唇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脸霎时红得彻彻底底。 第225章 番外：错位45 　　陈黎捏着唇膏，手心一片汗。 　　仿佛手里捏着的不是支唇膏，是根小火棍，烧得陈黎坐立不安。他把唇膏放在桌上，又怕被李洋洋看出点什么，慌忙放到抽屉里，又觉得放抽屉里积灰不用辜负了段康的心意，下一秒又把东西收到口袋里。 　　李洋洋早盯着陈黎了，推了推眼镜：“你慌什么？” 　　“没，我没慌，”陈黎尬笑，想要掩饰过去，“我哪慌，我慌了吗？” 　　越抹越黑。 　　李洋洋嘴角弧度勾得越来越大，余光睨着陈黎的口袋：“口袋里藏什么宝贝呢？” 　　“什么都没有。”陈黎摇头。 　　虽然光凭一支唇膏，李洋洋也不可能联想到段康身上，但这女人太能钻了，要是知道底下埋着天大的八卦，十层金刚石地板都能生生钻开，难保不会挖出他和段康的关系。 　　还是隐秘点好。 　　陈黎急急站起身，平时走路稳而轻的人这次活脱脱像是脚下着了火，低着头疾步迅走，莽撞地冲入男洗手间。 　　洗手台没人，陈黎松了口气，拿出唇膏，有点舍不得地拆了封。 　　这唇膏价格还挺贵的，他小心翼翼地转出一截，往嘴上七七八八抹了一通，够滋润，都无声无息润到心里去了。 　　恰好有个男同事来洗手，他一边洗手一边瞄着陈黎，笑着寒暄：“最近天儿挺冷，办公室暖气那么足，干得很。” 　　陈黎：“是干，是干。” 　　男同事瞧见他手中的唇膏，一挑眉：“哟，你带了唇膏。” 　　陈黎抿了抿唇，唇膏那滋润的甜味儿丝丝拉拉渗到了嘴里：“啊，顺便带的。” 　　男同事饶有意昧地哦了一声，对着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啧啧说：“不照镜子我还没发现呢，我这嘴唇子也裂了。正好你带了唇膏，借哥们儿擦擦？” 　　陈黎和这男同事平时关系还不错，也能开点玩笑。男同事知道陈黎性子虽然有些内向，但人不错，也大方，因此借唇膏借得大大咧咧，一点没顾忌。 　　要放在平时，陈黎带的是自己的唇膏，别说借，送他都行。 　　可今天他不太乐意了。 　　他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情，反正就是觉得这支唇膏珍贵得很，想一个人偷偷把它放到触目可见的小角落，当宝贝一样珍藏着。 　　男同事催促：“来，借我使使。” 　　陈黎兔子似的往后躲了一下，拼命找借口婉拒：“还是不了吧，两个人一起用不太好” 　　男同事一愣，假装不可思议地看了陈黎一眼，露出受伤的眼神，控诉道：“你嫌我脏！” 　　“没有没有，”陈黎憋了个大红脸，“我就是我，我下楼再给你买支新的。” 　　说完慌不择路地逃出了洗手间。 　　从洗手间里出来，陈黎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暗骂自己，怎么一支唇膏就失态成这幅样子，像个没经历过感情的愣头青，稚嫩得可以。 　　失笑着摇摇头，陈黎往市场营销部办公区走。 　　走到厅口，只见段宇航和段康，以及公司几个高管都在。段宇航正在跟他爹汇报成果，汇报完毕，在一帮暂时被当成保姆使的助理簇拥下，啃啃瑟瑟地转身离开。 　　走到陈黎身边的时候，崽子停下步子，高傲地瞥了陈黎一眼。 　　陈黎假装只是个和他毫不相熟的普通员工，打了个招呼：“你好。” 　　段宇航目光停留在陈黎润润的嘴唇上，眼中似乎闪过一丝和他年龄不太相符的满意，随后收回目光，装作不在意地哼了一声，抬腿走人。 　　只是走路姿势比刚才更嚣张了。 　　陈黎眼中掩着笑意，继续朝着办公区域走去。 　　段康和那几个高管刚好在通往办公区大门的必经之路上。几个人似乎在谈论公事，段康看起来有些严肃，是他处理公事的标准模样，一丝不苟，让人安心得不得了。 　　段康早就注意到陈黎了，只不过面上没露出来。余光瞧见陈黎慢慢朝着自己这边移动，他嘴角压不住地勾了勾，双臂反到背后，偷偷张开了手掌。 　　陈黎看到段康背后偷偷张开的手，呼吸一窒。走过他身边的时候，停了一小会儿，两个人悄悄牵了牵手，转瞬松开，谁也没看到。 　　陈黎紧握着手掌心那点温热，装作没事人似的走到办公大区门口，关门的一瞬间，朝着段康的方向看了看。段康似乎已经和那几个高管谈完了，正打算走。几个高管走在前头，段康刻意放慢了脚步，抓住空隙转过头，朝着陈黎笑了笑，轻快又愉悦地飞了个极具深意的眨眼。 　　这样英俊的面容，再配上那样温柔的眼光和迷人的眨眼。 　　陈黎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一声。 　　一刹那，他脑子乌泱泱的，想到了昨天和李洋洋聊微信的时候，李洋洋随手给他发的一张表情包。表情包里是个简笔画的小人，捧着一颗红心，下面是一行文字一一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第226章 番外：错位46 　　陈黎回到座位后，被李洋洋抓着好一顿问。 　　所幸陈黎这人该扛的也能死扛，饶是李洋洋百般盘问，他也没吐出半个字，四两拨千斤地把李洋洋的拷问给敷衍过去了。 　　五点半员工下班，走了一大拨人。段康惯例下班时间要晚半个小时，陈黎就在座位上等着他。等到手机叮地一响，他就拿着自己的东西出了大楼。 　　一路走到这条路十字路口的一家咖啡厅门口，陈黎裹紧衣服，阿了口热气，安静地等待着。 　　没多久，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陈黎面前。 　　后座车窗降下，段宇航小小的脸蛋出现在视野中：“黎黎叔叔！上车回家啦！” 　　陈黎笑着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 　　段康亲自帮他系好安全带，掠过陈黎的脸时，他停了一会儿，悄悄凑过去在陈黎的唇上吻了几秒。 　　吻得不深入，只是唇瓣相贴，陈黎却依旧觉得心脏跳动加速。 　　段康吻完，颇有些认真地舔了舔嘴唇：“唇膏涂过了？” 　　“嗯。” 　　“用着怎么样，还行吗？”段康笑道，“我很少买这个，怕你不喜欢。” 　　陈黎赶忙摇头：“挺好的，很滋润。” 　　段康深深地看了陈黎一眼，哑声说：“味道也很甜。” 　　陈黎摸了摸嘴唇，有些不好意思：“擦了大半天，都干了，哪有什么味道。” 　　段康挑眉，径自发动了车子，良久：“是甜。” 　　段宇航在公司装了一天的高傲，给他憋坏了。此刻没别人，他按捺不住环住了陈黎的脖子，一颗小小的脑袋靠在陈黎的肩上，软乎乎地叫道：“黎黎叔叔” 　　陈黎侧头，正好对上段宇航黑黝黝的眸子，轻笑：“航航现在认识我啦？” 　　段宇航眨眨眼。 　　“在公司好冷淡，”陈黎戳一戳段宇航的脸蛋，又暖又软又嫩，“偏偏还对我最冷淡。明明跟别人都能说说笑笑，还能和他们握手，到我这儿就抬着下巴冷哼。” 　　“黎黎叔叔你不能怪我，”段宇航急忙为自己辩解，顺带用幽怨的眼光看了在开车的段康一眼，“都是大魔王的主意，是他不让我跟你亲近的！” 　　段康一边开车一边冷哼：“你小子那么黏黎黎叔叔，要是让你亲近，说不定就得露出点破绽，我这是为了大局着想。” 　　段宇航不屑地切了一声，拱在陈黎身上：“黎黎叔叔，你别看老爹装得这么严肃，其实他可想你了。” 　　“嗯？” 　　段宇航嘿嘿一笑，凑在陈黎耳边，弯着小手护住了嘴巴不让段康听，悄声说了几句话。 　　陈黎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段康不悦：“又说我什么坏话了？” 　　“谁说你坏话了，”段宇航昂了昂下巴，托着脑袋用上了最近新学到的一句谚语，“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我才没做亏心事，我行得正坐得直。”段康佯怒。 　　一家人飞着嘴刀子，不知不觉回到了家门口。 　　回家，平平淡淡又不乏温馨地吃过晚饭，一家三口还闲得出门散了个步。这边一向繁华，到晚上夜景漂亮得不得了，晚风也凉丝丝的，吹得人心中那点躁郁转瞬间消散如烟。 　　段康放任段宇航在他视线可及的范围内自由活动，尔后偷偷牵住了陈黎的手，把他的手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慢悠悠走路。 　　陈黎看着周围来去的人群，小声说：“康哥，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吗？” 　　“看到什么？”段康毫无忸怩之色。 　　“就是，我们两个男的牵手，是同性恋。” 　　“看就看吧，”段康大无畏，“我发现自己栽在你身上的那段时间，就已经想明白了。你不能要求每个人都理解和他们不一样的思想、性取向，日子是给自己过的。” 　　陈黎点头。 　　“再说了，在我心中，外人那些乱七八糟的眼光和评价，和你这个人比起来，”段康认真注视着陈黎的双眸，笑着摇头说，“不值一提。” 　　陈黎看着段康脸上豁达又沉稳的笑，不知不觉，自己也放开了不少。周围的人仿佛存在感都变低了，他们只是过客，或许一晃眼、一擦肩，此生再也不见，陈黎恍惚间也觉得，这些人的目光，真的没有介意的必要。 　　散步回家，休整一番，该睡觉了。 　　段康依旧把陈黎拥在怀中，热烈地索取了晚安吻。 　　两个晚上没帮段康发泄，一吻过后，陈黎察觉到，段康果然起火了。 　　火势还不小。 　　陈黎红热着脸颊，在段康颈间轻声说：“康哥，要不要我用手？” 　　段康呼吸变得粗重，细细密密地在陈黎肩上亲咬几口：“算了。前几天让你帮着弄，弄得你手腕都酸了还出不来。你今天累一天了吧？我不折腾你，乖，睡吧。” 　　说完，翻身就要下床去洗手间。 　　陈黎知道他是去干什么，心中一紧，抓住了段康的手。 　　他知道段康还能忍，可现在他不太乐意让段康硬憋着了。 　　一直以来，都是段康在主动。主动带着航航走进他的生活，主动向他示好，主动牵起他的手，主动把他想要的家，他渴望的一切都拱手送到他面前。 　　段康做了这么多，却没半句怨言，更是愿意克制自己的欲望来等他解开心怀，不愿强制他一分一毫。 　　说不感动是假的。 　　说没被打动，也是假的。 　　段康做的每一件事，每一点好，陈黎都记在心里，任它们在胸腔中发热，把原本那些黑暗的情绪从内心剥离，把冰寒刺人的冰凌子融作暖汁，让冷寂许久的心脏，再度鲜活地跳动起来。 　　段康不愿意让他受一点委屈，他如今也不愿段康苦闷压抑。 　　他现在想热烈地回应段康的好。 　　段康被陈黎拉着，只能重新躺回被窝里，摸了摸陈黎的耳垂，温声说：“怎么了？” 　　“康哥，”陈黎睁着双眼，眸色安定，“别去洗手间了，也别憋着了。” 　　“我没事的，你先睡，我等会儿回来。” 　　“别去，”陈黎坚持抓住了段康强壮的手臂，靠在段康胸膛，让段康的下巴抵着他的头顶，“康哥，我想好了。” 　　段康一愣，听着陈黎这献身般的语气，摇摇头：“真不用，我还能忍，你不用替我着急。” 　　陈黎没说话，咬了咬段康的胸肌。 　　段康身子一颤，浑身如同过了一道弱电。 　　“陈黎，你真不用” 　　陈黎双手环住段康结实的腰，在段康的喉结上吻了一下。 　　段康笑得更勉强：“黎黎，其实我” 　　陈黎继续亲吻，双手已经渐渐向下。 　　段康这下连平和呼吸都做不到了，大口喘息，双目燃火：“你再玩下去，我可真忍不住了。” 　　“那就不忍了，”陈黎咕咚咽了一下，破天荒地拿出平时缺乏的主动劲儿，深吸一口气，“康哥，我们做-爱吧。” 　　段康沉默，好一会儿，咬着牙关：“你还有十秒钟的反悔时间。” 　　“十，九，八，七__” 　　“一，零。”陈黎直接接上，主动贴上段康的双唇。 　　如火山骤喷，巨浪高涌，段康的理智在转瞬间溃不成军。 　　他粗暴地锢住陈黎的双臂，反客为主，把人狠狠压在身下，随后，火热而湿润侵占陈黎的唇舌，如同高昂的号角，酣战一触即发。 　　有时候，克制与放肆，仅一线之隔。 　　爱与欲亦是—— 第227章 番外：错位47 　　事后。 　　陈黎仰躺在凌乱的床上，四肢酸软脱力，皮肤透着运动过后的潮红，覆着薄汗。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呼吸声里藏着被情欲廝磨后的喑哑。 　　段康从他身体里离开，沉沉靠在陈黎的身侧，低头在陈黎发烫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做之前，他还隐隐担心，自己从没和男人做过这种事儿，遇上陈黎之前也是彻头彻尾的直男。万一到了最后关头却迈不过那道坎儿了，岂不是会很尴尬。 　　但事实证明，他的担忧根本没必要。 　　他从没尝过这么疯狂又投入的性-爱。 　　陈黎的身体对他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陈黎在过程中每一个不由自主的反应，每一次羞涩的回应，都让他完全遗忘了周遭的一切，热火更盛，满眼只有陈黎，陈黎，陈黎。 　　“累吗？”段康小心摸着陈黎的脸，细腻的触感依旧让他心痒难忍。 　　陈黎点点头，又摇摇头。明明是个结过一次婚的男人，却依旧有一股子未经事的青涩：“还还好。” 　　尽兴的性-爱让段康浑身松懈，连带精神都爽朗畅快起来。他忍不住用食指反复触碰摩挲陈黎的嘴唇，低笑：“只是还好，不是很好？” 　　陈黎看他一眼，低下脑袋轻靠在段康的胸膛上，一言不发，却透着温软入骨的劲头，撩得段康刚变得平稳的呼吸又粗重了起来。 　　两个人在床上温存了一会儿，段康起身：“我去浴室放热水，等会儿抱你去洗洗。” 　　他当了三十多年的直男，对同性恋一知半解。和陈黎在一起这些日子，他私底下拿出了当年备战高考的劲头，看科普读文章，了解男男之间的相处方式和必须要注意的细节，企图弯道超车。 　　家里没套，若是不及时清理，指不定就要发炎发烧。 　　段康赤着身子进了浴室，耐心地放了一缸热水，抱着陈黎躺进去泡着，又持着花洒偶尔浇洗，动作轻柔。 　　浴室里热雾氤氲，吸进肺里都是润的，舒服极了。 　　陈黎闭着眼享受段康的伺候，肌肉松懈下来。 　　“黎黎，”段康垂着眼皮，靠在陈黎耳边，称呼愈加亲昵自然，“告诉我，刚才感觉怎么样？” 　　陈黎抓紧了浴缸的边缘，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说骚话从来都不是他的强项，评价床事，更是说不出口。 　　段康柔声哄他：“如果说不出具体的，打个分也行。” 　　男人几乎都有这么一种征服情怀，驰骋一番后能得到对方满意的评价，比什么溢美之词都受用，段康也不能免俗。 　　陈黎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那那就满分吧。” 　　段康笑了：“那可不行。这是咱们的第一次，第一次就给我满分，我要是骄傲了，就进步不了了。” 　　陈黎憋着笑：“这个也需要进步？” 　　“那当然了，”段康含住陈黎的耳垂，低语，“你别害羞，这事儿也需要配合学习。你放心，我会做得，越来越好。” 　　此做非彼做，陈黎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段康帮陈黎仔细清洗半晌，小心翼翼的态度仿佛是在对待最珍爱的宝贝，温情缱绻。陈黎见他一直在伺候自己，有些不好意思，悄悄拍了拍他的手背：“康哥，剩下的我自己来吧。你也洗洗。” 　　段康摇头，手上动作不停：“没事，我先晾着。” 　　“要么一起洗，”陈黎提议，“你也到浴缸里” 　　“这么小的浴缸，哪儿装得下两个人”段康笑着眯起了眼睛，眼角勾出几丝细纹，每一丝细纹里都透着成熟的昧道。 　　陈黎看看这窄小的浴缸，觉得也对。 　　当初租房的时候没有过多考虑，简单看了浴室环境也就定下来了。现在和段康同居，这个浴缸倒确实小得有些不够用。段康那高大的身材一躺进去，半条腿都得杵到外面。 　　也难怪这么些日子，他在家一律用的花洒，真是委屈了。 　　“要么改天我去买个大点儿的浴缸，”陈黎说，“总不能让你想泡个澡还得跑到另一栋房子里，太辛苦了。” 　　段康稍稍愣了一下，放下喷头，挪到陈黎跟前：“黎黎，有个事儿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陈黎点头：“你说。” 　　“这个地方是你租的，不太方便，”段康握住陈黎的手，语气诚挚，“我想咱们不如搬到自己的房子里去 　　吧，条件也好一些。你觉得呢？” 　　陈黎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 　　这儿毕竟是租的别人的地盘，只能算作落脚的地儿，还没法称作真正意义上的家。如今他已经和段康有了组个新家的想法，搬到属于他们的屋子里开始新生活，也是应当。 　　“我听康哥的。”陈黎乖顺道。 　　段康嗯了一声，继续询问：“那，搬到我在那边的别墅里？房子我已经买下来了。” 　　陈黎自然不会反对。 　　段康松了一大口气，乐得在陈黎的脸上连亲几下，笑说：“那好。那转天我把手续给办好，你再看看那屋子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没，咱们挑个黄道吉日搬新家。” 　　“手续？”陈黎疑惑，“什么手续？” 　　“在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段康理所当然道，“不过可能会麻烦点儿。现在没有同性婚姻法，咱们只能以共有人关系改证，审批手续多好几道。” 　　“不，不用了，”还要搞这一套，陈黎猛地觉得自己在吃段康的便宜，一口就吞了人家半套房，“直接搬进去不行吗？” 　　段康坚决摇头：“黎黎，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别觉得不好意思，也别觉得这是在贪便宜。我想在房产证上加你的名字，是想让你觉得安心，想让你知道，这个家一半是我，一半是你，我们” 　　“那航航在哪儿呢？” 　　段康明显怔了一会儿，尴尬地挠了挠头：“那就三分之一是你，三分之一是我。我们永 　　远是平等的，没有谁比谁付出得更多。” 　　因为分工的绝对差异或者因为财力等的差距而导致家庭地位失衡，家庭关系恶化，这样的例子段康见得不少，他不想在这个地方产生矛盾。 　　陈黎很能理解段康的想法，也感激段康在一切都还没发生前便考虑得这般周全仔细，无声地打下预防针，体贴得让人心安。 　　他点点头：“好，那就这么办吧。” 　　段康笑容灿烂，一边和陈黎说话，一边迅速把自己也清洗干净了，抱着陈黎躺回床上。 　　一看时间，凌晨四点半了。 　　段康太持久，两个人在浴室里说话又没顾忌着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么个不尴不尬的时间点，说起床太早，说睡觉离天亮又太近，不过瘾。 　　段康帮陈黎拉了拉被子，温声说：“黎黎，你要是累得话就闭眼睡会儿。” 　　“算了，”陈黎叹气，“也就剩下不到两个小时，睡这么一会儿就得被迫起床，估计要头疼。我还是醒着吧。” 　　“那我也醒着，”段康把陈黎揽得更紧了些，“咱们盖着棉被说说话？” 　　陈黎轻笑：“哪儿那么多话好说。” 　　“睡又睡不够，醒着又没事干，”段康苦恼，抱着陈黎的身子眨了眨眼，眼眸忽然漾起深色，“要么，咱们给段宇航再添个弟弟妹妹？” 　　陈黎：“康哥你开玩笑，我哪有那功能。” 　　“不试试怎么知道，”段康食髓知味，才满足了一次的欲望已经被完全撩拨了起来，他低头吻住陈黎的双唇，缠绵着，“我保证在闹钟响之前收兵。” 　　第二天，陈黎用一种古怪的姿势进了办公区。 　　李洋洋偷瞧着他，补妆的手都迟缓两分：“脚崴了？” 　　“没有，”陈黎笑着在自己的位子上坐下，顺手打开电脑，“就是有点儿不舒服，可能抽筋了吧。” 　　“哦，”李洋洋拉开抽屉把一瓶药水放在陈黎桌上，“我这儿有松筋止痛喷雾，你用不用？” 　　陈黎急忙摇摇头：“休息一会就好，没事，没事。” 　　李洋洋收回了药水，顾自补起了妆。看着陈黎收拾桌子起起坐坐好几次，忍不住开玩笑：“坐得这么小心翼翼，怎么，除了脚抽筋，屁股也疼了？” 　　被戳到重点，陈黎表情刷地一下变得有些不自然，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正不知道说什么，所幸有个电话及时进来，给了他台阶下。 　　他拿着手机走到小窗边，看看是赵向海的电话，接起：“海哥？” 　　“陈黎，是我，”赵向海声音爽朗，一听就知道心情愉悦，“这么早给你打电话，没打扰到你吧。” 　　“没事，正好还没开始工作，不忙，”陈黎顺手打开窗子吹风，“有什么事儿吗？” 　　“这不是快到肖野生日了吗，”赵向海笑说，“我琢磨着，也不必操办得多隆重，就想做顿饭，请些朋友在家里办个小宴会，下周五，你有空来吗？” 　　赵向海的遨约，陈黎自然不会拒绝。他翻了翻日程，道：“下周五吗？我没什么事儿，到时候一定来捧场。”“那好，”赵向海似乎很高兴，沉吟一会儿又补充道，“那你顺便再帮我问问段康，看看他能不能抽出空来。”陈黎爽快地答应了。 　　直到挂了电话，回到位子上，看着电脑屏幕显示出桌面，他才猛然意识到，如果要和段康一起去参加肖总的生日宴，那岂不是要在所有人面前，公开他和段康的关系？ 　　这圈人对他的印象，应该都还停留在段毅的前夫上。如今他和段毅的亲哥 　　陈黎瞬间有些慌了。 第228章 番外：错位48 　　吃完饭的时候陈黎和段康说了这事儿，段康反应挺平淡：“下周五吗？我想想应该没有特别要紧的事儿， 　　能去。” 　　陈黎点头，又不放心地瞧了段康一眼。 　　段康问他：“怎么了？” 　　“康哥，咱们这趟过去，肯定会和好多人碰面吧，”陈黎纠结地说，“那咱们俩的关系” 　　段康闻言，放下筷子：“还没准备好在外人面前公开咱们的关系吗？” 　　“也不是没准备好，”陈黎叹了口气，目光在一桌子菜上虚飘打转，“只是在别人眼里，我还是段毅的前夫，你也只是段毅的亲哥。我们俩突然在一起了，别人会议论吧？” 　　段康看出了陈黎眼中那点不安。 　　其实陈黎想得也没错，在这么个人人八卦的年代，离了婚和丈夫的亲哥哥搅和在一起了，确实有些惊世骇俗，别人会在背后议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陈黎倒没怎么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段康。段康就生活在那些人的圈子里，又是要名声的，八卦舆论对他的冲击，想必不会小。 　　这问题还真挺麻烦。 　　吃了晚饭散步，段宇航踩着他崭新的四轮滑板在周遭一个环境不错的小公园恣意滑行，轮子随着滑动还能进溅出彩光，段宇航就像踩着一道彩虹一样，兴奋得双眸都在发亮。 　　两个大人就没这么开心了。 　　肩并肩默默走了好久，陈黎终于开口：“康哥，就像你之前说的，咱们过咱们的日子就好。我想，其实也不一定要这么快公开咱们的关系吧。” 　　段康拧着眉头：“所以你的想法是？” 　　“咱们去肖总的生日宴，见到那些人，干脆先装作不怎么熟悉，”陈黎小心地看着段康的脸色，不错过他偶尔泄露出的微表情，“也别多说话，就像咱们在公司一样，你看行吗？” 　　段康笑了笑：“早公开晚公开，别人不都得知道吗？难道咱们还能藏一辈子？” 　　“能藏多久就多久吧，”陈黎眉毛微垂，显得有些沉颓，“咱们俩的关系在别人眼里，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样子呢。” 　　“你这是鸵鸟思想，”段康把陈黎的手握在手中，“光藏着可是不行的。有问题就得及时面对处理，拖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陈黎站住了脚步，路灯的光从头顶落下来，照得脸颊明暗斑驳：“康哥，那你是想直接公开？” 　　段康点头：“是。” 　　陈黎嗓子眼蓦然像是被堵住了，一瞬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黎，你听我说，”段康双手搭在陈黎的肩侧，微微弯着腰，深沉的眸子平视陈黎的双眼，“在公司，我同意隐瞒咱们的关系，一是因为我怕别人误以为你是因为我的关系才能进来，二是怕一些人会因为我的关系对你刻意 　　逢迎，打扰你正常的工作环境。” 　　陈黎低下头：“我知道。” 　　“但是你要清楚，就算我们现在在公司装作不认识，这个状态也不会一直持续下去，”段康肃然道，“等到你已经充分证明你的能力，别人也清楚你的为人的时候，公不公开关系，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所以，肖总的生日宴，对着那些老总，我不想再和你装成陌生人，”段康直起了身子，“你是我亲弟弟的前夫这事儿，是事实，别人也不会忘。既然如此，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咱们遮遮掩掩，有什么意义呢？” 　　陈黎无声，段康拉着他在小坛上坐下。 　　小坛旁栽着一棵树，春意刚发，纵横如大网的树枝上，密密麻麻冒出许多绿芽儿，甚是好看。 　　陈黎抬着头，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了会儿绿芽，良久：“我只是怕别人说得太难听，对你有不好的影响。”段康心中一软，笑着摇了摇头：“你还是太小看我了。” 　　陈黎挑眉：“是吗？” 　　“我好歹混了这么多年，见过的阵仗也不算少，”段康语气悠然，完全听不出紧张和焦虑，倒像是在说故事似的，“被人指着鼻子骂脏话的场面我都见识过，还有什么经受不住呢？再说了，这些老总说八卦归说八卦，其实各个是人精，有生意可做有钱可赚，人家才不管我是不是和弟夫在一起，照样笑眯眯地和我握手，客客气气叫我一声段总。” 　　陈黎嗯了一声，眼光却像粘在段康身上似的移不开，觉得现在这样自信又骄傲的段康，有着不一样的男性魅力。 　　“我的生意不会少做一单，他们也还需要我这条人脉，就算说八卦也不会当着我的面说，”段康微微侧过身，更直接地盯着陈黎的脸，“既然这样，你还怕什么呢？” 　　陈黎听着段康条理清晰的话语，心里的烦乱像是被梳子梳过一般，顿时乖巧顺直了起来。他笑道：“康哥，我真佩服你的豁达。跟你一比，我还真小家子气，总是想得太纠结，在乎些有的没的。” 　　“黎黎，在这件事情上，我只关心你的想法，”段康凑到陈黎面前，鼻尖几乎要碰到了，“只要你不在乎，我就不会在乎。” 　　陈黎郑重地点头：“好。” 　　一个好字说出口，心中万钧奇迹般化作云烟。 　　舒服了。 　　公园里不是没人，老头老太太还是有的。段康和陈黎凑得这么近，表现得这样亲密，早就引起了部分老头老太太的注意。两个男人好得夫妻似的，他们还真没怎么见，一个个瞪着好奇的眼珠子，悄摸悄地往这儿投射眼光〇 　　段康早就注意到他们的目光了，径自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陈黎。 　　陈黎稍微转头就撞上了那些人窥探的眼眸。 　　段康轻声问：“怕不怕？” 　　陈黎说：“我天生就弯，这种眼神和猜疑，我看了太多了。康哥，你可是刚弯不久，你还没习惯吧。“是不怎么习惯，挺别扭，”段康诚实点头，“黎黎，被人用这种眼光看了几十年，很难受吧？” 　　陈黎点点头，又摇摇头。 　　段康不解：“什么意思？” 　　“以前还觉得很难受，我天生就喜欢男人，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被人当成妖魔鬼怪，”陈黎悄悄握住段康的手，握得紧紧的，“但是现在我觉得无所谓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康哥，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过日子。所以，别人的眼光，只要你不在乎，以后，我也不会再在乎了。” 　　一模一样的话一来一回，段康倒是迷糊了，今天到底谁在宽慰谁来着？ 　　不过无所谓了。 　　他静静地看着陈黎，唇角轻勾，说：“怎么办，我现在好想亲你。” 　　陈黎没回答他，只是闭上了眼。 　　段康低头，轻柔而自然地在陈黎的唇上印下一吻，这吻是如此柔情而静谧温软，就像枝丫上随春而发的星星点点的绿苞，明明一点都不浓烈，却依旧引人沉醉。 　　老头果然被这俩男人直白的接吻吓了一跳，眉毛拧起眼神惊恐而憎恶，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画面。 　　段康和陈黎站起身，牵着手，走过老头身边。 　　段康停住脚步，看着老头不客气的打量的目光，笑着说：“大爷，您腿脚不错眼神更犀利。下次有机会可 　　以请您暍杯茶，失陪了。” 　　老头刹那间迷茫。 　　两个男人，卿卿我我还亲在一块儿，这不是搞同性恋，耍流氓吗？ 　　被别人看到了，还这么大方？ 　　世道变了世道变了。 　　陈黎被段康那沉稳又不失调侃的语气逗得笑容满面。他牵着段康的手，感受着段康传递过来的温热和力量，一瞬间，周遭好像长出了一道无形的盾墙，那些中伤和误解，全都变得苍白羸软。 　　世上没有比这更让人安心的了—— 第229章 番外：错位49 　　周五要参加肖总的生日宴，周一陈黎还在为送肖总什么礼物发愁。 　　趁着午休，他到附近的大型商厦逛了逛。品牌店走了一圈，也没琢磨出什么合适的。 　　晚上坐着段康的车回家，陈黎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段康好几次主动搭话都被陈黎单方面忽略了，有些不满，问：“黎黎，想什么呢，怎么今天对我爱答不理的？” 　　陈黎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不理你，我只是在想该送肖总什么礼物。肖总不缺钱，他的爱好我也不太清楚你有什么想法吗？” 　　“礼物，”段康一挑眉，“不早说，礼物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陈黎吃惊：“你已经准备好了？” 　　“是啊，”段康点点头，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点着，手腕上的黑色钻表暗光流转，“一台限量版越野摩托。市面上没卖，我找了个朋友，托关系从国外弄回来的。” 　　陈黎一听限量版三个字就知道肯定价值不菲，暗地里吐了吐舌头，心说这才是像段康这个层次的大佬的手笔，换他，可能连个轮胎的钱都出不起。 　　人和人之间也是有壁的。 　　“肖总还喜欢摩托呢？”陈黎不经意地问道。 　　“挺喜欢的，”段康来这座城市发展之前，就已经把这边商圈有地位有势力的人，从履历到喜好都摸了个清楚，有备无患，“你是不知道，肖野还真对得起他那名字，够狂野的。” 　　陈黎回过头，有些惊讶：“是吗？” 　　“我其实一直觉得疑惑，肖野和赵向海，两个人兴趣、爱好差距这么大，到底是怎么凑成一对儿的，”段康对着陈黎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随意唠嗑，“肖野还没接手肖氏的时候，就喜欢拉着他那帮兄弟飙车，要么就是骑着他那一仓库的改装摩托满世界窜。除了打拳击，他还老喜欢挑战各种极限运动，他爸妈每天都在担心这个儿子还能不能活着回来，没办法，强行把人骗回家，把肖氏甩给他。接了家里的担子，肖野才收了些心。” 　　陈黎第一次听到肖总过去的事儿，惊奇得不得了。 　　他所见到的肖总，总是冷冷淡淡的，长得虽然英俊迷人，但却一副生人勿扰高不可攀的模样，也只有赵向海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周身的气场才会变得柔和。 　　“原来肖总还有这么一段过去，”陈黎显得挺感兴趣，“不过我看他现在倒是变得挺居家的，好像也不怎么爱玩那些了。” 　　“对，他现在倒是变得越来越稳重，”段康把车停在路口等绿灯，“结了婚，心里有牵挂的人，不舍得让赵向海担心吧。再说了，他就是想出去狂野一把，那么危险的运动，赵向海能让么？” 　　“也对。” 　　陈黎趴在车前，闷闷地看了行道上匆匆走过的行人一眼，忽然撇过头说：“你准备的摩托放在哪儿呢？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在我那栋别墅的地下室里，”绿灯亮了，段康缓慢踩下油门，“你要是想看，等会儿我带你看看。” 　　两个人回了家，趁着晚饭后散步的空当，段康带着陈黎到了别墅地下室。 　　灯光通明的地下室，显得有些空。那辆崭新的越野摩托就停放在一角，上面盖着防积灰的布。 　　段康把布掀开。 　　黑色的机车车体线条流畅，镜面反光，一尘不染。金属排管嵌在车体上，闪闪发光，奢华无度。整辆车蓄满了狂野张扬的气息，宛如丛林中一头久经廝杀的，肌肉壮实的黑豹，光是一眼便能让人震慑。 　　段康靠在摆手上，略有些骄傲，问：“怎么样？” 　　“我不太懂这些，”陈黎笑道，“就觉得特别好看，特别帅。” 　　段康从旁边把一个还没拆开外封的黑色头盔拿在手里：“那当然了。” 　　陈黎又问：“不过康哥，肖总不是已经不玩儿这些了吗？送过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那不会，肖野不玩，但是对收藏机车还是很热衷的，”段康说，“再说了，这台是限量版，保值的。收藏价值大于使用价值，你放心吧。” 　　陈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仔细看了机车一眼，赞叹：“做工这么好，看上去就特别烧钱。” 　　“是烧钱，”段康笑着把防尘布小心盖了回去，随口说，“光这台车就花我好几百万呢。” 　　这可把陈黎吓了一跳。 　　刚才他看着这车，心里想的是这么一辆摩托，没个七八十万下不来。 　　没想到还是低估了，百万起步。 　　现在回想起他逛商场时，考虑过的那些几千几万的礼品，那时候还觉得挺合适，应该拿得出手，现在想想，真是穷酸得有点脸红。 　　他看着段康，看着被盖上防尘布的百万级摩托，莫名心里有些沉重。 　　自己这个层次的，被硬拉扯到这群权豪势要们的圈子里，总觉得格格不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冒。 　　段康敏锐察觉到陈黎神情的变化，皱了皱眉：“黎黎，怎么了？” 　　陈黎叹了口气，很诚实地回答道：“就是觉得挺有差距的。” 　　“怎么说？” 　　“我想了这么多天该送什么礼物，考虑过很多，最贵的也才三万不到，”陈黎笑着摇摇头，“你一出手就是几百万的豪车，我就觉得我还是没怎么见过世面，挺拿不出手的。” 　　脸上带着笑容，但那点被勾起来的自卑的情绪，却怎么遮都遮不住。 　　段康这下目光变得有些肃重起来：“你觉得自己拿不出手？” 　　“也不能这么说，”陈黎挠挠头，思考了一会措辞，“我是觉得你和其他老总互送礼物是百万级别，我和朋友之间送礼也就是几百上千。好像我们不在一个层次上。” 　　“怎么不在一个层次，你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宝贝。”段康轻声说。 　　陈黎被宝贝两个字惹得双颊通红：“那不一样” 　　段康没说话，牵着陈黎的手走出地下室，走出别墅小区。 　　春风温凉，吹得人心里痒丝丝的。 　　段康一路都保持着沉默和思考，陈黎看他脸色，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两个人沿着光达路往下走，旧小区对面有个小型的广场，晚间时分，有大批老头老太太在这儿伴着音乐翩翩起舞。 　　晚上人流量大，小贩自然也不会放过商机。广场两侧一溜摆开各种小吃摊，浓郁热烈的香昧隔着马路都能闻到。 　　段康定定地看了那些摊子一眼，拉着陈黎的手：“陪我去一趟。” 　　陈黎正不解其意，段康就已经带着陈黎跨过了马路，到了一个小烧烤摊。 　　烧烤摊的老板娘，微胖，头发染着过时的颜色。她在摊后忙个不停，双手利落地在烤架上把肉串儿上下翻动，身上的围裙脏兮兮的，全是烟熏的黑。 　　老板娘一看又两个新客，熟稔地把一个看上去略脏又油滋滋的塑料小框丢在两人面前：“要吃什么自己选啊。” 　　段康点头，麻利地把几串里脊肉放到框里。 　　陈黎悄悄拉住段康的手，攥着他的衬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康哥，怎么突然要吃这个？” 　　段康单手揽住陈黎：“馋了。” 　　“馋了回家我给你弄吧，”陈黎有些担忧，“外面的这些，我怕肉不干净不新鲜。” 　　段康认真地看了陈黎一眼，摇摇头：“不管，我就要吃。” 　　陈黎：“？？？” 　　这突然的任性是怎么回事？ 　　段康挑挑选选好一会儿，挑了两框的串儿递给老板娘，结账，一百零七块五毛。 　　付了钱，他拉着陈黎在小桌上坐下。小桌还没来得及收拾，上一个食客留下的食物残渣凌乱无比，竹签骨头乱糟糟一片。 　　一个小姑娘乖巧熟练地拿着垃圾桶过来，把这些残渣收拾了，又用抹布潦草地擦了一遍，转身离开。 　　陈黎是越来越疑惑：“康哥？” 　　段康托着脑袋默默出了会儿神，回过头看着陈黎的双眸，笑道：“黎黎，你知道我是怎么把生意做起来的吗？” 第230章 番外：错位50 　　烟火市井气浓郁的小摊里，段康坐在算不上干净的小桌旁，一身高定西装和昂贵奢侈的腕表，让画面有些许违和。 　　好在来往匆匆的皆是食客，边吃边唠，吃了就走，熏烟袅袅之中谁也没那个闲工夫注意旁的人，倒是没人对段康投去好奇打探的眼神。 　　陈黎双手交叉在一起，看着段康被钨丝灯照得光影斑驳的脸，说道：“我不太清楚。” 　　段康很少对他提起以前那些事儿，陈黎也没多问。 　　但想想都知道不容易。 　　他陪段毅一起打拼的那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闭上眼睛似乎还历历在目。两个人一起奋斗都这么苦了，段康在陌生的城市，孤身一人，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还有一个弟弟需要打钱问候，日子该有多难过，陈黎都不敢细想。 　　“说出来你别笑我，”段康鲜少流露出一点不好意思来，“我上大学的时候，嫌打工赚得少，大晚上去学校旁边的天桥卖过碟片。” 　　陈黎刚暍了一口果汁，差点没喷出来，惊奇地瞪圆了双眼：“康哥你，你卖碟？” 　　“是啊，我做过的活儿可多了，”段康笑容中还隐隐有一点自豪，“那时候我想为以后创业攒点资金，所以有什么赚钱的我都做。大冬天的，还下雪，我就裹一件军大衣，大衣里面全是口袋。” 　　段康说得有些起劲，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左边这排，放着各种电影电视剧的碟。右边这排，全是嗯，全 　　是黄碟。我从另一个人那儿进的货，日本韩国欧美的都有。” 　　陈黎惊讶得嘴都合不上。 　　“卖了几天我就发现了，那些什么文艺电影的碟，根本没人买。美国特效片倒是卖出去几张，销量也算不上好，”段康叹了口气，嘿嘿笑了声，“销量最好的就是黄碟，有多少都能卖完。然后我就学乖了，再也不进不好卖的碟，干脆专门卖黄的。” 　　“后来还给我发现个商机，”段康脸色突然变了一下，“那个年代，网络不发达，大家对同性恋还特别保守，所以同性恋都躲躲藏藏的，男男的片子就更没多少人能看到了。我觉得这儿有赚头，转了好多地方才弄来一些男男的片子，我晚上卖的时候，就在旁边放个纸牌字，底下写行小字一一旻片有货。结果你猜怎么样？我还就卖火了。附近大学城，其实多得是不敢露头的同性恋，一听说有人卖这种碟，一个个大晚上偷摸着都来买了，我一晚上赚了八百多！” 　　陈黎听得越来越投入：“康哥你还真是挺挺有头脑。” 　　“我卖了差不多半个月的男男碟，本来还想接着做下去呢，”段康轻哼，“谁知道有人举报了，我差点被抓住。大雪天的捂着碟跑了两公里才敢歇气，那时候就想着，绝对不能被抓住，我白天还上课呢，要是处分了，我就拿不到奖学金了。” 　　陈黎在脑海里想象着，段康白天正儿八经拼命学习拿奖，晚上天桥卖黄碟畏首畏尾，这画面还真是有些 　　清奇。 　　肉串很快上来了，肉烤得滋滋冒油，一看就让人食指大动。 　　两个人边吃边接着聊。 　　“后来，碟是卖不成了，我就琢磨着去干点其他的。平安夜在宿舍楼卖过苹果，圣诞夜卖帽子，大过年反正我也无家可归，干脆进了一大箱鞭炮卖货，”回忆着往事，段康感慨无比，“毕业后手里有了点钱，我就琢磨着开始创业。一开始开的小食铺，结果不肯交安全费，被那边的地头蛇套着麻袋打了一顿搞黄了。后来又弄了个小店卖饰品，但我可能品昧太直男，店里的饰品女孩子都看不上，嫌土，也黄了。” 　　陈黎笑：“我能想得到，康哥你开这种女生向的小店，铁定不行。” 　　段康摇了摇头，灌了口啤酒：“转机出现在我毕业后第四年。那时候网络开始兴盛了，我卖碟认识了一帮朋友，大家暍酒的时候撺掇着一起开个网吧，我算出钱入股，结果赚翻了。我们接着开分店，手上的钱一天比一天多。后来政府严查未成年入网吧，我们生意淡了，我又瞄准了房地产市场，拿着钱投资，生意就这么一路起来，一直做到今天这个地步。” 　　“那时候日子是真难过，就差没跪在地上求别人给你生意做了，”段康说得直叹气，“跟那帮禽兽一样的老板暍酒，我就跟他们小弟似的伺候。为了讨好他们，就那种暍着辣嘴巴的烈酒，我愣是一个人灌下去几大瓶，好几次暍进医院洗胃，差点没暍死在酒桌上我这胃病，就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陈黎心疼极了，忍不住坐过去，隔着高级衬衣摸摸段康的胃部：“以后好好养，能养回来。” 　　“我当时就想，我一定得出人头地，一定得赚钱，赚大钱，”段康捏紧了酒瓶，“谁瞧不起我我也不能瞧不起我自己。我还有个弟弟，以后还得娶老婆呢，还得养儿女，我要是窝囊了，他们怎么办？我就是自己暍吐了也不能让他们过得不舒服啊。” 　　陈黎心里揪着疼，也顾不上别的，握住段康的手，靠在他肩上：“康哥，我真遗憾那时候没陪在你身边， 　　我……” 　　“可别，”段康苦笑着摇摇头，“我可不要你那时候陪在我身边，绝对不要。” 　　陈黎错愕：“为什么？” 　　“唉，”段康沉沉呼出一口气，修长的手指拂在陈黎面上，一双眼漾着深情，“我哪儿舍得你跟我吃苦？” 　　陈黎心中一震。 　　“我很庆幸，我是在出人头地之后遇上你，并且爱上你，”段康轻笑，“我可以给你最好的，给你一切你想要的。我可以让你安心过活，不用跟着我颠沛流离。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完美的安排了。” 　　陈黎鼻子刹那间酸涩。 　　段康看着气氛开始煽情，咳嗽几声，笑着调侃道：“所以你看啊，你刚才还自卑呢，说跟我不是个层次的人。你现在再回头想想，你跟这个卖过黄碟，开店还被人套着麻袋打，跟狗似的被别人灌酒的段康，是不是一个层级的？” 　　陈黎扑哧一笑，两眼有光：“我懂了。” 　　“我可是把我那点黑历史全掏出来了，所以以后还敢不敢跟我说这种生疏话？” 　　“不敢，再也不说了。” 　　“以后要不要一辈子跟在我身边，让我对你好？” 　　陈黎在段康唇角轻吻一下，郑重点头：“要。” 　　吃完烤串，俩人牵着手回家。 　　心结一解，连带着吹来的春风都温暖许多。 　　陈黎让段康先去洗澡，自己先哄着段宇航睡觉。等到段宇航安分了，他回了卧室，只见段康穿着浴袍坐在床边，两条结实的长腿随意分着，浑身充满了性魅力。 　　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正在翻弄着一堆东西。 　　陈黎挑眉：“康哥，看什么呢？” 　　段康朝陈黎招招手，让他过来坐下。 　　陈黎往他手中一看，那是一份股权书：“这个” 　　段康把陈黎揽过来，先吻了一会儿，尔后附在他耳边：“给你看看咱们家有多少资产，来。” 　　家伙献宝似的把这么多年他打拼出来的家当，一样一样全翻给陈黎看。 　　集团股权，入股公司，全国各地的房产投资，豪车收藏，名下还没开发的大片土地，国内外各大银行的现金 　　陈黎知道段康很有钱，但看了这些，他才知道，原来段康这么有钱。 　　他都不敢数那些存折、文书里有几个零，因为会数得头晕。 　　他放下一份股权书，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给我看这些干嘛？” 　　“给你了，”段康爽快地把它们推到陈黎面前，笑得无比灿烂，“老婆管账，我才放心—— 第231章 番外：错位51 　　陈黎拿着那些文件都觉得烫手。 　　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和段毅过的那一阵，段毅从不和他汇报财政情况或是公司的那些事儿，有多少资产他都自己紧紧攥着。陈黎明明是他的老婆，却跟外面被包的情儿没什么差别，每个月从段毅那儿领点生活费一一指不定还没情人拿得多。 　　这么多年，陈黎性子愈发内敛沉寂，日子过得也抠抠搜搜的，吃用都不舍得过度。 　　段康看出了陈黎有些惶恐的神情，自然地把人揽到身边：“安心拿着。既然咱们打算一辈子过日子，我的和你的，没什么分别，听话。” 　　陈黎还是摇摇头：“康哥，算了吧。我没什么经验，这么多资产，我处置不来你还是自己放着吧。” 　　“说了放你那儿就放你那儿，”段康揉了一把陈黎的头发，软丝儿挠着手心，痒痒的怪舒服，“过几天我再让律师拟个合同，把一部分转到你名下。剩下的你就当帮我存着，也不需要干其他的，行吗？” 　　陈黎还是不放心，段康恳求再三，他才勉强同意了。 　　段康心里苦涩，第一次送钱送得这么艰难，世道变了。 　　陈黎把那些文件都仔细收好，拢到文件箱里，琢磨着过几天再去买个顶好的保险箱，否则不能安心。 　　他收着文件，没留意到旁边的段康早已移开了视线，从床旁边又拖过来一只棕黄破旧的纸箱子。箱子看起来有些年份了，一扯就破，表面积了厚厚一层灰，脏得不得了。 　　陈黎回过头看见这个箱子，疑惑道：“这是什么呢？” 　　段康神秘一笑：“宝贝。” 　　他慢悠悠地扯开纸箱上已经没什么粘性的胶条，把箱子一打开。 　　陈黎还以为这又是段康的什么资产文件，心下一紧，凑过去看了一眼。里面并没有他预想中的那些文件证书，满满的全是堆叠好的碟片？ 　　“这”陈黎愣了。 　　段康少有的红了脸，厚着脸皮从箱子里取出几张碟片来：“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我在天桥卖黄碟的事儿吗？” 　　“记得。” 　　“最后一次卖碟，我被巡警追了好久，后来也不敢再卖了，这些就是最后剩下的没卖出去的那批货，”段康啧啧感叹，看着这些光亮如镜的碟片，仿佛看到了自己创业那些年的艰难时光，“我一直没舍得扔，封好放在家里，今天突然来兴致了，拿出来瞄两眼，哈哈。” 　　陈黎拿过段康手中的碟。 　　碟片一面是光溜的，另一面贴着影片海报。那海报上俩雄壮的外国男人身贴身嘴对嘴，鸟儿迎风长鸣，旁边还有几个艺术大字一一色男海滩激战。 　　陈黎觉得身体里的血全开始往脑袋上灌。 　　“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放得出来，”段康正反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不如试试看？” 　　“家里没有影碟机。” 　　段康皱了皱眉，这倒是个问题。 　　他在房间里来回走了一圈，又凑到房间前头的电视旁摸了一圈，眼睛忽然亮了亮，笑说：“咱们家这电视，可以接外置光驱吧。小区后面有个数码超市，这个点应该还没关门，我去瞧瞧。” 　　陈黎都快被他臊死了：“康哥，要么算了吧” 　　段康今天还就来劲儿了，脱了浴袍套上便服，说道：“就让我任性一次。我当年虽然是直男，但是为了保证销量和口碑，这些片儿我差不多都审核过一遍，够刺激才选来卖。我现在啊就想看看我当年的口昧。” 　　说完，他急匆匆拿上钱包手机，说着马上回来便出了门。 　　半个小时后，他笑意满满地推开门，晃了晃手中崭新的外置光驱。 　　把光驱接到智能电视上，按照说明操作了一番，电视跳出了“请插入碟片”的界面。 　　段康把那张海滩激战放入托盘，光驱开始嗡嗡转响，界面左上角显示正在播放。 　　一见到放片成功，段康乐得不行，拉着陈黎在床上躺下。 　　年代有些久远，画质也很模糊，偶尔还会卡碟。不过这并没有打消段康的兴致，依旧一张一张乐此不疲地放着，回味着。 　　这些片子虽然老，但都称得上经典之作。其中某几部，又热又辣，比现在的高清片儿还带劲，段康看着看着，火气上来了。 　　他抱着陈黎，低头看了他一眼。 　　陈黎：“”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段康说：“黎黎，你觉得这些片子怎么样？” 　　陈黎：“还，还可以吧” 　　段康点头：“那，要不要” 　　陈黎臊得眼神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半天才闷着嗓子说：“我还没洗澡。” 　　“出了汗再洗吧，”段康呼吸粗重了起来，注意力已经从肉色满满的屏幕，转移到了陈黎白净的肌肤上，“可以吗？” 　　气氛都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了，陈黎就是想拒绝也找不出理儿，轻微地点了点头。 　　段康把手探入他的衣服，笑着在陈黎唇上重重印了一下。 　　电视里，教科书式经典之作火热放映。 　　电视外，身影交缠，实战派亦是热情缱绻。 　　周五，段康开车载着陈黎和儿子，出发前往赵向海和肖野的家。 　　他们来得早，别墅门口停的车还不算多。 　　下车之际，陈黎微微有些紧张。 　　段康体贴地握了握他的手，笑道：“来都来了，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正常恋爱好好过日子，没什么好心虚的，来。” 　　陈黎点头，下了车，牵着段宇航的小手往屋里走。 　　小庭院中，肖野正跨坐在段康送的那辆越野摩托上试着手感，一双眼全是喜悦和隐隐的激动，一抬眼看到段康来了，笑道：“段总，这礼物我可太喜欢了。” 　　“肖总喜欢就好，”段康轻轻一笑，“这厂家还挺难搞，托了好几层关系才弄来这辆。” 　　“这可是绝版，”肖野兴奋地叩了叩金属车背，“而且改了复古，这个量级的排气管，还有这个钻面做漆 　　啧，真绝。什么时候有空，我一定要开出去溜两圏过过瘾。” 　　段康见到肖野这么喜欢，自然也放了心，调侃道：“肖总要飙车，赵总放心吗？” 　　“没事儿，”肖野把头盔往旁边一挂，长腿一迈，从车上利落下来，“改天我把他也带上，让他也试试开车的滋昧，我可是老司机，稳着呢。” 　　段康哈哈大笑。 　　“走吧，进屋。”肖野拍了拍肩膀，一身家居服更显得年轻活力，英俊不凡。 　　段康和陈黎跟在他后面，陈黎悄悄扯了扯段康的手：“肖总看见我和你手牵手，怎么好像一点儿反应也没 　　有？他是不是提前知道了？” 　　“不一定，”段康耸肩，轻声说，“肖野性子就那么狂野不羁，除了和赵向海有关的事儿，他可懒得听别人的八卦。” 　　陈黎哼笑：“也对。” 　　“我在你身边呢，”段康温柔地在陈黎脸颊偷亲一下，“什么都不需要担心，走吧。”—— 第232章 番外：错位52 　　进了别墅，还挺热闹。 　　时候还早，复式别墅里的宾客不算太多。楼上楼下都能看到晃动的人影，楼梯上有几个小孩儿追逐打闹，声音响亮又刺耳。 　　肖野态度倒是随和得很，把外套往旁边一挂：“随便坐。” 　　段康拉着陈黎在小厅的半圆式大沙发上坐下。 　　赵向海正在楼上打电话，见到陈黎他们来了，匆匆说了几句，收了线下楼，走到陈黎身边叫了声。 　　陈黎抬眼，眼睛一亮。 　　他一直觉得，赵向海长相非常英俊，他虽然对赵向海没别的心思，有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今天的赵向海又和平时有所不同，似乎是请了专业的造型师打理过，整个人仿佛都在熠熠发亮。他的头发用发胶整齐背梳着，一丝不苟，鼻梁上的金属细边眼镜掩着温柔的双眸。他换掉了日常的西装，换上了一套稍有些正式的装束，儒雅英朗，连眼角的细纹都带着让人心跳加速的成熟魅力。 　　“来得好早，”他开口笑道，“陈黎，好久不见了。” 　　陈黎和他握了握手，忍不住夸赞：“海哥，今天好帅。” 　　“谢谢。” 　　听到有人夸赵向海，刚坐下的肖野忍不住抬了头，瞄了赵向海一眼，眼光幽幽如狼，显着深沉和一丝隐隐的侵占欲。 　　陈黎笑着打量赵向海，说：“海哥真是越来越有魅力，这身衣服特别衬你的气质就是领口的蝴蝶结好像有 　　点儿不搭。” 　　赵向海一身正式礼服，领口却系着个有些跳脱的黑蝴蝶结，有些许违和。 　　他摸了摸这个蝴蝶结，笑了一声，没说话。 　　口袋里手机震动了起来，赵向海接起电话：“喂对，是我送到门口了是吗，我马上让人去拿，辛苦 　　了。” 　　放下电话，赵向海起身笑道：“你们先玩儿，我去外面取蛋糕。” 　　肖野一听，皱起了眉头：“不是说不订蛋糕吗，那玩意儿甜得牙疼。” 　　“流程总得过一过，”赵向海乱揉着肖野的短发，晃着肖野的脑袋，“再说了，没蛋糕，你在哪儿插蜡烛许愿呢？” 　　“多大岁数了还许愿，”肖野哼笑着抬起头，“当我小孩儿呢。” 　　赵向海撇撇嘴：“少废话，就算你不喜欢，等会儿也得给我象征性地吃一块。” 　　肖野吐槽：“腻死了。” 　　话是这么说，笑容倒是幸福得很。 　　等赵向海走后，陈黎轻轻附在段康耳边：“肖总平时那么狂野，可在赵总面前，好乖啊。” 　　段康嗯了一声，悄悄说：“我也觉得。” 　　一直跟在陈黎身边的段宇航，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了两圈，早就瞄上那边好玩儿的东西了，跟陈黎报备一声，欢呼着冲过去，和一帮岁数差不多的小孩打闹。 　　段康摇摇头，放任他玩，没说什么。他转回头，视线锁定在沙发另一端抱着孩子，冷着脸的一个男人身上，挑眉轻松道：“邵总也在这儿了。” 　　邵锦泓穿着黑色的衬衫和西裤，衬衫向上卷了几卷，露出结实的小臂，臂弯里抱着个呼呼大睡的小娃娃。他朝着段康点头握手：“段总，好久不见。” 　　段康问：“邵总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邵锦泓勾着唇角笑：“今天下午的安排都推了，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早点过来，看看向海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段康哦地点点头，目光移到邵锦泓臂弯里的崽子身上：“这是邵总的儿子？” 　　“是，”邵锦泓低头看着小娃娃，冷着的脸变得柔和，“我儿子，邵铖。” 　　陈黎见到小崽子，好奇地凑了过去，用手指轻轻碰了碰孩子的发丝，惊叹道：“还真小不过皮肤好白，真 　　可爱。” 　　邵锦泓看着儿子就掩不住笑意，转回头又看了一眼沙发那端拿着手柄对着超大屏幕疯狂打游戏的一个年轻男人，咬着牙恨恨地说：“还他妈打游戏呢，能不能有点自觉！过来！” 　　那男人并没有被邵锦泓的语气吓到，反而镇定地按着手柄，利索解决掉游戏里的几个张牙舞爪的怪物，这才慢悠悠地走到这堆人旁边，笑眯眯的。 　　“这我媳妇儿，”邵锦泓冷哼着介绍，“他挺少出门，你们应该没怎么见过。” 　　那男人笑容灿烂，朝着陈黎和段康点点头，说：“你们好，我叫胡里，不用客气，叫我小里子就成邵哥脾 　　气暴躁，平时给你们添麻烦了，你们别在意啊。” 　　陈黎和段康还没说话呢，邵锦泓已经像个暴龙似的发火了：“谁脾气暴躁，谁给添麻烦？” 　　胡里径自耸肩，剥了颗开心果丟到嘴里：“我又没说是你，自己对号入座可真好玩儿，切。” 　　“我还没说你的事儿，你倒是在这儿气我，”邵锦泓气笑了，瞪着眼睛气势看着挺吓人，“怎么着，今天就诚心跟我杠上了是不是？” 　　胡里嘎嘣皭了皭，见到陈黎他们好奇的眼光都在往自己和邵锦泓身上看，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懒得跟你 　　吵。” 　　“谁想跟你吵，还不是你他妈先上赶着气我？” 　　胡里腮帮子动了动，终于泄了气，剥了几颗开心果：“行了，我不说了，你也别嚷嚷，省得让人看笑话。”邵锦泓还想吼回去，胡里趁着他张嘴，一把将几颗剥好的开心果送到他嘴里。 　　邵锦泓冷哼：“喂我几颗东西就想着了事？你算盘倒是打得” 　　他话还没说完，胡里就靠过来，眨巴眼睛叫了声邵哥，然后飞快地在邵锦泓的脸上亲了一口，转身就走。 　　邵锦泓似乎没料到，怔了几秒，耳朵显而易见地红了，像只被喂得心满意足又被撸顺了毛的猛兽，顿时安静了下来，吼叫变成了闷闷的嘟囔：“回回都来这一招，多稀罕似的” 　　陈黎在一旁看得惊奇，他第一次看到这种夫夫的相处方式。 　　还挺新鲜。 　　邵锦泓那边消了气，段康就拉着人开始东扯西扯，话题总脱不了商圈的一些风闻和最近的投资环境。陈黎听着闷，走到赵向海那边给他帮忙，打打下手。 　　来的宾客越来越多，屋子里也愈发热闹。 　　七点半，晚宴准时开始。 第233章 番外：错位53 　　说是晚宴，其实气氛倒也和寻常家宴没什么不同。 　　在场的都是肖野和赵向海的朋友，虽然彼此之间未必相熟，但既然有了赵向海和肖野这层联系，再加上都是在商圈里混的，多个人脉多条路，也就自然而然交换了名片，攀谈一二。 　　陈黎坐在段康身边，段宇航夹在俩爸爸中间，拿着筷子，时不时看陈黎一眼。 　　陈黎知道，这小子嘴馋了，但是段康有家训，应酬吃饭的时候要保持餐桌礼仪，不让他伸着手臂大杀四方，他还是个小朋友，手臂短，有些菜根本夹不到，只能不动声色地向外求援。 　　“黎黎叔叔，”段宇航偷偷扯了一把陈黎的袖子，语气愈发委屈起来，还偏要装出一副板板正正的模样，“你喜欢吃脆皮虾吗？” 　　陈黎抬眼看了看，他斜前方正好放着一碟脆皮虾，香炸酥嫩。 　　他笑了笑：“喜欢啊。” 　　“那你夹得到吗，”段宇航看起来非常忧心，“你夹不到的话，让老爹给你夹吧，他手长。喜欢吃的东西吃不到，很难过的。” 　　陈黎嘴角扯了扯，默默夹了好几只脆 　　皮虾放到段宇航碗里。 　　段宇航唉地叹了口气，“怎么放我碗里了？真拿你没办法。” 　　说罢，低头开吃。 　　陈黎看得想笑，这孩子可真是人小鬼大。 　　餐桌是圆的，陈黎这么一动作一说话，周遭的人可是看、听得明明白白，在场的谁也不是傻子，一看陈黎和段家父子这亲密劲儿，心中就明白了大半。 　　敢情陈黎和段毅离婚没两年，就和段毅亲哥又搞上了。 　　够劲爆的。 　　不过好在这是肖野的生日家宴，这些人就算八卦欲憋得猫抓心似的痒，也知道分寸，没好意思当众发问。 　　这顿晚饭算是和和气气地过去了。 　　吃完饭，照例是要暍点酒意思意思。段康胃不行，陈黎不让他暍，他也乖乖干坐着，和一众老总们聊天凑活。酒一上桌，气氛更热络了几分，聊天内容也变得更加直辣。 　　话题转着转着，不知怎么就转到了陈黎身上。 　　有人察觉到陈黎一直没说过话，怕他觉得孤立尴尬，带着善意问他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平时有什么爱好。 　　陈黎还没来得及回答呢，对面一个看起来年轻英俊的贵公子模样的男人，笑着拍了下桌子，脸颊醉红，大声说：“这个我知道，他的爱好就是姓段的男人，哈哈哈。” 　　这话一出，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玩笑开得有些过头了。 　　段康的脸色猛地变了变，眉头微微拧了起来，陈黎脸色也不太好看，僵硬着没说话。 　　在这尴尬的寂静中，一直坐在邵锦泓身边吃暍随性的胡里，冷冷地瞥了那男人一眼，嗤笑着骂：“傻-逼。” 　　那贵公子本来就因为玩笑开过头坏了气氛，心里不太痛快，如今被胡里一骂，气儿更不顺了：“你说谁傻-逼呢？” 　　“谁傻-逼我说谁，你急着自己往里跳干什么？”胡里灌了口酒，“秦小公子，您这对号入座玩儿得挺溜啊。” 　　“你！” 　　“好了好了，”作为东家，赵向海举着酒杯急忙开始打圆场，“多大点事儿，感情这东西不都是个人自由吗，康哥和陈黎好着呢，没什么好议论的，都是朋友犯不着这么较真儿。小里子，秦小公子，你们俩向来就爱斗嘴，再斗下去可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啊，来，干一杯？” 　　赵东家已经把刚才那场小小的骂战定性为斗嘴了，其他老总自然也纷纷附和，笑闹着让胡里和秦小公子干杯言和。 　　俩人面和心不和地干了一杯，不接着吵了。 　　陈黎看出了赵向海对自己的维护，暗暗给赵向海去了个感激的眼神。 　　赵向海眨眼轻笑，儒雅平和又温柔。 　　这场小风波结束后，陈黎不大乐意再在酒桌边坐着，和段康说了几句，牵着段宇航，到赵向海家的小庭院里透透风。 　　陈黎和段宇航并排坐在小石阶上。 　　月色清亮，夜风也温柔得紧。 　　段宇航眯着眼睛享受了一会儿，歪着脑袋说：“黎黎叔叔，那些叔叔们好像对你和老爹的关系很好奇。” 　　陈黎怔了怔，笑道：“是吗？” 　　“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好奇，”段宇航眨巴了一下眼睛，“你和老爹互相喜欢，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黎有些出神，好一会儿，才轻揉着段宇航的脑袋，说：“可能是因为我和你的毅叔叔曾经是夫夫， 　　现在又和你老爹在一起，他们觉得很奇怪吧。” 　　“他们真是无聊，”段宇航老成地耸耸肩，“你和毅叔叔不合适所以分开了，分开了以后才和我老爹互相喜欢在一起的，这有什么奇怪的？” 　　陈黎点头：“对，不奇怪，我们问心无愧。” 　　“黎黎叔叔，你别管他们，”段宇航跑到陈黎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把脑袋拱到陈黎肩上，“反正咱们一家人好好的，他们说什么也破坏不了。” 　　陈黎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被这小崽子反过来教育安慰，一时间不知道是该觉得惊奇还是该宽慰，良久，轻笑道：“好，咱们好好的，别人的话我们不管。” 　　段宇航装作老迈地嗯了一声，抬头在陈黎脸颊上吧嗒亲了口。 　　一大一小在夜色中坐了好一会儿，陈黎正打算离开，猛地瞧见不远处的角落里，有两道身影，影影绰绰，似乎还在争吵着什么。 　　他眯着眼睛细看，其中一个是胡里，还有一个似乎是刚才酒桌上那个秦小公子。 　　只见胡里捏着拳头，对着那秦小公子嘲讽道：“自己那点屁事儿还没搅和明白呢，别人的感情你倒是上赶着凑热闹，你可真有意思。” 　　“我刚才那不是嘴快了吗，”秦小公子不服气地反驳，“你至于这么当众下我面子？” 　　“我早看你不爽了，要是我真想下你面子，我今儿直接骂死你个蠢货，”胡里越说语气越凌厉，“偶尔也把自己脑子拿出来用用，行吗？别人的事儿轮不到你瞎管。” 　　说罢，他转身就走，刚走没两步，又折返回去，冷着声音说：“还有，铮叔的事儿也轮不到你管，别他妈偷偷摸摸打听了。铮叔现在在老家重新开砖厂，生意很好，他这段时间也出去相亲了，姑娘还不错，过段时间说不定真能谈婚论嫁。他现在日子过得挺好，反正跟你没关系了，你安生点吧。” 　　说完这一通，他才愤愤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秦小公子似乎被刺激到了，呆呆站在原地，话也不说，眼睛失焦，像是被谁抽走了魂儿。好一会儿，他才颓下双肩，像一只被谁抛弃的动物似的，颤抖着声音轻道：“我没有想打扰他。” 　　“我只是有点想他” 　　酒局散场，众人纷纷告辞。 　　段康和陈黎没忘给肖野说了句生日快乐，尔后大大方方地牵着手离开。 　　段康开着车，开到一半，停在红灯路口，笑着对陈黎说：“其实咱们今天还真得多多感谢赵总。” 　　陈黎挑眉：“为什么？” 　　“那秦小公子把玩笑开坏了，还好赵总话说得巧，”段康手指跟着绿灯倒数的节奏，在方向盘上轻点，“你想想，赵总是什么人，那是出了名的有品格有原则。肖总当初和别人搞那么一点暖昧，他直接和肖总掰了，肖总没给急死，死缠烂打才把人追回来。” 　　陈黎点头：“这个我同意。” 　　“大家都清楚，像他这样有原则的人，是不会和那些品行低劣的人深交的。他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出言维护你和我的关系，饭桌上的老总们回去一想就能明白，咱们是堂堂正正交往的，没别的猫腻，”段康眨眼笑道，“而且，他都把话撂这儿了，谁要是在背后瞎传八卦，那就是不给赵总面子。大家都是生意人，也是朋友，不值得为这点八卦坏了关系，所以咱们以后可以安心了。” 　　陈黎当时只是觉得赵向海很义气，很帮着他。但经过段康这么一分析，他顿时觉得，赵总不愧是赵总，几句话打出了太极功夫，用意深得很，太精明了。 　　“还真是，”陈黎心也变得踏实，“我回去得给赵总发个信息，多谢他两句。” 　　话刚说完，红灯转绿灯，车辆通行。 　　段康踩着油门慢慢往前开，刚开过路口，只见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超过了他，向前疾驰。 　　段康眼尖，瞄了一眼那车牌，惊奇道：“咦，肖野的车。” 　　陈黎跟着奇怪地嗯了一声：“这么晚了，肖总还去哪儿呢？” 　　“今天是他的生日，”段康收回了目光，笑道，“估计是和赵总有私密安排，过夫夫二人夜生活去了吧。” 　　陈黎感叹：“他们真幸福。” 　　段康侧目瞧了陈黎一眼：“咱们也幸福，咱们也能有私密安排。” 　　陈黎好奇地抬起头：“什么安排？” 　　段康在路边停下车，指了指前面繁华热闹的夜市：“我一直想感受感受，和老婆儿子一起逛夜市是个什么感觉，陪我走一走？” 　　陈黎：“行啊，那就走走吧。” 　　说完，转头往后座一看，段宇航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陈黎小声唤了唤：“航航，咱们一块儿下车走走路，去不去？” 　　段宇航可能是今天玩儿累了，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打起了小小的呼嚕。 　　陈黎犯了难：“康哥，航航好像太累，睡着了。要不咱们改天” 　　段康哼笑着摆了摆手，让陈黎先别说话。他转过身，咳嗽一声，装模作样道：“夜市上有卖炸串糖葫芦臭豆-腐麻辣烫，本来还想带他尝尝的，既然他睡着了，那就” 　　段宇航一瞬间睁开眼睛，“来了老爹！”—— 第234章 番外：狗子的生日（肖野视角） 　　肖野的生日到了。 　　赵向海把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就怕自己忘了。不过后来他发现，根本没必要记，因为肖野在生日前一周，就开始有意无意地嘟囔这个事儿。 　　家伙脸皮很厚，就想拿着生日这由头，让赵向海给他甜头。 　　赵向海想了一周该送肖野什么礼物，心里有了主意。 　　生日当天，俩人早上都得再上半天班。 　　赵向海在公司心不在焉地摸了半天鱼，中午时分，王助理来提醒他：“赵总，您订的衣服到了，造型师正在外面等着。” 　　赵向海轻笑：“好，让他进来吧。” 　　造型师进了办公室，和赵向海寒暄几句，便拿出了看家的本事，开始给赵向海做造型。 　　头发得用发胶一丝不苟地梳好，眉形虽然已经足够好看，还得再修一修斜杂的几根，显得更儒雅整洁。配饰也得跟上，赵总这气质，必须得戴个金属细边儿的眼镜才衬得上。 　　造型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拉着赵向海到镜子前照了照：“赵总，您看怎么样？” 　　赵向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有些过于修饰了？” 　　“不会，”造型师打了个响指，“您这么打扮，刚刚好。相信我，肖总一定会被您迷得眼睛都发直，哈哈。”赵向海微微笑了笑，没说话，从一旁翻出个黑色蝴蝶领结，给自己戴上。 　　造型师阻止他：“哎，这个不用了。您的衣服我已经配好了，这个搭上去有点儿违和。” 　　“没关系，”赵向海意外的执拗，“我挺喜欢的，就戴它吧。” 　　做好造型，盼咐好公司的事务，赵向海开车回家。 　　肖野早就在庭院里等着了。 　　赵向海打开车门，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结实修长的双腿从车内迈出，整个人英挺地站在肖野面前。 　　肖野本来心情平静，可是一看到精心打理过造型的赵向海，眼神马上黏糊住了，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哑 　　着嗓子：“你……” 　　“今天有好多朋友要过来，所以我就收拾一下，”赵向海双臂微微展开，“有什么问题吗？” 　　肖野咕咚咽了咽，抓住赵向海的手腕：“故意的吧？” 　　“我故意什么了？” 　　“几天不肯让我碰，知道我饿得很，所以故意勾我。” 　　赵向海切了一声：“想得真多。” 　　肖野抱着赵向海，稍稍扒开他的外套，在他的脖颈上小心咬了一口：“好想干你。” 　　“正经点儿，”赵向海忙推开他的身子，往屋里走，“宴会还没准备好，还有的好忙活的呢，少发骚。” 　　两个人并排走入家中。 　　家里已经提前装饰好了金面气球和彩条，墙上还贴着大大的“HappyBirthday”，肖野对此嗤之以鼻：“幼稚。，， 　　赵向海冷飕飕地看他一眼。 　　肖野不吐槽了，看着赵向海去厨房忙活，忍不住又跟了上去，从后面抱住他的腰：“今天你好像还没送我礼 　　物。” 　　赵向海偏过头：“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 　　肖野眼睛瞬间亮了，凑到他耳边亲了亲，亲热道：“那快给我，让我看看你准备了什么，要是不合我心意，我可是要退货的。” 　　“真挑剔啊，”赵向海径自摇了摇头，眼神深沉道，“礼物我已经藏在某个地方了，你自己去找，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肖野隔着衣服掐了掐赵向海的腰：“捉弄我呢？” 　　“少在这儿打扰我，”赵向海冷哼，“别的礼物怎么包装的，我给你的礼物就怎么包装不过样子还算新鲜， 　　赶紧找去。” 　　肖野乐了，开始翻箱倒柜，到处折腾着找礼物。 　　赵向海似乎一点儿也不慌，安心弄着手头的活。 　　也不知道是肖野太蠢还是赵向海实在把礼物藏得太好，一直到晚宴开始，肖野也没能找到，眉头拧得死紧。来祝贺肖野生日的人挺多，礼物满满堆成了小山。段康甚至送了肖野一辆难得的越野摩托，肖野乐了好一阵，想想自己还没找到最关键的赵向海给他的礼物，又开始不安心地东翻西找。 　　一顿晚宴吃得还算愉快，只有肖野老记挂着赵向海的礼物，吃得有些没滋没味。 　　宾客送走之后，肖野出神地摸着那辆黑亮的越野摩托。 　　赵向海走到他身边：“心痒了？” 　　“有那么一点儿，”肖野轻笑，“以前老跟着叶霆他们飙车来着，好久不开，技术都生疏了。” 　　赵向海点点头：“不想再试试？” 　　“算了，”肖野松了手，“你不乐意我再碰这些，我也不想让你担心。” 　　赵向海摸了摸漂亮的金属车面：“今天是你的生日，偶尔一次。” 　　肖野微微皱眉：“可你” 　　“我还从来没体验过坐这种越野摩托呢，”赵向海轻笑，用手指勾着肖野的下巴，“老司机，带我试试？” 　　肖野眼中顿时涌起惊喜：“真的？” 　　“走吧，试试车。” 　　肖野咧开笑容，傻乎乎的像只快乐的大狗。他想了想，这附近还有个专为VIP客户开放的赛车场，叶霆有那儿的卡，也认识那儿的老板，等会儿让他打个电话知会一声就行。 　　定下主意，他立刻行动起来，从车库里找了辆商务车，把越野摩托弄到商务车宽大的后仓里，随后拉着赵向海上车，直直朝着赛车场而去。 　　肖野的技术好极了，虽然隔了这么久没开，但一摸到车把，发动机声音一响，他就像猛虎插上双翼，开得自在极了。 　　赵向海坐在他后面，抱着肖野的腰，感受着风从脸颊上凶猛刮过。不断加快的速度让他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剧烈，胸腔中的激情仿佛被燃爆，饶是儒雅稳重如他，也忍不住高呼了几声，爽快淋漓。 　　赛车场的老板伺候着两位爷玩儿到了半夜，直到他们尽兴。 　　玩累回家，肖野先去洗了澡。 　　他洗澡出来，眉头又皱上了，问赵向海：“你给我的礼物到底在哪儿呢，我找了一天。” 　　“就藏在某个地方，”赵向海还穿着那身衣服，形容自在，“你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肖野挠了挠头，“你再给我点提示。” 　　赵向海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笑容中满是调侃。 　　肖野啧了一声，在房间里又翻了一会儿，还是没找到礼物的踪影。 　　别的礼物怎么包装，赵向海的礼物就怎么包装，不过样子还算新鲜就这么一点点提示，他怎么找得到！ 　　肖野不悦地看着赵向海，正想严刑逼供。 　　目光触碰到赵向海崭新的衣服，他顿时一怔。 　　赵向海晃着手中的红酒，笑道：“怎么了？” 　　肖野走到他面前。 　　“你这身造型，样子挺新鲜的，”肖野暖昧地摸着赵向海的脖颈，“别的礼物怎么包装，你的礼物就怎么包装，比如说一一扎着蝴蝶结。” 　　说着，他用修长的手指，扯开了赵向海领口的黑色蝴蝶结：“礼物原来在这儿啊。” 　　“真迟钝，到现在才发现，”赵向海抿了口红酒，“不过，还是恭喜你。” 　　肖野一点点把人往床上压，眼神暗沉：“折腾了我一天，很开心吧。” 　　“开心倒不至于这个礼物合你心意吗？要不要退货？” 　　肖野：“要不要退货等我试过了，再说。” 　　赵向海一只手往下伸，狠狠一抓，傲然又挑衅地说道：“咱们清心寡欲了好几天了，你那点战斗力，还在吗？” 　　肖野饶有深意地点点头：“我就这么告诉你吧。” 　　他附在赵向海的耳边，一字一顿，语气中都带上了火热和凶狠：“你害得我找了一天，折腾了我这么久，作为代价我今晚要，操哭你。”—— 第235章 番外：错位54 　　夜市人流涌动，灯光密得晃眼。 　　段康牵着陈黎的手，陈黎把段宇航抱在怀里。熙熙攘攘之中，路人都在忙着挤开别人往前赶，没那个闲情去注意别人。段康和陈黎也乐得轻松，逛得自在极了。 　　段宇航趁着这机会，好好宰了他老爹和黎黎叔叔一顿，等到从夜市街出来，他手上拎满了各式各样的食品袋，嘴里还不忘叼着串糖葫芦，脸上都是糖渍。 　　陈黎失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拿出一小包没开封的纸巾，取出一张来替段宇航擦脸，“你看你这吃的，脸上都是渍。” 　　段宇航满足地砸巴嘴：“黎黎叔叔，你也尝尝，这个可甜了。” 　　说着，把糖葫芦递到陈黎嘴边。 　　陈黎咬下一颗，含到嘴里，甜糊糊的汁液灌了满口。 　　“怎么样？”段宇航满脸期待。 　　陈黎点头：“很甜。” 　　段宇航嘿嘿一笑：“我就说吧。” 　　俩人啃完了那串糖葫芦，陈黎又拿出刚买的一包椒盐炸鸡块，捏了一块送到段宇航嘴边：“试试这个，闻着还挺香的。” 　　段宇航仿佛在做什么美食节目一样，大口吃下，皭巴一会儿，点评道：“还可以，就是不够脆我要再来一 　　块。” 　　陈黎一块一块地喂他。 　　段康被冷落在一边，眼见着陈黎不停地给他儿子投喂零食，那包椒盐鸡块都要见底了，他终于忍不住咳嗽一声，冷静地看着陈黎，镇定道：“给老公也来一块。” 　　陈黎把剩下最大的那块捏在指间，递到段康嘴边。 　　段康衔住鸡块，抬起眼皮悄悄看了陈黎一眼，得寸进尺地把陈黎的手指也偷偷含在嘴里，舌尖有意无意地在陈黎指腹上扫过，温热湿润。 　　陈黎赶忙把手指抽出来：“注意卫生！” 　　段康只是笑，看着陈黎那发红的脸，连口中用椒盐调味的鸡块都觉得甜兮兮的。 　　三个人满足地回了家，段宇航抱着圆溜溜的小肚子滚去洗澡。 　　陈黎窝在沙发上，先给赵向海发了条感谢的信息，不过赵向海没回，估计是和肖野夫夫生活正过得火热，没那工夫看手机。 　　段康侧在陈黎身边，一只手有意无意地靠在陈黎肩头，替他轻轻揉着。 　　陈黎放下手机，抬头便对上了段康深邃的眼眸。 　　这么近的距离，他有点不好意思。 　　段康像是第一次见陈黎似的，仔细打量着他脸颊上的每一块肌肤，轻笑道：“光顾着给段宇航擦嘴巴了，自己嘴边还有糖渍都没发现。” 　　陈黎慌忙伸手要擦。 　　段康止住他的动作，另一只手捂住陈黎的脸。 　　正当陈黎以为他会用手指帮他擦掉的时候，段康凑了过来，唇瓣轻轻贴在陈黎的唇上，吮吸着，唇齿交缠，舌头轻轻舔舐。 　　“康哥”陈黎的声音都带上了心跳的震颤。 　　段康松开他，好一会儿，笑道：“虽然夜市很挤，跟我想象的场景也不太一样，不过我还是很感动。” 　　陈黎好奇：“感动什么？” 　　“我爸我妈都走得早，可能从小就没经历过什么家的温暖吧，”段康声音沉沉，“所以我一直以来，都特别想知道，在幸福完整的家庭里长大，是个什么感受。” 　　“那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虽然在这个家里不是作为成长者，而是作为父亲、丈夫，我还是很满足，”段康眉眼都柔和了起来，目光似两潭浸沐在月光下的平静湖水，静谧得醉人，他低头在陈黎的唇角吻了一下，说，“黎黎，谢谢你。” 　　“我有什么好谢的？”陈黎愧疚，一直以来都是段康付出的多，他该谢段康才是。 　　段康揽住他的腰：“谢谢你能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愿意和我一起过日子，谢谢你给了我追逐了几十年都没能得到的东西。也许你觉得我付出的更多，但是在我心里，你和航航带给我的，这个家带给我的，比什么都珍贵。”陈黎喉结微动，呼吸不由自主地轻弱了些，生怕冲撞了这么好的气氛。 　　段康说：“我想永远这样牵着你和航航的手。” 　　陈黎点头，郑重道：“好。” 　　“我们逛一辈子的夜市，做一辈子的爱人、家人。” 　　陈黎深吸一口气，抱着段康的脖子，安慰似的在他眉间轻吻，说：“我答应你。” 　　暮春近夏，天气愈发燥热。 　　沉寂了一个冬天的花和叶，一夜之间像是被谁唤醒了一般，全从土里、枝头钻了出来，张扬着勃勃生机，陈黎每次抬眼一看，都觉得心情好得出奇。 　　段康这段时间倒是心情看着不大爽快，总是出神。 　　陈黎追着问了几次，他才犹豫着说，他打算给他爸妈迁坟。 　　段康父母走得早，当年那困苦的条件下，葬得也潦草，村头叫了几个汉子帮忙挖个坑，素棺材放下去埋上，敦个土堆立个简碑就算了事。 　　段康总觉得自己现在发迹了，也得给二老贴贴面子，让他们在地下也能过得好。之前是害怕迁坟会让二老不安，可最近日子靠近清明，他上网看了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心思又活络起来了。 　　陈黎对此倒没什么意见，支持段康给他爸妈迁个好地儿。 　　想法一确定下来，段康就找了几个专门弄这个的，让他们帮忙算了时辰看好一块风水不错的地，打算清明接他爸妈入新坟。 　　清明前两天，段康带着陈黎和段宇航回老家。 　　陈黎还有些不安：“你给爸妈迁坟，带我去干什么？” 　　段康笑着说：“总得让二老看看儿媳妇。我得在坟前告诉他们，儿子现在有家有老婆了，让他们安心。” 　　这变相的见家长，让陈黎哭笑不得。 第236章 番外：错位55 　　段康的老家是在一个特别破的小村子里，交通阻塞，信息隔绝，几十年没能有所发展，还是那副样子。村民们依旧面朝黄土背朝天，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吃饭。 　　没有直通的列车，段康带着陈黎和段宇航，辗转了几次，雇了辆车，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山村。 　　段宇航被晃得发晕，脸色发白，下车后陈黎抱着他呼吸了好久的新鲜空气，他的神色才恢复正常。 　　帮着迁坟的工作人员早就在那儿等着了，见到段康下车，赶忙迎了上去，笑着说：“段总，您过来啦。地方都选好了，工具都带了，咱们是现在去还是” 　　段康点点头：“现在去吧，就在旁边那山包上，不远。” 　　“成。” 　　工作人员互相招呼着，在段康的带领下往山上赶。 　　刚下了场小雨，山路微微有些泥泞湿滑。山道没开发，又窄又难走，段康把段宇航抱在手里，又紧紧地牵住了陈黎，一路走得并不畅快。 　　约莫中午时分，到了段康父母的坟前。 　　说是坟也不太恰当，那就是个土墩，周遭长满了杂草。简碑上的石刻字迹早就被风雨侵蚀得模糊，看着倒有几分沧桑。 　　工作人员一边反复说着您儿子要接您二老去好地方住着，您别生气，打扰您安息啦一边麻利地破开了 　　土，准备把棺材弄出来。 　　陈黎远远看着，偷偷握住了段康的手。 　　段康回过神，笑着摇摇头：“我没事。” 　　段宇航现在正窝在陈黎怀中，小孩子对生死还没什么概念，自然没什么体悟。他出生的时候，段康已经是个大总裁了，因此他对自家老爹以前的经历也是模糊得很。 　　他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黎黎叔叔，我们是在干什么？” 　　陈黎笑着戳了戳他的小肉脸：“接你爷爷奶奶去好地方住着，让他们能在地下长眠安息。” 　　段宇航没见过爷爷奶奶，也不太清楚什么叫安息，盯着那几个工作人员看了好一会儿，没觉得有什么意思，恍恍惚惚靠在陈黎胸膛上就睡着了。 　　这群人忙活了整整一天，又是破图又是运输又是走各种各样的流程仪式，一直到日暮时分，才把段康父母的棺椁移送到提前选好的墓园。 　　段康在墓前跪下，磕了三个头：“爸妈，儿子接你们过来了。” 　　陈黎看他跪下，没多犹豫，走到段康身边，也跟着跪下。 　　段康深深吸一口气，眼底有些发红：“爸妈，你们活着的时候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是儿子不好。以后儿子会多来看看你们，让你们能安心。” 　　他牵住陈黎的手，招呼着段宇航也到他身边：“儿子现在事业挺好，家也有了。爸妈，这是你们的儿媳妇，第一次见吧。他是个男的，您二老可能不太理解，得生气。但你们别怪我，我这辈子就动过这一次心。儿子是抱着 　　过一辈子的想法和他在一起的，不是任性贪玩。 　　陈黎感受着手上的温度和力量，心口一颤，对着新刻的石碑，看着上面“父，段爱民；母，刘秀娟”几个字，也偷偷叫了一声爸妈。 　　“这是你们的孙子，你们见过好几次了，应该挺熟悉了，”段康抚摸着段宇航的头，“他今年又长高不少，还算听话吧。” 　　日暮的柔光照在墓园里，虫鸣声伏在难见处，周遭愈发静谧。 　　陈黎就听着段康絮絮叨叨说了好久的话，看着这男人报喜不报忧地把自己那些事儿都在父母墓前说了大半，陈黎想，若是段康的父母还在世，段康一定是病榻前人人称赞的孝子。 　　日头沉下去大半，段康才艰难地站起身，拍拍膝盖上的尘土。 　　陈黎帮他合了合风衣的领子：“康哥，别难过。爸妈要是地下有知，看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会安心的，也会理解我们的。” 　　段康点点头：“今天跟着我忙活一天，累了吧？” 　　“还行。” 　　“我让秘书在附近提前租好了酒店，提供晚餐，咱们过去吧。” 　　陈黎主动牵着段康的手：“好。” 　　两个人互看着笑了笑，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复杂情绪全在一个眼神中便已完成了交换和理解。 　　段宇航乖乖守在段康身边，墓园的氛围让他不敢造次。 　　一家人还没来得及转身，后面便响起了由远而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快停下了，一个男音响了起来：“哥。” 　　陈黎转过头。 　　凉丝丝的暮春晚风中，段毅穿着一身黑西装，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 第237章 番外：错位56 　　段康见到段毅，惊讶地挑眉，严肃道：“不是让你清明那天再过来，怎么现在就到了？” 　　段毅眼神在陈黎身上打了个转，幽然开口：“这几天分公司没什么事，闲着也是闲着，我就提前过来了。没想到半道上听说有人迁坟，我就猜到是你，问了墓园的地址赶过来了。” 　　段康皱了皱眉：“既然来了，给爸妈磕个头报报平安再走。” 　　段毅嗯了一声，眼光从陈黎身上抽离，又在陈黎和段康紧紧牵着的手上停滞了好一会儿，才漠然走到墓碑前跪下，磕了三个头，叫了声爸妈，也就站起了身。 　　兄弟俩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良久，段毅轻笑一声：“我还以为外面那些八卦是别人谣传的，原来是真的啊。” 　　陈黎站在段康身侧，听着段毅凉飕飕的话，心里一丝波动也没有。 　　和段毅的那一段，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没必要意难平。 　　只是看段毅如今的样子，过得倒不算好。脸瘦得快脱相，颧骨高耸，看着一点肉都没有，单剩了张皮。眼睛里没有光，黯淡又麻木，曾经强健的身体如今竟然有些弱气，尤其是站在健壮结实的段康面前一比，陈黎简直怀疑，段康一只手就能撅断他弟弟的手臂。 　　段康担心陈黎的心情，把他往身后带了带。陈黎没有挪动脚步，看着段康轻笑：“我没事。” 　　“哥，”段毅看着段康和陈黎亲密的动作，胸口猛然一痛，“我们是兄弟。这种事情，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 　　呢？” 　　段康仍是紧抿着唇不说话。 　　他要怎么说？ 　　他爱上了自己亲弟弟的前夫，并且琢磨着和人家过一辈子？ 　　段毅深吸了口气，脸上那点神情复杂得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个什么情绪。他声音沙哑着：“哥，那你觉得，你对我有愧吗？” 　　段康眼神一厉：“我为什么要对你有愧？” 　　“快两年了，你明明知道我在找人，但你把人藏在你自己手里却从来不告诉我，”段毅眼睛红得快滴出血，“你甚至，甚至把他……” 　　“段毅，”段康声音也沉得可怕，“我是你哥，虽然咱俩同岁，但你别忘了，从小到大是我一直在拉扯你，养你长大。懂得珍惜这个道理，我不是没教过你。是，陈黎是你的前夫，但你别忘了，是你把他逼走了，你和他是离婚了的。” 　　段康直着腰背，坦然无畏：“在你和陈黎离婚前，我和他没有半分暖昧关系。直到你和他离婚一年以后，我们重新接触，才开始慢慢交往。我和他的感情，光明磊落，我无需对你有任何愧疚！” 　　陈黎听着段康的话，心中大定，眼神毫不闪躲地看着段毅发红的眼眶。 　　段毅意昧不明地笑了两声，那笑声苍颓无比，听得人极不舒服。他堪堪扶住旁边的东西才稳住了身子：“哦，是这样啊。” 　　看着亲弟弟颓丧成这幅模样，段康心里也不大好受，沉沉叹了口气：“你的病刚好，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别想那么多。你自己把人逼走，就别指望太多，谁也没欠你。在爸妈面前，我不方便说你太多，你自己看着办吧。”段毅不声不响，就盯着陈黎看。 　　那眼神中的失落和痛楚，让陈黎有些心惊胆战。 　　好一会儿，他轻轻开口：“哥，那你带着他到爸妈的墓前，是个什么意思？” 　　“就那意思，”段康说道，“我想我不用解释，你应该也能明白。” 　　段毅喉咙里嗯了一声，扯出一抹难看的笑：“要成家了。好，好，挺好” 　　段康见不得他这幅模样，撇过头：“看完爸妈早点回去，自己照顾好自己。我先走了，改天再给你打电话。”说完，拉着陈黎离开墓园。 　　夜色渐深，墓园也骤然变得有些阴森森的。段毅一个人站在原地，眼睛一直看着陈黎的背影，直到消失。他慢慢弯下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几声，挪着步子，趔趄着坐在了爸妈的墓碑前。 　　早上刚停的小雨，这会子又淅淅沥沥下了起来，滴得满墓园都是细密的声响。 　　“爸，妈。” 　　段毅盯着墓碑，忽然叫了两声。 　　然而安静的墓园内，并没有人理他。他的身影坐在原地，动也不动，任凭小雨把他身上的高级西装打得一片濡湿。 　　好一会儿，他忽然又叫了一声：“黎黎，我饿了。” 　　四围一样空寂安静，孤独得时间都胶着缓滞，没人回应他。 　　段毅就那么坐在地上，衣服湿得越来越厉害，脸上吧嗒吧嗒掉下几滴水珠子来，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别的。他伸手，轻轻在墓碑上摸了两下。 　　活了几十年了，到如今，他奇怪地又变成孤家寡人了。 　　周围的人一个个结婚、生子，他哥也要成家了，仿佛就他一个人在原地踏步，畏葸不前。 　　段毅抬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曾经他也有那么一瞬间，感受到过什么叫家，什么叫爱。好像以前，也有一 　　个人，无论他回来得多晚，都会开着灯等他，心疼地给他煮一碗热乎乎的夜宵。 　　如今，大梦初醒，一切又回到了原样。 　　他好像依旧什么都没有。 　　晚上，段康正陪着陈黎吃饭，接了个电话，神色凝重。 　　陈黎下意识的觉得，那边是段毅。 　　段康放下饭碗，也没说什么，让陈黎先去休息，自己匆匆开着车走了，一直到了一家小酒馆。酒馆的老板一脸苦涩：“他就这么醉晕在这儿，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他手机给您打电话了。段康道了谢，冷着脸抬着段毅，就近开了个房，把人丟在了床上。 　　段毅迷糊之中睁开了眼，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黎黎，我饿了。” 　　“混账，刚在爸妈面前报了平安，下来就酗酒，”段康气得拧眉，“你他妈现在这幅废物样子摆给谁看呢!段毅似乎一点也听不进去话，只是攥着床单，好半天，沙哑着继续说：“黎黎，我饿了，我饿了” 　　段康看着他的模样，捏紧了拳头，良久，又无力松开—— 第238章 番外：错位57 　　段毅暍糊涂了，神志不清，疯癫狂躁，满嘴只喊着陈黎的名字，嚷嚷着饿了。 　　段康别无他法，强行把人弄下床，带到浴室，迎头浇下冷水。 　　冷水刺在皮肤上，激得段毅猛然清醒了一瞬，那双迷离的眼也骤然变得空洞黯淡起来。他靠在凉飕飕的瓷砖上，好半天才像个活人似的动了动喉结，嘶哑道：“哥” 　　段康把花洒丟给他，冷声说：“臭死了，把自己洗干净。” 　　段毅撇过头，呼吸中都带着沉闷辛辣的酒气：“算了，你也别管我了。” 　　“我是你哥，我不管你，这世上还有谁管你？”段康眸子凌厉起来，浑身的威严气势，看着不像段毅的哥，倒更像是他爹，“给你半个小时，好好洗个澡，我出去一趟。” 　　段康转身出了酒店，就近找到一家还开着的饺子店，点了份三鲜猪肉的，打包带回段毅的房间。 　　段毅裹着被子半坐在床上，头发仍旧湿漉漉垂在额前。浑身透着垂朽的颓败之气，仿佛严冬里一截黑駿黢如火炭的干树枝，一丝生机也无。 　　段康叹了口气，坐到他床边，把手中的一次性泡沬碗递到他面前：“这儿有饺子，垫垫肚子。” 　　房中寂静无声，良久，段毅的眼珠子才僵硬地转动一下，盯着段康手中冒着热气的，胖乎乎的饺子，伸出手拿住筷子，吃了一个，慢动作似的皭巴两下，又把筷子放下了。 　　“不好吃？”段康询问。 　　段毅盯着天花板，久久未作答。直到天花板上顶灯的光芒把他眼睛都刺得酸红，他才开口说：“哥，陈黎过年的时候一定做了好多饺子放到冰箱里吧。你吃了吗？昧道很不错吧。” 　　段康眯起了眼睛。 　　“以前每年过年，他都会做的，”段毅像个絮絮叨叨的老人，“我最喜欢玉米鲜肉馅儿，他就总包这个。他调的馅儿，肉足又香，口感特别好。我在外面玩，其实每次都会有点心虚愧疚。但我一回家闻到这个味儿，我就知道，他还会给我包饺子、煮夜宵，他还在我身边，我就安心了” 　　段康撇过头，听得不太舒服。 　　他把饺子放在床头柜上，站起身：“你要是没别的事，就好好躺着歇一晚。别想太多，有事再给我打电话。”段毅停住了絮絮叨叨的言语，一伸手抓住了段康的袖子。 　　段康皱眉：“怎么了？” 　　“哥，”段毅缓缓直起腰身，眼中仿佛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从小到大，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家人。你什么都让着我，什么都依我，以前我想要什么，你都会努力打工赚钱给我买，对吗？” 　　段康没说话，心底里暗暗察觉到段毅想说什么。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操心，我好好养病，好好工作，所以”段毅喉结滚动了一下，语气中殷切更甚，“你把 　　陈黎还给我，行吗？” 　　段康咬紧了牙关：“你说什么混账话！” 　　“我知道你带着他去爸妈坟前看过了，不过没关系，”段毅神情已然有些疯魔，“你和他还没到国外登记，一切都还来得及。你不是喜欢女人吗？你跟他分了吧，哥，求你跟他分了吧，把他还给我，哥！” 　　段康拳头攥得关节发白，目光逐渐冷沉。 　　是，从小到大，他是很宠着这唯一的弟弟。 　　长兄如父，爸妈走得早，他一直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弟弟，因此受再大的苦，肩上的担子再重，他也从没埋怨过一声。 　　段毅说想要钱买辅导资料，他把自己在宿舍楼下冒着冷风摆摊卖帽子围巾赚来的钱，毫不犹豫全打了过去；段毅说要额外参加外语培训，培训费加考试费又要好几千，他直接把刚到手还没热乎的奖学金掰了一半，打了过去。 　　到后来，段康的公司开始起步，段毅还处在奋战阶段，他需要现金流援助，段康也是尽可能地满足他，只要不过分，他需要什么，段康能给的都给了。 　　但这次 　　段康深吸一口气，决绝地扣住段毅的手腕丟到一边，说：“不可能。” 　　“哥，”段毅似乎还想用以前那招来逼着段康退让，“陈黎本来就是我的。他陪了我很多年了，你不能把他弄走，你再让我一次，就一次。” 　　段康猛地揪住段毅的领口，死死盯着段毅这张和他相似的脸，发狠道：“凭什么？就因为我是你哥哥，所以我什么都得让着你？我他妈没有我自己的日子吗？几十年了，我这个哥哥当得够尽职了，你他妈现在连我的老婆都要抢吗？” 　　段毅没料到段康会突然发这么大的火，愣住了。 　　“段毅，我就跟你说句实话。你别以为自己有多能耐，小时候你没我，早冻死饿死在外头了，哪来的命活到现在？你那公司，没我给你拨钱续命，暗地里帮你挡枪，没陈黎帮你累死累活地拉资源，就凭你？”段康话语愈加锐利，“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别再幼稚地以为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没人欠你。陈黎是你用一次一次的出轨和家暴活生生逼走的，我不会放开他，他也绝对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你给我牢牢地记住！” 　　兄弟俩第一次闹到这幅不可收拾的局面。 　　段毅仓皇地靠在床背，好一会儿，僵硬地笑了两声：“你怎么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我太了解他了，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以前跟我说过的，他这辈子不会背叛我，会一直陪着我，他绝不可能和别人” 　　“我和他做-爱了。” 　　段康冷冷地打断他，来了重重一击。 　　段毅的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骇人—— 第239章 番外：错位58 　　段康知道这话对段毅伤害力巨大，可他没别的办法了。 　　他的亲弟弟，他最清楚，不把那点希望彻底磨灭，他就不会死心。 　　段毅瞪圆了眼睛，嘴唇失色：“你，你们” 　　“我没有强迫他，”段康镇定道，“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这样，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段毅如遭雷击，好久之后，喉结才滚动了一下：“哥，你是打定主意要把陈黎抢走，对吗？” 　　“我再提醒你一遍，”段康说，“我没有抢走任何人，我和陈黎是在彼此单身的情况下，正常交往，正常发展。你今天说的这些混账话，我就当没听到，但你得把你那些龌龊想法都收起来。人，我不可能给你，因为那是我老婆，你也不要再抱着什么荒唐的想法，安安心心工作养病，否则谁都救不了你！” 　　话已至此，段康也不欲久留。 　　他拿了自己的东西，深深看了段毅一眼：“你好好休息，好歹是个男人，你总得有点责任感，自己酿成的后果你就得一力承担，别这么要死要活地耍赖。” 　　说罢，转身离去。 　　段毅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酒店房间，活像一具毫无生机的死尸。 　　他看着天花板，眼神放空。良久，呼吸忽然剧烈起来，他捂住胸口，皱着眉蜷缩起身子，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黎黎，我饿了。”他轻声说。 　　风从窗缝里吹进来，吹得窗帘一阵一阵翻飞，猎猎作响。 　　“我饿了，”段毅死死攥着拳头，额头渗着冷汗，声音竟有些发颤，“我想吃饺子，黎黎，给我煮碗饺子 　　然而房中寂静，他期待的那道温柔的嗓音，始终没有响起。床头柜上倒是有一碗饺子，但热气已经冒不出几丝。 　　凉得彻底。 　　段康心神不宁地回了自己住的酒店。 　　段宇航不习惯熬夜，已经乖乖洗了澡，在自己那边睡下了。 　　陈黎开着灯坐在床上，眉眼安静，轮廓柔和。他闲闲地翻着本书，细长的手指在纸页上划过，摩挲出沙沙的声响。 　　段康开门看见这幅画面，不知为何，心蓦然定了不少。他放下东西，脱了外套坐在陈黎身边。 　　陈黎抬头笑道：“康哥，回来了？” 　　段康点点头，轻轻摸了摸陈黎的后脑勺：“怎么不自己先睡？” 　　“等你，”陈黎把书合上，放在一边，“否则我不放心。” 　　段康心里暖呼呼的一片，俯身亲了亲陈黎的脸颊：“别累着自己。我先去洗个澡，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 　　我。” 　　“知道了。”陈黎点点头，目光却染上了一丝担忧，輾转在段康的脸上。 　　段康站起身，转身正要走，陈黎忽然又叫住了他：“康哥。” 　　段康回头，温柔笑道：“怎么了？” 　　“你有心事可以告诉我，”陈黎微拧着眉头，“不要自己憋在心里。” 　　“你怎么知道我有心事？” 　　陈黎苦笑：“我们好歹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这点儿东西，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是因为段毅吧？” 　　段康一怔，神色变了变，默默放下手里准备换的浴衣，重新坐回陈黎身边。 　　他认真地看了陈黎一眼，忽然惶惶地一伸手揽住陈黎的腰，把陈黎抱在怀里，把自己的头靠在他的肩颈，轻嗅着，有些不安地说道：“你不要离开我。” 　　他可以挺直腰板在段毅面前分寸不让，让他别再有那些虚妄的幻想。但当段毅用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求饶反悔，当他提到他和陈黎曾经共度的那些年，当他说陈黎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时候段康心中难免会有些小 　　芥蒂，原本十足的底气，忽然被抽掉了几丝。 　　现在这个家，对他而言太过珍贵，得来太不易，他这样素来骄傲自信的男人，竟然也生出几分惶恐和患得患失来。 　　陈黎安慰似的轻拍段康宽厚的背：“我为什么会离开你？” 　　段康没说话。 　　“康哥是觉得，我还有可能会对段毅心软吗？” 　　听着这句话，段康的手蓦然一紧。 　　陈黎沉默了半晌，意昧不明地笑了几声：“康哥知道我以前过着怎样的日子吗？” 　　段康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对于陈黎和段毅的那一段，一直抱着刻意躲避的态度，只知道个大概，更细节的，他就不太清楚了。 　　“我和段毅在底层混了很久，等到他慢慢把生意做起来了，我们才正式在国外登记结婚。那时候，我以为我们共患难过，什么苦都吃过，日子能平静又安稳地过下去了，”陈黎自嘲地勾了勾唇角，“可没几年，他就和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上床了。这件事我知道后，他跪在我面前忏悔，说他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心软了，所以选择原谅他。” 　　“那时候我还太蠢，根本就没意识到，他本性恶劣，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地扭转？没过多久，别人就偷偷分享给我几张照片，段毅抱着新的情人，在济州岛过着度蜜月一样的日子。从此以后，他就没有断过和外面的人的关系，他也越来越不在乎我的感受。有的时候，他隔了好多天回了次家，连沾了别人香水昧的衣服都懒得换，脖子上的吻痕都懒得遮。” 　　陈黎吸了吸鼻子：“那时候我想着，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说放就能放的，我想再等一等。可是我什么都没等到，我就等到了他外面无数情人打给我的挑衅电话，我就等到了他和别的男人无数的床照、视频。康哥，我现在回想起那段日子，都觉得绝望、恶心。” 第240章 番外：错位59 　　陈黎一边说，一边嗓音开始发颤。 　　和段毅在一起的那些日子，对如今的他而言，简直是耻辱一样的存在。那时的他，简直是一个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的赌徒，不甘心自己多年的感情和投入就那么化为灰烬，来来回回看着段毅身边换了那么多人，总想着，是不是明天他就会回家，是不是再过几天，他就真的知道错了，一切就能掰回正轨了。 　　如今跳出困局一看，他都觉得自己贱。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种自虐一样的心理，只给他带来了噩梦般的抑郁症，还险些让他连命都搭进去了，实在太不值得。 　　陈黎紧抱着段康，说：“康哥，我不是不长记性的人。段毅是什么东西，我心里很清楚。我就算再心软，也不可能再和他牵扯不清。在他身上浪费了这么多年，我认栽了，但同一个坑，我绝对不可能跳两次。” 　　段康稍稍安心了些，轻轻点头。 　　“我不会离开你的，”陈黎松开怀抱，定定地看着段康，语气中有着从未有过的坚决，“只要咱们好好的， 　　康哥，我会陪你把这辈子走到底。” 　　段康心口悄悄颤了颤，暖酥酥的感觉在心底涌动。 　　他轻轻在陈黎唇角印下一吻，带着终于松懈下来的语气说：“黎黎，我答应你，咱们好好的” 　　陈黎看着段康终于不再像刚才那样绷着了，也松了口气，赶忙推着他进浴室洗澡。 　　洗了澡，俩人躺在一张床上，段康反手关了灯。 　　灯灭，段康的亲吻绵密地落在陈黎的唇瓣、胸口，陈黎也没推拒，一反常态地揽上段康精壮的腰，主动迎 　　口。 　　一场温柔又不失凶猛的性-爱过后，陈黎躺在段康怀中说了晚安，听着他的心跳逐渐平复下来。 　　月色宁和，房中静寂无声。 　　陈黎睁着眼睛，没让自己睡着。今晚段康展现出的那副患得患失的模样，让他有些揪心。 　　他一直觉得，在这段感情中，段康是处于绝对理智和绝对掌控的地位，他就像老练的舵手，稳稳地掌控着航行的方向和路线，不偏不移，未来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可现在他才发现，段康没他想得那么强大镇定，他有心结，段康同样有心结，他害怕畏怯，段康也同样有这些情绪。 　　陈黎盯着眼前段康胸膛的一小块肌肤，脑子里纷纷乱乱想了很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抬起头，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有些飘忽：“康哥。” 　　段康迷迷糊糊睁开眼，沙着嗓子：“怎么了？” 　　陈黎没说话，呼吸却越来越急促，唇抿得愈发紧。 　　段康似乎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晃晃脑袋让自己更清醒几分，小心翼翼地叫道：“黎黎？” 　　陈黎：“我知道你可能还会不安，说实话，有的时候我也并不太安心。我想了很久，既然我们都走到这一步 　　了，我希望把一切都安顿下来，把所有不稳定的因素，一次性解决，不留下任何后患。 　　段康心猛地一跳：“然后呢？” 　　陈黎深吸了一口气，说：“康哥，我们找个时间，去国外注册结婚吧。” 第241章 番外：错位60 　　从段康老家回来的路上，陈黎和段康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路况不太好，车子时常颠簸。陈黎和段康分坐后座两侧，车子每颠簸一次，他们俩就对视一眼，但并不说话，看完那一眼后立刻撇开头，各有思量。 　　段宇航对此毫无察觉，也可能是察觉了但没当回事，调皮地坐在陈黎腿上，霸着车窗，像个小雀儿似的对外面的新鲜事物叽叽喳喳，询问不停。 　　这情况一直持续到三个人登上高铁。 　　段宇航闹了一路，确实累了，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窝在软椅上，没多久就睡着了。陈黎也默默地从背包里翻出U型枕和眼罩，预备休息一下。 　　他刚套上U型枕，段康忽然站起身来。 　　陈黎还以为他要去厕所呢，谁知段康只是轻手轻脚地抱起段宇航，把他放在旁边的位子上，自己坐在了陈黎身边，无声地握住他的手。 　　“康哥？”陈黎疑惑道。 　　段康摇摇头，凑到陈黎耳边：“咱说说话。” 　　陈黎愣了一下，点头说了声好。 　　那天晚上，他冲动之下直接提出和段康去国外注册结婚的邀请，段康即刻懵了，原本在谈判桌上都能从容辩论对答如流的他，舌头打结了似的，稀里糊涂不知道回答了些什么，自己先乱了阵脚。 　　这下他主动凑上来要谈谈，估计是有所考虑。 　　陈黎莫名有点紧张，手心出汗。 　　段康大拇指在陈黎手背上摩挲着，目光聚焦在他的侧脸，说：“对不起，那天你说的话太突然，我没做好心理准备，可能回答得不太好。” 　　陈黎摇头：“不不不，我也太冲动了。我那时候没考虑太多，就想着，与其总是为各种各样的事儿挂心，不如直接弄张结婚证书来得痛快。” 　　段康笑了笑，眼皮子微垂，似在思考。 　　“康哥，”陈黎小心地说，“这事儿不急，你如果不太乐意，我们可以” 　　“我没不乐意，”段康语气倏而变得极认真，一字一顿都带着叫人心定的力量，“相反，你主动提出登记结婚的事，我其实非常惊喜。不过黎黎，你得告诉我，对于咱俩结婚扯证这事儿，在你心里，到底是怎么定义的？” 　　陈黎有些傻眼。 　　定义？他还真没仔细想过。 　　他这人说白了有点儿一根筋，走理想主义，总觉得既然都决定和段康过一辈子了，扯证也是早晚的事儿，不会去考虑过多的现实因素和意义。 　　段康比他理智得多，做事总是一步一脚印，不但如此，还得分析考量好下一步往哪儿踩，用什么力度踩最合适才会下脚，这也是为什么他在追求陈黎的过程中，很少有过激过火之举，和陈黎交往这些日子以来，总像是温 　　水煮慢茶，不求即刻煮沸，但求丝丝入味，分毫不差。 　　“我希望我们是在有充足的感情基础和准备下登记结婚，”段康温声说着，又苦笑两声，调侃似的对陈黎指了指他眼角的细纹，“你看，咱也都不年轻了，也都有过失败的婚姻。所以我想，在完全考虑好的情况下登记结婚，一结就得一辈子，再不能走回头路了。” 　　陈黎说：“康哥，我明白的。” 　　“那么你……” 　　“我那天说话是冲动使然，但我仔细想了想，如果不是心里早就已经把和你登记结婚这件事当成理所当然的话，我也不会轻易说出口，”陈黎眼眸映着天光，亮堂到了段康心里，“康哥，就像你说的，咱们都不年轻，也都在结婚这件事上栽过一次。我这个人胆子其实小得很，吃鱼被鱼刺卡过一次，我好几年都不敢再吃。但是，你得相信我，在结婚这件事上，我对我自己，对你，对咱俩的感情，有充足的信心和勇气。” 　　段康大为感动，手心闷出了热汗。 　　“定义什么的，我可能说不太明白，”陈黎没好意思地挠挠头，眼神却坚决又诚挚，“以前是你跟我说，你想和我搭伙过一辈子，那时候我还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和你相处这么久，我现在也想告诉你，我也愿意、也想和你过一辈子，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认真的。” 　　段康听到陈黎认真的言语和隐晦的告白，心脏骤然加快跳动，再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小鹿老鹿乱撞。 　　他嗓子眼堵住似的说不出话，良久，笑着小幅度点头，沙哑着说：“好，好，好” 　　高铁稳稳向前行驶，转瞬驶入山洞，周遭漆黑一片。 　　陈黎悄悄靠在段康厚实的肩头。 　　段康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清香，喉咙发紧，说：“我真惭愧，我这个当老公的，都还没来得及给你一场盛大的求婚。” 　　陈黎轻笑：“多大年纪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人不合适，日子过不好，形式弄得多铺张都是白搭。” 　　“那咱们回去，好好拍几套婚纱照，我尽快把国外登记结婚的手续办妥。既然决定了，咱们就不拖延了。”“可以。” 　　“婚礼你怎么打算？” 　　陈黎抿了抿唇：“也没想弄得太张扬。就想着在公证处小办一场，回来再请熟悉的朋友同事吃顿饭就 　　好。” 　　段康低下头在他额上亲了一口：“你习惯低调，我听你的。” 　　陈黎心脏涨得满满的，好一会儿，轻微地点头。 　　远光渐近，山洞要到尽头了。 　　段康低着脑袋，掩饰住心里翻涌的悸动，又轻松又郑重地在陈黎耳边叫了一声：“老婆？” 　　陈黎刹那攥紧了段康的袖子，在高铁列车驶出山洞，耀眼灿烂的光芒斥退所有黑暗，刺得眼睛生疼的同时，轻笑着哼道：“在呢。” 第242章 番外：错位61 　　虽然把那些形式大于意义的流程都省略得差不多了，可真忙起来才发现，要琢磨的事儿还挺多。 　　拍婚纱照就是挺烦人的一件。 　　段康搜罗了各大摄影公司、团队的信息和样片，像研究公司报表数据一样仔细钻研了很久，从团队资历、器材设备，到样片风格、审美，无一放过。陈黎看他那水磨石一样的磨唧劲头，搞不好到最后还能给自己整成摄影艺术品鉴专家。 　　段康对此不以为然，说：“我下这些工夫都是有必要的。婚纱照可是得放一辈子的，我还想着要放大裱框好好存着，再把电脑桌面、手机壁纸也换换呢，拍得不好看怎么行。” 　　陈黎笑着摇头：“好吧好吧。” 　　两个人脑袋顶在一块儿琢磨了好一会儿，段康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拉开和陈黎的距离，说：“还有一个挺重要的问题。” 　　“你说。” 　　“我们拍结婚照，要不要”段康拧着眉头指了指旁边，“要不要带上这个？” 　　陈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第一眼见着的是段康放在沙发背上的高级西装。 　　他耸耸肩：“你说西装吗？西装可以不用自己带，我觉得” 　　“我说的不是西装，”段康摇摇头，用眼神再次精准示意，“西装旁边的那个。” 　　陈黎投眼一看，明白了。 　　西装旁，段宇航正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看着他俩爹，眼神中带着无尽的警戒和迷茫，有一种大学公共课堂上玩手机突然被点名回答的慌张失措和疑惑好奇。 　　他收紧双腿，问：“你们干嘛？” 　　段康和陈黎默契地都没说话，扫描似的盯着段宇航，脑内考虑着是否应该带娃拍照。 　　段宇航被瞧得心底发毛，恨不得拔腿就跑。 　　俩爸爸凑在一块嘀嘀咕咕了好久，终于决定，他们两个人的拍一套，加上段宇航的拍一套，反正也不差那点钱和精力，要拍就拍全，一步到位，省得留下遗憾。 　　段康为了拍结婚照这事，专门划出一个星期的空当来，拉着老婆孩子，带上满意的摄影、造型团队，奔赴了好几个地方取景，怎么浪漫怎么来。海边、山顶、屋顶泳池、森林，一个都没放过。 　　摄影师也是个精益求精的，盯着造型团队给段康陈黎换了不知道多少套衣服，为了烘托温馨甜蜜的氛围，他又把目光盯上了段宇航这崽子。 　　俩爹造型基本局限在西装上，可段宇航就不一样了，森林中可以扮演小老虎小狮子，屋顶可以弄个小超人，除此之外，小天使、送花童子、美男鱼、篮球少年、机车酷崽小孩儿的造型有无限的可能。 　　一星期拍下来，段宇航给折腾得够呛，拍到最后脸都笑酸了，这辈子看见那个不停让他“宝宝能不能笑得再自然一点呀”的摄影师估计都得绕道走。 　　不过好在，最后出成片的时候，效果非常好。 　　段康把其中一张三人合照放大裱框，挂在新家的卧室，看着那照片，就觉得心里暍了蜜似的暖甜。 　　婚纱照这事儿解决，段康那边也弄好了材料和手续，选了个日子，带着陈黎和儿子，飞往比利时首都布鲁塞 　　尔。 　　正式登记那天，天气好得出奇。段康和陈黎到了布鲁塞尔Schaarbeek市政厅，牵着手，彼此手心全是汗。 　　登记的流程进行得很快，也就十分钟，当负责人把两本证件递到二人手中的时候，陈黎手指都在发抖。 　　领完证件，市政厅负责人还很贴心地给他们送了束花。 　　陈黎小心地把证件揣在怀中，手指在兜里反复抚摸着证件的外売，怎么摸都摸不够。 　　段康牵着他走出门，笑着说：“今天登记完毕，明天咱们到安特卫普举行一个小小的公证仪式，黎黎，别紧张。” 　　陈黎深吸一口气，摇摇头：“不紧张。” 　　段康站在市政厅台阶上，看着陈黎被阳光照得发亮的脸颊，轻轻在他唇角一吻，问：“你现在心里在想什 　　么？” 　　陈黎说：“又幸福，又后怕。” 　　段康奇怪了：“你后怕什么？” 　　“三年前有一天早上，我就坐在窗台上，抑郁症还没好，我的婚姻、生活也乱七八糟，那时候我想着，干脆跳下去解决一切，所有的痛苦都会消失了，”陈黎喉结滚动着，“但是现在我只觉得后怕。如果我真跳了，我就不会有今天的幸福和安心，我就拿不到这个小本。” 　　段康几不可闻地点点头，把他揽入怀中。 　　良久，他说：“那些都过去了，你现在有我，我会让你一辈子这么幸福下去。” 　　陈黎听着远处鸽子翅膀扑棱的声音和人声隐隐的嘈杂，只觉得内心安静得出奇。他闭上眼，用很轻的声音说：“我相信你。”—— 第243章 番外：错位62 　　在安特卫普举行完公证仪式，婚姻生效。 　　段康安排得很妥当，所有流程走得流畅极了，一直到公证仪式结束，陈黎都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顺利得出奇，仿佛身居梦境。 　　他不停地抚摸口袋里的结婚证书，时不时拿出来看两眼确认。 　　段康笑他怎么突然冒傻劲儿。 　　陈黎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闭紧了嘴巴，只用一双眼睛斜睨段康，眼神敛着欢愉和一点软乎乎的责怪。 　　段康被他眼神看得心痒痒的，几次趁他不备偷偷亲上一口。 　　比利时2003年就通过了同性婚姻法案，经过这么多年的积淀，同性恋在这儿早就不是什么值得用异样眼光看待的事儿。陈黎心中大安，也能主动牵着段康的手走上街。 　　在这自由和美好的氛围熏陶下，段康索性改了回程机票，在布鲁塞尔多呆了一个星期，带着老婆儿子，逛完了各大景点，玩遍了各种项目，又把购物街里里外外转了个透，什么喜欢买什么，花钱如流水。 　　但他一点儿也不在乎。 　　给老婆儿子花钱，那花的叫幸福钱，该的。 　　无忧无虑的蜜罐里足足泡了一星期，一家三口才拖着略疲惫的身子登上了回国的飞机。 　　虽然在国外已经举行过小型仪式了，但陈黎和段康都觉得，在国内还得再小摆一桌，权当婚宴。 　　定下婚宴的时间和安排之后，他们分头邀请各路亲朋好友参加。 　　陈黎社交圏子不广，只给赵向海、李洋洋以及几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事、同学发了邀请，这些人也都一口应下，承诺绝对到场庆祝。 　　陈黎给李洋洋发邀请的信息的时候，李洋洋的震惊简直是无法形容。 　　她知道陈黎喜欢男的，和陈黎相处这么段时间，她也隐隐察觉到，陈黎可能有男朋友。但她暗暗打探了几次，陈黎嘴巴都紧得很，不肯透露分毫，她也只得放弃打探，等着陈黎自己坦诚。 　　没想到，陈黎请假去国外，一回来就告诉她，他和他丈夫在国外登记了。 　　李洋洋直骂陈黎没良心，这么大的事儿居然现在才告诉她。 　　她都还没来得及帮陈黎把把关，看看那人靠不靠谱呢，陈黎就这么跟人定下了，李洋洋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对gay蜜的职责，格外不甘心。 　　当她问到陈黎老公的具体信息的时候，陈黎怕她一天接受的爆炸性信息太多，只磕磕巴巴地跟她说，她来了就知道了。 　　李洋洋切了一声，嘟晴两句挂断了电话。 　　婚宴放在陈黎和段康的那栋别墅举行，规模不大，但很温馨。 　　婚宴那天，陈黎被造型师按着倒饬了一早上的造型，从头发丝到鞋尖儿，每一个细节都被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做完造型后，他站在等身镜前一看，里面的人装束完美，又精神又帅气，效果拔群。 　　赵向海请了一天的假，早就陪在陈黎身边了。当他看到陈黎这幅模样之后，特别感叹：“陈黎，真的很帅。”陈黎被赵向海一夸，还不大好意思，挠挠头：“还好，还好吧。” 　　赵向海笑着拿出手机，翻出了一张很早之前的照片递给陈黎，说：“你自己看一看，和当初比较起来，你现在简直像换了个人一样。” 　　陈黎接过手机瞄了眼。 　　屏幕中显示的照片拍摄时间是他和段毅还没离婚那段日子，照片里的自己，虽然五官和现在没什么变化，但浑身的气质颓靡又丧气，眼神也死沉沉的。眼睛下一圈黑，没精神极了。 　　“现在看起来，又自信又挺拔，”赵向海收回手机，毫不吝啬于赞美，“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真的。” 　　陈黎笑着露出一排白牙：“海哥，我还得谢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在想办法帮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了。” 　　“得了吧，你呀，就好好回报你家那位去，”赵向海笑着拍了拍陈黎的肩膀，“要是真想感激我，到时候多给我几包喜糖，分点儿喜气就成。” 　　陈黎眼睛一亮：“一定！” 　　和赵向海打完招呼，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李洋洋发来微信，说她人已经到别墅区了，但是没找到哪一栋。 　　陈黎让李洋洋在原地呆着，亲自出去接她。 　　接到李洋洋，少不了被李洋洋一阵调侃，两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到别墅门前。 　　李洋洋看着这栋大别墅，感慨道：“陈黎，这么大的房子，还是全款一次性付清，说，你什么时候背着我认识了这么豪的男人。” 　　陈黎脸红：“不是背着你认识的” 　　“赶紧把你老公牵出来遛遛，”李洋洋不满地嘟囔，“我都到你家门前了，还没见过你老公真容呢，人呢？”陈黎沉昤着想说话，恰在此时，别墅里热闹起来，段康迈着大步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也经过了造型师的一番折腾，穿着崭新的黑色西装，带着领结，成熟英俊，一挑眉一微笑都在无声地散发着男性魅力。 　　李洋洋回头看见段康，吓呆了，眼珠子咕嚕转着，看看段康，又看看陈黎，震惊道：“陈黎，你这你这面 　　子够大啊，连老大都赏脸亲自参加你的婚宴？” 　　陈黎尴尬：“不是，他不是来参加的，他是” 　　“你好。”谈话之间，段康已经走到李洋洋身前，绅士地伸出手。 　　李洋洋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和段康小心翼翼地握了个手，扁着嗓子说道：“老老大，都没看出来，您这 　　么关心下属，亲自来参加婚宴，真的是太” 　　段康挑眉，瞄了瞄陈黎游移的眼睛，哼笑着摇头说：“你搞错了。” 　　李洋洋：“？” 　　“我不是来参加婚宴的。”段康说。 　　李洋洋迟疑道：“那您是来” 　　“我不是婚宴的宾客，”段康自然地揽住陈黎的腰，朗声说，“我就是婚宴的主角，陈黎的丈夫。李洋洋：“！！！”—— 第244章 番外：错位63 　　婚宴上，李洋洋一直在用幽怨的眼光看着陈黎。 　　陈黎承受不住李洋洋炽热的注视，悄悄给她发了条微信：“洋洋，怎么了？” 　　李洋洋回复：“瞒我这么久，还问我怎么了！” 　　陈黎：“抱歉啊，以前出于私人原因，不太好公开。” 　　李洋洋：“我是不是得叫你一声老板娘？” 　　陈黎汗颜：“我是男的。” 　　李洋洋脸上已经带了点笑，抬起眼皮悄悄瞄了陈黎一眼，回复：“逗你呢，不过你今天可得多给我分几包喜糖。你这婚宴一办，过几天全公司都知道老大是你老公了，我多拿几包喜糖去炫耀炫耀，嘿嘿。” 　　陈黎无奈地摇摇头：“尽管拿。” 　　李洋洋这才放下手机，啃瑟地看了看陈黎，大方敬酒。 　　在场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陈黎和段毅的事儿，如今谁都没提这段儿，真心诚意地祝福段康和陈黎新婚快乐，气氛倒还不错。 　　婚宴进行到一半，宾客们甚至开始起哄，笑闹着要段康和陈黎暍交杯酒。 　　反正办婚宴也是图个开心，陈黎也就没拒绝。 　　段康给自己斟了杯酒，对着陈黎晃了晃，笑道：“今天日子特殊，我可以暍一杯吗？” 　　陈黎点头：“就一杯。” 　　旁边有老总大笑调侃：“段老板如今居然也沦为妻奴一族了？稀奇，稀奇！” 　　段康唇角微微勾起：“他是为了我好，再说了，媳妇儿的话都不听，那该听谁的？” 　　一语惹得场上欢笑纷纷。 　　在这极热闹欢快的氛围中，陈黎握着酒杯，手腕和段康的手腕绕在一起，对准杯口，一口灌下。 　　酒液入肠，烧得肠胃热乎乎的，心里却是甜滋滋一片。 　　凉风习习，夏日的夜晚，有着说不出的舒服。 　　段毅从公司附近的便利店走出，手里提着个大袋子，面无表情地坐上车，把袋子丢在一旁，呆呆地盯着马路上来往的车流，良久才回神，开着车回了家。 　　家里没人，冷冷清清。 　　他打开灯，下意识地朝着沙发和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沙发上一片凌乱，还保持着他早上出门前的模样。厨房里亦是空荡荡的，厨具已经好久好久没人动过了，积了一层薄薄的灰。 　　段毅轻笑一声，意料之中。 　　他把袋子丟在茶几上，大开的塑料袋里滚出几罐啤酒。 　　他有些虚弱地瘫坐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耳朵都因为极端的寂静而嗡嗡耳鸣。 　　今天是他哥和黎黎的婚宴，他知道。 　　他哥特意避讳着没邀请他，但宏康金融集团总裁举办婚宴这样的消息，就算再避，也避不住别人私下传播，他稍微打听打听就得到消息了。 　　段毅嘲讽般地笑了几声。 　　心里痛吗？倒也没那么痛，更多的是麻木。 　　从陈黎在机场毫不犹豫地说不认识他，走得干脆利落，连头都不屑于回的那一天起，他就隐隐知道，自己是真的失去这个人了。 　　陈黎走后，他消沉了很长一段时间，但一直没放弃找人，只是碍于他哥的监督，没敢动作得太张扬。找不到人的这段日子，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空了一半，日子变得更加无聊枯燥。 　　为了不被这种寂寞逼疯，他开始学着下厨。他依稀记得自己曾经对陈黎说过，要亲手做饭给他吃，不能总辛苦他做饭，这句承诺在说出口没多久就被他自然而然地丟到了脑后积灰，没能实现。 　　段毅现在把它翻了出来，挂在心头，找人学会了怎么煎蛋，怎么做那几道看起来挺简单的家常菜，怎么自己揉面、抻面。 　　学了很久，做得依旧不好，但段毅也没放弃，依旧一闲下来就窝进厨房慢悠悠地鼓捣，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孤独的下午。做的东西，他会试着吃完，如果吃不下，那就倒了__反正也没别人愿意吃。 　　他开始尝试着清心寡欲，也没怎么出入那些声色场所。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些无用的悔改和努力能换来什么，但他不敢想太多，日复一日默默地做着。 　　陈黎回国后一段时间，他就打听到消息了。但与此同时，陈黎和他哥在一起了的八卦也钻进了他的耳朵。他起初是不愿相信的，觉得这只是别人生造的无聊谣言。但当消息传得越来越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有意无意地从他这儿打探，他就知道，他以为不可能的事儿，也许真的发生了。 　　清明节前几天，在他爸妈坟前见到他哥和陈黎手牵手的那一刻，他的心陡然一沉，那些本来就站不住脚的，虚妄的侥幸和期待，刹那间裂成了碎片。 第245章 番外：错位64 　　拧开拉环，段毅往嘴里灌了口啤酒。 　　略辛辣的酒液穿肠而过，刺激得他眼眶一酸，忍不住眯了眯眼，眼前湿乎乎的，模糊一片。 　　他瘫坐在沙发上，除了自己手中的啤酒还能发出点晃荡的声音，耳朵便再听不到什么了，四下死寂一片，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他毫无意识地一罐一罐暍着，醉意渐渐侵袭上来。 　　落地窗外还能看到城市繁华的远景，无数车灯汇成摧燦的光流，如血脉般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穿梭流动。然而隔着一道玻璃墙，段毅总觉得自己像是被抛弃了似的，外面的世界那样热闹，可在这个昏暗的小厅里，他连时间的流动都感觉不到，荒芜又无力。 　　他费尽力气地站起身，站在空荡荡的厅里，有些自虐地想：这个点，大哥和黎黎正在暍喜酒吧 　　黎黎是不是被别人调侃得不好意思了？ 　　他本来就是害羞的人，应该整张脸都红了。 　　不过大哥会护着他的吧，像大哥那么体贴的人，只要他愿意，他会把人严严实实地护好，一点儿冷风都不舍得让他刮着 　　段毅咕咚又暍了口酒，眼神失焦，突然说了三个字：“挺好的。”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小厅，一头扎到床上，吐出口酒气，眼神逐渐迷离起来。昏睡之际，他忽然又像是想起什么，把手抬到眼前，盯着空荡一片的手指盯了好一会儿，发疯似的弹起身，开始到处翻找。 　　半小时后，在一个陈旧的小柜子的抽屉里，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 　　两枚戒指。 　　他颤抖着把戒指从抽屉里拿出来，仔细吹走上面的灰，紧紧捏在手心，像是要把它们嵌入到手心的肉里去。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起来，他随手捞过，接通。 　　那边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段毅，你在哪里，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段毅喉咙发紧，好一会儿才辨认出这个声音是林源的，也就是那个甘愿在脸上动刀子，整成陈黎模样的男 　　人。 　　林源说：“你说话，你现在人在哪儿？” 　　段毅沉默了一会儿：“不要过来。” 　　“现在告诉我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林源还挺固执。 　　段毅意昧不明地笑了两声：“林源，上次已经给你卡里汇了一大笔钱了，当散伙费应该够了吧，要是还嫌不够，你还要多少，你告诉我。” 　　林源语气愈发阴沉起来：“你什么意思？” 　　“你应该明白。” 　　“我他妈不明白，”林源一下子就炸了，说话也变得冲撞起来，“你就想这么把我甩了？” 　　段毅沉默，好一会儿：“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我操-你妈的段毅，”林源越说越激动，语气中都带了点儿哭兮兮的腔调，咬着牙，“就因为你那点癖好，我动了多少刀子才整成现在这幅模样，现在你说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我怎么办？” 　　段毅说：“你要是觉得不满意，我在东海的房产也可以送给你，包括车库里那几辆跑车，你要是想” 　　“我现在不想谈这些，”林源阴冷地说，“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别的我不想听。” 　　段毅抿紧了嘴唇，冷静了好久，苦笑道：“明天我再去找你。今晚今晚让我一个人呆着，别再打电话给我 　　了。” 　　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把手机丟到一旁。 　　他在床上呆呆地躺了会儿，捏着手心的戒指不松开，麻木地进洗手间洗漱完毕，换了衣服躺到了被窝里。 　　之前酒意上头脑袋还晕晕乎乎，似乎往旁边一歪就能睡着，可现在真躺上床了，段毅的意识却保持着清醒，各种念头如飞梭穿过。 　　墙上时钟的分针又转了一圈，他还是没睡着，索性坐起身，拿过手机，悄悄地翻出陈黎的号码。 　　这个号码，陈黎早就弃用了，他却舍不得删。 　　心血来潮的时候，他也会往这个号上发些短信，虽然从来没得到过回复。 　　段毅久久地盯着屏幕上那串数字，手指缓慢地在屏幕键盘上移动。 　　他一口气发了三条信息。 　　一一黎黎，跟我哥新婚快乐。 　　——最后一次发短信给你了，不管你看不看得到，以前那几年，对不起—— 　　宝贝，晚安。 第246章 番外：错位65 　　眼皮微微一动，陈黎缓慢地睁开双眼。 　　等到视线由模糊变得清晰之后，他才懒懒地揉了揉眼睛，抬头便看见段康冒着青涩胡茬的下巴和硬朗的轮 　　廓。 　　段康的手正揽在他的腰上，把他半搂在怀中。陈黎这才发现，自己靠着段康精壮的胸膛睡了一整晚。 　　他的脸下意识地烧红了。 　　昨晚是他们俩的新婚之夜，虽然和段康已经同居了好一段时间，但冠上了新婚的名头，意义自然不同。 　　在婚宴上，段康被允许暍了一杯交杯酒，然而气氛实在太热烈，劝酒的老总们简直像发动机一样马力十足，劝诱不停，陈黎架不住那些人的连番攻势，又放任段康多暍了几杯。 　　到最后，两个人都暍了不少，虽不至于醉，到底还是有些上头，晕晕乎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送走了宾客。屋子一空，新婚夫夫俩就借着酒劲儿说些没羞没臊的情话来，说到最后，共同拥进卧室，情话化成了实质性的行为。 　　段康从来都是个老实的男人，在床上也没多少花样，但好在身体强健肌肉壮实，一身好体力压过一切。一开始，段康还克制着，告诫自己要温柔行事，但酒劲儿一冲，情绪涨潮，他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做到最后，陈黎浑身大汗淋漓，被折腾得够呛。 　　怀中人的动静很快让段康从浅梦中苏醒，他睁开眼，对上陈黎那双黝黑湿润的眸子，心情霎时间变得晴朗舒服。 　　段康笑道：“老婆，早上好。” 　　陈黎轻微点头，这暖昧的氛围让他有些不太好意思。 　　段康爱-抚似的摩挲着陈黎的脸颊和耳垂，轻轻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调侃着说：“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早上好？” 　　陈黎喉结一动：“那早上好。” 　　“没有前缀，”段康循循善诱，“不完整，不满意。” 　　陈黎脸变得更红，支支吾吾了半天：“康康哥，早上好。” 　　段康眉峰拧了拧，刻意压低了声音：“嗯？” 　　这极磁性低沉的男音一冲入陈黎的耳朵，他手脚就变得无措起来，挣扎半天，从段康的怀里挣出来，打算先下床避一避。 　　他刚挪动身体想起床，下身猛地一阵痛，他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人差点儿没虚软地栽回去。 　　段康急忙把人给搂稳了：“别动。” 　　陈黎好一会儿才从那种脱力的状态中走出来。 　　段康带着点歉意，又说：“都怪我，昨天有些没分寸了。黎黎，你先躺着，我去给你拿药膏，来。” 　　陈黎乖乖地躺回床上，闭上眼，听着段康利索地下了床，又急匆匆地走回床边。不多久，他后面一阵传来凉丝丝的触感，还挺舒服。 　　“今天就别去上班了吧，”段康摸了摸陈黎的脖子，温柔道，“在家休息一天，好吗？” 　　陈黎纠结：“可是，我都没请过假” 　　段康轻笑：“你放心，你的假，我亲自帮你请。” 　　于是乎，宏康金融集团上郢分公司的广告营销部部长，今天收到了一份由公司老大亲笔写的代请假条，请假理由一一享受新婚余温，望批准。 　　部长差点没给吓死，拿着请假条，颤颤巍巍批了个同意。 　　这谁顶得住啊？ 　　他还能不同意吗？ 　　陈黎隔了两天才重新回到岗位，这次回到岗位，公司上下，从副总裁到大厅保洁阿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新婚对象就是段总。开始几天，他们还老用奇特的眼光盯着陈黎看，不过好在陈黎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再加上他性子又和软，也不摆什么架子不狐假虎威地欺负人，很快，这种异样的眼光也消失了。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平淡却实在。一年过后，陈黎被升了职，当了个组长。 　　这次升职，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也没人觉得陈黎是靠关系上位。陈黎做了这么久，当初的本事也都重新掌握了，实力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 　　下班后，陈黎仍带着升职的喜悦，打算去买些新鲜食材，今晚做顿好的。 　　走出公司，他先给段康打了个电话，问他想吃什么。 　　段康语气有些遗憾，告诉陈黎，他今晚有个挺重要的饭局，估计没法像往常一样早归。 　　这段时间，分公司这边有几个重要的项目在谈，段康已经连着好几天没能在家吃完饭了。陈黎也理解段康工作辛苦压力大，瞩咐了几句让他好好照顾身体，少暍酒，早点回家后，挂了电话。 　　他一个人去菜场买了些段宇航爱吃的，回家和小家伙美美地享受了一顿。 　　段宇航又升了一个年级，学习压力比之前大了，老师也抓得更紧。每次放学回家，陈黎掂量着他的书包，都得感叹现在小孩儿也越来越不容易了。 　　吃过晚饭，段宇航苦兮兮地钻回小书房，忙活他的周记去了。 　　这崽子做事有拖延症，老师明明布置每周一篇周记，月底四篇周记一起上交，段宇航回回都把四篇拖到月末一起写，抓耳挠腮地回忆自己这个月干了什么，想得起来就写实在的事情，想不起来就胡编乱造天上地下一顿吹，什么花样都能给吹出来。 　　陈黎陪他进了书房，帮着他一块儿找思路，给他抓错别字。 　　四篇周记赶完工，差不多快十一点了。 　　陈黎催着段宇航赶紧洗漱，洗漱完在床上躺下乖乖睡觉，才安心地帮他关上房门，一个人走回安静空寂的客厅。 　　客厅的电视还开着，音量开得很小。 　　他朝楼下张望了一下，段康还没回来。 　　陈黎无奈地摇摇头，预先煮好了醒酒汤，在沙发上躺着等人。 　　深夜电视剧剧情还挺无聊，陈黎看着看着，困意蚕食了意识，脑袋往旁边歪了歪，睡着了。 　　等到他被人轻轻抱起来的时候，他才清醒过来，用惺忪地眼睛看了看抱他的男人，哑着嗓子说：“康哥，今天怎么这么晚？” 　　段康笑道：“这次谈的项目，南华投资那边派来的人是个东北的，嗜酒如命，劝酒劝得特别厉害。我为了躲酒，可费了大劲儿，一拖就拖到这么迟了，对不起。” 　　陈黎摇摇头：“厨房里有醒酒汤，你等会儿记得暍了。” 　　“好。” 　　段康将陈黎放到卧室的床上，歉疚道：“这段时间总是加班应酬，都没来得及跟你一起吃几次晚饭，咱们明天带上航航，一家人去外面吃，好不好？” 　　陈黎点头同意。 　　他帮着一身疲劳的段康脱掉了西装外套，正想笑着问他明天去哪家餐厅的时候，目光一扫，扫到段康衬衫的肩部，整个人霎时呆了。 　　白色的衬衫上，印着红色的痕迹，像是女人的口红印。 　　段康把西装外套丟到一边，又松了领带脱掉衬衫，叹气道：“这群灌酒的真不是东西，就想着要我暍。唉，我这个胃病，再加上有你的叮瞩，我一点都不敢碰。今天要不是有梁秘黎黎，你怎么了？” 　　陈黎很快收起心绪，僵硬地笑道：“啊没，没事。” 　　段康累极了，自己给自己锤了两下腰背，打了个哈欠：“可累死我了，我先去洗漱。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乖。” 　　说完，迈着长腿进了洗手间。 　　陈黎盯着他的背影，心里的慌乱如草丝一般疯长。 　　不会的，康哥应该不会的 　　他捏紧了拳头，可脑海里却全是段康衬衫上那点女人的口红印。他听着洗手间里传来水声晔啦，呼吸一紧，下意识地走下床，拿过段康刚脱下的衬衫，找到那抹红印，用手指在上面摸了两下。 　　他不死心，又把衬衫捏在手里，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 　　昧道不同于段康惯用的男士古龙水，一股女人的甜腻香水味，幽幽涌进鼻腔。 　　陈黎心猛地一凉- 第247章 番外：错位66 　　浴室还响着晔啦啦的水声，陈黎的心却乱了。 　　他捏着手里这件衬衫，手心控制不住地往外冒汗，冷涔涔的。 　　他一次又一次地把衬衫放到鼻尖嗅，那股甜腻腻的香水味就像是魔障一样，瞬间让他的心垮了一块，空荡荡发凉，垮塌的碎渣扎在心口，生疼生疼。 　　这才一年啊。 　　陈黎眼神复杂地看着浴室透着暖光的磨砂玻璃门，喉头发紧。 　　他开始在心里劝告自己，要相信段康，相信段康说过的那些话，不能这么轻易地怀疑他出轨。可衬衫上的口红和香水味，分明又是实证 　　把衬衫放回原处，陈黎轻手轻脚坐回床上，眼神打飘。 　　以前，和段毅在一块儿的时候，段毅就是这般一一持续晚归，身上带着别人的气息，偶尔还能找到几处暖昧的痕迹，处处惹人猜疑。 　　和段康结婚后，陈黎以为这样的猜疑再也不会出现了。可现在，他觉得自己似乎陷入到了怪圈之中，以为已经远去的噩梦，又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犹如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在头上，浇得四肢冷僵。 　　陈黎拼命压着那些让他难受的想法，可也许是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事儿，他还是忍不住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推，他心里甚至冒出了个荒唐的想法__ 　　段康和段毅是亲兄弟，同脉同源的。 　　那他们是否也有同样的劣根性？ 　　一想到这儿，陈黎的心如同系上千斤重石，沉沉下坠，一直坠到深不见底黑不见光之处，闷得让他喘不过气。 　　门锁一响，浴室的门从里打开，热雾从门缝飘了出来。 　　“黎黎，帮我拿件浴袍，”段康探出了个脑袋，笑眼温柔而坦荡，“刚才太急，忘拿了。” 　　陈黎干涩地回答道：“好。” 　　他起身走到衣柜前，心不在焉地打开柜门，取出一件干净的，心中却忍不住又解读猜疑起来：段康行事从来稳当，这么急着洗澡甚至忘了拿浴袍，是不是害怕被他看出什么异样，忙着毁灭罪证去？ 　　心情更加沉重地把浴袍递给段康，陈黎悄悄瞄了段康的身体一眼。 　　倒是和往常无异，也没让他发现不该有的痕迹。 　　段康敏锐地捕捉到陈黎打量的目光，笑着揉了揉陈黎的头发：“都结婚一年了，还偷看呢？咱俩是合法夫夫，大胆放心地看。” 　　陈黎红了脸，把段康的手从自己身上拿下来，说：“我去给你拿汤，你穿好浴袍出来吧。” 　　从厨房拿了热汤，陈黎重新走进卧室，段康正在吹头发。 　　洗净了发胶之后，段康的头发软软地垂了下来，看上去气质柔和许多，也年轻不少。陈黎看着这样英俊的男 　　人，眼神一暗，有段康这样的身材和长相，再加上那么好的条件，一心想扑上来的男男女女，怕不会少。 　　段康从陈黎手中接过热汤，灌下一口：“胃里舒服多了。” 　　“嗯，”陈黎默默收回碗，“胃舒服了就好。” 　　“应酬吃的那些料理，中看不中吃，摆盘倒是漂亮得很，可惜味道一个赛一个的腻，油得我吃几口就觉得反胃，”段康径自感叹，“你这汤一暍，我觉得肠胃清爽多了。” 　　陈黎默默无言，躺回床上。 　　段康似乎也发现了他今晚反常的沉默和走神，挑眉问：“怎么了？” 　　陈黎看着灯光下段康的脸庞，纠结地说道：“康哥，你” 　　段康脱了浴袍躺进被窝，把陈黎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亲热道：“我什么？” 　　“你说咱俩能长久吗？” 　　“什么意思？” 　　陈黎深吸一口气，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带着虚乏和害怕：“咱们结婚也一年了，你觉得腻了吗？” 　　段康皱眉，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外面诱惑挺多的，”陈黎苦笑道，“比我长得好，比我温柔的也大有人在，康哥，我就是觉得” 　　“把你这种不自信的想法给我收起来，”段康难得严肃了一次，食指一下一下点着陈黎的鼻尖，略带警告，“我选择你，就是因为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我这辈子只要你，也只有你，我从来说到做到。” 　　陈黎悄悄松了口气，眼神亮了些，更直白地问：“那你说，你有没有瞒着我干什么事儿？就今晚。” 　　段康诡异地沉默了会儿，良久，叹了口气，苦兮兮地笑着说：“就知道瞒不过你，我错了，你别生气。”陈黎刚松下的那口气，一瞬间卡死在胸腔，整个人在刹那间如坠冰窖。 　　段康对此毫无察觉，把陈黎抱得更紧了：“真生气了？” 　　陈黎推开他，眼神又震惊又失望。 　　“你别怪我，我实在顶不住，”段康摸了摸陈黎的脸颊，“那东北来的老板劝酒太厉害了，又要维持场面气氛又要顾着自个儿，我真没招了。梁秘书虽然帮我挡了大部分的酒，可总让她暍也不是个事儿，我没办法，所以 　　小酌了两三杯意思意思，对不起。” 　　陈黎听得稀里糊涂的：“你在说什么？” 　　“暍酒的事儿啊，”段康也惊讶，“我没听你的话，今晚又开戒暍了几杯不是你问我今晚瞒着你干了什么事 　　儿吗？” 　　陈黎拧了拧眉头：“就这个？” 　　段康这下也察觉到事情有些不一般，坐起身打开床头灯，借着光冷静又郑重地问道：“不然是什么？黎黎，你是不是心里有事儿？” 　　陈黎眼神闪躲。 　　段康急了，抓住陈黎的肩膀：“你要是心里有什么事儿你就问，千万别憋着。咱俩都结婚了，一张床睡的，还有什么不能坦诚的？” 　　陈黎沉默了好一会儿，点点头：“好。” 　　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走到旧衣篓那边拿起那件白衬衫，坐回床边，压着情绪镇定道：“既然你说要坦诚，那我就坦诚地问你。” 　　他把衬衫递到段康面前，眼眸犹如明灯：“我要解释。”—— 第248章 番外：错位67 　　段康看着眼前自己刚脱没多久的衬衫，沉声道：“你说。” 　　陈黎把衬衫放到他手中：“你先闻闻。” 　　段康捏着衣服嗅了嗅，一开始还没闻出什么味儿来，吸着气闻了好久，才嗅到那股已经散了大半的，若有若无的香水味。 　　陈黎冷静地把他手中的衣服翻了翻，指着那块口红渍：“你再看看这个。” 　　段康皱着眉头扫了一眼，手指在红渍上轻划，说：“这是口红吧。” 　　“是，”话已经戳破了，陈黎也没打算再糊涂将就，“就是口红。” 　　段康盯着那块口红渍看了好一会儿，忽然笑了出来。 　　他摇摇头，眼神又无奈又心疼：“你是怀疑我在外面有女人？” 　　“不然是怎么回事，”陈黎别过了脸，梗着脖子硬撑，其实心里慌得不行，“你给解释解释？” 　　段康把衬衫丢在一边，自然地把陈黎揽了过来。 　　陈黎没反抗，但一直竖着耳朵等他说话。 　　段康说：“你猜的没错，口红是女人留下的，香水也是她身上的味道。” 　　陈黎顿时震怒地盯着他，脸色发白呼吸加速：“所以你是承认了？” 　　“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段康小心观察着陈黎的神色，唇角却染着点点自然的笑意。 　　陈黎立马挣开段康的怀抱，冷着脸：“你让我一个人冷静会儿。” 　　他刚想走，段康手臂一伸又把人给捞了回来，任凭陈黎怎么竭力推搡都紧紧地把他安在怀里，笑道：“干嘛急着走？” 　　陈黎气得牙齿都在打架，脸颊的肌肉无声颤抖：“你都承认了，我还说什么。” 　　“可我都没说是哪个女人留下的。” 　　陈黎握紧了拳头，咬牙：“那已经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吗，”段康把人拉近，定定地看着陈黎的眼，“就不想问问我，是哪个女人留下的东西？”陈黎别扭地侧着脑袋，负气道：“没必要！” 　　“真的不想知道？”段康继续试探。 　　陈黎嘴上犟着，可心里其实着火似的，恨不得眸光化刀剑，直接剖开段康的心，把那个女人的名字挖出来看个明白。 　　他纠结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深深吸了口气，用力地捧着段康的脑袋：“坦白！” 　　段康大笑出声，目光中全是柔情。 　　陈黎表情就没那么好看了，他甚至不知道这有什么可乐的，值得段康笑得这么开怀。他紧紧拧着眉头，说得更急促：“马上坦白！” 　　段康也不想再逗老婆了，笑完，轻轻说道：“是梁秘书的。” 　　陈黎错愕：“梁秘书？” 　　梁秘书是段康身边的老员工了，是个特别精明能干的女性。个人能力极强，陈黎和她浅浅接触过几次，每次都被她的气场和专业能力折服。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今天在酒桌上，梁秘书帮我挡了大部分的酒，”段康揪了揪陈黎的脸，“所以到最后，我没什么事儿，倒是她暍了个半醉。” 　　“那你们是” 　　“酒局散了后，我看她这状态，不可能自己开车，让她一个醉醺醺的女人打车也不安全，所以我借用她的手机，给她未婚夫打了电话，让他到公馆门口来接人，我负责把她搀到门口透透气，”段康耸了耸肩，“她暍得东倒西歪的，我搀扶着她你说这个口红和香水昧，是哪儿来的？” 　　陈黎愣神了一会儿，像是堵塞的管道被疏通似的，心中刹那间畅快了。 　　“为了证明我说的，我打个电话，你听着。” 　　说完，段康从一旁捞过自己的手机，给备注为梁秘的号码去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后接通了，接电话的人果然是个男的：“喂？” 　　“小刘，是我，”段康打开了免提，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陈黎，“梁秘到家了吗，她情况怎么样？” 　　小刘笑了笑：“谢谢段总关心。我们都到家了，她今晚暍大了，回来吐了一场，现在清醒了点儿。我正在给她弄醒酒的玩意儿呢。” 　　“这样啊，”段康朝着陈黎挑了挑眉，神色间有几分“就跟你说吧”的得意，“那你好好照顾她，今天多亏有她周旋了。等她醒了你告诉她，这个月奖金翻倍。” 　　小六乐了：“段总您可真大方，得，等她醒了我一定告诉她。” 　　段康寒暄几句，挂了电话。 　　陈黎这下不好意思了起来：“是这样啊。” 　　“不然还能是怎样，”段康凑了过来，鼻尖顶着陈黎的鼻尖，“难道我还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自己出去寻欢作乐吗？” 　　陈黎红着脸，知道自己错怪段康了，连段康的眼神都不敢直视。 　　段康佯怒：“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脑补半天，黎黎，你这是对我没信心。” 　　陈黎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对不起啊。” 　　段康得了理，倒是摆上点架子了，自顾自躺了回去，也不说话。 　　陈黎主动凑过去，手在段康腰间蹭了几下：“康哥，你生气了吗？”—— 第249章 番外：错位68 　　段康斜睨陈黎一眼，还是不说话。 　　陈黎这下有点儿没底气了。 　　本来他还攥着拳头，心里梗着股气儿，打算豁出去一次，好好盘问，段康不坦白他就不撒手。可事情原委一揭开，全是自己的误解，他立马就蔫儿巴了。 　　段康没出轨，反而是他疑神疑鬼。 　　陈黎不安地绞着手指，在段康的腰间又悄悄戳了两下：“康哥，别生气了。” 　　段康腰间的软肉被陈黎的手指那么一戳，像过了道电似的，整个人当下就酥软了。他本就不是心胸狭窄的人，哪能因为这点事儿生气？ 　　更何况看陈黎这幅小心翼翼讨饶的模样，他是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哪里还舍得生气？ 　　只不过，不生气归不生气，陈黎这么不信任自己的人品，该给的教训还是要给的。 　　段康刻意绷着脸：“哦，知道了。” 　　陈黎不安地眨眨眼：“不生气了？” 　　段康：“嗯，不生气。” 　　陈黎：“”这语气硬邦邦的，还不如不说呢。 　　陈黎没招了，该放软的态度他已经放软了，像段宇航那样撒娇使泼他又做不出来，段康说话还这么冷冷淡淡的，陈黎一下子心虚得不行。 　　他没别的办法，只能主动地靠到段康怀里，把头抵在他的胸膛上，闭着眼，打算明天醒了，看看康哥气消了没，再做打算。 　　段康抱着怀里的陈黎，心都快软成棉花了。 　　等到怀里的人睡着后，他才松了口气，卸下刚才装模作样拗出来的别扭，悄悄在陈黎的头顶亲了亲，一只手也安心地放到陈黎腰间，轻声说：“我怎么舍得生你的气？” 　　卧室一片宁静，月光从窗外静悄悄地渗进屋中。 　　段康又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曾经受过伤，对另一半的忠诚特别看重，我都明白。黎黎，你相信我，好不好？” 　　陈黎睡得很沉，一点反应也没有。 　　段康笑着摇摇头：“宝贝，晚安，明天再和你细说。” 　　第二天起床，吃早饭。 　　段宇航叼着肉包，拔高了些的身子坐在桌边，五官因为成长而微微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稚嫩，眉眼中已经透出些许青涩，倒是和段康更相似了几分，不过声音倒还是童音未变。 　　咬下一口肉馅，皭巴皭巴，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段宇航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不停给段康夹小菜的陈黎：“黎黎叔叔。” 　　陈黎回过头：“怎么了？” 　　“你今天好奇怪，”段宇航抿了抿油滋滋的嘴唇，“很那个词语是对，很殷勤！” 　　小家伙用上了老师在课堂教过的课外新词汇，开心得眉飞色舞。 　　陈黎脸稍稍一红，瞥了段康一眼：“是吗？” 　　“以前吃饭都是老爹拼命给你夹东西，”段宇航说得来劲，“今天你好主动哦，一直在给老爹夹，筷子都没停下来过。” 　　陈黎讪讪放了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 　　段康瞪了段宇航一眼：“吃你的包子。” 　　段宇航吐了吐舌头，又用筷子往盘子里一戳，戳中包子的芯儿，馅儿里汪着的油汩汩往外渗，还冒着香。 　　段康自顾自暍了碗白粥，看着碗底剩下的小菜，心中大乐。 　　经过这一两年的相处，他已经非常了解陈黎的心态。陈黎性子温软内向，很少主动把自己内心的话敞亮地剖出来，而是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附在所作所为上。 　　陈黎要是惹人生气了，先诺诺地道个歉，要是那人气还没消，他就会不声不响地对那人更好，用自己的好去软化、试探别人，直到别人愿意给他积极正面的回应，他才松口气，把这事儿翻篇。 　　也就是说，要是别人一直不给他回应，陈黎就会心慌意乱地一直对别人好，一直试探下去。 　　有点傻乎乎的。 　　段康看着陈黎这幅讨饶的模样，其实早就心软甚至有点心疼了，可一想到自己之后要和他谈的事儿，他又强迫自己硬了硬心肠，不言不语。 　　吃完早饭，陈黎急匆匆从药罐里倒出几粒药片放在手心，倒了热水，递到段康嘴唇前：“胃药。” 　　段康头一低，嘴唇贴上陈黎的手心，舌头一伸，把药片含进嘴里，像只被投喂的大型宠物。 　　陈黎感受到手心湿润的热度，心一颤，又把热水递了过去。 　　段康暍了水，深深地看陈黎一眼，转身下楼。 　　陈黎看着段康果断转身的背影，有些挫败，双肩都塌了下来。 　　不过他很快就重新振气，帮段宇航背好书包，把他交给司机和保姆，又叮嘱他在学校好好学习，这才上了段康的车。 　　车内一路无言，到了公司。 　　陈黎在自己的办公室踱步了好久，段康一早上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他不安心极了，连工作都有点晃神。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陈黎抬头：“进来吧。” 　　李洋洋从外面扭着胯走了进来，把一份材料交给陈黎：“你前几天催着要的，和南华那边的广告方案修改三稿，喏。” 　　陈黎眼睛一亮。 　　正想找个借口去和段康说说话再试探试探呢，李洋洋就送借口来了。 　　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好，谢谢，我先送上楼给段总看看。” 　　李洋洋奇怪地啊了一声：“修改稿不是得先交给部长那边审核吗？你怎么直接给段总？” 　　陈黎一下卡住了：“我” 　　李洋洋多聪明一姑娘，刚才糊涂了一下，现在脑子转了转，马上反应过来了，笑容登时变得灿烂又调侃，怪声怪气地拉长了音调：“哦__” 　　活像学校里那种有暖昧关系的男女同学被老师同时叫起来回答问题时，其他八卦的学生发出的你懂我懂大家懂的起哄声，臊得陈黎怪不好意思。 　　陈黎挠了挠头，死鸭子嘴硬：“你别别瞎想。” 　　“我没瞎想，”李洋洋靠着陈黎的办公桌，挑眉笑道，“你去吧。” 　　陈黎迈不动步子。 　　李洋洋又笑：“你去呀。” 　　陈黎这才咬咬牙，逃难似的冲出办公室。 　　李洋洋在办公室里爆发出嗤嗤的笑。 　　陈黎低着头进入公司高层专用的电梯，这电梯其实他没资格用，但段康还是不要脸地硬是让下面的人给陈黎弄了张卡，拥有的权限和段康的卡一样，反正就是能在宏康所有地盘横着走就对了。 　　刷了卡关上电梯门，陈黎深吸一口气，想着等会儿要怎么说才好。 　　“叮——” 　　提示声响，电梯门缓缓打开。 　　陈黎走进这层楼，楼层口负责看管人员进出的老大爷见到是他，问都懒得问一句，眯着眼继续悠悠哉哉地哼他的西皮流水去了。 　　陈黎走到总裁室，打算伸手敲门的时候，门旁边的监视器传出段康磁性的嗓音：“别敲了，进来吧，等你半天了。”—— 第250章 番外：错位69 　　敢情他在楼下纠结半天，段康早就在楼上守着等他来呢？ 　　陈黎脸热了热，推开门进了总裁室。 　　段康坐在原木大办公桌后面，英俊阳刚的面容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眼睛微眯，细纹透着成熟的魅力。他双手撑放在办公桌上，展开的肩膀显得宽厚，更衬得他身材结实。 　　陈黎关上门，回过头对上段康的眼眸，心莫名跳了两跳。 　　走到办公桌前，陈黎把“借口”放在段康的桌上：“这是南华那边要的广告方案修” 　　段康把那沓纸毫不在意地塞到另一边：“嗯。” 　　陈黎眼睁睁看着借口被丟开，有点没底气：“你都不看一下吗？” 　　“等会儿再看，”段康斜抬着头，星眸剑眉浸在早晨的天光中，格外好看，“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陈黎把手背在身后，像个做错事儿的小孩似的：“你” 　　段康转了转签字笔：“我什么？” 　　陈黎弯下腰，诚恳地问：“你还生我气吗？对不起，昨晚我不该因为那点东西就怀疑你，我错了。” 　　段康眼神一暗，胸膛里仍犟着口气，继续别别扭扭道：“我没生气。” 　　陈黎看着这男人的侧脸，左思右想，悄悄凑过去，在他耳边叫了声康哥。 　　段康刚回过头，陈黎就主动在他唇角吧嗒亲了一口，然后站直了身子，那双澄澈的眼睛就那么看着段康。段康突然被亲，心口一颤。 　　好家伙，这下连跟陈黎耍别扭的骨气都没了。 　　他抬起眼皮看着陈黎打量的眼眸，突然泄气地笑了两声，一把揽过陈黎的腰，把人弄到自己怀里，压在老板椅上狠狠地吻了一会儿。 　　陈黎下意识地挣扎，段康不给他机会，抓着他的手腕，亲得更狠了。 　　一吻结束后，陈黎被亲得四肢都犯软。 　　段康喘气：“黎黎，你可真能折腾我。” 　　陈黎特别无辜：“明明是你折腾。” 　　段康挑着音调嗯了一声。 　　大魔王刚被哄好，陈黎也不想再惹他，只能委屈自己点头：“好，我折腾，是我折腾。” 　　说完，他又忍不住趁热补充道：“我以后会相信你，不会再随随便便怀疑你出轨了，我保证。” 　　段康轻笑着摇摇头，说：“刚好有两样东西想给你看，来，闭眼。” 　　陈黎虽然不知道段康要玩儿什么把戏，但也没怀疑他，放心大胆地闭了眼睛。 　　眼前一片黑暗，看不到段康的动作，陈黎只能听到他似乎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什么，随后，自己的面前响起喷雾似的嗤嗤两声，一股甜腻的香昧儿即刻蔓延开来。 　　陈黎睁开眼，嗅了嗅：“你干什么？” 　　“闻闻看，这香味熟不熟悉？” 　　陈黎仔细闻了闻这沁甜的昧道，忽然回忆起昨晚段康衬衫上的香味，面皮骤然一紧。 　　段康依然噙着笑，又从另一边拎出那件衬衫，把口红渍翻出来：“还好没洗，来，你看看。” 　　他又从桌上拿起一支口红，撅开，旋转顶出红色的膏体来，一块儿递到陈黎面前：“你常常接触设计，对颜色应该挺敏感。比比色号，看看颜色是不是一样的。” 　　陈黎皱眉：“康哥，你这是” 　　段康笑着说：“不都说断案得人证物证俱全吗？昨晚给梁秘打电话算是人证，你看，我现在把物证也给你弄来了这香水和口红，都是梁秘的。” 　　段康今天早上一起床就惦记着这个事儿了，微信给梁秘书发了好几条，让她务必把她昨晚用的香水和口红带来，他有用。 　　梁秘书还觉得莫名其妙呢，把香水和口红交给段康前，还有点心疼，说：“段总，您要这个干什么？” 　　段康不想多解释，只说他有用。 　　梁秘书小心翼翼的，又满怀不舍：“那您轻点折腾啊。香水倒没事儿，不太贵。就是这口红，阿玛尼的新 　　款，我……” 　　段康为了取证打消媳妇儿的疑虑，豪迈极了：“你放心好了，要是弄坏了，我赔你十支。” 　　梁秘书两眼一睁，密密纤纤的眼睫毛一颤，差点没指着那口红九十度鞠躬说：“请您立刻撅断它。” 　　陈黎其实早就不怀疑段康了，不过段康把物证都摆到他面前，他意思意思看了两眼：“嗯，应该就是这个色号的。” 　　段康收起那些玩意儿：“人证物证俱全了，黎黎，我不想在你心里留下任何疑虑，你明白吗？” 　　陈黎点点头：“我不怀疑你，只要你解释，我就相信你。” 　　这话说得段康舒服极了。 　　他搂着人亲亲热热又嘬了几□，终于长叹一声，问出了他最纠结的一个问题：“黎黎，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会对我没信心？” 　　陈黎坐在段康身侧，习惯性地伸手帮段康整理着他的衬衫领口和领带，一边说：“也不是没信心，就是闻到香水看到口红，觉得很震惊。因为以前”他动作一顿，笑容自嘲，“经历过很多次。” 　　段康一下想到了自己那个混账弟弟。 　　他心疼地抓住陈黎的手腕，大拇指在陈黎手背反复摩挲：“他是他，我是我。我曾经跟你说过很多次承诺，你应该还记得。” 　　陈黎嗯了一声：“我相信你的承诺，但到底是口头上的。什么都在变化，这辈子又那么长” 　　“和你在一起，我只怕这辈子太短。”段康小声说。 　　陈黎的被段康捏着的手指猛然一颤。 　　“黎黎，我今天跟你推心置腹地说一次，”段康侧过身，正看着陈黎的双眸，肃重道，“你知道的，我向来都是 　　考虑好一切才会行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经过郑重的思虑，我说的每一句承诺，都不是轻浮的，我把它们认认真真记在心里，并且打算终生执行。” 　　“出轨的动机无非就是抵抗不了诱惑，或者追求新鲜感刺激感，”段康接着说道，“我身边确实也有很多同僚有出轨偷腥的毛病，我都知道。我无权干涉他们的私生活，我只知道，出轨这种事，是我一辈子都不会、也从来不打算涉足的雷区。我从小日子过得艰难，大学摆摊卖焰火，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放焰火其乐融融的模样，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我真想有那么个家。” 　　“我追求了几十年，到如今，我有你，有航航，一切都是我理想中的样子，我真的很满足。过了二十多年的苦日子，你得相信，我比谁都更懂得珍惜这两个字的意义。我不会自大地认为你既然已经跟了我了，我就算完成任务了，无论我在外面怎么闹，回头你都会待在原地等我，我绝不会这么想。我知道婚姻是需要经营的，我很愿意和你一起经营咱俩的婚姻，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是抱着和你过一辈子的决心。” 　　陈黎听得有些震撼，好半天回不过神，甚至忘了眨眼。 　　“黎黎，这话我再跟你说一次，”段康深吸一口气，凑到陈黎眼前，郑重说，“你可以把所有的顾虑都抛开，不要总想着退路，不要把过去的阴影和别人失败的婚姻感情代入到咱俩身上。我这一辈子，我立下担保，身体永远忠诚于你，心也永远忠诚于你，绝不变。” 　　这话沉沉落下，坠地有声。 　　办公室沉寂了好一会儿，陈黎眼尾忽然红了，颤抖着点点头：“我信你，永远信你。” 　　段康这才笑了。 　　他揪了揪陈黎的脸蛋：“下次要记得，无论什么事儿，不许憋在心里，想知道就问，我堂堂正正，什么都无需隐瞒你。” 　　陈黎说：“一定，我也绝不会让我们之间再生出别的猜疑。” 　　段康安心了，放松地靠在老板椅上，交叠双腿，眸中敛着流转的光。 　　陈黎看着这样的他，心也又暖又软：“康哥，有你这句话，我” 　　“什么都不用说，”段康轻笑，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嘴唇，“亲我。” 　　陈黎毫不犹豫，凑上去主动吻上段康的唇。 　　段康把人反压在身下，侵吞着陈黎的气息，霸占他的唇舌，吻得愈加深入沉醉。当这一吻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动了火气，气喘吁盱。 　　“昨晚光睡觉了，什么都没做。”段康话中饶有意味。 　　陈黎咕咚咽了一下，喉结上下滚动，有点不安：“办公室？” 　　段康松开刚刚被陈黎理好的领带，甩到身后，眼神暗了暗，哑声道：“老公的地盘，你怕什么？” 第251章 番外：错位70 　　陈黎以前总觉得段康是一个很正经的男人。 　　衣着整洁，西装衬衫完美贴合他的身材，领带服服帖帖，皮鞋总是漆黑锃亮的，形象上几乎无可挑剔。此外，他总是带着沉肃的神情和冷静的眼眸，从不因外界的人事而自乱阵脚。 　　他就像一台被设定好各项参数的机器，规律而稳定地运转着，虽然效率极高，却总觉得缺了一股子烟火气。 　　但结婚这一年来，陈黎才逐渐发现，事实并非如此。 　　段康也是人，也是个正常的男人。 　　他只是比较习惯于隐匿自己真实的情绪和想法，但该有的欲望和兽性，一点不少。 　　陈黎被段康压在老板椅上，看着段康赤裸裸的眼神，脸颊热得出汗：“康哥，你” 　　“该叫老公了，”段康低下头，额头抵着陈黎的脑袋，姿态亲昵无比，“都结婚一年了，这称呼你叫过几次？三次有没有？” 　　陈黎微微撇过脑袋：“康哥这个称呼不是挺好的？” 　　“意义不同，”段康看起来认真极了，“黎黎，乖，叫一声。” 　　陈黎抿着嘴，张不开。 　　段康放软了语气，耐心十足地劝道：“黎黎，我想听你叫一次，咱俩是夫夫，叫我老公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来。” 　　好半天，陈黎才动了动嘴皮子，又哑又轻地说：“老老公。” 　　这俩字就像甘霖一样，直直流入段康干涸的胸腔，美得段康眼睛都亮堂了。 　　陈黎白白净净，一羞热，脸颊再透些红，段康看着他这幅模样，总觉得他像只软弱可欺的兔子，不去逗弄“欺负”一下都觉得心痒难耐。和他对比起来，自己现在就像头急着吃肉的灰狼，涎水都快滴成线了。 　　段康凸起的喉结上下一滚，粗重温热的呼吸喷在陈黎的脖颈上。他细细密密地咬了几口，说：“黎黎，把昨晚的那次补给我吧，昨天一心跟你置气了，现在想想，还真后悔。” 　　陈黎说：“别吧，毕竟是办公室，这儿” 　　“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地方就是你的地方，当家一样，没什么好别扭的，”段康正儿八经地宣扬着他那套临时捏造的歪理邪说，男人欲望上头了什么狗屁谎话都说得出来，这话果然不错，“可以吗？” 　　陈黎到底推拒不过，忸怩着也就应了。 　　段康开始扒衣服。 　　扒掉陈黎的衬衫，露出里面白净紧致的皮肉来，身子虽然清瘦，看在段康眼里却宛如夺魂的春-药，勾得他三魂没了两魄，险些把持不住。 　　再扒掉陈黎的裤子，两条男性的长腿有些无处安放，堪堪卡在段康腰间。 　　段康小心又急切地在陈黎的唇上啄着，一下又一下。 　　情至深处，什么都忘了，陈黎也主动揽上段康精壮的腰肢，承受着段康愈加凶猛的热吻。 　　“叩叩叩——” 　　偏在这时，办公室响起敲门声。 　　段康懊恼地啧了一声，没理会，继续一个劲儿地猛亲。 　　“段总，”外面响起了道男声，听语气还挺急迫，“段总，我能进来吗？这儿有个紧急文件需要您的签字，段总，您在吗？” 　　段康皱紧了眉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真是欠揍。 　　他想要继续装聋作哑忽略这道声音，可那门却轻轻一响，外面的人许是不确定段康是否在内，见着门又没锁，下意识想要推开门看看。 　　段康浑身即刻紧绷，抱着陈黎不悦地看了看那即将推开的门，情急之下，还是陈黎机灵地往下一蹲，钻在了办公桌下面。 　　段康顺势往老板椅上一坐，往前一靠，遮掩住了。 　　门开，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探了个头进来，见到段康端正坐在办公桌后，长舒了口气：“段总，您在呀。” 　　段康冷着脸，满眼不悦：“有事？” 　　“一份急件，”男人紧步走进办公室，“上次和中天建设签的合同，有一份附加协议您没签字，那边紧着要，您看能不能现在给签一下？” 　　段康听得有些心不在焉。 　　办公桌下的空间不算大，陈黎只能钻半个身子在里面，肩膀和头都无奈地露在外头，卡在办公桌和段康的腿间。 　　虽然全公司都知道他和段康结婚了，但结婚是一码事，被别人看到他和段康在办公室干不该干的事儿，又是另一码事，陈黎还没脸给自己制造这种艳色传闻。 　　他只能小心地縮在下面，一点动静都不敢出，生怕让别人发现异样。 　　段康却憋坏了，刚才本来就动了火气，如今陈黎伏在身下，脑袋恰好在他腿间，一双手抓着他的大腿，热乎乎的，段康觉得，再没有比这更撩人的了。 　　陈黎位子卡得不好，转不过头，平视就能看见段康西装裤里的异样，臊得眼光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只能抬起眼皮往上看。 　　段康一见着陈黎那巴巴的眼神，看到那双干净的眸子，咬着牙才把心中的躁动给死死压下。 　　办公桌那边的男人看着老板出神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叫了声：“段总，您可以签字了吗？” 　　段康回过神，冷硬地答了声嗯，低头看文件。 　　男人咳嗽一声：“段总，您文件拿错了。” 　　段康一愣，才发现自己把附加协议拿成了正式合同，嘴角抽了抽，状似平静地拿起附加协议，把关键的几个地方看了一遍，确认没问题，拿笔打算签字。 　　男人又咳嗽一声：“段总，您笔盖还没打开呢。” 　　段康动作僵了僵，默默打开笔盖，签名。 　　拿到段康的签字文件，那男人总算舒了口气，急匆匆出了段康的办公室，关门前还不忘疑惑地看了段康一眼，总觉得老板今天怪怪的。 　　段康看着他关上门，一伸手，用桌上的操控按钮把门给锁了。 　　随着电子门锁发出滴的一声响，段康再也忍耐不住，把陈黎整个人抱出来，压在宽大的原木办公桌上，对着他的脖子用力地亲了上去—— 第252章 番外：错位71 　　李洋洋做完手头的活儿，闲了一阵。 　　她悄悄打开网页，打开自己正在追的一部电视剧，选集，把网页最小化后用预览窗口看，路子熟得不得了。 　　趁着片头广告还没结束，她往陈黎办公室张望了一眼。 　　陈黎好像还没回来。 　　这都一上午了，午休时间都过了。 　　李洋洋皱眉，闹不明白陈黎到底干什么去了。 　　电视剧放到一半，办公厅的门轻轻一响，陈黎穿着有些皱巴的衬衫，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当他走到李洋洋身边的时候，李洋洋一伸手把人给拦住了。 　　陈黎惊讶：“怎么了？” 　　李洋洋轻笑：“陈经理，怎么去了那么久？” 　　陈黎有点慌，干巴巴地啊了几声，说：“有有点事。” 　　李洋洋仍不放过他，揪着眉头上下打量几眼，目光停留在陈黎领口遮掩下的一处痕迹上，她的笑容即刻变得邪恶了起来：“哟陈经理，有你的。” 　　“什么有我的，”陈黎心虚地往四周看了看，生怕被别人听到，“洋洋，你别乱想。” 　　“我可没乱想，”李洋洋调侃地挑眉，明明挺漂亮一姑娘骤然有了些猥琐男的昧道，“我之前还担心你来着，看来真是没必要，老板娘哪儿是需要我来操心的呀，嘿嘿。” 　　陈黎佯怒，脸颊红白：“什么老板娘，别闹。” 　　李洋洋拉长了音调哎了一声，看着陈黎这幅模样，别说段康了，就连她都想揉两把逗一逗。这想法一旦冒出尖儿来，李洋洋就克制不住了，手臂一扬，悄悄在陈黎的臀部啪地拍了一下。 　　陈黎那儿本来就刚被蹂躏过，刚歇了没多久，被李洋洋这么一拍，力道虽然不重，却激得陈黎浑身有些夸张颤了颤。 　　还没完，李洋洋这一爪子刚落在陈黎臀部，后面就响起了粗粗的咳嗽声。 　　李洋洋转头一看，脸瞬间白了。 　　段康提着个袋子，面容严肃地看着她。 　　李洋洋赶忙收回手，僵硬笑道：“段段总。” 　　段康沉默着走到陈黎身边，小声说：“不是让你歇着吗，我刚走开一会儿你就溜了，可真不让我省心。” 　　陈黎抬起眼皮看了看他，余光扫到其他同事瞥过来的八卦目光，到底还是不好意思，匆匆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里去。 　　段康眯着眼盯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抬腿正想跟上，蓦然又收回脚步，把严肃的目光投向正坐在一旁战战兢兢的李洋洋。 　　李洋洋一对上段康那压迫感十足的目光，浑身冒汗，笑容险些保持不住，蔫儿巴着认错道：“段总，对对不起。” 　　段康没说话，就盯着人看。 　　李洋洋汗津津的，继续说：“段总，我错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老虎的媳妇儿屁股也摸不得，我知错，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完，小心地抬起眼皮看了看段康的脸色。 　　段康在公众场合，依旧是那个情绪不外露的人。他凉飕飕地瞥着李洋洋，又看看李洋洋的电脑桌面，沉声道：“你，上班时间看电视剧，做与工作无关的事，”他顿了一下，“检讨一份。” 　　李洋洋苦着脸：“哦。” 　　段康这才收回目光，步子稳稳，脊背挺直地朝着陈黎办公室走去。 　　陈黎趴在他的小办公桌上，看着走进来的段康：“你过来干什么？” 　　段康把手中的袋子放在陈黎桌上，打开取出里面的食盒：“让你在我那儿好好睡一觉，睡醒了我带你去吃午饭。你怎么这么不老实，我一走你就溜下楼午饭都没吃，肚子饿了吧，来。” 　　陈黎看着食盒中的食物，肚子不听话地咕嚕叫了两声。 　　段康体贴地递过一双筷子。 　　陈黎接过，也不打算亏待自己的胃，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 　　段康拉了张椅子，稳稳坐在陈黎的对面，也不做别的，就带着温和的笑定定地看着陈黎吃饭。 　　陈黎被他眼神灼得头疼，皱眉道：“康哥，你还坐在这儿干什么？” 　　“看你吃饭。” 　　“我吃饭有什么好看的，”陈黎往嘴里塞了块鸡排，小声嘟囔，“你快回去吧，你在里面待久了，外面的同事又要八卦了。” 　　段康笑着摇摇头：“咱俩还有什么好八卦的？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咱们结婚了。我在你办公室呆着怎么了，又不是偷情。” 　　陈黎耳朵热了热：“那你也不能那么放肆”—— 第253章 番外：错位72 　　段康看着陈黎把食盒里的东西都吃完了，这才安心。 　　陈黎见他麻利地收拾着餐具，笑得有些无奈：“康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这么盯着我吃饭，怪怪的。” 　　段康勾了勾嘴唇：“我没把你当小孩儿看，我只是怕你漏过午饭不吃，对胃不好。” 　　陈黎晃了晃鼠标，唤醒电脑。 　　段康贴心地收拾好餐具，要走之际，看到陈黎凌乱的领口，又忍不住伸手过去帮他一粒粒扣好，把领子抚得平整，像是询问天气如何一样随口问道：“后面还疼吗？疼的话，我去公司旁边的药店买点药在这儿给你擦上。” 　　“不疼，”一说到这个话题，陈黎止不住地脸红，“也没必要买了，家里有药，在公司备着浪费。” 　　段康手一顿，黝黑的眸子暗光沉沉，笑道，“怎么会浪费？” 　　陈黎：“？” 　　段康：“下次在公司还可以用嘛。” 　　陈黎：“……” 　　段康见他红透的脸颊，知道他被自己的话臊得不行，哈哈一笑：“黎黎，你放心，我不强迫你。早上那是补了昨晚欠的那一次，以后还会不会在公司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陈黎趴在桌子上，从手臂里抬起半张脸，嘟卩囊道：“只要你别故意在公司动手动脚就行。” 　　段康郑重点头：“只要你不故意在公司撩我就行。” 　　“我没撩你。”陈黎辩驳道。 　　他今天早上分明只是想去和段康谈谈，把两个人昨晚那点小疙瘩解开罢了。谁知道谈着谈着，就能谈得情不自禁，糊里糊涂被按在办公桌上操了两次。 　　段康深深地看了陈黎一眼，什么都没说，拎着袋子往门外走。 　　陈黎松了口气，旋开水杯的盖子暍了口热水，倒得有点猛，几滴水从唇角渗出来，湿漉漉的。陈黎忙抽了张纸，轻轻擦拭嘴边的濡湿。 　　段康刚想关门就看到这个画面，深沉的眸子掠过精光，说：“黎黎，你看，你还说你没撩。” 　　陈黎：“……” 　　下了班，陈黎站在电梯口等段康下来一块儿回家。 　　自从结婚后，他和段康也就不避着别人偷偷摸摸了，也没必要再拐着弯儿分头出公司再会合，反正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没区别。 　　电梯叮地一响，电梯门缓缓拉开，段康拿着他的公文包，朝着陈黎招了招手：“回家吧。” 　　陈黎一边往电梯里走一边轻笑：“今天怎么这么早？” 　　段康按下了下楼的电梯扭，顺手揽住陈黎的肩膀：“前段时间忙那几个项目忙得团团转，今天终于结了一个 　　，可算是能歇会儿了。黎黎，咱们现在回家，你给我做一碗打卤面吧，上次你做过的，昧道特别好。” 　　陈黎刚想点头，脑子一转：“咱们不去接航航放学了吗？” 　　段康看了看手表：“不急。学校今天有活动安排，他还有一个多小时才放学呢，咱们先回去一趟，来得及。”两个人出了公司，上车往家里开。 　　一进家门，段康就把公文包给扔在边上，好好地舒展了一下腰肢，顺势抱住陈黎在他脸颊两侧亲了亲：“这段时间可累死我了，都没能在家吃几顿晚饭。好想你的手艺。” 　　陈黎笑着摇摇头，推着段康进卧室：“快去换衣服，我去厨房给你弄。” 　　段康笑眯眯地进了卧室，换了身灰色的家居服。 　　暮色渐渐涌上天空，窗外一片柔暖金亮的红。段康站在卧室的窗前伸了个懒腰，听着厨房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切菜声，想到等会儿就能吃上陈黎的手艺了，到时候把段宇航接回家，一家人再出去散散步，简直美得不行。 　　忙忙碌碌这么些年，可算是有个家了。 　　段康深吸了口气，总觉得吸进肺里的空气都格外新鲜。 　　他转过身，刚想出卧室，厨房中快速而有节奏的切菜声骤然停止，随后是一阵低低的讲话声。 　　段康正疑惑陈黎在和谁说话，陈黎就自己推开了卧室的门，脸色有些苍白和慌乱：“康哥。” 　　段康一见他的脸色，心里一颤，忙道：“怎么了？” 　　陈黎紧张地把手在身上擦了擦，说：“你去车库把车开出来吧，我们得赶快去航航的学校一趟。” 　　“怎么回事？” 　　“刚才航航的班主任打电话过来，”陈黎着急道，“说航航在学校跟人打架了，打得特别凶，让咱们赶紧过去。”—— 第254章 番外：错位73 　　段康刚换了家居服，也赶不及再换成正装了，和陈黎急匆匆出了别墅，开了辆低调的商务车就往段宇航的学校赶。 　　路上，陈黎难掩脸上的担忧。 　　段康余光瞥了他一眼，偷偷握了握他的手：“黎黎，你担心什么？” 　　陈黎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行道树，眉头紧锁：“担心航航的事儿。电话里老师也没细说，我不知道他有没有伤着，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和别的小朋友起冲突。” 　　“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段康收回手，握紧了方向盘，老神在在，“这小子生下来就哭得特别响亮，皮得不得了。你别看他前段时间在你跟前儿装得跟小绵羊似的，其实就是一只虎崽子。” 　　顿了一下，他接着说：“幼儿园他就混成了那帮孩子里的头儿，那时候我就想，段宇航以后要是进了叛逆期，我该怎么收拾他。” 　　陈黎回过头，面容含着笑：“康哥想怎么收拾？” 　　“趁着我这个爹还能把他捏着玩儿，趁早削他一顿。”段康调侃。 　　陈黎却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怎么能打孩子呢？” 　　“黎黎，他都在学校和小朋友打架了，你看吧，他皮猴子的本性已经开始露出来了。” 　　陈黎说：“还得先问清楚再说。要真是航航调皮欺负人家，那确实得责罚，但要是不是航航的错，我可不舍得说他一句。” 　　段康撇过头快速看了陈黎一眼，看着陈黎那温柔如水的眼色，默默叹了口气：“你对这崽子也太上心了” 　　到了学校，两个爸爸匆匆往教师办公室赶。 　　走上二楼，走过长长的廊道，陈黎稍微踮起脚就能透过玻璃窗看到教师办公室里的情景。 　　年轻的女老师坐在椅子上，沉默着，满脸无奈。 　　那个应该是和段宇航打架的小男孩，侧昂着头，像只高傲的鹅似的坐在一旁，两只小脚还在晃啊晃。他身后坐着个粗壮的男人，黑西装，脖子上一条金链子，有些土豪的气息。 　　而段宇航，孤孤单单一个小家伙坐在另一边，也不看老师，也不看那对父子，紧抿着唇作出一副誓不低头的模样，趁着没人在看他，悄悄转过头，可怜巴巴又满含期盼地往外看一眼，像是在盼着谁到来。 　　陈黎一对上他那水汪汪的大眼，心就软了一大半。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多家长会对孩子产生溺爱心理了，段宇航要是天天用这种可怜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他估计心肝儿都想挖出来送给他。 　　段宇航瞧见陈黎，噌地一下站起身，小脸一下就笑开了：“黎黎叔叔！” 　　段康拉着陈黎走进老师办公室，和老师打了个招呼，似有若无地瞥了那边的“土豪”父子俩。 　　“黎黎叔叔，”段宇航委屈得不行，陈黎一进门，他就整个人贴了上去，小猫崽儿似的蹭着陈黎的腿，“你来了。” 　　陈黎心疼地抱起他，转过头和老师打了个招呼：“老师好。” 　　“您好，您是”年轻的女老师隐隐能够看出这个清秀的男人和旁边那个儒雅成熟的男人之间的关系，但又 　　不好亲口点破。 　　“他是我爸爸，”段宇航抱住陈黎的脖子，大声说，“第二个爸爸！” 　　旁边坐着的土豪小子，听到这话，夸张地呕了一声。 　　段宇航被这故作呕吐的声音惹怒了，挥着小拳头：“裴霖，你吐什么吐，还要打架是不是，来啊！” 　　段康急忙暍止了他：“段宇航，你给我安分点，坐好！” 　　段宇航气鼓鼓地瞪着眼，本来已经蓄势待发，要不是陈黎一直在他耳边温言劝着又用手抚他的背，这小子估计一爪子直接拍过去了。 　　陈黎安抚好段宇航，看着女老师，说：“老师，航航今天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什么了？” 　　女老师看看陈黎和段康，又看看旁边的裴家父子，艰难地说：“这个我其实不太方便说。两个孩子在教室 　　发生了些口角，到后来就打上了。至于他们为什么吵” 　　老师支吾着不好开口，段宇航却毫无顾忌，直接靠在陈黎身上埋怨：“黎黎叔叔，都是裴霖的错。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你和老爹是同性恋，是性变态！” 　　陈黎脸色一变，段康的神情也沉了下来。 　　旁边的土豪儿子笑嘻嘻地张口：“我哪里说错了？你看嘛，你两个爸爸不就是同性恋吗？全班人都有一个爸爸一个妈妈，只有你是两个爸爸，嘿嘿，同性恋，同性恋，同性恋的儿子！” 　　段宇航怒得踢脚想踹他。 　　陈黎好容易抱住了他，压下心里的火气，轻劝：“航航别冲动，把事情交给黎黎叔叔和你老爹，好不好？” 　　段宇航这才冷静下来。 　　等到他安静下来了，段康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那小孩儿一眼，抬头看着小孩儿的土豪爸爸，冷道：“裴先生，你是个什么想法？” 　　裴爸爸的大肥圆脸扯出自信的笑容，肉堆得满脸都是。 　　他摸了摸裴霖的头，目光往陈黎身上打量了一眼，又往段康身上打量了一眼，见到段康这身宽松的，他看不出牌子的家居服，心中轻蔑更盛。 　　他顾自理了理西装前襟，跷起脚尖，露出和裴霖如出一辙的笑容，说：“哦，你问我的想法吗？我的想法，和我儿子一样，我不觉得我儿子哪句话说错了，我很支持他！” 第255章 番外：错位74 　　裴霖一听他爸旗帜鲜明地站在他这边儿说话，乐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小胸脯挺得更直了，一脸昂然的模样，仿佛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至理名言。 　　段宇航确实是气坏了，拳头捏得死紧，恨不得往裴霖眼窝子砸去。 　　“裴先生是这样的想法吗，那真遗憾，”段康神色也冷了，“我还以为裴先生看上去挺体面的人，思想上应该不至于这么古板。” 　　裴爸爸切了一声：“搞同性恋还怪我古板，可真有你们的。” 　　女老师冒着汗在旁边看了家长们一眼，暗地里擦了擦额头，涩涩地说：“所以事情就是这样，这俩孩子都挺好，只是因为家长这方面的纠纷所以今天才打了一架。” 　　女老师心里苦得很，她当这个小学老师，从来都是解决孩子之间的纠纷问题，哪里想到有一天，还要尝试着调解因为孩子家长的性取向而造成的纠纷。 　　果真是日子过久了，什么事儿都能碰见。 　　段康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对他轻轻一笑。 　　见到段康这幅笑容，段宇航这崽子顿时安心了，悄悄给他老爹比了个大拇指。 　　裴霖还不知所谓，仍然窝在他爸跟前，暗地里朝着段宇航不停吐舌头挑衅，小声嘟囔：“性变态，性变态，性变态的儿子” 　　段宇航现在理都懒得理他。 　　反正他老爹刚才表态了，他安心得很。 　　段康对着还在吐舌头做鬼脸的裴霖笑着说道：“小朋友，我问你，你爸爸有没有教过你尊重这两个字怎么写？” 　　裴霖突然被大人问话，眉头一紧，不想答话。 　　“尊重妈个屁，”裴爸爸生来一副粗鲁性子，见到能克他的人的时候倒还收敛点儿，如今看着段宇航的俩同性恋爸爸穿得也一般般，自然轻蔑更盛，“你是谁呀，轮得到你教训我儿子吗？” 　　“裴先生，你好歹也是个家长，在孩子面前说这么难听的话，你好意思吗？”陈黎都被气坏了，极少对人说重话的他也忍不住暍了句。 　　裴爸爸嘿嘿一笑，牙齿扫了扫上牙：“你也别上赶着教训我。嫌我话难听？你们都当搅屎棍了，还嫌我的话难听啊？哈哈。” 　　“你__”陈黎气得耳朵都红了。 　　这个姓裴的实在太不要脸。 　　女老师在旁边，本来是想让家长自行调解，谁知道场面愈发不可收拾了，急忙出来打圆场：“航航家长，裴霖家长，咱们话不能这么说。毕竟还是在孩子面前呢，咱们好好说话，好好说话。” 　　“让这两个死基佬别在我面前指指点点，我才能好好说话。”裴爸爸翻了个白眼，往椅子上一靠，两条粗腿摊开。 　　女老师刚上任班主任不久，对付眼下这种那场面也缺乏经验。思来想去，只能硬着头皮说：“那这样吧，两个孩子的家长，这场矛盾呢，根源不在孩子，只能由你们家长之间互相理解。现在可能你们彼此不是特别冷静 　　我的建议是，咱们都先带着孩子回去，事关孩子的三观发育，咱们不得不重视。改天大家都把思路捋清楚了，再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一谈，您几位看这样行吗？” 　　裴爸爸屁股长刺儿了似的，一听就站起身，拉着裴霖往外走：“谁他妈想在这儿跟基佬浪费时间。” 　　说完就走，连老师的脸面都没给。 　　这女老师倒也不生气，对着陈黎和段康温温地笑了笑：“您二位不要太介意。” 　　陈黎对着女老师生不起气，知道她也难做，微微点头：“辛苦老师了，这事儿，我们先回去想想，到时候再看看该怎么解决吧。” 　　带着段宇航回了家，一家三口心情看起来都不怎么好。 　　尤其是段康，脸臭得不得了，满目冷怒。 　　晚饭吃到一半，门铃声响，陈黎去开了门，看到了门口站着的邵锦泓和胡里。 　　这一年多来，宏康金融集团和邵锦泓的鸿业资本合作了好几个项目，两个人在工作之余，私交也变得不错，经常到彼此家中蹭个饭。 　　邵锦泓带着他媳妇儿子进了屋，看到脸色难看之极的段康，惊讶道：“段总怎么这幅脸色，谁惹你了？”陈黎耸了耸肩，坐回段康身边：“一点小事邵总，小里子，吃过饭没有？” 　　“陈黎，不用忙活，”邵锦泓牵着胡里的手在沙发上坐下，“上次段总给我带了安徽那边的正宗六安瓜片，我正愁没合适的东西还礼。前几天去了趟法国，带回来一瓶白马堡红酒，年份不错，瞧瞧。” 　　陈黎接过了那瓶红酒，看了看上面的法文，说道：“谢谢邵总好意，不过段康胃不太好，不太适合” 　　“你放心吧，这酒不怎么伤胃，让段总悠着点儿，偶尔小酌一杯，对身体还挺有好处。”邵锦泓笑道。 　　话说到这份上，陈黎也就不推了，把酒给放回酒盒子里，好好收了起来。 　　邵锦泓这才把目光放到段康依旧锁着的眉头上，他朝着陈黎挑了挑眉：“怎么了这是？” 　　陈黎叹了口气，把事儿原原本本地跟邵锦泓说了一遍。 　　邵锦泓听完也跟着生气了，骂了一句：“反同？我可好多年没看到过这么纯种的傻-逼了。” 　　“裴霖的爸爸那样的态度，我们根本无法交流，”陈黎摇了摇头，“但是航航跟裴霖是一个班的，这事儿又不能就这么过去，总得有个说法。” 　　邵锦泓点点头，好一会儿，忽然抬起眼皮，惊奇道：“你说那男人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裴霖，非衣裴，甘霖的霖。” 　　“裴霖，”邵锦泓把这个名字又顾自念了一遍，若有所思，“哦” 　　段康敏锐地察觉到邵锦泓似乎有点事儿，问道：“邵哥，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你认识？” 　　邵锦泓哼笑：“他爸是不是叫裴志？” 　　“这就不清楚了，我们没问过对方家长的名字。”陈黎回答。 　　“名字是不知道，但人就那样，”段康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矮墩墩的，挺胖。看着挺有钱，脖子上挂着根金项 　　链，不过西装穿得邋遢，有点儿暴发户的昧道。” 　　邵锦泓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拍着沙发大笑两声：“是他是他，就是他。” 　　陈黎傻眼：“邵总，怎怎么了？” 　　“照段总这么说，就是我知道的那个裴志没错了，”邵锦泓堪堪收了笑声，“原来是这人，我当是哪个蠢货这么不长眼呢。” 　　段康问他：“这人怎么回事儿？” 　　邵锦泓没回答段康的问题，反而带着讽刺的笑，问：“这人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地反同，一口一个搅屎棍是吗？” 　　段康点头。 　　邵锦泓哦了一声，双腿交叠着，邪笑着说道：“那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反同的裴志，以前跟男人搞过，你 　　信吗？” 第256章 番外：错位75 　　“你说什么？” 　　段康还没说话，陈黎先吓得不轻，眼睛瞪得滚圆。 　　邵锦泓脸上含着笑，眼睛里却是凉飕飕的不屑：“我说，这个裴志，以前跟男人上过床，你们信不信？”段康眨了眨眼，有些难以置信：“你说真的？锦泓，你认识他？” 　　邵锦泓冷笑了一声，坐正身子：“何止认识呢，这只蛆虫，我他妈记得牢牢的。” 　　说着，他把手中的崽子递给旁边一直在剥开心果的男人：“宝贝儿，你先抱儿子玩会儿，我和段总他们说几句话。” 　　胡里接过小孩儿，伸手在他脸上戳了几下，孩子咯咯发笑。 　　等到父子俩坐到另一边了，邵锦泓才沉了脸色，认真说道：“段总，你近几年才来这地区发展，可能不太清楚。这个裴志，以前是做娱乐投资那块的，混得也就那样吧。我认识他，是因为，他居然敢跟别人要了我老婆的微信，想玩儿我老婆。” 　　胡里正颠着儿子玩闹，耳朵听见邵锦泓的话，忍不住皱了皱眉，驳道：“那时候我还不是你老婆，别瞎叫。”邵锦泓瞪着眼睛回过头：“你再说一遍，怎么不是了！” 　　“你别忘了，那时候咱俩还没在一起，我也是你用钱包养的玩意儿。”胡里瞥他一眼，鼻孔出冷气。 　　邵锦泓气势一下子软了，好半天才低声说道：“我包养你了你就是我的了，再说了，你虽然是我包养的，我也没说不喜欢你呀。” 　　胡里转回头，径自切了一声。 　　邵锦泓重新看向段康，咳嗽一声：“段总，回归正题我发现这个裴志给我老婆发骚扰信息之后，就让人去 　　查了查。结果，我派去查事儿的人回来告诉我，说这个裴志就是个大淫棍，他那娱乐投资公司，就差变成他的后宫了，男的女的都搞，只要长得好看的，他就想法子把人家给上了，听说还有强-奸的。” 　　陈黎听得眉头紧拧，和段康对视一眼，嘟囔：“这人怎么这样啊，品行也太差了。” 　　段康握住陈黎的手：“后来呢？” 　　“后来”说到这儿，邵锦泓眼中蓦然闪起几丝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儿，“后来我找人教训了他- 　　屯页。，， 　　段康和邵锦泓私交这么久，对他也算有几分了解。这个邵总，办事干净利落，黑白两道通吃，路子又野又多，极有手腕。 　　看他这副样子，段康猜测，邵锦泓估计当初把裴志给恶整了一顿。 　　果然，邵锦泓笑着开口说：“裴志不是想玩儿我老婆吗？我就用我老婆的手机答应了，跟他约好时间地点，然 　　后……” 　　旁边的胡里听到这儿，蓦然吐出三个字：“恶趣味。” 　　“我怎么恶趣味了，”邵锦泓一被老婆批评就炸毛，眼中一片厉色，“我还不是想保护你给你出气？” 　　说着，他重新回到话轨上：“然后我让我一兄弟，找路子约了个鸭子。那鸭子壮得跟牛似的，我把约好的时间地点告诉那鸭子，跟他说一一进了门以后，无论对方说什么话，都是在跟你玩儿角色扮演，玩情趣，让他大胆干就是了。” 　　段康惊奇道：“所以，裴志他是被” 　　“对，被鸭子干了，据说后面直接撕裂，住了几天院，”邵锦泓傲然翘着鞋尖儿，“他敢强-奸人，敢盯上我老婆，就得有被干到住院的觉悟。” 　　段康拍手叫绝。 　　邵锦泓整人实在是太有法子了。 　　“那后来呢？”陈黎听得入迷，忍不住问了后续。 　　“我本来还想动他那破公司呢，”邵锦泓不屑地耸耸肩，“谁知道他自己倒霉，作恶太多，投资的几个项目接连亏损，家底都赔没了，销声匿迹了好一阵儿。这几年，听说继承了他老子的遗产，又跟个暴发户似的出来啃瑟，真他妈烦人。” 　　陈黎点点头：“我还以为他是真的反对同性恋，原来他是有阴影。” 　　段康说：“被干怕了，见到同性恋都想绕路，他还嘴犟说自己反同，真够不要脸。” 　　陈黎叹了口气，轻轻抓了抓段康的袖子：“康哥，既然事情弄明白了，咱们找时间去和裴志谈谈吧。毕竟他儿子和航航同班，有些事情还得说清楚，我不想让航航受到不好的影响。” 　　“你放心，”段康揽过陈黎，“我会解决的。”—— 第257章 番外：错位76 　　段康本来还想抽个空约裴志好好谈谈，谁知道，机会自己找上门了。 　　接到段宇航班主任的通知，下周五学校开趣味运动会，运动会后半部分有家长比拼，亲子互动的环节，邀请所有小朋友的家长参与。 　　段康特意给自己放了天假，在运动会那天，带着陈黎去了段宇航的学校。 　　上次在教师办公室，裴志那轻蔑的眼神可是表露得清清楚楚。段康虽不至于像个愣头青似的被他这种明摆着的挑衅惹恼，但也不想被他看轻了去，因此，选车的时候，特意在车库选了一辆迈巴赫。 　　不算太贵，但足够压裴志一头了。 　　开车到了学校，段康和陈黎按照指示牌上所说，直接到了学校的大操场。 　　绿茵场上早就挤满了人，塑胶跑道上也有家长带着孩子在闲逛。天宇蓝广，地势低平，陈黎感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心情蓦然畅快起来。 　　段康身子高大，在一群人之中显得尤为扎眼。他和陈黎刚走进操场没多久，那边就响起了段宇航欢喜的叫声：“黎黎叔叔，老爹__” 　　陈黎转头望去，段宇航穿着迷你篮球服，一蹦一跳地朝着他这边冲来。 　　陈黎一把抱住他，低着身子在他额头上重重亲了一口：“航航！” 　　“黎黎叔叔，你们终于来了，”段宇航抓住陈黎的裤子就不松手了，左右摇晃着撒娇，“我等你们等了好久了。” 　　陈黎笑着拍了拍他的脸：“航航今天有参加什么项目吗？” 　　段宇航猛点头，把脖子上挂着的三块奖牌举起来，骄傲道：“黎黎叔叔，你看！” 　　陈黎挑眉，取过那三块奖牌一看。 　　跳远第一名，短跑第一名，实心球第二名。 　　陈黎不知道这小子运动天赋这么强，惊喜地哎呀一声，笑说：“航航，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厉害！” 　　段宇航嘿嘿一笑。 　　段康在旁边凉飕飕地说了句：“是比他的学习成绩强点儿。” 　　段宇航朝着自家老爹吐了吐舌头。 　　一家三口在老师那边签了到，等待亲子运动会的开始。 　　陈黎牵着段宇航的手，往四下看了一圈，附在段宇航耳边说：“航航，那位裴霖同学呢，他在哪儿？” 　　“裴霖？”段宇航一听这名字就不高兴，小眉毛撅在一起，“黎黎叔叔，你问他干什么？” 　　“我找他和他爸爸有点事儿。” 　　“不要去找他，”段宇航抓紧了陈黎的手，满脸气闷，“黎黎叔叔，我已经决定了，他骂你和老爹是性变态，我以后再也不会理他，也不会听他说话，你放心吧。” 　　陈黎蹲下身，定定地看着段宇航的眼睛：“我知道你听话，但是有些事儿，该说清楚还是要说清楚。航航，你 　　放心，我不会让你在学校受委屈的，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段宇航臭着脸四周看了一圈，指了指球门旁边杵着的两个人：“那里。” 　　“你在这儿乖乖等着。”段康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牵着陈黎往那边走。 　　球门边，裴志肥肥的身子靠在球门栏上，他忍耐不住，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想抽，没打火机。 　　闷闷地把烟盒塞回西装裤口袋里，他烦得踢了球门一脚，朝着旁边蹲坐着的裴霖说：“你们学校搞的什么玩意儿，再不开始老子回去了！” 　　裴霖也很无辜，小眼睛咕噜咕噜往看台上钻，也在疑惑着怎么还没开始。 　　段康牵着陈黎走到两人跟前。 　　裴志打量了段康一眼，眼中顿时露出一抹戏谑：“哟，你们也来了。俩同性恋手牵手的，这么多人，不怕被人笑死？” 　　陈黎沉着声音：“裴先生，你说话注意一些，这里毕竟是学校。” 　　“你管我说什么，”裴志嚣张得很，“你们过来干什么？不会是要跟老子谈谈性取向的问题吧？” 　　他这话音刚落，一直蹲坐在旁边的裴霖突然站起身，跑到裴志跟前，轻声骂：“性变态。” 　　陈黎眯起了眼睛，有些发怒。 　　段康笑着拍了拍陈黎的肩膀，弯下身靠近了裴霖：“小朋友，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裴霖自从上次有他爸撑腰，对着大人也胆儿肥了：“性变态。” 　　段康冷笑：“如果我是性变态，那你爸爸算什么？” 　　“操，你他妈什么意思？”裴志听着段康的话不对，瞪着眼骂道。 　　段康悠然直起身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张图片：“裴先生，这个人，你认识吗？” 　　裴志不耐烦地往段康手机上一看，脸一刹那变得煞白。 　　照片上那健壮的男人，那张粗犷的脸 　　一看到这人，裴志本来强迫自己忘掉的记忆，瞬间又涌上脑海。在某家情趣酒店，自己被这男人压在身下，反抗不得，被活生生撕裂，那天他连嗓子都叫哑了，完事之后，还被送到医院，接受一帮医生护士的围观 　　裴志的脸色霎时间挂不住了，他震惊地看着段康，声音发颤：“你，你他妈”—— 第258章 番外：错位77 　　“看裴先生的反应，应该是认识了。” 　　段康笑着收起了手机，眼神镇定含笑，深不可测。 　　裴志脸有些不正常的苍白，他死死捏着球框，咬牙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人，照片又是哪里来的？” 　　段康看裴志这慌张的反应，说道：“别人给的。” 　　裴志瞪大了双眼：“谁，谁给的” 　　他竭力想要忘掉这段黑历史，自然更不可能愿意被别人知道。眼见着段康已经挖出了他的料，若是他出去一传播 　　裴志想死的心都有了。 　　“裴先生不用管是谁给我的，”段康说得轻飘飘，可每一个字落在裴志心头时，分明又有着千钧的力度，砸得裴志眼冒金星心慌意乱，“我想知道，自然有办法。不光是这张照片，裴先生以前做的那些事儿，我也都了解了。” 　　裴志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我和我的爱人是你口中的性变态，那一样有过同性经历的你是个什么东西？”段康骤然沉下语气。 　　裴志紧紧捏着拳头，一双眼敛着阴沉：“你想怎么样。” 　　“道歉。”段康说。 　　裴志一听只需要道歉，心头立马舒展开来。 　　看来这段康也不过是个软脚的，知道他的黑历史又怎么样？他也只敢索求几声不痛不痒的道歉，其他的，谅他也没种。 　　裴志拳头顿时松开了，甩了甩手，甩干手心的汗渍，态度陡然散漫起来，笑嘻嘻地说：“行啊对不起，满 　　意了吗？” 　　“我还没说完呢，”段康看着裴志这幅模样，心里鄙视得很，难怪裴霖这么小年纪嘴就那么脏，敢情都是跟着他爸耳濡目染，“裴先生，我说的道歉，是指你在公众场合下对我和我爱人的郑重道歉，我还需要你一封亲笔撰写的公开道歉书。除此之外，还要请你好好教育你的儿子，教育好了，再让你儿子在当天所有围观过 　　吵架的小朋友的目睹下，对我儿子郑重道歉，我儿子选择接受和原谅，这事儿才能翻篇。” 　　裴志眼珠子一突。 　　他平生最爱面子，容不得别人踩在他的头上。段康这种要求，简直是要让他当众打自己的耳光！ 　　他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声嘶道：“你他妈做梦！” 　　“看在这件事涉及到小朋友的份上，这已经是我非常宽容的处理方式了，”段康步步紧逼，一步不让，“难道说裴先生还想试试更严肃的？” 　　“你他妈装什么佬儿呢，”裴志晬了一口，肥头摇晃着，眼里全是怒火，“就你个玩意儿还想威胁我，回家拿把秤掂掂自己的斤两！” 　　段康没被他的话激着，他稳得很，问道：“最后问你一遍，道歉，还是不道歉。” 　　裴志一字一顿，咬牙死磕：“不可能！” 　　“好，”段康饶有深意地点点头，那眼神深沉得叫人害怕，“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你记住了。” 　　说完，没再多废话，牵着陈黎的手往回走。 　　裴志站在后面，看着段康的背影，回想着刚才段康那个让自己莫名害怕的冷沉眼神，恨地往地上飞踹一脚：“操-你妈的玩意儿！” 　　裴霖第一次见他爸失态成这样，吓得呆了，好一会儿，小小的身子有些颤抖，眼尾发红，眼见着要掉泪。“哭什么哭，像不像个男人，”裴志骂道，“是不是跟同性恋的儿子待久了，也变成废物了？给我住嘴，倒霉东西。” 　　裴霖死死抿着嘴巴不敢出声了。 　　他悄悄抬起眼皮往段宇航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陈黎正笑着拧开一瓶运动饮料递给段宇航。段康站在父子俩身边，眉目都是温和的笑意，一只手轻抚在段宇航的脑袋上，段宇航胸前挂着三块闪亮的奖牌，捧着运动饮料咕咚咕咚暍。夕阳余晖照在一家三口身上，温暖得心都软了。 　　裴霖回过头，又看到自己的爸爸往球框上粗暴地踹了一脚，粗骂连天。 　　他眉毛垂了下去，神情微微落寞。 　　他爸一直跟他说，同性恋都是性变态，都是恶心的蛀虫，他被这样长久教育着，理所当然地把同性恋和性变态挂上了钩。可如今一看，他以为的“性变态”却礼貌又儒雅，对他们的小孩也是温柔得不得了。 　　可自己的爸爸 　　裴霖牙齿晈着下唇，内心蓦然生出一丝困惑—— 第259章 番外：错位78 　　裴志这人太自大，当年生意惨败还没能把他打醒，得了他老爹一笔遗产，又开始啃瑟起来，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但这次他是真惹错人了。 　　段康虽然刚把工作重心移到这座城市不到三年，可影响力依旧不可小觑。抛却他本身的能力和权势，段康还有一众人脉，譬如顾锋、邵锦泓、肖野，个个树大根深，要弄垮裴志这么个玩意跟玩儿似的，毫不费劲。 　　因此，裴志在过了两三天的好日子之后，发现问题接踵而来。 　　先是他和另一个合伙人共同投资的土地，被查出了权属问题。这问题其实久远得很，和裴志八竿子打不上关系，但权属方就这么碰巧在这个节骨眼儿钻了出来，捧着证书，一纸诉状把裴志及其合伙人告上法庭，土地开发被程序性中止。 　　裴志急了，土地开发停工，停一天就亏一天的钱，眼见着口袋里的钱有出无进，他气得眼睛都红了。 　　还不算完，裴志曾经强-奸过的一名女星，突然大义凛然地站在了媒体话筒前，把自己许多年前的屈辱一诉而尽，当年的几个证人也奇迹般地被凑成一波共同声援，这种娱乐圈的猛料向来是公众的最爱，消息一出，舆论数量指数型增长。 　　裴志一出门就被媒体围堵，狼狈得像个过街老鼠，可他又不得不出门，法院和投资人，以及土地权属问题都需要赶快解决，否则他的钱得亏空。 　　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拿起手机，偶尔还能几条匿名信息，明里暗里都是勒索的意思，说是当年被他玩儿过，现在想想不甘心，他们手头还有当年的料，让裴志好好考虑考虑。 　　这种日子过了一星期，裴志就快疯了。 　　他颤抖着给段康打了个电话。 　　段康似乎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喂，你哪位？” 　　“你他妈”裴志气得肺都要炸了，可是形势逼得他不得不低头。 　　他之前以为段康只是个小赤佬，谁知道这段时间花大功夫查了一下，才发现，土地权属问题，是顾氏那边动的手脚，娱乐圈的猛料，是海云娱乐投资在后面一手策划推动，而那些匿名短信，稍微想想都知道，也有人指 　　一开始裴志还想不明白，自己和这帮大佬完全没交集，怎么突然炮火对准他来了？ 　　后来有个人嘴快，提点了他一句，说这些人都有个共同的朋友，就是宏康的老总，那老总叫段康。 　　裴志这才发现自己惹到了个什么金刚菩萨。 　　电话那头的段康轻笑道：“裴志，是你啊。找我有什么事吗？” 　　裴志稳了半天的心绪，才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道：“都是你和你的人搞的鬼，是不是？” 　　“你应该最清楚。”段康冷静道。 　　“你”裴志脏话噎在后头，自觉堵住了，放低了声音，“不就是小孩儿打架那点事情吗，你至于这么小心眼 　　大动干戈吗？” 　　段康声音变冷，说：“裴先生说得轻松。你这样教育儿子，让他当众抨击我儿子是性变态的孩子，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让周围的同学怎么想？你让我儿子以后怎么面对别人的眼光和质疑？你以为只是打个架，可你想过对孩子心理带来的影响吗？” 　　~J\^口〇 　　“你怎么教育你儿子是你的事，但是，你要是敢用你那套，让你儿子对我儿子造成心理上的不安和焦虑，我绝不会放过你。你以为我只能把你逼到这个地步？我还有的是手段，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段康毫不犹豫挂断电话。 　　一直躺在段康身侧的陈黎，巴巴地盯着段康看。 　　段康放下手机，低头在陈黎的眉间亲了一下：“怎么了？” 　　陈黎笑着摇了摇头。 　　“是不是觉得我太严肃，太狠了。”段康小心翼翼地问道。 　　陈黎一只手放在段康精壮的腰上，笑道：“没有。” 　　“真的？” 　　“我跟你是一样的想法，”陈黎说，“如果班级里其他的小朋友也被裴霖那种思想影响，觉得航航身处在一个性变态的家庭中，会对航航的三观、成长造成很恶劣的影响。你的做法我特别赞同，真的。” 　　段康放了心：“那就好。” 　　“而且我也觉得，”陈黎眼光流转，“刚才那个又自信又霸道的你，看上去特别有魅力。” 　　段康惊奇地挑眉。 　　陈黎居然也开始学会撩人了。 　　陈黎一见段康含笑的神色，急忙驳道：“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是真觉得你刚才那样很帅，特别帅。” 　　段康发笑，压着陈黎好一顿吻，吻完，说：“你要是喜欢我那副样子，今天咱俩夫夫生活的时候，我给你展现展现。” 　　陈黎：“不用了” 　　段康：“要的。” 　　陈黎脸红：“真不用了。” 　　段康执着：“要的要的。” 　　陈黎：“……” 　　这男人婚后真是越来越接地气了。 　　唉—— 第260章 番外：错位79 　　裴志最后还是顶不住压力，灰头土脸地道歉了。 　　除此之外，裴霖也在其他小朋友的面前，向段宇航正式道歉。 　　小朋友其实还挺迷茫，明明是他老爸教他的东西，怎么到最后又要他道歉，一时间，同性恋到底是不是性变态这些问题，他也糊涂了。 　　道完歉，段康严肃地问段宇航，要不要原谅。 　　段宇航点头了。 　　他说：“老爹，我想了一下，裴霖会说这些话，全都是他爸爸教他的。他既然在同学面前道歉了，我还是原谅他吧，反正以后大家也不会再说性变态了。” 　　陈黎在旁边听得挺有感触，连声夸段宇航大度理智。 　　段宇航又说：“但是，他爸爸不能原谅！” 　　段康这下笑了，摸了摸段宇航的脑袋，问他为什么不能原谅。 　　“因为他刻意这么去教坏小孩子，”段宇航气鼓鼓的，拧了半天的眉头，把前几天陈黎教他的一个词语用上了，“居心叵测！” 　　段康满意地点点头。 　　这崽子的行事风格有他的影子，不错。 　　“都是他传播的，而且他还那么嚣张，我很不舒服，”段宇航说着，拉住段康的袖子，“大魔王要给他个教训。” 　　“会让他吃到苦头的。”段康目含深意。 　　他低下身子，直视着段宇航的双眼，认真道：“航航，你记住，无论是同性恋还是异性恋，都是个人的正常选择，别人没权力进行评价。我们都是因为爱而结合在一起，和性别无关。所以，以后如果你的生活中又出现了这种对同性恋嗤之以鼻的人，不要理会他们，更不要被他们的言论影响，知道了吗？” 　　段宇航郑重地嗯了一声，垫着脚，在段康和陈黎的脸上各亲了一口。 　　一家三口把这事儿弄明白了，乐乐阿阿地吃饭。 　　而裴志那边过得就不那么开心了。 　　他虽然道歉了，可事儿已经捅出来了。土地问题搅和得他一天掉了一大撮头发，娱乐圈那边更是有记者天天盯着他，纠缠不休。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他过去那些玩弄、强-奸明星的浪荡黑历史，全被他老婆和他老婆的娘家知道了。他老婆现在闹着跟他离婚，并且扬言，裴霖的抚养权也不可能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裴志没招了。 　　一个月后，他老婆和他办理了离婚。 　　裴志负面新闻缠身，银行又有不良信用记录，法院裁决，孩子判给妈妈。 　　法院判决书下达后没多长时间，裴志销声匿迹，再也没冒头过。据一些人私下传，说这人依旧在这座城市做生意，但似乎变成了一个格外沉默的人，再也没胆儿对着别人嘴臭了。 　　段康知道后，松了口气，把这事儿正式翻篇。 　　不知不觉，暑假也到了。 　　段宇航期末考了个还算不错的分数，语文91,数学88,英语95,进步算是比较大的，段康许诺这个暑假放他好好玩儿。 　　家伙高兴坏了，整天粘着陈黎，要和他商量暑假玩乐计划。 　　一大一小凑在一块儿嘀嘀咕咕了好几天，终于决定，暑假前一个月在国内呆着玩，后一个月，陈黎和段康得抽出半个月的时间，陪段宇航出国旅游。 　　这个计划经过陈黎的首肯，段康自然不可能，也不敢不同意。 　　他把自己的年假给挪了一部分过来，提前安排好了工作，和老婆儿子一起享受起了难得的休闲假期。 　　前一个月在国内，陈黎问段宇航，想去哪儿玩，玩什么。 　　段宇航目光直指游乐园，并且强烈要求，要坐那个大个儿的过山车。 　　一家人去了游乐园，段康看着那颠簸的过山车轨道，脸色有点难看。 第261章 番外：错位80 　　“大魔王，上不上？” 　　段宇航笑得有点坏，两只手插着腰，一双眼全是挑衅。 　　段康看着那如波涛一般汹涌起伏的轨道，再听着过山车划过时里头传出的尖锐嘶哑的叫声，心头颤了颤，有些却步。 　　段宇航拉住了陈黎的手，小声嘲讽：“黎黎叔叔，老爹害怕了” 　　陈黎反握住段宇航的小手，和他对视一笑，意昧不明。 　　段康这下不乐意了。 　　段宇航瞧不起他，可以。陈黎瞧不起他，不行。 　　今儿这趟过山车，他还真就上定了！ 　　肃了肃面容，段康冷静又稳重地说道：“谁说我害怕了？不就是玩儿过山车吗，走，去买票。” 　　陈黎哎了一声，拉住段康的胳膊：“康哥，你要玩这个？” 　　“要，”段康眯着眼回答，“给你们证明证明，省得某些人小鬼大的暗地里瞧不起我，笑得太啃瑟。” 　　段宇航略略略吐了吐舌头。 　　陈黎未免有些担忧：“可你上次坐那个儿童款的都吐成那样了，你还是别了吧，省得这趟一坐，早饭都得吐出来。”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段康即刻红了老脸，不由分说，拉着老婆孩子往售票处走。 　　段宇航身高达到了要求，段康买了两张成人票，一张儿童票。 　　一家三口坐上过山车，车子停在停留舱，等待发动。 　　工作人员指挥着过山车上的人注意安全，把该扣紧的都扣紧了，该拉好的也得拉好了。陈黎把自己的安全设施给弄好后，又不放心地把身边姓段的父子俩给检查了一遍，确认之后才安下心来。 　　段康脸上带着平静的笑，手偷偷把金属的扶手杆握得死紧。 　　刺耳的铃声响起。 　　过山车前后一颤，车体开始发动，往第一个高峰冲刺而去。 　　段康一开始硬憋着没出声，冷着脸，死命保持着他那点摇摇欲坠的冷静和风度。当过山车越过高峰，开始往下极速冲刺的时候，身边的老婆儿子齐声快乐地大喊：“啊__” 　　段康死死咬着牙。 　　过山车攀上第二个高峰，接着往下冲，身边的老婆孩子喊得更加愉悦大声：“啊一_” 　　段康脸已经白了。 　　当第三个高峰来临的时候，段宇航当了回贴心儿子，喊道：“老爹，要喊就喊吧，别憋着了。” 　　段康：“闭嘴。” 　　段宇航：“老爹，喊吧，我不笑你了，真的！” 　　车头越过顶点，全车再一次极速下冲！ 　　段康被颠簸了三次，受尽折磨，这下是再也忍不住了，抓死了扶手，一张嘴就是一串：“啊啊啊啊啊啊一_”太他妈刺激了，老婆儿子心中的形象全毁了，段康苦涩地想。 　　下了过山车，段宇航和陈黎的表情倒还正常，脚步也轻快。段康的脸像纸糊似的白，步子紊乱颠歪，像是在走醉步。 　　段宇航叫了一声：“老爹。” 　　段康喉咙嘶哑：“干什么？” 　　段宇航：“刚才在过山车上，全车就你叫得最大声。” 　　段康：“……” 　　段宇航：“前面的阿姨和小妹妹都被你吓了一大跳。” 　　段康：“闭嘴。” 　　还是陈黎关心老攻，连忙搀住了段康，小声问：“康哥，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媳妇儿面前，该逞强的还得逞强，该保留的老攻的尊严也不能丢。段康压下了那点晕乎，尽量自然又镇定地笑道：“挺好，我挺好的。” 　　“真的？”陈黎狐疑。 　　“我其实就是以前没怎么玩儿过，不大习惯而已，”段康哼笑，“多玩几次说不定就没反应了，哈哈，正常，正常” 　　段宇航这崽子点点头，摸了摸自己咕嚕叫的肚子，扯扯陈黎的袖子说：“黎黎叔叔，我饿了。” 　　“饿了？”陈黎牵住他的手，“那咱们按照之前说好的，去吃烤肉？” 　　段宇航笑着点头。 　　可旁边的段康，一听到烤肉两个字，不知怎么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五花肉在煎板上滋滋响的模样，肉块一边滋滋响，一边往外冒着汪汪的油 　　油，油，油…… 　　一股油腻恶心感陡然在胃里泛起，段康一个没忍住，捂着嘴巴就近找到垃圾桶，疯狂开吐。 　　陈黎惊讶地要上前，段宇航拉住了他。 　　家伙在口袋里掏出一包清风餐巾纸，说：“我早就备好了。” 　　陈黎失笑，戳了戳段宇航的脑门：“算你机灵。”—— 第262章 番外：错位81 　　本来按照计划，游乐园一行之后是要去附近一家口碑还不错的烤肉店享用午餐的，可段康吐得厉害，根本吃不进油腻的东西，他们只好重新搜索了附近的店铺推荐，去了家膳粥店。 　　所幸膳粥店里的东西味道也不错，三个人吃得挺满足。 　　午饭后，一家人继续在游乐园里逛着。 　　走道两边依旧有各种小贩，抓住暑假人流量大的时候，拼命叫卖。 　　段宇航走着走着，眼睛就被那摊子上各色小吃给勾住了目光，陈黎都带着他走过去了，他还要偏过头，恋恋不舍地看着。 　　段康哼笑：“馋了？” 　　段宇航点点头，指着那边的冰糖葫芦：“老爹，我要吃那个。” 　　段康轻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把一张一百块递给段宇航。 　　段宇航还没来得及开心，钞票就被陈黎抽走。 　　“黎黎叔叔”段宇航错愕。 　　“你忘了你前几天还跟我说牙疼吗，”陈黎面色略带了些严肃，“还去吃那么甜的东西，你的牙齿会被蛀虫蛀光的。” 　　段宇航皱着小脸，梗着脖子：“我现在已经不疼了。” 　　“那也不行，”陈黎坚持当一个好爸爸的义务，“你现在不好好注意自己的牙，以后去看牙医要拔牙，有的你哭。” 　　段宇航不开心了。 　　“乖，现在不吃了好不好，”一见到航航眉毛又耷拉下来了，陈黎这心软的男人心里刺儿疼，蹲下身摸了摸段宇航的脸蛋，“回家了我给你做软炸虾仁，嗯？” 　　段宇航可怜巴巴的：“那我现在能买别的吃的吗？” 　　陈黎纠结不定。 　　段宇航又抓了抓他的袖子，小模样太招人疼了，陈黎招架不住，给他买了盒章鱼小丸子。 　　段宇航虽然没吃上他爱的冰糖葫芦，可小家伙人小心大，发现章鱼小丸子昧道也不错，又笑眯眯的了。 　　陈黎乐了，和段康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全是温暖的笑意。 　　“黎黎叔叔，”段宇航嘴里叼着半个小丸子，忽然扯了扯陈黎的袖子，“你看那边，是不是在拍电影呀。” 　　陈黎投眼过去一看，只见几个学生模样的人，逮着一对父母和他们的女儿，正举着摄像机猛拍，一个女生举着话筒问问题。 　　“不是拍电影，这叫采访。”段康指正段宇航话里的错误。 　　段宇航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陈黎和段康看了一会儿，正想走呢，谁知那边拍摄团队结束了和那家人的拍摄，转过头，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目光瞥见手牵在一起的段康陈黎，再看看他们旁边跟着的段宇航，目光忽然一亮，招呼着身后那帮人，带着家伙风风火火冲了过来。 　　陈黎吓了一跳：“你们这是”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眼镜男双手合掌，像是哀求似的，“打扰您二位了，主要是有件事儿想请您二位帮忙。” 　　段康和陈黎对视一眼：“你们不会是想找我们做采访吧？” 　　眼镜男重重地点了头，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自己的学生证和学子卡，亮给段康看：“我们是附近工商大学哲学与社会发展学院社会学专业的学生。现在在做毕业论文，需要前期收集资料反馈。我们想采访异性恋、同性恋家庭，找一天了，终于找到您二位冒昧问一下，您二位是夫夫关系吧？” 　　陈黎倒没什么好隐瞒的，坦然点头。 　　“那可就太好了，”眼镜男喜极而泣，“哥，二位哥，我们实在是没处找样本了，好不容易碰见您二位，能不能接受一下我们的专访？保证不是什么冒犯性的问题，我们也保证资料不会外传。” 　　陈黎和段康都已经领证了，也正式出柜，区区一个采访，倒也不是什么问题。 　　就当助人为乐吧，这样想着，陈黎点头答应。 　　陈黎应了，段康没有反对的道理。 　　几个学生围了上来，架好摄像机，女学生按照提前设计好的问题开始采访。陈黎和段康知无不言，答得还算畅快。 　　采访顺利结束后，几个学生感激得不得了，还说要请段宇航小朋友吃冰糖葫芦。 　　段宇航偷瞧了一下陈黎的眼色，乖乖地谢绝了。 　　走之前，陈黎嘟囔了一声：“怎么附近的大学都喜欢到这个游乐园里来做采访呢？” 　　正在整理相机的眼镜男抬起头，笑道：“哥，因为这儿近呀。而且我们要做的是家庭采访，这附近除了游乐园，还有哪儿能比一家人共同出行的几率更高的吗？” 　　陈黎恍然大悟。 　　段康笑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呢，几年前也有附近学校的学生在这儿碰见我们，还给我们拍了照，是不是， 　　黎黎？” 　　一说起这个，陈黎来劲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说：“那照片我存了，康哥，你看。” 　　他翻出那张照片递给段康。 　　眼镜男在旁边瞄了一眼，大惊：“这这是你们！” 　　陈黎看着他震惊的神色，有些莫名其妙：“怎么了？” 　　“这”眼镜男表情由惊转喜，“我靠，今儿撞大运了。慧慧阿丹，过来过来，咱今天中彩票了！这两位先生 　　就是前几届学长采访过的那对儿！” 　　几个学生全围了上来，看看陈黎手机上的照片，再对了对本人，一个个眼睛冒光，兴奋得不得了。 　　段康揽过陈黎，对着学生们问道：“怎么回事？” 　　“啊对不起对不起，”眼镜男为自己的失态道歉，“是我们太兴奋了，主要是这太巧了。” 　　“是 　　吗？” 　　“您不知道，您几年前碰见的是我们学院的学长，他们当时也在做项目，”眼镜男说话连珠炮似的，许是高兴过头了，“当年他们的论文里用了您二位当做素材，那篇论文得到导师非常高的评价。今年我们做毕业论文，因为内容有交叉的部分，导师还特意找出那篇论文，说是给我们参考结果我们今儿就在这碰见论文素材本体了， 　　您说巧不巧？”—— 第263章 番外：错位（终章） 　　学生们满意地收集了他们要的采访素材，又见到前辈论文里提到的“模范夫夫”真人，逮着他们好一顿问。 　　问到最后，段康说道：“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帮我们再照一张照片？” 　　眼镜男一愣，笑道：“这个当然没问题！” 　　倒是陈黎有些不解，放低了声音问段康：“康哥，你照照片干什么？” 　　“留念，”段康轻笑，“上次让他们的学长照了，那时候咱俩还不是夫夫，我还刻意疏远着你呢。现在么”他俯身在陈黎额头上亲了一下，“情况就不一样了。同一个学校不同届的学生拍到的不同的我们，从一开 　　始的疏离到现在的恩爱，我觉得这种圆满的感觉很好。” 　　陈黎失笑着摇摇头，倒没拒绝。 　　段康还提出要在同样的场景照，一伙人费了半天劲穿过大半个游乐园，找到了原来的那张长椅。 　　几年过去，长椅的颜色由棕黑变成了鲜亮的粉红，看来是重新油漆过了。 　　段康带着老婆孩子在上面坐下。 　　段宇航仍然抱着他那盒没吃完的章鱼小丸子，嘴角全是酱料的渍，眼睛倒是笑得弯弯的，对着镜头一个劲儿地嘿嘿。 　　段康揽住陈黎的肩膀，说：“这次要亲密一点。” 　　陈黎问他：“怎么亲密？” 　　段康侧过头，直接吻上了陈黎的唇角。 　　相机恰在这时响起了快门声。 　　段康抬头笑道：“麻烦多拍几张，我还有别的用途，谢谢。” 　　学生们自然不会拒绝，帮着找角度找光线，又拍了好几张，等段康自己看过了，挑了几张，和那眼镜男加了微信，让他回去之后记得发给自己。 　　一家人出了游乐园，上车回家。 　　段宇航吃完了小吃，又买了瓶可乐，把那冰冰凉凉的液体往肚子里吨吨吨地灌，暍完，爽气地啊了一声。段康嫌弃地说：“段宇航你这样真不像话。” 　　还是陈黎比较宽容，依旧眉眼带笑：“算了，也不经常，偶尔一次，航航玩儿得开心就好。” 　　段宇航嘿嘿一笑，扑到陈黎的座儿后面，抱住陈黎的脖子，在他脸上啵唧一口，又侧到段康那边，在正在开车的段康的脸上也啵唧一下。 　　段康对此非常不满：“你嘴上全是渍，脏死了。” 　　段宇航是那种越打越来劲儿的皮猴子，见到大魔王嫌弃他又奈何他不得，索性抱着段康的脖子亲了一长串，亲得段康脸上也沾了渍，哭笑不得，想生气又气不起来。 　　段宇航满足了，往后座一倒，小脚一翘嚣张无度，说：“老爹，黎黎叔叔，今天好开心呀。” 　　“航航玩儿得痛快了吗？” 　　“很痛快，”段宇航满脸写着满足，“今天结束了，还有明天，一个月后我们还要一起去国外旅游，眭！”段康认真开车，顺口说道：“国外旅游了你上学，我和你黎黎叔叔度蜜月，不带你。” 　　段宇航一下子愣了：“老爹！”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呢，”陈黎急忙哄他，“航航放心，只要得了空，咱们就一块儿出去玩。反正我们是一家人，这辈子都会陪在一起，是不是？” 　　段宇航这才敛了那点不甘心，郑重地点点头。 　　不过自家老爹带老婆出去玩不带儿子这事儿，段宇航想想还是气，思来想去还是得给大魔王个惩罚，于是他再次趴到段康座椅后面，抱着段康的脖子，猛烈开亲，亲得段康的脸也跟个大花猫一样。 　　陈黎在旁边开朗地大笑，笑声撒了一路。 　　没过几天，段康神神秘秘地搬回家一样东西，包着防尘布，看不清是什么。 　　陈黎问他，他才轻笑着把防尘布掀开。 　　巨大的木制精雕相框，相框里头装着一张照片，是他们在前几天在游乐园拍的那张。 　　照片交给专业的图像公司处理过了，整个风格非常温馨漂亮。照片里，段康亲吻着陈黎的唇角，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段宇航叼着半个小丸子靠在两个爸爸身上，一副满足的模样。 　　“把它挂在客厅吧，”段康说，“以后一进门就看到咱们一家人开心的模样，多好。” 　　陈黎笑着答应了。 　　找了钉子和铁锤，把相框往墙上一挂，和房间整体布局竟然还挺和谐。 　　段康满意地看着照片，点点头：“以后进了家门咱们就得笑得这么开心，外面的烦心事都不准带到家里来。”陈黎靠在段康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好。” 　　夫夫俩相视一笑，眼眸中明明有深意，没说一个字，彼此已然懂了。 　　这种感觉真不错。 　　挂完相框，段康去地下室的健身房照常跑会儿步，陈黎给自己泡了壶香香的奶茶，拿了本书进卧室躺着。打开空调，再抽出条毛毯往腿上一盖，陈黎趴在窗台上，一页一页地翻着闲看。 　　不知过了多久，段康跑完步上来，黑色的运动背心湿漉漉的都是汗。他脸颊冒红，额头上汗水淋淋，许是刚运动过，浑身的肌肉线条更加好看了。 　　他见到陈黎趴在床边，笑了笑，凑上前去，也不嫌自己脏，就那么把人给拥在怀里，满足地舒了口气。 　　陈黎合上书，笑着说：“怎么了？” 　　“爱你，”段康丝毫不害臊，“每天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和你待在一起。” 　　陈黎把段康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拿下来，细心地帮他擦了擦汗水：“多大年纪了，还这么酸唧唧的。” 　　段康笑：“再大年纪也一样爱你，说两句怎么了？” 　　陈黎笑着摇了摇头。 　　此时正值傍晚，落日余晖自天边而发，柔暖金亮的光芒照得天地间一片柔和，梦幻得仿佛在画中一般。陈黎侧着头一笑，连眼眸中都带上了温柔的余晖。 　　段康看得出神，忍不住又凑上去吻了好一会儿才罢休，笑着拿出手机说：“哎，前几天我和那学校的学生联系要照片，他们顺道把他们学长的优秀论文里，有关咱俩的部分给我发了过来，里边有段话，我觉得写得还不错，你看看。” 　　陈黎接过手机，点开对话框里的文档一一 　　“我们很幸运，能在即将收工的时候找到这对夫夫，并且在经过他们的允许后，拍摄这张照片，永久保存。我们衷心地希望他们能长长久久，圆圆满满，毫不畏惧地面对因成为小众而带来的艰难险阻，最终收获一生的幸福。 　　“我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多少像他们一样的人，还有多少对像他们一样勇敢的同性情侣，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像他们一样圆满、幸福的同性家庭。在经过异性恋占据绝对话语权的这么些年后，少数群体要为自己的幸福发声，要面对的不是小小的艰难，而是汹涌洪流。 　　“但我们依然毫无畏惧，因为我们坚信发展的前途无比光明。当有些人依旧执着地给同性恋贴上“滥交”“艾滋”的标签，当有些人依然执着地认为同性家庭“不可能长久”“违反自然规律”的时候，我们并不会因此动摇。根据我们的调查，同性圈子里确实有“滥交”一类的现象，但我们必须知道，这不是群体共性，这是个人选择。 　　“我们不能因为一棵或者几棵树的颓败而否认春天的到来，正如我们不能因为一些人堕落的选择而把整个同性恋群体拉下水。同性恋是一个高度概括性的概念，从这个概念的意义和地位上讲，它与异性恋，除了性别取向上的不同以外，没有任何区别。 　　“禹之治水，在疏不在堵。问题出现了，我们应当积极考虑如何去解决，如何把事物朝着正面的方向引导，而不是因为这些问题把整个群体完全否定和扭曲。因为我们的否定和扭曲，并不会把同性恋这个自然繁衍产生的现象掐死，我们错误的行为只会让问题在暗中变得更加严重。 　　“所以，我们希望能站出来，能够用我们的力量去为这些少数人群争得他们应有的，平等、正常的待遇。但是有一点，我希望我们都应该明白一一 　　“同性恋未曾惠及我们，从本质上来说，我们支持的不是同性恋和同性家庭。我们曾经为女性的权利而奋斗，我们曾经为有色人种的权利而奔走呼号，现在我们为性少数群体的权利而竭尽全力。 　　“我们是在和世界上所有自以为是的正统霸权决裂，我们是在和世界上一切非我即死的偏见狭隘作战。 　　“如今我们为性少数人群而奋斗，以后我们还会为其他受到不公平待遇的非社会主流群体而出声。我们需要拉宽我们的视野，将历史长河纳入眼底后才能彻底发现，我们从来不是将目光单一聚焦在某个群体上一一 　　“我们从来都只为希望、幸福和自由而奋斗。” 　　陈黎将目光收回，把手机还给段康，若有所思。 　　段康问他：“你什么想法？” 　　陈黎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笑道：“先吃饭吧。” 　　段康也不急着要他回答，站起身往门外走，边走边说：“成，今天晚饭你得尝尝我做的菜，跟着你学了这么几道菜，以后我也能分担咱们家的” 　　“康哥。”陈黎忽然撇过头叫住了他。 　　段康站住脚步：“嗯？” 　　“明年夏天，咱们再一家人一起出去玩儿吧。”陈黎说。 　　段康笑着点头，眼含深情：“以后每一年的春夏秋冬，咱们不都是在一起的吗？不急。” 　　陈黎蓦然带上一抹笑，深吸了一口气，微有些撒娇说：“好肚子饿了，想吃你做的尖椒牛柳。” 　　段康兴奋了，搓搓手说：“冰箱里有材料，你等着，我试试手。” 　　“牛柳别再糊了！”陈黎不忘嘱咐。 　　段康堪堪出了门，声音从外头传来：“你放心” 　　陈黎收回目光，把脑袋继续放在窗台上，往外一看。 　　夕阳的余晖洒遍了天地，远处拔地而起的高楼正逐渐亮起灯光。回家的车流满满挤了一路，人间繁忙，到处都是温馨的烟火气息。 　　陈黎眯着眼望了眼天空，万里无云。 　　明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他想—— 　　作者有话要说： 　　五点整，番外完结谢谢大家！鞠躬！ 　　宝贝们不要跑丟啦，赶紧到新书集合吧一一点开作者主页，高能甜宠新文《我家男神又想作死》等着你们宠幸！！！ 　　给新书求一波收藏！！！感恩 　　可能有宝贝觉得段毅这些都还没交代清楚，其实已经隐晦说明了，而且给他留了开放性结局。不过如果大家还想看的话，后续我可能会在微博继续更？这个会在新文作话里和大家商量 　　总之，非常非常感谢宝贝们一路以来的支持，快到新文里来我们继续嗨嗨嗨 更多精彩，更多好书，尽在奇书网 http://www.qisuwang.com